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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外现在说什么都迟了,既然已经和郁珍有了孩子,就好好过日子吧。”段寒之又增补道,“既然都找到了自己应该过的生活,我们也都不年轻了,就把那些往事放下来吧。人生剩下来的几十年,我希望能安平悄悄的,好好的生活。”
……不,我没有找到我应该过的那种生活啊,关靖卓绝望的想。
他很想对段寒之说郁珍的孩子不是我的,我不喜欢她,重新到尾这都是一场人为的误会。
他想说我们原来应该是在一起的,我们原来应该是可以幸福的,我们原来应该是可以白头到老百年静好的。那些湮没在岁月中的无数个“原来”就像一场吉光片羽的梦乡,伸手触碰,却一下子就碎成了千千万万再也弥补不回来的碎片。
那似乎笑话般的一场误会,以后改变了他们两小我私家的人生蹊径,然后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越走越远,当关靖卓想转头的时候,段寒之已经找到了另外一条路了。
“……你真的,现在真的幸福吗?”
关靖卓牢牢盯着段寒之的脸。那张似乎在年岁消磨中容颜静止了的脸波涛不惊,一片清静:“是的。我现在已经获得了我想要的生活。”
关靖卓看了他很长时间,最终淡淡的苦笑起来:“……那我祝福你。”
段寒之有些疑惑:“你不是有话要说?”
关靖卓摇摇头:“现在没有了。”
那些事情,关于郁珍的孩子,关于十年前的照片,关于那场搪塞一般的相亲。
十年来的神销离索,十年来的苦苦相思。十年来的辗转反侧,十年来的念兹在兹。
都敌不外那一句,他已经获得了他想要的生活。
关靖卓从粥铺里出来的时候,外边竟然在淅淅沥沥的下雨。
满世界都是灰色的,没有带伞的行人在路上奔跑,水洼里飞溅起水滴。汽车驶过留下一道急遽的水声,大街上红绿灯交替,每小我私家都有自己的路,每小我私家都行色急遽。
关烽坐在粥铺房檐下,坐在轮椅上,边上不远处是等着的玄色宾利。关靖卓上前两步,为他年迈撑开伞,然后hellen推着轮椅,三小我私家一起逐步的在大雨中向汽车那里走。
“那么,你都把事情说明确了吗?”上车的时候关烽问。
关靖卓摇摇头,然后又点了颔首。
“什么意思?”
“我没有说什么……”关靖卓道,“可是,我心里已经明确了。”
关烽看他一眼,可是并不再追问。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道:“如果你真的不想娶郁珍,我可以帮你去跟老太太说。”
“……再说吧。”
“你这次回来,真的懂事了许多。”关烽坐在车后座里,闭上眼睛,“哪天有时间的时候把状师找来,我名下的一些工业差不多要过户给你了。”
显着是以前始终在争在抢的工具,关靖卓却一点感受也没有,没有兴奋也没有失落,就似乎单纯在听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片晌他才淡淡的笑了一下:“算了年迈,不着急。你为了拍这部片子也挺辛苦的,我这个不肖的弟弟给你添了这么多年贫困,现在总算有个时性能酬金你了,我真的——真的很欣慰。”
关烽笑起来:“自家兄弟,说什么酬金,……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我弟弟。”
玄色宾利在大雨中无声的发动,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的街道上。
作者有话要说:
上了榜,从今天开始起就要日更了……
这个文准备出小我私家志啦,还在谈,最近开预订吧(或许……)
民那桑五一劳动节快乐!(话说这真是的劳动节啊口胡?!)
