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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虚席以待

在这冗长荒芜的岁月当中,有没有那么一小我私家,始终愿意让你为他虚席以待?

闲来无事的时候莫邵忻就喜欢一小我私家在办公室里练练字,北国的风物总是好的,特别是中午,暖阳微醺,泡一杯西湖龙井,然后一笔一笔地用钢笔写出来,也许是南方人的缘故,骨子里总有那么一点江南情结,所以写得最多的照旧唐诗,那天同事小刘上他这儿拿文件,看桌上随意摊开的一页纸,上面全是行云流水的隶书,再看,不外一首再寻常不外的诗:月黑夜风高,单于夜遁逃。欲将千骑逐,大雪满弓刀。小刘连忙便笑开,“哟,莫主任,练过的吧?”莫邵忻愣了一下随即反映过来,不禁哂笑道,“什么练过,小时候父亲逼着我一笔一画写出来的,想当年谁人惨境,写欠好,撕了,重写。直到他点一个头,才可以用饭。”莫邵忻在单元里人缘照旧算不错,所以和同事开开顽笑是常有的事,不外是图个开心,相互一笑也就过了。机关单元就是有这样的利益,忙的时候可以连夜加几天的班,而闲下来时即是无聊,女同事凑在一起聊聊八卦,再则打开电脑刷刷微博,有些则爽性懒得来,躺在家里悠闲。莫邵忻懒得占这样的自制,他从来都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岂论有没有事都市准时上班,闲起来便开始摊开写字,那天正好写到“人闲桂花落”时桌上的电话就响了,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莫邵忻微微笑了一下才放下笔接了电话。

“小邵,是我,梁家洛。”

“恩,知道。”

“你小子最近音讯全无啊,怎么着,日子过舒服了就忘了老同学了?”梁家洛在一旁挖苦起来。

“哪敢呢,”邵忻在这边也忽悠起来,“我是一日不见你就隔了三秋,你看看我这边的天气,你过的是春天,兄弟我日日在感受寒风的肃杀。”

“操,你小子上哪学的油腔滑调,我记得你是南方人啊。”

“被您熏染的。”

“呸,懒得和你瞎扯,给你说个事,明天晚上同学聚会,在雅宴,你准时到啊。”

邵忻在这边一副我就知道的心情,启齿道,“好,一定准时。”

此时正是艳阳高照的晴天气,莫邵忻挂了电话便转头去看窗外的景致,办公室在四楼,低头望下去便可以看到周围大片的绿化带,此时正是桂花繁盛的时节,金蕊吐芬,香气袭人,他只以为有微醺的阳光漫开在心底,再一看桌上的字,还真是应景了。

当天晚上邵忻却没有准时到,暂时有个会要开,等下了班急遽忙忙赶到雅宴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梁家洛眼尖第一个望见他,连忙比了个手势示意他过来,莫邵忻歉意地笑着走已往,男男女女围了一大桌,那些人看到他来了便笑着打了招呼,服务员重新搬来个一个凳子,莫邵忻摆摆手示意不用,指着身边一个空位道,“这不是有一个了么?”

“尚有一小我私家没到呢。”兰琪搂着邵忻解释着,“尚有一小我私家比你更晚。”

邵忻和兰琪在高中时就是一班,情感自然比这些只有四年友谊的同学要好一些,疑惑着扫了大伙儿一眼,迟疑着,“我看都到齐了啊,往年不都是这些人么。”

“往年是往年,今年那谁不是刚从成都军区调上来了么。”梁家洛插嘴道。

“谁啊?”邵忻追念了一下同学中有谁在军区里,硬是半天回忆不起来。

“谁?重光啊,小邵你不会把他忘了吧?”孟函宇回覆道。

重光?

