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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只是在问她累不累而已,她干嘛就酡颜心跳上了!尼玛亏她照旧黄花儿大闺女,思想怎么可以堕落到如此田地!再说两小我私家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现在人家只是邀请疲劳的自己一同躺一躺她就心有千千结地矫情上了啊!
实在许格这种心态是很是正常的。当一男一女之间丝毫没有恋慕之情的时候,这两小我私家可以做兄弟、哥们、战友等等等等。勾肩搭背不会以为尴尬,喝醉了同床入梦心底也照旧坦荡一片,在许格的认知里,她跟江司潜的已往,就是这样的一种状况。
可是当这对男女中任何一方对另外一方萌生情愫,那么这种自然坦然舒然怡然的关系便再也无法继续维持下去了。因为他们开始关注自己在对方眼前的仪态,讲过的每一个字,甚是还要开始对着镜子重复训练训练嘴角的弧度上扬到哪个位置才是最漂亮的,而已往那种可以同床酣然入睡的关系现在也酿成了拉一拉小手也成了天雷动地火感人心弦的大事件。
这种惊心动魄神经紧绷喜悦与兴奋不停翻涌向上每一分钟每一秒钟都呼之欲出的感受,不是坠入爱河又会是什么呢。
许格都快要被江司潜给看化了。
江司潜自是看不出这一刻许格脑中排山倒海的想法,对于江司潜这种为达目的不惜以身犯险的狩猎者来说,他有的只是人类最原始最纯粹的本能而已。(-_-|||)所以这会儿,江大少弯翘浓密的长睫毛已经相当不要脸地在许格耳窝处暧昧地刷刷好半天了。
“我去扔果壳!”许格过电一般坐直了身体,五星红旗已然染红了许格的脖颈。
不外虽然,江大少是不会允许的。
“给我尝尝。”
轰——
如果这会儿江司潜有透视眼的话,他一定就会发现,尼玛原来许格就是一面五星红旗啊!许格瞪着眼睛微张嘴巴低头看他,盯了或许五六秒钟,许格真的很是听话很是顺从地将手中的果壳塞进了江司潜的嘴里……
江司潜竖着眉毛嚯地坐了起来,气急松弛地嚷嚷,“你还真塞啊!”
许格眨眨眼,异常舒坦无辜地回,“不是你说给你尝尝吗!”
江司潜咬牙切齿,用力嚼了几下然后就将其咽下去了。许格在一旁看得一愣一愣的,在江司潜瞪着她侧头吐出几粒种子而且嘴角扬起不怀盛情的弧度时,许格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太妙了。
果不其然。
许格还没来得及逃跑,江司潜就以铁板烧之势将许格稳稳收纳在自己的铁板之下。“很听话么,嗯?”
尼玛她就说!眼下这货才是她熟悉的江司潜!讲话永远以吧啦吧啦么末了,然后再阴阳怪气地加个体现疑问挑衅的嗯!
许格以为有点儿热,或许不是有点儿,否则她额头上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渗出汗来。许格动了两下想要撑着胳膊起来,岂料江司潜这小我私家面兽心的家伙反倒加重了紧箍着她的力道。许格有些不爽了,因为在打架这件事情上,她向来是占据上风的,就算打不外要跑那肯定也是她先跑。于是自觉处于下风的许格面有愠色地逼视着江司潜,心说你再不让我起来就不要怪我掉臂伉俪情分了!
然而显然江司潜跟许格的点并不在同一个key上……
因为他俯视着许格的眼光越来越炙热,还打着石膏的脖子居然也异常灵活地徐徐靠向许格。(画外音:要出大事了!+_+)
作者有话要说:~~o(>_<)o ~~期末我自己有考试还要兼顾打工地方的年终琐事,忙得昏天暗地断更这么久真的很歉仄!谢谢的话就不说了,这几日会拼命加更早日完结的!谢谢列位!
