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无间道（1/2）

“殿下，末将初来乍到，人微言轻，岂敢僭越……”源赖光如今不外十三岁，虽说秦舞阳年十三即杀人，源赖光的家学胆识也远超秦舞阳之流，可是在钱惟昱眼前究竟有些慎重。｛首发｝

“让你说你就说。本王麾下，从来只问才气，不问门第崎岖。况且你清和源氏好歹也是王谢之后，怎好恁地没志气。”

钱惟昱轻描淡写地挥舞自己原本的佩刀，接过坂田金时递过来的一只烤野猪腿，挥洒自如地斩下一块表皮焦黑的大肉块，随后肆意啖食起来。

“殿下……诙谐……”源赖光两眼震惊无比地看着钱惟昱的做派，他才接触钱惟昱几天，而且一起用饭则只有当初他第一天随着北条光云去参见钱惟昱的时候而已。

钱惟昱如今在日本的名声很大，诗词之绝，加上其崇佛印书的种种好事，和宫廷权要对钱惟昱精致风度的赞颂，无不让普通日本武家和官员虽然也包罗源赖光以为钱惟昱是个斯文到骨子里的清高之人。可是如今钱惟昱随口爆出俚词俗语、以杀人刀剑挥砍烤野猪食用的形象，实在是使源赖光心中被造神运动拔高起来的谁人形象轰然坍毁了。

“怎么？以为本王吃相难看？我说你平时不也经常和坂田混在一起么？他吃相比本王粗俗多了，你不是该早就习惯了么。”

钱惟昱拿着野猪腿骨在源赖光眼前晃了一下，随后对着在一旁的坂田金时遥遥一指。只见坂田金时正拿着整头被砍去了四肢、片掉了肋骨外部大块肉后剩下来的整猪骨架，在那里认真地笃志啃食。因为嘴陷入到肉内里太深，所以腮帮子往往在一次次品味之间遇到了骨架上残留的肥肉，把髯毛弄得油量粘连。

“呃……殿下实在是……颇有晋人遗风，洒脱自如，不拘一格。”源赖光从酒囊里倒出一口清酒，灌了下去，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算了，和你多说也无意。做人，就该什么情况下如何行事。如果无论身在那里都要拘泥于手段的话，那么到了战阵厮杀之时如何区处？”

“战阵厮杀，不是也该谨守礼仪、先礼后兵的么？”源赖光掸了一下衣服上的落叶，正色说道。这个年月的日本人，接触还着实颇有古风，和欧洲封建时代的骑士战争一样。为了所谓的武家尊严名节，源赖光原本也是一直较量审慎的。

“笑话！接触是为了胜利！任何以障胜利的工具，都该扬弃！昔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然本王以吴越郡王、贵国式部大辅之尊，却亲涉险地，翻山越岭来这丹波蛮荒之地，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救出选子妹妹。

如果不是选子在他们手上，本王早就调动雄师把这大山河玉石俱焚了，管贵我两国邦交有什么影响，那样的话，还哪来那么多废事儿现在说说，你对于这几天的后续行动，可尚有什么看法么？”

源赖光瞠目结舌，他才十三岁，只能算是刚刚发育，就算是生在日本这种早熟的国家，也还不怎么想女人。可是现在看钱惟昱的言行，活脱脱是为了妹纸掉臂一切的大情圣形象啊。为人而雅、为人而粗鄙……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差池，选子殿下才六岁，这钱惟昱殿下怎么可能如此禽兽！看来倒是误会了别人纯洁的兄妹之情了呢。

出于对适才误会了钱惟昱的愧疚，源赖光起劲让自己静下心来，思忖着行动的企图，想让自己可以出一点战略，弥补一下适才自己心田的龌龊。绞尽脑汁之后，依然不得其法。

“殿下，末将忸怩。不外末将以为，如今的难点倒不在于不让酒吞童子一党的贼寇遁逃，而是难在真的把酒吞童子一党逼上层层重围之中后，不让他们狗急跳墙伤了人质。不如我们便在这方面下手。”

“很好，说说看细节吧。”钱惟昱用一丝玩味的笑容看着十三岁的源赖光，眼光中含着一丝提携后进的期许。

源赖光不是笨人，他也知道钱惟昱一定是早就心中有了成算的了一个在人前吟诗作对，在没人的时候粗俗狂放之徒，怎么看都是藏得很深的。钱惟昱之所以把自己不为人知的一面无所谓的展现给他源赖光看，无非也是招揽之意而已。

而这样一个精明的主子，是绝对不行能打无掌握之仗的，肯定是在出击之前，钱惟昱就定下了战略，如今不外是磨练他源赖光而已。念及此处，源赖光咬一咬牙，吐出了一条战略：

“殿下！今日行军之时，我军也着实扫灭了几股丹波境内的山贼穷寇，如果酒吞童子一党的主力果真在大山河深处的话，这些自立山头的小贼余孽说不定会去投奔，而且以报信示警作为进身之阶。

既然如此，不如我等想个法子，纳个投名状、装作是被殿下的扫荡雄师剿灭的流贼残党，随着那些正牌的流贼背后，远远缀着逃往大山河去。只要取得酒吞童子一党的信任，想来也就能够从内部掩护选子殿下了，点下也好借机在外率领主力奇兵突袭。”

“说得不错，十三岁就有这样的兵法造诣，不容易啊。”钱惟昱微笑着抚掌赞叹，似乎对源赖光很是嘉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