莫邵忻哦了一声,像是想起来的样子,各人正聊起这个话题也就接着说,“想当年咱们结业时候有几多女生哭着喊着要随着重光走啊,我记得那谁谁来着,和他好了三年,非重光不嫁,在人门外等了三天三夜,第三天睡醒了开门,朦胧地就来了给人一句,我女朋侪还在屋里睡着呢,有什么事我们出去说,把人女人给气得,只差昏厥在地了。”

“想当初全系有三分之一的女生暗恋他吧,”兰琪回忆起来,“不外也真是,要是女的我也爱他,人模狗样的,又是高干身世,听说和锦官是一个大院出来的,靠,让我脱光了在床上等他上我也愿意啊。”

人模狗样?莫邵忻在一旁哂笑,还真是会用词。

“说什么呢这么开心,我在门外就听见你们的笑声了。”一只手随意地搭在莫邵忻肩上,骨节明确的手指,他徐徐抬头上去,外衣脱了随意挂在手上,有灯时光影的脸。

“哟,重光来了呀,快快,就等你一小我私家了。”梁家洛站起来迎接他,一伙人也就自然地站起来和他打了招呼,莫邵忻看他穿了戎衣来,只怕是和自己一样赶场的,兰琪从来都是自来熟,况且以前在班里和重光情感也不错,自然就开起了玩笑,“哟,重光,都两毛二了,升得够快啊。”

重光听了不置能否地笑笑,随着各人一起坐了下来,席间梁家洛首先端着羽觞站了起来,对着重光道,“兄弟,一你走就是五年,今天一定要陪我干了这杯。”

重光也不推辞,站起来痛快地就陪他干了一杯。

莫邵忻追念起来,那次同学聚会虽然重光离他最近,他俩却连一句整话都没有说过,只是在重光接惠暂时任务脱离时和各人一起混杂着说了一句,有空再聚。

厥后的时间里莫邵忻没有遇见过重光,倒是梁家洛爱来找他喝酒,话题偶然绕到他身上莫邵忻才知道他这五年占据前线,立过三次二等功和一次一等功,又因为身世的关系倍受重用,这次回来照旧上面直接的下令。

“你不知道,前些天我还遇见过重光,”梁家洛喝多了话也就多了起来,舌头都绕不清了还继续说,“我去接王总在门口就望见他和一男的靠在车旁吸烟,其时也来不及多想,等我出来时看到五辆装备车开到门口,哗哗地下来一百多个武警,一进门什么都没说就开始砸,靠,其时司理脸都绿了却硬是没遇上前拦着,那些人从二楼砸到一楼,廊坊瓷器碎了一地,到竣事了只望见重光走上前甩了一张空头支票,转过脸喝了一声,上车。tm的太牛x了,我长那么多数没见过那架势。”

邵忻实在知道这件事,虽然事后都没有媒体敢披露,但总是会知道,况且他又在政贵寓班,听同事们说,原本那日锦官和重光是一起去用饭的,效果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件瓷器,司理就赖了下来,硬说是明清时期的骨董,锦官其时只是不动声色,淡然隧道,是不是骨董,找人来判断一下,就知道了。却不想那司理不依不饶起来,看两人没有赔钱的意思当下威胁着道,不赔钱,以后有得他们好过。重光对着司理冷笑一声,转身抄起同样一个瓷器照着地面掼下去,声音阴冷,这个,一起算。司理看两人气焰嚣张,其时就叫了人来,重光眉一皱,掏出电话就打给他手下的一营长,那营长接到下令,不到二十分钟就集中了五辆装甲车,其时五十多个武警连95式都用上了,装备森严立时就封了全场,余下的人一进门就开始砸工具,听厥后的人回忆,其时连公安局长都出动,一下车看到那些人臂上的军牌,再一看重光立在一旁,只得跑上前去嘱咐道,别伤了人。

莫邵忻不动声色地喝了口酒,在暗色的灯光下微微皱了皱眉,“那厥后呢,怎么样了?”

“听说那老板咽不下这口吻直接告到了省委,效果都没人敢理,军委那里听说以后关了重光三个月的紧闭,罚他写了磨练,这事也就过了。”

“这么简朴?那老板也没让赔钱?”