上映
《兽王传说》第一部的最后一幕,是镜头从遥远的天幕上打下来,玄色流云飞速飘过,山川河流都笼罩在满世界阴霾的雨中。魔神的宫殿前,主角、精灵男、暴力女和大黑狗伤痕累累的站在台阶下,恼恨的咆哮震破寰宇。
大boss迎着狞恶的风,从走廊的止境快步走来。他精致的脸上毫无心情,落在主角脸上的眼光居高临下不带情感,就似乎君临天下的神。
然后第一部就在大boss的第一次正面进场中完结了。
拍这一幕戏的时候段寒之死活不干,坐在摄像机后边打电话,叫来好几个年轻英俊的小演员试镜。效果没有那些小年轻们没有一个镇得住场,全都在刚一出境的刹那间被k.o掉了。
一个特别当红的英俊小生穿上戏服,镜头一打,反光板一抬,从走廊止境抬头挺胸的走过来,效果刚刚迈出一步,段寒之一个箭步冲上去,抬脚就踹翻了他。
这时候摄像机都还在沙沙转着,那小青年翻倒在地上,整小我私家都呆住了。
段寒之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从哪儿穷乡僻壤里来的,站都站不直啊?学过走路吗你?知道男子怎么走路吗你?你演的是个魔王!强悍!刻薄!无所不能!玩弄主角于股掌之上的魔王!靠近于神的人物!你看你连站都不会站的样子,mb都站得比你有气质!”
小青年接受不了,张口就要还击,可是在还击的前一刹那突然想起眼前这个导演是什么人,于是连忙强忍着闭上了嘴。
“化妆师!过来!”段寒之怒气冲发的往休息室走,“给我上妆,我亲自来教这帮没用的垃圾!”
段寒之皮肤好,不用打一层一层的修饰液。化妆师为他经心勾勒眉梢眼角,身为本剧第一主演的卫鸿毕恭毕敬站在边上,手里端着茶水,时不时喂段寒之一口。
这个年逾三十的老男子,映在化妆镜里的脸就像是照着模子一刀一刀镌刻好的那样,无比精致、价值千金。那昂贵化妆品所带来的细腻色彩在他脸上晕染出难以言说的光泽,生冷无情,可是偏偏漂亮无匹。
在最后一幕拍摄里,反派大boss穿着全身长度的玄色毛呢风衣,内里全玄色修身长裤,高筒马靴踩在地面上,具有极端沉实的质感。从走出幕后的第一步开始他就站在了暴烈的风中,屹立在阴霾的天空之下,居高临下俯视着主角一行人。
段寒之已经不年轻了,可是身材保持得相当好,尺度的倒三角体型,削瘦可是硬朗。他腿很是长,从腰到胯的线条很是漂亮,从幕后走到前台来的样子就似乎是个站在全世界镁光灯下的模特。
卫鸿饰演的男主角站在台阶之下,满脸血污,气喘吁吁,狼狈万状的仰起头。
段寒之法式沉稳而强健的走来,玄色风衣被风吹拂鼓荡。他的眼光从眼梢流下来,斜斜的,漠不关心的,就似乎在俯视从脚下爬过的蚁虫。
他的眼神,他的行动,他的举手投足,他的每一个脚步。
那种气场在很短暂的进场里蓦然迸发出来,强烈到让人忍不住侧目。那长年养成的傲气和骄矜是那些英俊的小演员们无法相比的,他们最多在银幕上演出些高屋建瓴的气质,而段寒之,是真正以那种姿态生活了十几年。
那气质基础无需饰演,那基础就是他本人。
魏霖取代段寒之坐在监控器边上,这时候一偏头,想问问副导演对这一段的看法。
谁知道一看,金发大胡子的副导演喃喃自语着,满脸膜拜之情:“he is so charming……”
“……”魏霖站起身:“cut!”
马上满场的小剧务团团乱转,有人去找段寒之最喜欢的霍山黄芽茶叶,有人去烧水沏茶,有人帮段寒之脱戏服卸妆,有人拿着适才的摄像纪录捧给段寒之看。段寒之却瞟都不瞟一眼,直接把那人一推,指着适才谁人英俊小生的鼻子骂:“看懂了吗?看懂了吗!男子走路不是你那么走的!想上大银幕,就先给我把青春偶像剧那一身坏习气给脱了再说!”
