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华玄清的独女华瑄.她跟文渊年岁相彷，自幼玩在一起，最是融洽。这次和两位师兄离别，早先数日还不以为如何，时日一久，不禁颇为想念。

华瑄深得父亲武学精要，武功与两名师兄颇有差异，另成一格。她孤身一个少女行走江湖，虽有不识好歹之徒居心侵扰，却也被她一一收拾。只是寻常登徒子容易搪塞，认真遇上歪路能手，却又差异。心念及此，更想去找师兄们，几多有个照应。这时听到任剑清提到文渊，惊喜之下，连忙上前探问。

小慕容听任剑清说到文渊救出自己之事，心中希奇，道：“喂，你怎么知道这回事啊？”任剑清笑道：“铁云镖局的一众小子被我踢上几脚，什么都说出来啦，小女人，你照旧老实点的好。”小慕容月眉一扬，道：“好啊，不外你可要告诉我铁云镖局的王八蛋在那里，咱们做个交流。”

任剑清道：“好，女人说出来，我定然相告。”小慕容嫣然一笑，道：“我说罗，他在一座树林中的一间破庙里。”任剑清一颔首，道：“铁云镖局的小子们刚刚走在一条青石道上。”小慕容皱眉道：“这里几多青石道啊？是哪一条？”

任剑清笑道：“小女人，这四周林子可也不少吧。”

小慕容嘻嘻一笑，道：“说得也是，那我说清楚些，就在那里，瞧，那一片就是啦。”说着往东一指。任剑清顺着她手指偏头一望，果见一片绿树。忽觉劲风袭体，猛吃一惊，心道：“这小丫头好辣手。”一个闪身避开，转头一看，小慕容一击不中，已飞身逃开。

华瑄正听着他们说话，不意小慕容忽尔动手，随即奔去，心道：“这女人说的话不知是真是假？可不能给她跑掉，先追再说。”当下更不迟疑，脚下一轻，直追已往。

任剑清却不追小慕容，心道：“这小丫头鬼灵精得很，再怎么问也未必说实话。现下时间紧迫，且去找找，真不成再说。那小女人自称是文兄弟的师妹，看她身法轻巧，不会吃那小魔头的亏，先不管了。”飞身向林中急奔，不去管华瑄跟小慕容。

他轻功造诣高绝，在树林中往返疾驰，竟认真找到了文渊所在那间破庙，一进门，便见到文渊躺在地上，吃了一惊，忙上前察看，叫道：“文兄弟！”心道：“那小魔头倒没耍任某，文兄弟可真在这儿。”实在小慕容所指的林子却不是这里，差得甚远，任剑清轻功飞驰之下，越到了林子另一头，一时却没注意到。

文渊其时已醒，只是穴道未解，不能行动，见任剑清来到，大喜过望，道：“任兄，你好！那灰衣客如何了？”任剑清一怔，笑道：“先别管他，你是怎么啦？躺在这儿睡大觉么？”文渊道：“不是，我被点了穴道。”任剑清在他肩上一拍，笑道：“起来罢！”

文渊但觉一道沛不行当的真力自肩头直透入体，流转周身，穴道立解，坐起身来，心中大是惊佩，心道：“任兄的内功修为认真了得，不用对穴解穴，这么一拍便经脉尽舒，我可真差得远了。”

任剑清道：“文兄弟，是谁点了你穴道？你怎会一人在此？”向他下身一望，随着笑道：“尚有，你腰带解开，衣裤不整，到底做了什么好事？那小慕容把你一人丢在这儿，又是怎地？”文渊这才惊觉，连忙系好腰带，站起身来，正要说话，只觉脚下一个踉跄，虚浮无力，险些跌倒，心道：“这个小魔头到底整了我几多回？真到二十一回的话，只怕我站也站不起了。

任剑清见他脚步不稳，更觉希奇，连番催问。文渊自昨晚与小慕容比剑过招说起，要说到救出小慕容之事时，突然住口，道：“任兄，这件事对慕容女人名节欠好，小弟不能多说。”任剑清哈哈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郝一刚倒了下去，他行里的家伙就作怪起来。”把从众镖师口中得来的讯息一一说来，文渊听着，拍拍脑壳，道：“任兄，你可真是有本事，探询得清清楚楚。”

任剑清道：“那也没有什么。厥后呢？”文渊说起昨晚被小慕容摆布的情况，只是不敢细述她如何行之。任剑清越听越是惊讶，再一想刚刚见到文渊的样子，忍不住放声大笑，拍手跺脚，似乎得闻天地间未有之奇。