第74章 chapter74
许格终究是没见过猪跑但好歹也吃过猪肉的人,江司潜那只轻缓而温柔在她身上自下而上延延而行的右手,令许格登时红光满面,身紧如弦。
“江哥…”许格吞吞口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来。
江司潜虽面色如常,但实则心底已汹涌如潮了。他的左臂撑着身体,右手已经游移到了许格脖颈,从他这种居高临下的角度来看,此时面泛酡红的许格在不启齿的情况下真是万分漂亮的。江司潜怔凝了好一阵,许格在他身下自然不敢胡乱翻腾,在保住清白与不再给江司潜添新伤之间,许格那货坚决地选择了前者,是故她的两只手都在身侧牢牢地攥起了小拳头,虽然,江司潜断然是没有洞悉到许格一脸坚贞背后的真实想法,他是认真很想俯身化作大野狼的,只是向来运筹帷幄的江大少却又清楚万分地明确,时机差池。
许格被他盯得方寸大乱,更况且江司潜的腿还暧昧不清地跨在她的身侧呢,许格还来不及说什么,推门进来送药的小护士就面如虾子地立在门口石化掉了。
许格如临大敌,随手揪过枕头捂着脑壳装死,常言道姜照旧老的辣,只见江司潜一脸泰然地翻身下来,随即若无其事地望向门口一尊尴尬的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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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齐绍维的妈妈说出韩琳这个名字以后,许格就以为何玫一次一次伤害自己的事绝非偶然。许格跟妈妈韩琳有七分神似,她还记得爸爸经常望着自己微笑发呆,纵然许格对妈妈没有什么印象,但也知道爸爸跟妈妈一定情感甚深。
在许格心里,有些谜底模模糊糊却又呼之欲出。上一辈的事究竟已经已往,许格并不想将那些被时光掩埋的往事翻出来扰人,谁还没有青春过,谁还没有幼年过。只是那时的许格,断然还没有想到齐绍维会是自己的哥哥。
江司潜是个真正明确抓机缘的人,在他受了蒜皮小伤的这段日子里,这个商人乐成将他与许格之间的那一点星星之火生长成为了燎原之势。许格无疑是这世上最欠好靠近也最好靠近的女人,在江司潜乐成部署了许德怀与齐绍维的手术之后,又隔三差五地允许许格跟郑茵茵通通电话,傻不愣登的许女人就以为自己俨然已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了。
所有乐成商人都有一个通性,他们知道客户群体真正需要什么,而这些需求往往是连客户自己都尚未觉察的潜在需求,基于这一点,江司潜前所未有地庆幸起自己是个无奸不商的人。
许格自然清楚公信力在如今社会意味着什么,否则那些门事件也断然不会在群众中发生如此深远的影响,再说那些记者媒体,都是些无事也恨不得搞出些事来娱乐公共的选手,此时有几多双眼睛在盯着许家,许格了然得很。许格知道自己从来都不是做生意的料,在她想使出满身解数来为许家做些什么的时候才赫然发现,除了让自己安平悄悄躲起来坚决不成为许家的拖油瓶以外,自己还真的就是什么忙也帮不上的水平。
若不是秦羽再度找上自己,许格或许永远也不会想到,这一辈子,纵然是她主动的,理智的,万分果决地想要走出齐绍维的世界,然而运气却总是兜转迂回,那些自以为的挣脱,实在早就成了根深蒂固的拉扯。
秦羽对许格讲的第一句话是,绍维醒了。
风口浪尖的这些日子,许格体会最深的一件事即是再也不要去奢望远方模糊的。齐绍维,曾是她整个青春岁月中的一缕风,有他在的地方,哪怕是角落,也总是令她生机勃勃。她有多嫉妒秦羽,嫉妒这个不费吹灰之力便能获得他青睐的女孩儿,嫉妒得险些要发狂了,可今时今日,回首起来,却又泰然发现,这些自以为永远永远也无法跨越的伤痛,竟也是可以云淡风轻地用曾经二字来简朴勾勒的,是的,也只是曾经而已。
许格笑望秦羽,清静地说了句是吗,真好。
只是秦羽的状态显着不如许格想象中那般意气风发,甚至说得上些许落寞。许格不禁暗自可笑,说起来,现在再没有谁会比她更欠好过了罢,爸爸住院,家里乱作一团,而自己就只能像个傀儡一般躲在这里束手无策。跟自己比起来,她究竟还落寞什么。
天气晴好,许格却想要回去了,江大少禁绝她在外面停留太久,因为搞欠好那里就匿伏着期待将她扒皮的记者。想起江司潜那副恨不得拿根绳子将她绑起来时刻紧盯的那副容貌,许格就有种被在乎的通体舒畅感。
眼下的气氛令许格以为尴尬,她本就是个得瑟的人,这么沉闷压抑,即即是今日状况昏暗的许格那也是相当忍受不了的。“那什么,没事儿我就先回去了。”许格从石凳上站了起来,不想秦羽却突然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许格始知道这个行动是秦氏兄妹习用特有的招牌行动。
“你别恨我。”
许格怔了怔,然后懊恼地扪心自问岂非她真体现得那么显着吗!