英俊小生从来都是被小粉丝们捧着,二三流同行们奉承着,二流导演们称兄道弟着,他第一次接触到这样大级别制作的影戏,以及这样品级的大牌导演。段寒之脸上还没有卸妆,眉眼皮肤酷寒而精致,风衣脱下来一半,玄色的高筒马靴包裹出完美的小腿线条,就是个所有演员都梦想过的、当之无愧的焦点。
那年轻男演员想发性情,想摔工具,想生机,可是被段寒之那种鬼畜到极点的气场一震,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低头诺诺称是。
这也许是到了他们谁人田地的人才有的气场吧,那小演员想。
岂论是当导演照旧当演员,整个戏都已经融入了他们的骨髓里,举手投足,一颦一笑,全都是戏,全都是妖,迷得人头晕眼花。
这样的人就是为了银幕而生,天生就应该干这一行,没人干得过他。
段寒之怒气冲发的骂了两句,或许是戏服带子勒得脖子不舒服,他伸手就去狠狠解自己衣服带子。卫鸿赶忙上前来按住他的手,说:“段导你弄什么呢,都弄成死结了。”
段寒之不耐心的瞥他一眼:“那你说怎么办?”
卫鸿赶忙问场务借了把铰剪,一边把系带剪开,一边宽慰他:“少说两句少生点气,大不了这幕戏就用您的呗。来,刚泡好的茶来喝两口,魏导请你去看胶片呢。”
段寒之一摔手,径直往魏霖那里去了。
周围的人这才松了口吻,那英俊小生脸色差得难看,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卫鸿叹了口吻,真心实意的慰藉那哥们儿:“段导就是这样,谁都被他骂过的,再正常不外。不外也就他这样,你适才那已经不错了,换做是此外导演的话两遍就过了。”
那哥们儿愤愤骂了两句,可是也不敢再说什么,趁段寒之不注意的时候赶忙走了。
拍摄周期或许举行到了秋天,后期剪辑主要赶在年前。到了年关快要的时候,大量炒作消息铺天盖地而来,贺岁片市场的竞争之猛烈简直趋近于白热化。
导演段寒之率男一号卫鸿、女一号沙泉及剧组全体人员,在京城大旅馆设宴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影片即将上映的消息。
实在这么多年以来,记者都喜欢赶段寒之的新闻宣布会。段寒之这人考究享受,别人开招待会都是先报道,再用饭,最后塞红包;他是先塞红包,进门是五星级旅馆招待大厅,一边开会一边招待。
招待会上放了影戏花絮,段寒之还兴致颇高,拉着男女主角一起照相留念,甚至连记者喋喋不休的提问都没有让他连忙翻脸不认人。一个娱乐周刊的记者看气氛较量轻松,忍不住多问了一句:“段导从业多年,这部片子都是老班底老同伴,能不能评价一下谁演的最好?”
这实在只是个噱头,每小我私家的演出威风凛凛威风凛凛有差异,演出技术到达一定条理之后,就没法单纯评价优劣崎岖了。那记者只是想在明天的头版头条上写“名导段寒之评价xx演技最好xx演技最差”而已,赚眼球的方式而已,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段寒之其时喝多了,许多业内的朋侪专门赶来灌他,他喝得连走路都有些跌跌撞撞。灰蓝色衬衣松开了两个纽扣,真丝领带歪歪斜斜的挂在领口上,卫鸿好不容易一手架起他,才气让他委曲不跌倒。
“请问,段导认为这部片子里谁演的最好?”谁人记者又重复了一遍。
谁知道段寒之一手扶着额角,漠不关心的一笑,说:“——我演得最好!”
“……”卫鸿于是囧了。
段寒之偏偏还追问他:“你干什么,你什么心情?我演的欠好吗?你有什么意见吗,啊?卫鸿?”