“重光开了支票给他,他倒是敢要?明摆着找死么。不外要我说,这事重光虽然高调了点,但现在许多几何店占着后台硬都嚣张得不行,这次重光这么高调也是情有可原,况且锦官跟在身边,杀**儆猴的效果不言而喻。”

听他这样说莫邵忻也就没再说什么,微笑着把话题岔开了。

最近几天莫邵忻倒是没闲着,办公室原来就事多,况且这几日上面频频有人下访检查事情,饭局虽然是难免,邵忻逐日忙里忙外的部署运动事项,险些是全程陪同,那天他接到局长电话时也没想到锦官会来,连忙放下电话把刚订的餐厅换成海景,待打点好一切已经快要到时间,只得慌忙地拿起外衣开车去接人,真是忙,忙得头痛。

因为锦官暂时到来的缘故,局里上面的那几位也都纷纷加入,因为人员特殊,莫邵忻便订了雅间,一群人随着锦官进来,都是左右逢源在政界上长袖善舞的人,一顿饭下来各人一桌子菜没动几多,倒是茅台开了一瓶又一瓶,因为锦官身体的缘故,大伙都不敢怎么灌他,效果到后面一桌人倒了五六个,锦官坐在椅子上拿出烟点了一根,抬眼看了一眼扑面的人,轻笑道,“你酒量不错。”

莫邵忻正往自己的碗里舀了一勺稀饭企图压压胃,抬起头看到启齿的是锦官便道,“我老家在绍兴。”

“怪不得。”锦官失笑,对着一桌快要不行的人瞥了瞥眼,道,“我朋侪来接我,你善后。”

“我送您出去吧。”莫邵忻站起身礼貌隧道。

锦官点颔首,道,“行。”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包间,莫邵忻仔细与他保持着恰好的距离,一路往门口走已往只听见烦杂喧华的声音,混杂着浓重的酒气,莫邵忻只以为头隐隐作痛。刚走到门口锦官就朝着一人微笑着走已往,重光还没靠近他就闻到远远一股酒气,不禁皱眉道,“敢情喝醉了让我充当司机呢。”

“你不是要去看老爷子嘛,顺路呗。”锦官抚抚额头,还记得身后有人随着出来便转过身对着莫邵忻道,“你回去吧。”

莫邵忻点颔首,礼貌地和他说了再见便要脱离,身后突然有人叫住了他,“莫邵忻。”

这么多年,也只有他照旧连名带姓地唤他。

顿了两秒,莫邵忻转过身来对着来人道,“怎么了?”

“怎么见了老同学都不问声好?”重光慢悠悠地走过来在他眼前站定,似笑非笑的神情。

“都说了是老同学了,特意问好不是显得生分了么。”

“哦,”重秃顶微微地偏了下,做恍然地神情,“似乎真是这样。”

莫邵忻配合地笑了一下便道,“我先进去了。”

“恩,再联系。”

莫邵忻提步走了进去,四周都是亮晃晃的灯光,他只以为头重脚轻,伸脱手探了下额头,烫得厉害,也是了,这几晚他一直在公司里边吸烟边喝咖啡边做陈诉,每年年尾的时候都这样忙,现在才发现,竟然是发烧了。

回抵家时已经靠近破晓,莫邵忻只以为连开车都是吃力,好不容易捱抵家连药都忘记吃就躺倒在沙发上,模模糊糊地昏睡已往。

如果不是电话一声接一声地响,邵忻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这样睡死已往,委曲地睁开眼接起电话,还没启齿就听见莫邵芝的声音焦虑地传过来,“邵忻,你没事吧?”

愣了两秒钟才反映过来,对着手机看了一眼才微微道,“姐,我没事啊,怎么了?”

“我打你办公室电话,小吴说你已经一天没有去上班了,上你公寓敲门又没人应,你想急死我啊?”

什么,莫邵忻不禁抚额,往门口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现在的时间,21:28.

敢情自己真睡了一天一夜,连敲门都没听见?

“喂,喂,邵忻你在听吗?”