“我跟绍维,”秦羽顿了顿,伤心却仍是无法镇定下来。她牵起唇畔,只是那种微笑的心情却更像是在自嘲。“并没有领完婚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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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德怀被推脱手术室那一刻,许格险些跪在地上。艾伦跟她允许,只要放心静养,不再太过疲劳就一定能够长寿百岁。许格激动地抱着艾伦嚎啕大哭,那么多天都没有掉一滴眼泪的许格,现在却突然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最后照旧装模作样拄着手杖的江司潜看不下去了,长臂一挥便将许格从艾伦身上扒了下来。艾伦瞥了一眼被丢在地上的手杖,突然想起中国古典四台甫著红楼梦中似乎有这么一句好诗。
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尼玛这货显着就是装的!
许德怀被送进了加护病房视察情况,江司潜面色冷凝,低低地问了一句,“他怎么样。”
许格紧了紧拳头,所有的感受最终皆是化作一阵默然沉静。她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所有任性的依附,也只是爱她的人对她的纵容,不爱她的人对她身份的忌惮。再也不能真的没心没肺地活,可许格今生,也终于学会了即便看透亦不说破。
艾伦看看许格,几番欲言又止,最后不奈说道,“他的情况不太好,我们已经跟他的家人商量过了,准备送他去外洋治疗。”讲完这番话,艾伦马上又竖手指地连忙增补道,“不外我跟你保证他一定会康健起来。”
江司潜小心翼翼地视察着许格的神色,一切如常,并不如他预想中的那般,甚至连伤心的心情,都无法自许格脸上分辨出来。“茉茉。”
许格仰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晶亮的水气,怔望了江司潜好一会儿,随即微微踮起脚尖,愈发靠近他的唇,许格没有犹豫,轻轻柔柔地覆了上去,虽然只是如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而已,可是对江司潜来说,其价值是千金不换的。
“谢谢。”许格自他耳畔轻声呢喃。
环着许格的手臂紧了又紧,愧疚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小我私家原因断更许久,对不住列位追文的妹子!哥上一次网灰常不容易,哥在这里跟列位信任哥坑品的妹子致歉,对不住了! ~~o(>_<)o ~~哥回来填坑了!望见格子小主的留言太激动了!花着花落寒来暑往你竟然还在这里等俺嘤嘤嘤!所以我回来啦!!木嘛!!
第75章 chapter75
许德怀脱离危险醒了过来。
直到齐绍维脱离医院的那一刻,许格也没有去看看他。顾眉随着去了外洋,听说秦羽也一同去了,只是究竟是哪个外洋,许格甚至没有探询。这一次许格清静的态度,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许墨凡撑得很辛苦,幸亏江城团体一直都在鼎力支持,专项视察组视察了半天,也没有查到任何关于许德怀私生子秘闻的蛛丝马迹,更寻不到所谓什么非法集资、挂羊头卖狗肉的违规线索。而时间越久,便对德怀团体越发有利,这世界本就这样,往往默然沉静与时间才是最好最有效用的解决措施。然而有些真相,也只是有心的人不愿说而已。
江司潜在医院耗了许久,许格自然清楚他那一份想陪同自己的苦心,自许德怀醒来之后,江司潜便忙得不行开交,这些滴滴点点,许格都看在眼里。
影象里,还没有这样恒久跟爸爸两小我私家独处的时机,他总是太忙,然后派人为她买最好的衣服最好的用品最好的玩具,他们之间,总是疏散多过相聚。坐在床畔望着爸爸,许格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真正履历过生离死此外人,便真的不会去在意那些过往了,好的坏的亦或见不得光的,全然都不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实实在在还陪在自己身边的人。
许德怀睡醒的时候,便望见许格靠在床边脑壳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他才微微动了动,许格便醒了。
先是喜出望外地大叫了一声老爸,接着便十万迫切地重复按着护士铃。医护马上就赶了过来,检查效果显示各项身体指标都趋于正常,也就是说已经平稳渡过了危险期。许格很想马上扑到老爸身上好好撒娇一番,幸亏尚存一丝理智,只是牢牢攥着老爸的手不愿一刻也不愿放松。
而从鬼门关转了一圈的许德怀同样也是百感交集,这以前,他所认知的体贴即是给女儿最好的一切,在她闯下祸根之后,有足够的能力为她善后,替她遮风挡雨。德怀一点点强大,他与女儿之间的相同却越来越少,即便看似亲密,却也不再谈心了。古语说五十知天命,他活了泰半辈子,现在真真切切地以为自己竟然活错了。
许德怀实在很想对许格说上一句对不起,但父女之间,这个词语怕是太过极重生疏,所以他也只是轻轻拍了拍许格的手背让她放心。一时间许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些突然横亘在心中的真相,即便她能够做到视而不见,却也只是冒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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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事态的生长都好比一条抛物线,不行能有永久的巅峰。只是江司潜意料不到的是,他跟许格之间的抛物线会泛起的这样迅速猛烈。
