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苍野茫茫，残阳独挂西山，一片黄绿色泽的干草随风兴波。

陕北一带的阔野，清静如昔。一名中年男子闲步草间，三个孩子跟在后头，说说笑笑，没半刻停息。那男子踱步往返，停在一颗枯树下，突然说道：“渊儿，你捡跟树枝，用剑法跟你师兄练几招。”那三个孩子一听，知道又是练功的时间，两个十明年的男孩齐道：“是！”

年岁稍小的男孩捡了根长树枝，左手捏起剑诀，法度竟也甚是严谨。另一个男孩站开法式，吐了口吻。两童架式既定，旋及交上了手。余下那孩子却照旧八、九岁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到那男子跟前，眨眨眼睛，道：“爹，文师哥这几下，就是指南剑了吗？实在没什么悦目的。”那男子拍拍小女孩的头，微笑道：“瑄儿别乱说，乖乖看清楚师兄们的招数。”

但见持枝小童招招挑刺，力道甚微，方位却十分稳固，另一少年左掌右拳，劲力却大得多，上击下劈，拳掌忽地更换，变化开阖，竟是极高明的功夫。

那男子看了十来招，道：“好，停！”

两童各自收式，跑到男子身边。那男子接过树枝，道：“渊儿，你适才刺左肩的这一招，后着施的欠好。应当如此转过剑锋，这般转刺……扬儿也是，如果这一拳改打小腹，你师弟便要输……”

小个男孩专心听着师父讲招，小女孩坐在草地上，仰望父亲又说又比，似乎甚感有趣。直到夕阳落尽，朗月在空，四人这才逐步出了草原。

如这天落月起，不知几多时光，来到这草原之上的，却只有三小我私家了。两个小男孩已是神采飞扬的青年，身后的女孩也出完工了俏生生的少女。

三人来到那颗伶仃原野中的树下，停了下来。其时正当初夏，草木荣翠，却是枝繁叶茂，并非枯树了。树下一块坚石，简朴地刻着“华玄清之墓”五个大字。

少女向石墓一拜，道：“爹，我们又来看您啦。”说着解开一袋米酒，尽数淋在石上。这少女即是墓下之人的独女华瑄，叶影摇曳下，见其眉目如画，体态盈盈，认真是个十分容色的少女。

那两名青年即是这华玄清的门徒，师兄向扬已二十岁，剑眉星目，英姿飒爽，师弟文渊才十七岁，还比华瑄大了两岁，面目极是温文俊秀，望之精致翩然，竟似书生一般，浑无练家子的样子。

文渊朝墓一拜，说道：“师父在上，门生和师兄、师妹今日便要启程，以师传绝艺，管不平之事，请师父灵佑。”向扬拍拍文渊肩头，笑道：“好啦好啦，凭你现在这身功夫，也不用师父怎么保佑你了。”又道：“咱们同门学艺，各有所长，不外日后江湖上谈到我们这三号人物，会是如何，那是谁也不知道。每年这天，我们便回到这里一聚，顺便看看谁人没能发扬师父的遗训、铲奸除恶的，便给师父磕上三百六十五个响头！”

华瑄拍手笑道：“向师哥，这可是你的主意罢？到时候磕得头昏眼花，可别赖皮！”向扬哈哈大笑。文渊微笑道：“师兄的本事最是厉害，看来多数是小弟来叩头了。”向扬一笑，道：“胡扯八道，咱们上路罢！”

三人脱离学艺旧地，斜阳之下，分道扬镳。这一番入了江湖，前途未知，便待一年之后聚首再叙！

向扬离别师弟师妹，一路东行。他生性飞扬洒脱，一人独行，虽然偶感孤寂，但当兴之所至，饮酒练拳，见得不平之事，便以拳头干预。他随着师父华玄清最久，见闻不少，一路上拳打土豪，脚踢恶吏，倒也没吃半点亏，究竟他武功非同小可，寻常恶徒却也敌他不外。

这日来到赵县，夏日炎炎，向扬随意找了个凉亭休憩，解开酒袋，自顾自地饮酒赏景。向北一望，只见一座石拱桥横河而建，造型甚是秀丽，当下向身旁一个儒生样子的人问道：“老兄，这桥建得倒是悦目，叫什么来着？”那儒生道：“这是赵州桥，乃隋代李春所建。你瞧，这桥设计的可好，两头厚，中间薄，坡度也小，桥上车马通行是利便的，船要行过桥下也不碍着。这两头石拱嘛，各开

两个孔洞，你道这叫什么？这即是敞肩拱，这一来的利益嘛……”

向扬见他摇头晃脑，说个不停，连忙哈哈笑道：“建个桥的名堂倒也不少。”

不去听他多说，走上了那石桥。桥上栏板上各有镌刻，或山水人物，或龙虎异兽，望柱也颇有名堂，蟠龙、竹节、双宝珠，他虽然不懂，却也知道这些实是精致之作。

看得片晌，正要下桥，忽听远远传来阵阵马蹄。只听旁人纷纷叫嚷起来：“强人来啦！白虎寨的三大王！”桥上桥下众人尽皆失色，边叫边逃。向扬抽身离桥，抓住那正要逃命的儒生，问道：“白虎寨是什么工具？是这一带的山贼窝是罢？”那儒生牙齿打战，道：“是……是是……”

向扬笑道：“瞧你怕的，也罢，是就是，你快逃远些吧！”说着铺开了他，那儒生双脚发软，一时不能移动，呆了一呆，才大叫而逃。

向扬站上桥中央，见一片黄雾远远而来，心道：“好啊，青天白日之下，竟有这大批山贼出窝，岂非这白虎寨本事认真不小？”只过片晌，数十匹健马齐冲向桥，马蹄声响成一片。向扬提气喝道：“领头的是哪一个贼子，给本少爷停了下来！”这一番话以内力字字送出，清晰响亮，如雷突鸣，众山贼不禁一震，纷纷勒马，待见桥上只是一名毛头小子，又痛骂起来，叫道：“小杂种是什么工具，在这里大叫小叫！”“快给你爷爷让路！”“滚下桥去，要否则便给你撞死！”

向扬不去剖析，见当头一名胖汉满脸横肉，手中抱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便指着他道：“你就是白虎寨三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