“恩,在呢。”莫邵忻连忙应着,接着又畏惧莫邵芝担忧继续慰藉道,“姐,我没事,只是有点伤风,现在许多几何了,没事的。”

“没事就好,你真想吓死我呢。”莫邵芝在那里松了一口吻,继续说着,“还没用饭吧,我现在给你送过来。”

良久没有见到莫邵芝了,邵忻也就没有推辞,“恩,那你过来。”

邵忻挂了电话才慢悠悠地起来,自家老姐要来,看着满屋子乱扔的衣服,皱了皱眉,照旧开始收拾起来,总不能让她以为自己过的太邋遢。

邵忻这边刚把客厅随便整理了一遍那里门铃就响了,还真快,扬扬眉走已往开门。

“怎么,露出那种希奇的心情?”莫邵芝看他开了门之后就一直盯着自己看,有些莫名地问了一句,然后绕过他走进厨房。

“姐,俞怀风把你养得不错嘛,越来越漂亮了。”邵忻开始捧场起来。

“少油嘴滑舌的,姐夫都不叫。”莫邵芝斜眼淡淡一瞟,顾盼之间,温软伸张。

邵忻走已往从背后抱住她,笑意盈盈,“要不是你是我姐,我早把你娶回家了。”

“臭小子。”邵芝无奈地摇摇头,懒得说他了,对于这个满嘴滑油的弟弟,她从来都争辩不外。

邵芝带来的都是自己在家做好的菜,开了一个小时的车菜也冷了,只得重拿去微波炉上热,邵忻一直都推行“君子远庖厨”原则,等邵芝弄好之后才把菜饭都端到客厅,“吃吧,大少爷。”

“恩,真不错,”看着满桌都是自己从小喜吃的菜,邵忻嘴角一笑,“真是宜家宜室。”

邵芝掐掐他的脸,在他身旁坐下来看电视。

看了一会儿央视七台,正好做了特种兵的剪辑,逐日的作业,负重35公斤越野,邵芝看得起味,像是想起什么转过来看着一旁的人道,“我记得,你那什么同学,也是特种兵吧?”

“什么同学?”邵忻只顾着用饭,随意搪塞道。

“就是你那大学同学,叫什么光来着,你大学不是和他处的挺好的么,还带回家里吃过饭。”

“重光吧?”邵忻想了想,道。

“对,就是重光。我听说他调回来了?”

“姐,你不去当娱记真是屈才了。”

“懒得理你,”邵芝对于他的挖苦自动忽略,“你说,他们训练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我怎么知道,”邵忻可笑地摇头,“你去问俞怀风不就知道了么。”

“他是水师好欠好,他懂什么啊。”邵芝一脸藐视。

邵忻只顾着闷笑。

第二天邵忻就上班去了,休息了一日精神也就好了许多,刚出电梯门就看到同科的小吴,正准备打招呼就被小吴抢先着道,“邵哥,李局正让我去找你呢,他在办公室。”

“找我?”莫邵忻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是啊,快去吧。”小吴点颔首走开了。

莫邵忻只得转回去重开了电梯门,直奔九楼。

站在门外,邵忻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敲门进去。

“小邵啊,来来来,坐。”李庆长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

“李局,你找我?”

“恩,”李庆长点颔首,放下手里的文件抬头道,“上次你部署的很好,上面那位特意打了电话过来,做的不错。”

邵忻反映过来他说的是那件事,面上露出谦逊,“谢谢局长夸赞。”

李庆长不露声色地审察着眼前这位年轻人,不外二十七八的年岁,却是少有的坚决老练,给人的感受稳重平和,况且上面那位对他的印象很不错,这样一想,心里一时也就有了较量。

李庆长又问了他通常的一些事情情况,才让他脱离办公室。邵忻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窗外阳光温软,铺落了一地的木樨花,转过身泡了一壶茶,打开电脑,开始处置惩罚聚集如山的陈诉。

正看文件看得专注,小吴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请进。”

邵忻抬头看了来人一眼,问道,“小吴,有事?”

“邵哥,各人约了去外面吃麻辣烫,一起去呗。”

“下班了?”邵忻惊讶,低下头看了一眼腕表,认真是,下班时间。只得抬起头歉仄隧道,“你们去吧,我照往事。”

“这样啊,”小吴有些失望的口吻,接着道,“那要不我们给你带回来?”

“不用了,你们去就好了,不用管我。”

“哦,邵哥,那我们去了?”