许德怀恢复得很好,艾伦作为主治医师也同意了他回家静养的提议,这天,是许德怀出院的日子,江司潜亲自驱车来接。许格因为醒目德语便被艾伦抓去办公室仔细交接许德怀的休养事宜,许格对他千恩万谢,最后艾伦要求许格送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许格也不腼腆,张开手臂给了艾伦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尔后还十分讲哥们义气十分得瑟地对艾伦说,你记得中华人民共和国有我罩你……
从艾伦暂时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许格还在想,已往的便已往了,总爱翻旧账的人一定不会过得幸福,如果她的冒充能够令所有人幸福,那么她又何乐而不为。许格想带着秦羽送给她的秘密就这样生活下去,可是许格却忘了,每小我私家都有自己的秘密。
门没关严,内里隐隐传来争论声,不大,却清晰。
“她把股份都让渡到你名下了,你以为秦家会放过她么。”
这声音许格很熟,是江司潜的堂哥江淮。许格已经良久没有见过江淮了,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来,可是听上去气氛似乎不太融洽,没有人应答,江淮仍在说话。
“我越来越不懂你了,你明知道筱依不会真的帮他们搪塞你,许家那块地这次江城势在必得,你何苦随他立什么遗嘱!”
许格有些懵,猜也知道江淮扑面站着的人应该是谁。
果真。
“我不打没掌握的仗。”
江司潜降低的声音徐徐传进许格的耳朵,许格模糊之余,似懂非懂。
“茉含,怎么不进去?”许德怀闲步走来,身旁的护工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许格一惊,手里捧着的那堆艾伦友情赠送的休养规则饮食规则复健规则险先落地,许格慌忙弯身揽住,屋子里的人却突然推门出来。
“茉茉?”江司潜连忙伸手去扶,心下一凛,他不知道许格在门外究竟站了多久。
“老爸!”许格笑眯眯地抬头望向许德怀,接着十分自得地冲他扬扬手中的资料,开心不已地说道,“这可是你闺女出卖色相换来的,有了它们就能保你寿比南山啦!”尔后又是往日那副笑嘻嘻的容貌跟江淮招呼起来,“江总好!江总好帅!江总良久不见!”
江淮仍是一派的儒雅斯文,朝着许格温和笑笑,许格使劲儿眨眨眼,笑得东风激荡,天真绚丽。她是单纯,但不傻,哪双鞋害她崴伤了脚,便不会再穿。
“江哥,”许格仰着头,相当傲娇隧道,“艾伦说了,我这种在德国那就是一等一的大玉人!”
江司潜十分可笑地揉揉她的脑壳,稍稍放下心来,“不用德国,你在这里也是抢手货。”
许格垂下眼睑,唇畔虽还挂着笑意,却不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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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德怀离院一周之后,召开了一次简短的记者会。会上坦言自己因为身体原因退居二线,德怀巨细事宜暂由许墨凡总司理代决。
会上有记者问起私生子听说,许德怀斩钉截铁言简意赅地给出四字回覆,无稽之谈。
许格站在电视机前,望着屏幕中慈祥有加面容和善的父亲,没有一个词语能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实在还好,这不就是自己预想中的谜底,这不就是一早便猜到的了局。
秦羽说,齐绍维是这世界上最可怜的人。而她许格,却是最可悲的那一个。
泪如泉涌关掉电视,许格以为,秦羽说得很对。
世上基础没有可以不透风的墙,当你竭尽全力想要知道墙那头正在发生些什么的时候。
即即是在象牙塔中生活许久的许格。
那日偶然听来的遗嘱,不久之后,许格便寻到了谜底。
作者有话要说:太泥煤感动了嗷嗷嗷!乃们居然还在!居然还在这里陪着我!~~o(>_<)o ~~神马也不说了,咱们红包儿上见!~╭(╯3╰)╮╭(╯3╰)╮╭(╯3╰)╮
第76章 chapter76
这世界本就真真假假,又何须太过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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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格终于弄清了原因,关于爸爸将那块地过到自己名下的原因。并不以为气恼,只是气馁。原本以为,她与江司潜之间这一场荒唐的婚姻,只是两小我私家各取需而已,实在归结起来也并没有失言,简直是各取所需,只是同许格认知中的那一种各取所需,天壤云泥。
许家的风浪徐徐平息,而许格周围,也再没有那些神出鬼没的记者出来扰人,克日来,媒体关注的焦点全都集中到了殿堂级华裔设计师谢筱依身上,她刚刚又抱了时装周的大奖,海内的新闻宣布会便也迅速应运而生。
谢筱依一袭淡紫色雪纺流苏裙,青丝如瀑,柔顺地垂过微露的肩颈,笑容清浅,优雅从容地回覆着记者们一轮又一轮的提问。
“已往您的作品多数轻暖,这次的泪海系列整体用色沉郁,能分享一下您的创作灵感吗?”