卫鸿赶忙宽慰:“是是是,你的最好,最好了啊。”
段寒之骄矜无比的“哼”了一声,眼睛一闭头一歪,一下子倒了下去。
卫鸿一把把他拦腰抱住,手忙脚乱的挡记者镜头:“这一幕就别拍了别拍了!拍什么拍!……”
《兽王传说》第一部赶在年底贺岁片市场上映了。二月中旬,在经由贩卖版权、确定院线等一系列问题之后,这部影戏终于即将在大银幕上和观众晤面。
中国第一奇幻史诗片,这个招掐的名号暂时岂论是否名副实在,光说噱头却是满满当当。首映当天晚上上座率凌驾百分之八十,第二天报纸上放肆批判、口水纷飞,其中长达两个小时的3d效果更是竹苞松茂,很是具有震撼性。
段寒之心满足足的坐在早餐桌上看电脑,自从上次卫鸿被网络枪手掐架事件之后,他就注册了几个大论坛的id,经常去潜水看八卦。
果真不出所料,某大论坛上一张名为“《兽王传说》寓目归来repo”的帖子短短几个小时就点击上万回帖破千,许多人纷纷体现3d很优美,影票价钱很离谱,剧情很是激感人心,对第二部也抱有相当大的期待。
段寒之一边喝咖啡一边惬意的念帖子:“‘……真正让我惊喜的是,这部号称中国第一奇幻史诗的大片没有一点模拟和借鉴西方英雄梦幻主义的痕迹,从制作到细节,从威风凛凛威风凛凛到走向,都具有中国奇幻的传统特有意味……看得出编剧和导演在这方面下了苦工,这不是个粗制滥造的商业片。虽然花了一百块钱影戏票钱,可是光凭这一点,我就以为很值得’。”
段寒之轻轻托起下巴,眼神如水,邪魅闷骚:“看,卫鸿,我就说我的导演才气是无人可敌的吧。”
卫鸿凑已往看电脑,鼠标滚轮一滚,突然下边泛起了另一张帖子。
“八卦嗷嗷嗷我的眼睛啊,段寒之你不卖萌你会史吗?什么少年为了掩护族人远程跋涉前来挑战你啊,你明确就是拍了一部反派大boss受养成忠犬推倒自己的生长史吧!你到底有多想被主角推倒啊!”
段寒之一口咖啡喷到电脑屏幕上。
“……”卫鸿默默的擦干咖啡迹,露出这个帖子的点击回帖数字。
发帖两小时,点击一万九,回帖两千五。
段寒之夺过鼠标,点进谁人帖子,恼怒的留了一个言:“——思想腐蚀!作风堕落!ls全都是烧饼!”
想了想他又忍不住加了一句:
“你们少yy了,段寒之才没有被主角推倒呢!段寒之他,他才不是受呢!”
有敌来袭
《兽王传说》第一部上映头一个星期,票房遥遥领先于同期上映的贺岁片,占据本月当之无愧的票房第一。
卫鸿在从网上得知这个消息的当天,特地炖了一条鱼,一锅小排骨汤,炒了一桌子佳肴,还开了瓶红酒等段寒之回来。在段寒之的磨炼下,卫鸿的厨艺以火箭胜天般的速度飞快提高,连楼下小饭馆那体重两百斤的大厨都要心悦诚服了。
谁知道段寒之回来的时候脸色欠好,面容沉沉的,眼角眉梢都带着一种隐忍的阴霾。
卫鸿不敢撩拨他,赶忙把他的大衣和包接过来挂在衣架上。谁知道段寒之只看了那桌菜一眼,摆摆手说:“马上还要出门,你自己先吃吧。我实在胃里难受。被那帮人气得快脑溢血了。”
“哪帮人?”