“恩,去吧。”邵忻客套地笑笑。

待一伙人走后邵忻听着门外再没有响声,才撇撇嘴继续事情,手才碰上鼠标电话却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生疏的号码,顿了顿才接下电话,“喂,您好,我是莫邵忻。”

“莫邵忻,是我。”电话那头淡淡地语气,不像意外而至的电话。

“重光?”邵忻疑惑地轻问一句。

“恩,我在政府楼下,下来一起吃顿饭。”

邵忻犹豫地走到靠窗的位置,探出头去看,一辆揽胜清静地停在大院门口。重新接起电话,邵忻语气淡然,“那贫困你等我十分钟。”

邵忻走回座位锁好抽屉,扫了整个屋子一眼,没有遗忘的物品,才走已往拉好窗帘,关好灯,锁了门,每一个行动都做得平平悄悄。

他不急不促地朝那辆车走去,周围有三三两两的人和他颔首而过,再看大院难堪高调来了这么一辆好车,不禁多看了两眼,邵忻看到重光打开车门下来迎他,他今天并没有穿戎衣,着一件burberry暗色风衣,笔直地站在那里看着他,邵忻有些不敢直逼他的双眼,头稍微地低下细想他以前的容貌,实在重光算不上俊朗,现在比起五年前增添了一些英气,应该是和他的职业有关,他只以为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若隐若现的,匪气。

“上车吧。”重光对他扬扬眉,打开了车门。

“想吃什么?”等看他系上清静带,重光边发动车边转过脸来问他。

原来想说随便,可想了想照旧道,“源泰吧。”

重光似乎并不疑惑他会选这里,月色浮动,车子向着郊区驶去。

邵忻转过脸去看窗外的景致,不用多久就见月色怡然,有衡宇掠影而过,面庞一闪而过的光影,映衬着模糊而逝的过往。“是要下雨了。”邵忻像是不自觉地脱口而出,并不是刻意打破的默然沉静。

重光闻言轻笑了一下,原本是月色静好,“你总是这样,杞人忧天。”

“是未雨绸缪。”邵忻笑着纠正他,实在这样挺好的,开始的时候就想到最坏的效果,履历起来也就会以为,也不外是这样,也不外,才这么难。

“你这次是不回去了吗?”既然都开了口,邵忻总要延续这样的谈话。

“恩,老爷子最近几年身体不怎么好,况且我一走就是五年,也该回来尽尽孝道了。”

“是啊,内战都竣事了你才回来。”邵忻可笑隧道。

两人话匣子打开了也就不那么疏远起来,谁人谈谁谁谁小孩都三岁了,这个谈起谁谁谁又移民了,说来说去半天,像是约恰似的,话题从不会转移到对方身上。

半个多小时的旅程一晃眼就到了,来的路上邵忻已经订好了桌位,两人到了就直接上菜,邵忻忙了一天,适才还不以为,现在看到满桌的饭菜只以为饿得不行,坐下来拿起碗筷就开始大快朵颐,重光眉眼尽是笑意,“这么饿?”

“你不知道,我忙了一天,午饭都只吃拉面。”邵忻眉毛悦目的弯起,虽是埋怨,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清净气息。

重光笑着不说话,坐下来要了一瓶啤酒,晃晃杯子问,“要不要来点?”

“不了,”邵忻谢绝,“我现在提到喝酒就头晕。”

“随你。”重光也无所谓,一小我私家倒出来喝,喝的是兴致很好,邵忻抬头去看他,只怕他把啤酒当洋酒来品了。

两人一起吃了饭,期间随意谈论着不相关的话题,邵忻也只是不动声色地赞同着,到厥后快要吃好,重光才慢悠悠用另一只清洁的杯子给他倒了酒,递已往,邵忻抬眼去看他,照旧接了过来,他听见他的声音,几近微软,“莫邵忻,我们照旧朋侪。”

听到这句话,邵忻终于笑了出来,头顶上的灯光晃在眉目,他只以为看不清扑面那人的面庞,抬起杯子与他轻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金币滑落在青石板上,邵忻抬眼对上他的眸,“我们永远都是朋侪。”

五年的时光荏苒,他突然想起那首诗,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邵忻莞尔一笑,还真是矫情。