谢筱依微微颔首,“这次的设计灵感源于一条…挚爱的项链。”
……
都市各大led随处可见谢筱依那抹纤秀身影,许格轻抚颈间,转身快步湮没于人潮之中,将谢筱依接下来的陈述远远甩再身后,听不见,也不想听见。
江司潜打来电话,低声问她在那里。
许格握着手机,只觉四面八方的喧嚣仿若热浪滔天的洪流,一下子将自己吞噬殆尽。许格有些木讷,直到江司潜疑惑地再度启齿询问,“茉茉,在哪儿?”
许格的左手用力地按捺着胸口,这里太闷,闷得她几近窒息,可是那样足量的气力也没有措施将这种闷痛的感受压制下去,人海茫茫,许格就这样抱着电话在人群中面无人色地弯身干呕起来。
江司潜在电话那头急切追问几声,有过路的行人盛情停驻询问,许格什么都没有吐逆出来,只是以为恶心,渗入骨髓之后,再也无能为力的恶心。
挂断电话。
关掉手机。
恍然记得,上一次自己狼狈万状的时候,照旧他载了郑茵茵过来接的自己。只是那时候的许格,断然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天,这样的自己。
日光凛冽,许格颓然走在人潮之中,只觉这脚下的路,越走便越是苍凉。她还以为,当齐绍维坚定拒绝自己的时候,已是极致,现在回首再看,江司潜赐予她的,才是不堪相比的末日。
这样一路走着,亦不知是要去往何方,时代广场上,那棵曾经为她掩藏伤心的树还在那里,可远远望去,却只觉伤心更盛。她是怎么了,时至今日,她还未曾损失一兵一卒,归结起来,倒是她欠了他的。
许格微微仰头,她是真的很想以牙还牙没错,可是没有措施,因为真的爱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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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将快件送进江司潜办公室的时候,他正忙在跟高管们开会。谢筱依一袭宝蓝色长裙,温婉地坐在江司潜扑面的沙发里,手边的几本剪报,都是已往许格翻阅过的,侧脸,正面,蹙眉,微笑,那么漫长那么漫长的岁月,久的或许连谢筱依自己都忘记了。
江淮似乎心情不错,他在江城这些年,鲜少见他嘴角的弧度如此深刻过。
倒是江司潜,面无心情的,直到秘书将快件放置在他眼前,直到秘书跟他严谨报备这是许小姐寄来的。
实在他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过许格了。那日打电话给她,电话里嘈杂一片,听不到她的声音,再打已往,便关了机。那时他也并没有多想,况且厥后许格还给他回过电话,说自己手机断了电。
江司潜以为,一切一切的风浪终于即将已往,他对许格说,茉茉,这一周太忙,不能回家,你好好的,忙完工程,我们就去瑞士,去滑雪,去蜜月。
他还记得,她在电话里似乎笑了,不见什么异样情绪,只跟他说好。相识以来,他们之间并没有说过任何耳鬓厮磨的浪漫情话,而许格,更是一句话便能杀掉所有风物的跳脱性格,可那日,她握着电话,却说了这样一句话。
江哥,江哥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
他那时将这一句解读成了情话,现在看来,他江司潜也并不是能够掌控所有的。否则,她何以寄来一份已经签好名字的仳离协议,连带着他曾经亲眼看着许德怀,交给她的那一份土地产权书,各项资料完备齐全,他紧盯着那些曾经想要不择手段获得的战利品,却没有尝到一丝一毫喜悦的滋味,只以为,这一整颗心,一瞬便跌至谷底,被无数来自深渊地狱的妖怪啃噬撕扯,疼痛嚣张猛烈,甚至未曾给他时机喘息。
有一张另附的简短字条,许格说,谢谢你救回我今生两个最重要的人,想要的,你已获得,以后两两不再亏欠。珍重。
