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机(1/2)
飞机进入栾市上空,窗户上突然泛起许多斜向后的水痕,一条还没消失,另一条又连忙笼罩上去,舱内广播说栾市正在下着大雨。窗外黑漆漆一片,与温暖清静的机舱内形成两个截然差异的世界。阳藿徐徐睁开眼睛,身边的同事戴着眼罩还在睡梦中,她小幅度地伸了个懒腰,换了个姿势。舱内这一面的玻璃上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连带着内外的情形都模糊起来。她抬起左手在窗玻璃上画了一个歪七扭八的笑脸,自己也忍不住弯了弯眉梢。
机场大厅的自动门逐步打开,凉风尽数灌进来,一行人站在门口全都打了个哆嗦,连忙裹紧外套,耸起肩膀缩了缩脖子,抱着双臂直呼“好冷啊”。
并不是暴雨倾盆或是雷电交加,只是大风刮得厉害,雨丝都倾斜成四十五度,雨伞丝绝不起作用,身上照旧湿个彻底。阳藿瞧了瞧这势头,显然没有停雨的意思。幸亏客户公司有车来接,顺道将她一起送了回去。
等她披风带雨地站在家门口,已经靠近十点钟。拍了拍衣服赶走一身风尘,打开门却愕然地看到季濛和深深两小我私家哭得梨花带雨。
听到门响,季濛和深深很是吝啬地飘给她一个红通通的眼神,就又捧着抽纸盒对住电脑屏幕一个劲地哭泣,电脑边已经堆起了两个白色的小山丘。阳藿瞬间就明确了,这事儿她也没少干。
“看什么呢?”
阳藿换下鞋进屋,将小旅行袋里的衣物整理出来,又从衣柜里取出一套清洁的睡衣企图洗个热水澡,去去身上的冷气。
深深爽性连头也不抬,吸着鼻子说:“男女主角太可怜了,显着那么相爱,却无法对对方说出口,显着只隔着一扇门,却谁都不能打开,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说我好想你,真是太可怜了!”
季濛一声哀嚎:“尚有什么比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更让人心痛的!”
“已经更新了?”
阳藿趴在沙发靠背上探出头,从两小我私家脑壳间的偏差盯着屏幕,正是她们最近在追得电视剧,已经播到片尾曲的画面。
深深把手里的纸巾揉成一团丢进小山丘,转头准备详细叙述一番:“是啊,这一集真是催泪弹啊,女主角她……”
“停!”阳藿倏地直起上身,捂住耳朵,“别剧透,让我自己看。”
过了几秒钟,又忍不住问:“他们分手了?”
季濛白了她一眼,关掉画面,把桌上的纸团全都扫进垃圾桶,空空如也的圆桶连忙就装满了一半。
“自己去看!”
阳藿努努嘴,一副不说拉倒的样子,趿着拖鞋进了浴室。
她们三小我私家都有一个极其普遍的喜好——电视剧和影戏。中学那阵儿,只有用饭的空档和周末才逮着那么点时机看看电视,为了多看几眼就差没有把一粒米掰成两半来拖延时间,但就是那几眼也足够她们讨论一整个星期。
如果提前知道是悲剧收尾,阳藿和深深便会选择弃剧或者单单留下最后一集不看,除非是为了宣泄情绪,大哭一场。
深深是这么解释的:“生活原来就够艰难的了,看电视也昏暗收场,还让不让人过了。”
而季濛则最喜欢悲剧。
“只有凄凉的了局才够铭肌镂骨啊。”季濛如是说。
这么讲也不无原理。阳藿记得小时候看过一部港剧,男女主角是青梅竹马,女孩有时候晚上睡不着觉,男孩就背着她在客厅里逐步走动,哄她入睡,直到天亮,这一背就背了二十多年。了局因为种种人为与错过,女孩嫁给了别人,男孩孤身一人。其时把她给气得痛骂烂尾,现在提起来还怨念得很,没少骂编剧,连带着女孩剧中的老公也一并讨厌了。
电视的悲剧无非是有情人生离或死别,正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情未竭,人已远,是为悲矣。
不外,就像她们对悲剧的态度,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万个观众对同一部剧集自然也有一万种明确。有人看到的是杨过苦等十六载的深情,而有人看到的却是郭襄得有多倒霉,才会在十五岁情窦初开那年重遇神雕大侠,以后芳踪逐清影,终身不得见。果真是一见杨过误终生啊,可叹!
“可见大叔与萝莉的恋爱很早就有了,只是大叔多已立室,纵然在小说中也不是时常喜剧收尾的。”深深抱着靠枕倒躺在沙发上说。
“萝莉喜欢大叔,是因为大叔历经沧桑,够成熟,够稳重,有继续。女生的心理年岁原来就比男生生长得快,所以在萝莉眼里正太虽然幼稚得跟孩子似的。”
“有原理。”
“有原理什么啊有原理,过几天就是王老五骗子节了,全世界都在脱光,没原理你还捂得严严实实的,我会给你部署节目的,你等着好了。”
在她出国前,王老五骗子节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横空出世了,但那时候还没有盛行到网店都大幅度优惠的盛况。厥后到了英国自然是没有这个颇带挖苦的现象。恰恰相反的是那天相当严肃,因为十一月十一日正是英国的remembrance day。随着古老的大本钟降低却悠远的十一响,两分钟的默哀,降半旗,奏乐,接着皇室与各界人士都佩带罂粟花到国家战争纪念碑前献上罂粟花圈,悼念在历次战争中阵亡的将士。所以,那一日的伦敦是肃穆和伤感的。
阳藿一个趔趄趴到沙发上,十指交握抵住下巴,瘪着嘴可怜兮兮地说:“季巨细姐,季嬷嬷,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嗯?”
“放过你?”她连忙眨巴眼睛直颔首,季濛跟个大爷似的吹了吹指甲,斜睨她一眼,笑得那叫一个欠扁,“就算明天是世界末日,地球没扑灭前的一秒你也得去!”
回国快要半年,季濛和深深还真没少给她搭桥牵线,开始的时候她们约她用饭,效果去了之后发现扑面坐着个男子,一起逛个街也能“偶遇”不错的男性朋侪……久而久之,就训练得她雷达全开,“观叶知秋”,但依旧防不胜防。最后,她们爽性也不遮遮掩掩了,直接拽上人就走。
她与生疏人独处时原来就很拘谨,再被这么毫无征兆地胡乱一塞更是以为极其不自在,却又得委曲牵起嘴角,整张脸都僵了,只能盼愿时间赶忙已往。
她实在不太适应这种相亲模式,如此目的清晰地坐在一处,将自己的条件一一泛起,再审查、探究对方是否切合自己的要求,像是明码标价的商品,只待看对眼了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倒不是说这种方式欠好,有好效果的情侣不在少数,只是不适合她而已,仅此而已。
晤面之后再和她联络的人不少,可是因为最初始她就带着反情感绪,自然便如避洪水猛兽,推搪婉拒。
看来软磨硬泡都不能使她们俩取消主意了,只好到时候随机应变,这段时间多接点事情,让自己分.身不暇才行。
想到这儿,不禁两眼一翻,她这哪儿是找了两个挚友,她这是找了俩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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