“美国投资方。”
“啊?”段寒之对于美国投资方的直接看法就是谁人被他揍了两顿的艾纳森,“他们又怎么着你了?堵小巷口了?绑架?羁系?捆绑?!……”
“你上哪儿学来的七零八落的工具啊,跟你说了没事少上网!”
卫鸿迫切的摇晃着大尾巴:“那到底是什么?美国投资方怎么着你了?”
段寒之去卧室易服服,背对着卫鸿脱下那套意大利全毛修身西装,换上较量休闲的短外套,说:“他们计齐整口吻签下后边三部影片的分红条约,还张口就要百分之四十。我日,拍摄资金比我想象得消耗得还快,他们谁人投资额度基础够不上百分之四十的尺度,最多百分之三十了不起了。凭什么他们给的钱少拿的钱多啊。”
卫鸿端着汤站在房间门口,看着段寒之脱下西装长裤,换上g-star的墨蓝色牛仔裤。结实的小腿包裹在布料里,显出圆润修长的弧度。他吞了口唾沫,说:“这个,你得跟他们要追加投资啊。”
“他们不给,说当初已经划定了拍摄规格和预算,实际支出超出预算是我身为导演的责任。”段寒之扣上铜扣,拉上牛仔裤的拉链,“我日,哪部影片是没有超出预算过的,哪个导演能准确估算拍摄资金?我是导演,我又不是会计师!”
卫鸿颔首哈腰的伺候这祖宗喝完了一小碗玉米蟹黄汤,给他围上羊毛围巾,戴上手套:“你上哪儿去啊,真的不要我送?”
“我去找关烽,他司机在楼底下等着呢。”
段寒之就着卫鸿手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巴,器宇轩昂风骚潇洒的出门去了,身后留下卫鸿迎风萧索、小媳妇儿般的身影。
久久之后,卫鸿终于看着手中段寒之喝过的空碗,委屈的呜咽了一声。
“段导,你跟关烽到底是不是有一腿啊……”
关烽已经出院回家了,可是仍然不利便走动,家业大部门都交给关锐和关靖卓打理,他只认真在最终提案上签字,以及喝品茗晒晒太阳、养花种草、喂他那只金丝鸟。
段寒之走进关家铜镌刻花的花园大门,老远就看到关烽坐在轮椅上,伸出一根手指去逗弄那只小鸟儿。金丝鸟叫的唧唧咕咕的,扑棱着翅膀在笼子里乱飞。
冬天的阳光洒了关烽一身,他穿着一件白色羊毛外套,灰色棉质长裤,头发稍微长长了一点儿,跟皮肤黑白一衬,颜色很是素淡,显得他格外年轻。
段寒之走已往,看着他逗鸟:“你倒是很轻松嘛,快要国破家亡了,还得瑟得很。”
“有些事情着急是没用的。”关烽淡淡的看着笼中鸟,眼光深邃让人捉摸不透,“再说,哪儿就到了国破家亡的田地,最多给他人作嫁衣裳而已。”
“你宁愿宁愿给美国投资方做嫁衣裳?”
“那我怎么办?”关烽反问道,把自己往椅背上一靠,很是惬意又很是微妙的样子,“不做嫁衣裳,我把你嫁到美国去和亲?”
段寒之扑哧一笑:“你就没正经的吧。”
两个在娱乐圈巅峰上驻足多年的男子,一个推着另一个,从洒满了冬日阳光的走廊上穿过,逐步向厅堂走去。他们的面容和身影都似乎在时光的冲洗下静止了,这一切都和十几年前他们相遇的时候如此相似,此外工具都一变再变,他们却似乎一直站在同一个所在,从来就没有移动过。
段寒之坐在关家庞大客厅白色的真皮沙发上,关烽坐在茶几扑面,只听一阵高跟鞋踏在大理石地板上的蹬蹬响,关锐端着茶盘走了过来。
她穿着一套雨过天青色真丝旗袍,灰色水貂领,皓玉般的手腕上一个翠绿的帝王翠镯子,颜色浓得要滴出来一般。这一套妆扮都有些民国风姿,尤其她又盘了头发,格外显得温婉贵气。
段寒之接过她倒的花茶:“哟,这身妆扮不错,准备出门跳舞去吗?”
