嘉楠篇（1/2）

今年，b市特别冷，铭肌镂骨的冷，苏嘉楠在焦虑与忧思中渡过了这难捱的腊月隆冬。外面仍然在下雪。

着一身墨绿戎衣的他怅然若失，徐徐踱步到窗前，除了满身上下传来的，难以言喻的禁欲感，细细品味，还别有一番风味。

他好疲劳，如此疲劳，在经由了地狱式的训练，完成了一个又一个比登天还难的军事任务之后，他从没想过自己还能在世，在世站在窗前，在世陷入对谁人女人的无限想念中，在世发狂一样的占有谁人女人……这到底是幸运，照旧劫运？

为什么他总也忘不了，即即是面临着白雪皑皑，一片纯净的大地，他照旧想起了苏青果红着脸庞，媚着双眼，对自己欲休还迎，想起了她痛哭流涕，悲愤交加，对自己诅咒羞辱，还想起了她绝望哀鸣，撕心裂肺，对自己又爱又恨……

他有颔首疼，或许，他自满的自信心只有在苏青果眼前，才会显得那么懦弱不堪。

“扣扣……”

办公室的门适时地被敲响，他纠结的情绪，稍稍缓和，回过头喊了一声：“进来。”

话音刚落，一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走进了他的视线，一时之间，苏嘉楠整小我私家都泛起出难以言说的兴奋。

他尽可能清静的走已往，对着何政民，规行矩步的行了军礼：“兄弟，良久不见！”

那一瞬间，除了久别重逢的喜悦，苏嘉楠想的更多的是他与何政民，或者说，他与陆军特种队伍的全体战友们一起赴汤蹈火，浴血奋战在一个又一个艰险战场的情景……那些爬不完的悬崖，那些淌不完泥河，那些痛并神圣的经由，似乎还在眼前，就在昨天。

……

那天晚上，苏嘉楠第一次没有定时按点回去，他格外兴奋地拉着何政民在旅馆的包间里，痛快痛饮。

男子的情义就是这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融在骨子里。

醉眼朦胧的时候，何政民勾着苏嘉楠宽厚的臂膀，说着醉话：“这才多久没见？你小子倒成照料长啦？来，给我看看……嗯……照旧这身戎衣适合你！”

何政民的语调充满挖苦的意味，一度让苏嘉楠的心情卷入了强烈的惆怅之中，让他不由地追念起了他们小分队接受的最后一次任务，那一次，他们损失太过惨重，一行八人，除了他和何政民在世回来了，其它人都牺牲了……

这一变故，让他的心一直备受煎熬，他总以为，他这个官升的不自在，像踩着战友们的鲜血，丝绝不如何政民的指导员来的痛快，尤其是陆军特种队伍的指导员。

“你喜欢？！那我跟你换！”苏嘉楠看了看他，默默地扒开他的手。

何政民淡淡笑着，对他抬起一根食指：“你小子！这买卖我可不干！”他就着眼前的羽觞，一饮而尽：“兄弟我，对咱特种队有情感。”他的心情带着一丝自满，又带着一丝落寞，苏嘉楠没有说话，很仔细很仔细的听着。

对队伍有情感的，何止何政民……为了国家和人民的利益，放弃太多的，又岂止一个何政民，一个苏嘉楠……

可是，他们也知道，事到如今，回忆忧伤真的没有什么意义，于是，他们都不再多提及那些或许辉煌，或许惆怅的已往……山海胡侃其它的琐事，一杯一杯的接着喝酒，誓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可最后，他们照旧没有依着自己的性子喝个纵情，因为何指导员明天还要训练一批菜鸟蛋子，他们便早早的散了……脱离的时候，何政民已经稍稍醉了，可苏嘉楠海华丝完全清醒着，或许是天生的吧，他似乎很难喝醉。于是，他把自己的悍马车尚有开车的勤务兵借给了何政民。在咆哮的风夹杂着雪花的夜里，苏嘉楠连眉头都未皱起，一头扎进了雪里……

往别墅的路不远也不近，苏嘉楠极其耐心的走着，徐徐地，他墨绿戎衣沾染了一层薄雪，他特地停下来，敬重的伸脱手轻轻的将它拂去。这身戎衣，他能穿上，真是太不容易了……天知道，五年前，为了它，他放弃了几多工具？

他良久没有想起以前的事情了，他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想想，不想说。

这会让他很痛苦，虽然他知道痛苦就像脚下的路一样，有止境，只是很漫长……

苏嘉楠纷歧会儿便到达了别墅，从外面看上去，屋里一片漆黑，连一盏微弱的灯光都没有。他苦笑了两声，他笑自己傻。他在期待什么？

他早该知道，现在的苏青果再也不是以前的苏青果了，现在的她一定恨死了自己，恨不能脱离他……还怎么会像妻子一样，愿意为他照亮回家的路呢？！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罪不容诛的坏蛋，打死了她的爱人，又强行攻克了她……

他将门打开，在漆黑里弯腰换鞋。刚脱完一只，客厅的大灯亮了，他有丝惊喜的掉过头。满腔的热情，在触遇到苏青果毫无温度的眼神之后，降至冰点。

她手里握着一杯水，蹙着眉说：“原来是你！”

她没见过穿着戎衣的苏嘉楠，还以为进来了坏人。实在，细想一下，这个世界上，尚有谁比苏嘉楠更坏，更残忍？

“不问问，我为什么穿着戎衣？！”苏嘉楠将鞋放好，在苏青果眼前站的笔直，如高山一般耸立，岿然不动。

她心中残留着的那点对武士的崇敬与敬仰，逐步得被招惹出来。

她认可她有许多的疑惑，尤其是看到他肩上的军衔，很高的军衔，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穿着这身戎衣，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有这么高的军衔……

在她的认知里，已往的五年，苏嘉楠是在暗无天日的牢狱里渡过的，她还整日整夜的为他担忧郁结，心中充满愧疚，良心经常受到谴责……可为什么，他似乎过的很好，有着许多人所憧憬的，至高无上的权利？！岂非，他并没有为他所犯的罪行肩负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