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周府（1/2）

去周宗贵寓探病也算不上什么犯隐讳的事情，钱惟昱自然也不会故作推辞。（首发）此前泰半年的时间里，他去周宗贵寓也有过两三次，第一次去的时候还参见过一回师母也就是周宗的夫人，所以对周宗的贵寓也不算生疏。

钱惟昱转身重新上了坐垫还没凉透的马车，让御者随着李从嘉兄弟的车逐步走。周府距离皇宫和集贤院本就不远，过了两个坊市也就到了。周宗的前妻死的早，所以如今的妻子是老来续弦的：他自己都65岁了，夫人却不到40岁，算是典型的老汉少妻。

须臾到了地头，钱惟昱随着李从嘉兄弟一起下了车。李从嘉看来到周府乃是混得极熟的了，也有可能是他那辆吴王府的马车太晃眼总之周府的门房侍卫远远一见，连忙就屁颠屁颠的各自去通报、迎接不提。钱惟昱出门少，周府的下人应该认得他的不多，不外他跟在李从嘉身后，自然也就没人会来问他的来路，让他一路仗势欺人地直接过了三进院落，直入内堂。

周宗年迈无子，仅有二女，因此从其亡故的弟弟那里继养了一个侄儿周云过来为继子，平时府中打理事务就交由周云处置。钱惟昱和李从嘉被让到内门的时候，就看到周云和集贤院学士徐锴一起出内门迎接。几人见过礼，周府的人奉茶已毕才把访客们让到东厢探视病中的周宗。

徐锴和周宗不仅仅是事情业务方面的上下级关系，他们两家也是深有世交的；所以徐铉、徐锴兄弟二人在周宗眼前一直是执侄礼，而周宗对二徐也很照顾。两家之间的这个友爱还要从十八年前、南唐列祖李篡吴之前的时候说起。

……

十八年前的某一天，李对着镜子由宫女服侍穿袍束发，看着镜子内里自己已经满头鹤发，他感伤了一声：“大业虽成，怎样吾已老”。

其时周宗担任侍中，相当于李的秘书长。那一刻他正在李身边听到了这句感伤，回去推测了一番，就知道李是在感伤没有时机下手篡位。

于是善于推测上意的周宗决议做“劝进”的事情，可是他又以为自己的身份职位还不够。如果由自己一小我私家提出的话，肯定会被人当成佞幸之臣，需要一个素有威望又有直名的大臣来附议，增加这个提案在朝廷上的权威性于是他想到了其时吴国士林当中声望极高的大臣宋齐丘。

周宗找到宋齐丘把想法说了之后，实在宋齐丘也是有这个意思的，可是因为自己没周宗斗胆，被周宗在抢走了“首倡劝进之功”，所以很是不满，暗设一计想除掉周宗然后好让自己独吞劝进的劳绩。

宋齐丘一边和周宗说要从长计议不要妄为、以稳住周宗；一边又使人散布快要变天的消息，提前弄得吴国人心惶遽；同时还上密奏给李说：

“大王岂非有找人谋划拥立的事情么？可为什么还没实施就群情汹汹呢？如此人心不安，不是劝进的好时机啊。自古劝进禅让之事，都是要即将禅位的君主推让三次、而被禅让的人谦逊拒绝三次，做足了外貌功夫之后，最终才‘不得以’上位。现在天子一次都还没禅让呢，谣言就这么猛烈，基础没法实施下去。不如大王就用斩杀周宗的措施以谢天下，也好向天下表达大王对杨氏的忠义，未来再有人劝进的时候，大王也就可以‘勉为其难’接受了。”

在宋齐丘心里，肯定是以为这次斩了周宗，把大王的好名声竖起来，自己再拖个两三年重新劝进，到时候首倡之功就是自己的了。

因为宋齐丘的企图，周宗陷入了丢官掉脑壳的危险之中。不外幸幸亏他刚刚被免官之后，其时的另一名杨吴重臣徐出头为周宗辩解这个徐，就是徐铉徐锴两兄弟的父亲。徐很是隐晦地体现李说：大王，您杀周宗容易，可是以您的年岁，皇位这种工具照旧早点落袋为安啊。如果杀了周宗，其他劝进的人犹豫不前，迁延日久了……大王就不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么？

这个谏言击中了李的要害，于是他选择了把周宗官回复职，凭证周宗的企图劝进，然后登上了皇位，周宗随后也因为此功在李登位之后被提拔为内枢使。所以说，徐对于周宗来说，那可是既有救命之恩，又有助其升官的劳绩的。厥后徐的官位虽然不如周宗高，可是周宗一直很谢谢和照顾徐；徐死后，周宗对徐铉徐锴兄弟更是比对自己亲侄儿还看护提携。

……

李从嘉轻步走到周宗病榻之前，有丫鬟打起帘子。周宗体虚欠好起身，只是让丫鬟把圆枕垫高一些，坐起身体和李从嘉等说话。

“咳……二位殿下、富阳侯，有劳你们来探望了，老汉抱恙未便，就只能这样说说话了。”

见周宗客套，李从嘉马上启齿逊谢：“太傅说那里话来，为师者有恙，门生当服其劳。也不知太傅这个病根竟是怎么落下的。”

“老汉年迈血衰，不耐冷暖交替，前几日入宫参见陛下时，陛下留饮宴，归来甚晚，出宫时夜间骤凉，着了冷气。多亏陛下也已经请太医诊断了，开了些温养肺疾的药物，不出旬日定当大好了。”

钱惟昱在一边听着，一边思忖。年岁大的人，深秋换季的时候偶感风寒很正常，原本算不得大病，只是周宗的岁数摆在那儿，所以稍微一点问题就要调养良久。这般看来，后面频频开课应该也不用找周宗来跑过场了，只是不知道徐锴徐学士会不会也给自己和李从嘉放假凭证徐家和周家的友爱，这种情况也不是不行能如果放假的话，应该至少有十几日自己可以有捏词不用果真露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