哆嗦得险些拿不稳钥匙,江司潜起身准备向外走的时候,江淮蓦然上前将他按回了座椅。
江司潜的情绪有些失控,跟江淮拉扯的力道更是没有控制,江淮被他推搡了一个踉跄,尔后,便看到了那一张许格已经签好名字的仳离协议书。
“你该知道今天有多重要。”江淮的面色沉静下来,他们放弃了那么多,期待了这么久,断然不能在最后关头泛起任何的纰漏。
谢筱依没有启齿,实在很早就察觉到的,这一切事态的生长,跟当初的预想截然不同。
就好比,连他们也以为她谢筱依真的站在了郑家的态度。
就好比,连谢筱依自己也以为她跟江司潜的已往,始终都没有已往。
江司潜站在那里,一屋子的心腹都目不转睛地紧盯着他,这场景,跟四年前如出一辙,只是那时的他,从未有过迟疑,犹豫。
江淮曾不止一次的提醒他,如果许茉含成了你的弱点,那一切就都前功尽弃。那时他很淡然,笃定地认为不外是一场游戏,一场由他操控规则的游戏。许茉含,甚至不配做他的对手,眼下德怀的处境,更是没有招架的余力,而他们江城,却能够不费一兵一卒,登堂入室,美其名曰的珠联璧合,实则却是一步步蚕食鲸吞的周详设计。
他们赢得相当漂亮。
借助许家,解决了郑家。
借助许茉含,获得了潜在价值无可估量的土地。
最后,连最初预期的德怀团体也成了囊中之物,甚至还不行预见的赢得社会阵阵高度赞赏,说德怀团体千金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嫁得如此有情有义完美无缺的男子,即即是在德怀最危难的关头,都始终如一,不离不弃。
江司潜一直都知道自己演得很好。
终于赢得了想要的所有了局。
江司潜也很清楚,今天的宣布会召开完毕之后,他跟许格之间,便再没有走下去的可能。她的反映总是太过缓慢,可是他知道,那只是对她信任的人才会泛起的不设防情绪。他也知道,现在应该坚决,不能犹豫,可想着那样的画面,想着以后形同陌路,他便疼得没有气力。
也终于意会了她的那句话。
我要是能早点认识你该有多好。
不是情话,是恨自己没能早些看透他的绝望。
突然想起那一次,她擤着鼻涕不停啜泣却又豪声英气地给他打来电话,因为知道跟齐绍维彻底没有可能,因为要给自己一个理由死心。跟谢筱依相比,她简直没有一丁点战斗力,总是看上去很刁蛮很能耐,实在只敢躲进黑夜哭泣。
江司潜并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察到这些事情的,详细清楚到什么水平,亦是没有头绪,可仅凭着那一张薄薄的协议,便也知道,齐绍维尚且未曾伤她至此,而他江司潜,全都彻彻底底地做到了。
“谁做的。”
他照旧站在那儿,看不出什么悲喜,只是启齿的声音阴沉冷凝。一屋子的人全然静默不语,江淮抄起桌子上那一份完完整整的质料,实在他并不讨厌许格,只惋惜。
“谁做的。”
江司潜又问了一遍,音量更大了些,声色更阴冷了些,桌子上谁人用了许久的骨瓷杯子被鼎力大举砸了出去,砸到了书柜上,那一排晶莹剔透的奖杯宛若被依次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个推搡着另一个,稀里哗啦碎了一地,惊心动魄。
那闪着星辉般光线的水晶奖杯,一个一个,都是谢筱依曾经的荣耀与辉煌。
谢筱依有些难以置信地扭头去看,满目疮痍,那种力度,那种角度,不是刻意还会是什么。
“我只是提醒她要好自为之。”她低头笑笑,满眼自嘲的神色。
江司潜没有抬头,一双拳头紧了又紧,屋子里一片静谧,连呼吸声也清晰可闻。疼痛铺天盖地喷薄而来,腐蚀着他的四肢百骸,那一个原本小小的,轻微的伤痛被瞬间无限放大,远远超出了江司潜原本预期的遭受规模,可是谢筱依的话却还没有停。
“猜猜看,她都知道些什么?”她咬着下唇,声音哆嗦地强忍眼泪苦笑道,“你太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