文渊神色尴尬，道：“任兄，这事情实在不甚色泽，可不能传开的。”

任剑清笑声未停，道：“啊……虽然不会，文兄弟，这个……哈哈，虽不能说是好事，可也真是艳福无边，只是未免太伤真元，咳……啊哈哈，呃，没关系，不打紧，你还方当幼年，身子挨得住。”

文渊等任剑清笑的够了，才道：“任兄，昨晚那灰衣人却是何人？是大慕容吗？”任剑清摇头道：“不是！他比大慕容厉害的多。不，或许差不多罢。他叫黄仲鬼，人中的仲，妖妖怪魅的鬼。”文渊心道：“怎有人用“鬼”字当名字的？”

任剑清一拍手，道：“这家伙的功夫之阴狠厉害，武林中找不出几个能跟他匹敌的。黄仲鬼这家伙，你说他是地狱来的鬼神也不为过，我踢中了他三脚，打中一掌，他硬是挨了下来，我被他劈了一掌，便禁受不住，险些没命。”文渊心中疑惑，道：“任兄，你跟此人有仇么？”

任剑清道：“那倒不见得。他是我大师兄的手下第一能手，是衔命杀我，我也不得不杀他。”文渊一凛，道：“原来是任兄门中生变。”

只听任剑清道：“二十年来，倒也习惯了。别说这个，文兄弟，我今天找你，是有件工具要交给你。”文渊道：“却是何物？”

任剑清解下背上一个肩负，取出一张七弦琴来。这张琴木质坚润，七弦隐现异光，与一般琴虽然形似，却又似乎差异凡品。任剑清道：“这张琴叫做‘文武七弦琴’，跟那俞伯牙谢钟子期所摔之琴同名，可绝不是那张琴了，究竟那是摔碎了的。文兄弟，你且弹弹看。”

文渊接过琴来，一拨弦，竟难以拨动，发不作声音。他微觉希奇，指运内力，这才拨得，奏出音来。可是如此奏曲，大耗内力，弦一振，将内力反激回来，指法立受阻碍，弹不了几声，便觉手指酸麻。

任剑清笑道：“文兄弟，你使足内劲即是，别怕断了弦，只管弹吧！”

文渊一听，心道：“既然如此，那就试试。”当下催动真气，铮铮铿铿奏起一曲“幽兰”，只觉弦上阵阵力道传回，一波接着一波，文渊每加之一指，便传出一道反激，琴声与常琴却无差异。一曲奏完，文渊只觉经脉中真气鼓荡，十指不再酸麻，反而舒畅无比，又惊又喜，道：“任兄这琴，原来是修练内功的妙法。”

任剑清道：“不错，想弹这琴，自己内劲必须有其根柢，运劲奏曲，七弦将内力激回，和奏琴者相互应和，与曲调共生强弱，弹一首曲，即是修练一次内息。这‘文武七弦琴’的弦，是断不了的，我弹了无数首曲子，一张琴照旧完好如初。否则我任剑清身上不带几个铜钱，那里买来一堆琴，一张张给我弹到解体？”

说罢哈哈大笑，道：“文兄弟，这琴陪了我二十年，该换主了，今日就送给你。昨日毁了你的琴，没把这琴带着，今天再赔，应该不算迟吧？”

文渊惊道：“任兄，这等珍物，小弟不能收下……”任剑清不等他说完，挥手道：“你若不收，我可不知谁尚有资格收了。我将逢大战，带着这琴，时时担忧一个失手，被砍上一刀、打上一掌，这文武七弦琴可挨不起，肯定毁了，给你，反而帮我自己一个大忙，否则爽性学俞伯牙，把这琴摔个破损算了。”

文渊感其盛情，知道推辞不得，便即笑道：“好，那小弟便收下了，日后必苦练琴艺，再送任兄一曲。”任剑清笑道：“那可妙极！任某送琴得曲，此乃一本万利之举，吕不韦也不外如此。”两人相对大笑。

小慕容挣脱任剑清，还来不及自得，华瑄已追了上来。小慕容脚下加劲，华瑄仍然不远不近的追着。奔到田野，小慕容蓦然停步，转身叫道：“喂，你一直追我干什么啊？”

华瑄也停下脚步，说道：“你还没说清楚我文师兄在那里呢。”小慕容笑道：“他是你师兄，问我做什么？”华瑄急了，道：“你既然见到他了，我虽然问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