自那日以后,邵忻模糊以为他与重光一起履历的四年友谊在这一刻徐徐变得清晰起来,他像是卸掉了一个极重的肩负,开始与他联系起来,偶然是用饭,偶然喝酒,邵忻看他再不介意,心里像是灰尘落定,再不起任何波涛。

周末时候真是难堪清闲的时刻,邵忻向来不习惯晚起,但昨日被李局拉去陪酒,他酒量一直都是很好,开始还能撑下去,到后面各人看他是真能喝便开始车轮战,白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连眼皮都没抬下,硬是在最后时刻撂倒了在场一半的向导。电话接进来的时候邵忻正睡得熟,睁开眼不耐心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绝不犹豫地挂掉转过头继续睡。半分钟,电话又重新接进来。挂掉。又接进来。邵忻猛地起身按了接听,火大得很,“梁家洛,大早上的干嘛呢你?”

电话那旁愣了两秒,显然毫无准备莫邵忻会有这么大地起床气,恍了恍才有些迟疑地启齿,“莫邵忻,都12点了,你还闲早呢?”

“有事快说,我还要补觉。”邵忻算是压住火气,揉揉缭乱的头发,闷闷隧道。

“嗯,邵忻,有件事我需要你资助。”梁家洛难堪正经起来,“电话里不利便,我现在过来找你吧。”

“什么事?严重吗?”邵忻听他口吻像是严峻的样子,便换了心情问。

“电话里说不清楚,我现在过来。”说完便挂了电话。

“你的意思是,让我陪你去找重光?”邵忻看着眼前的人一根接一根地吸烟,有些止不住地样子,把他手里的烟抢了过来,皱着眉继续道,“这件事,真有这么严重?”

“恩,”梁家洛颔首,眉宇凝聚,“我只有这么一个弟弟,我不能看着他失事,那里的逮捕令已经下来,我现在唯一能想起救他的人只有重光了,别人,我真不认识。”

邵忻顿了顿,看着他道,“可是你要知道,要把他赎出来,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况且,现在又遇上严打,私运毒品,可不是那么好了却的。”

“所以我才来找你,你知道,我虽然和重光大学四年,但都不怎么亲近,你和他四年来情感都不错,我才来找你。”

邵忻知道他是确实没有了措施才来找他,他这人向来心高气傲,如果不是走到了末路,他是不会开这个口,连忙想了想便道,“这样,我帮你把他约出来,你自己和他说,过两天我再提一提。”

“好,都依你。”梁家洛看邵忻应了下来,面色上才稍微缓了缓,“谢了,兄弟。”

因为心里记挂着梁家罗挣脱的事,下午的时候邵忻就买通了重光的电话,“哟,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重光语气挖苦,看来今天心情算是不错。

“待会儿有没有空,赏脸,一起吃个饭。”

“你都说赏脸了,我能不给脸么,”重光笑道,“待会儿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我开车已往就行,哦,对了,我还约了一小我私家。”

“谁啊?你妻子?”重光在那里笑得坏气。

“少和我贫,梁家洛,你老同学。”

那里重光顿了两秒,才启齿,“原来和我玩黄雀在后呢,说吧,什么事?”

“你过来用饭不就知道了么。”

“好吧,我一会儿已往。”重光在那里叹了口吻。

邵忻挂了电话扔在一旁,闭了眼睛躺在沙发上休息,嘴角徐徐地,徐徐地扯出一抹说不清地意味。

重光是最后一个到的,待菜上齐了邵忻才看到他推了大厅的门朝这边过来,因为要谈事情,邵忻特意选了个清静的情况,梁家洛早就站了起来朝他迎已往,语气尽显和气,“重光,这边。”

重光朝他客套所在颔首,走已往拉了凳子坐下。

三小我私家点了一桌的菜,重光看着满目的花色,对着邵忻有些笑道,“看来今天你是阔气了。”

“还不是为你准备的,知道你身份尊贵,我们都得往最贵里的点。”

