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白云苍狗（1/2）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首发广顺三年的夏秋两季，实在是缺少让世人意外的惊喜或者悲剧。因为应该发生的意外，在前一年的冬天和今年开春的时候，差不多都发生完了。这一年夏季的后半段和整个秋季，就如同写好了剧本一样的沙盘推演一般，有模有样按部就班地生长着。

七月底的时候，柴荣的四万援军到了寿州城下，加入了协助李重进猛攻寿州的序列，可是南唐第一名将刘仁瞻的神勇体现，让急于强攻破城的后周雄师在正面硬撼中丝毫没有占到自制。在援军到达之后，总计十万之众的后周雄师依然在寿州城下被牵制了两个月之久、死伤过万，依旧不能攻破。虽然他们杀伤的南唐军民绝不下於此数。

急于立功彻底压过李重进的柴荣，不得不分出雄师剽掠四野，因粮于敌，同时破损寿州的后方。这种打法完全差异于柴荣原本雄心壮志设想的那般“王师南下、只为救民”。战争的残酷，在这一点上充实袒露了出来。

数以万户计的淮南民众流离失所，或成为流民、四处逃亡；或啸聚山泽、筑坞结砦，以农具为兵、积纸为甲，自行组织起来反抗周军，号称“白甲军”。“白甲军”成军后，虽然不能正面击退周军，可是却坚壁清野，一旦周军有深入敌后、南下迂回的企图，便种种断周军后路、切周军辎重，以致淮南局势进一步糜烂起来。

在南方的赣南、闽北战场，吴越的钱弘俨、钱仁俊、陈洪进等几路雄师，在秋末之前趁着唐军在赣南没有援军增补的空虚时机；终于在支付了总计万余伤亡的价钱之后，强行啃下了虔州、建州、吉州三处州城这三处州城，都是必须在入冬之前才有可能拿下的地域，因为它们都是划分地处武夷山、仙霞岭和罗霄山边缘。如果入冬之前无法拿下，那么一旦冬季冰雪封山之后，就难以进军了。

这三个州从人口和经济上来说，都不算什么富庶和人烟茂盛之地。虽然从绝对的土地面积来算，加起来险些相当于后世半个江西省的巨细，在籍的总户口加起来却还不外16万户，其中赣南吉州和虔州靠近湖南的一侧山里，尚有不少苗人土著、不归王化，未曾算进编户当中。

而与之相比，洪、饶、江、筠、抚、袁、江这赣北七州虽然土地面积加起来还比适才的三州略小，却因为占着长江、赣江和鄱阳湖流域的水土丰茂之地，人口总数足有38万户。可见其人口密度险些是赣南丘陵山区的两倍半。

对比之下，因为赣南闽北三州并非南唐焦点领土，而且僻处山区，要想增援那些地方军力转运也颇为不济，不如沿着长江、鄱阳湖的地域那般交通便给。在国家危亡的关头，自然被当成了牵制敌人、实现战略缓冲的弃子。钱弘俨、钱仁俊能够顺利拿下这些地方，倒也不算是他们军事上何等犀利，实在是敌人放水所致。

除了吴越和后周之外，这一年的夏秋两季，南唐的众多敌人当中，尚有第三家势力加入了收割胜利果实的行列，那就是僻处岭南的南汉南汉虽然与南唐的传统势力规模不接壤，可是却和此前两年被南唐吞并的马楚地域接壤。在武平军占据湖南八州之后，南唐原本吞并的部门广西北部和湘南地域的马楚故地，便被武平军割裂、与本土疏散了。

连州、梧州、贺州、道州、昭州、蒙州、桂州、柳州……一大串广西北部地域原本属于马楚的羁縻州，在南汉军的进攻陷，半年之内便落入对手。南唐在武平军周行逢辖区以南的土地，就此彻底失去。

南唐的领土，在后周、吴越、武平军节度使、南汉的四国围攻之下，从两年前极盛时期快要六十州的土地、缩水到了如今仅剩下二十八州。半壁山河，土崩瓦解。南唐天子李天天担惊受怕，唉声叹气，惶遽不行终日。

……

整个南唐周边的战场上，清静时间最久的，如今却是钱惟昱的雄师仍然与敌相持的常州了因为常州李弘冀与钱惟昱的战争从去年冬天就开始了，开春的时候，钱惟昱已经击溃了李弘冀的进攻军力，一场防守还击打回了李弘冀的老巢，兵围常州。

所以，整个常州地域，这一年的农业生产险些是彻底停滞的，常州本是江表大州，足有八万多户户口。如今大部门人口都逃进了常州府城，或者是成为了溧阳、义兴等被吴越军占领的外围县城的吴越子民。十几万人在常州城里坐吃山空了泰半年，到了秋末的时候因为今年毫无收成，把存粮终于是快吃干抹净了。

钱惟昱基础没有帮着李弘冀养活这十几万人的企图，所以愣是围而不打，指望着最好你李弘冀坚守到来年春耕的时候再不支，那样的话钱惟昱把这些黎民接手过来之后可以连忙投入春耕生产，少花半年粮食养着这些闲人。

最后，却是城内存粮实在撑不下去了，李弘冀开始开城往外驱赶黎民，有些不愿走的甚至被李弘冀屠戮了晒成人铺充作军粮。这种倒行逆施终于遭致常州城内军民的反扑。有常州团练兵密信约吴越军起事，最终在十月初九这天提倡了叛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