梁家洛看两人说话方式尽是挖苦,一时也就放下一些心来,酒过三巡,看三人都吃得差不多了,他才看着重光道,“重光,实不相瞒,今天请你来,有一件事,我需要你的资助。”

重光喝完杯里的酒,放下杯子道,“都是老同学,有什么事,说吧。”

“我弟弟,梁家臣,被人栽赃私藏毒品,现在进去了,我探询过了,只要有熟人,可以交赎金帮他赎出来,钱不是问题,几多我们都市给,只是……”

重光想了两秒钟,就道,“这样,我先打个电话问问,如果是数量不大,应该是可以出来。”

梁家洛听他这样允许心里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心里点起希望脸上却照旧保持了清静,“重光,那真谢谢你了。”

“都是老同学,大学友谊坚贞如刚嘛,说这些话客套了。”重光不到三句也就开起了玩笑,把气氛平缓了下来。

邵忻看事情预备谈妥,也就作声道,“好了,正事谈好,我们继续用饭,这么大桌子菜,别铺张了粮食。”

梁家洛转过来看了邵忻一眼,邵忻对他放心地笑笑,重光自是望见了两人的小行动,却也自顾低下头用饭,装作不知情,三小我私家这顿饭倒也吃得开心。

既然都已经允许了梁家洛,重光自然也就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当下回去就拨了电话给温劭,温劭一听是刚进来的案子,顿了下也就道,“梁家臣的案子说大也不大,但底下那帮人你知道,好不容易逮了这么个时机,能不狠狠吃一笔?”

“我知道,横竖你拨个电话下去,钱嘛,该交几多照旧让他们交。”

“恩,我知道。”和他说完了正事,温劭才道,“怎么,谁又找上你资助了?”

“一大学同学,你不晓得。”

“好吧,知道你人面心善,”说到这里对方也止不住笑开,“那先这样,我待会儿尚有会要开。”

“哟,不是谁一直说我狼心狗肺么,难堪夸我一次。”

“好了,那是锦官说的,”温劭和他绕了一会儿又道,“我开会去了,挂了。”

事情就这样办妥,过了两天重光也就给梁家洛回了话,还好梁家臣是初犯,况且数量不大,只要家人交一笔赎金,人也就可以放出来了。

厥后一起喝酒时重光提起这件事,邵忻其时并不答语,只顾着喝杯里的酒,只听见重光继续道,“莫邵忻,以后这样的事,你别搀杂进来。”

邵忻早知道他会这样说,其时只是隐忍不发,现在问题解决了,他也就扑面说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弄得太庞大。”邵忻抬眼去看他,忽明忽暗的灯光只照得他眉目深沉。

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还能有什么关系?

他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好性情隧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以后我会注意。”

重光听他这样说,也就没在继续下去,话锋一转,两人自然地又谈起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像是突然想到什么,重光喝着酒问着,“怎么从来没见你带女朋侪出来?”

“还没心情找。”邵忻倒是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道。

“看不出来,你还宁缺毋滥。”

邵忻不置能否,随即也问他,“你呢,完婚了没?”

邵忻这样问出来自己也以为是希奇,两人虽一直都有联系,但不知怎么地,他总是不愿问及与他有关的事情,今天的话题,倒是显得有些突然而至了。

“我这一走就是五年,军队里女人影都没见一个,你让我娶谁去?”

“跟我瞎贫,”邵忻臭他,“你找什么样的没有?”

“我找你这样的就没有。”重光笑得无赖。

邵忻猛地抬头看他,顿了顿,看他仍旧是谁人样子才落下心来,说不清什么滋味,面上却不改笑意,“怎么没有,你勾一勾手指,我立马躺平了给你上。”

“真的?哎哟,真是好兄弟。”重光斜眼往他身上细细地审察,做足了样子。

“那虽然,”邵忻喝了一口酒遮盖住眉目,隔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哦,对了,梁家洛让我告诉你,周末请你出来小聚。”

“他早给我打电话了,那天我去接你?”

“照旧算了,劳您台端,我自个儿开车就行。”

重光看他这样说,也就没有坚持。

效果到了周末电话照旧打了进来,邵忻正跑完步回家,看了电话便接起,“给你十分钟,我到你家楼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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