关锐白了他一眼:“我还收藏了一套国民党戎衣、马靴、全套徽章,段大导也试试?”
段寒之哈哈笑着挥手,“好的好的,等哪天关家钱不凑手了,叫关烽把那一全套都卖给我,亏不了你的。”
关锐耸了耸肩膀,转身袅袅的走了。
“你真的以为我会钱不凑手?”关烽交叠双腿坐在沙发里,漠不关心的吹了吹茶叶,“你可真够自信的,就算你再拍四十部那种制作的奇幻片,也拖不倒关家的门。”
“可是现在我钱已经不够用了。马上拍第二部,明华娱乐的投资已经周转不外来,我必须要用来自美国瑞斯德投资机构的钱了。”
“那就用啊。”
“你还这么淡定?他们要百分之四十的分红,可是投资额度却大幅度缩水,明摆着在敲竹杠。这你也能忍?”
关烽悠悠的喝了口茶,袅袅热气中他的神情无比淡然,古井不波。
“寒之啊,”关烽说,“如果我是他们,这时候我一定不仅仅敲竹杠。我先把投资权牢牢握在手里,然后乘隙狮子大启齿要求更多分红,拿不出来?可以,拿你们的院线来抵。院线所有权是娱乐公司的命脉啊,你差异意是吗?差异意我就不给投资,我让你这个影片死在最有名最有潜力的时候。然后你死了,你拍不下去了,我给你一笔少得可怜的钱,把你的拍摄权拿过来,我自己拍。你第一部缔造下来的名声归我了,你的市场归我了,你的院线也归我了。什么叫吃人不吐骨头?这就叫。”
段寒之默然沉静的斜倚在沙发里。
关烽侧过身,拍拍他肩膀,“娱乐圈的商业竞争就是这么回事儿,现在这种事情没发生,已经是我控制得好了。再更多的事情,我真的做不到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拿把刀子,去捅那几个美国人的肚子?”
“捅获得就去捅啊。”
段寒之反手抓过水果盘边上的小刀:“我现在就把你给捅了吧。”
“你行啊段寒之。”关烽侧过身,躲开刀锋,“不外话说回来,你也想开点,该让步的就让步。多大年岁的人了,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卫鸿不会照顾你么,养了只适口的傻金毛就已经够可以的了,影戏史上会记上你这一笔辉煌成就的。”
段寒之脑海里浮现出一只吐着舌头摇着尾巴的大型犬形象,忍不住黑线了:“老子辉煌一辈子的成就还抵不上养了只傻狗?”
就在这时候厅堂的门被推开了,关靖卓一步踏了进来,适才遇上段寒之那句话落地。
段寒之行动顿了一下,关靖卓也愣住了脚步。刹那间所有人都稍微有点尴尬,气氛一下子就静了下来。
“……”关烽回过头去,“回来了啊。”
关靖卓“啊”了一声,迅速低下头,“我上楼去有点事,你们……你们逐步聊。”
关靖卓三步并作两步跨上楼梯,差点撞倒正准备出门去的关锐。关锐愣住脚步,默默的目送他走进书房,叹了口吻,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砰地一声轻响,关靖卓把书房的门关上了。那一声久久的回荡在厅堂里,段寒之只顾自己低着头品茗,没有人看得清他脸上是什么心情。
关烽稳稳的端起茶杯:“孽债啊孽债。”他脸上心情纹丝不动,眼神悲悯慈祥,就像个端坐在莲花上的菩萨。
段寒之从关家大门里出来,正准备回家,突然接到卫鸿的电话:“段、段导,不、欠好了!”
“怎么怎么了,火烧了你家屋子吗?”
“比火烧屋子还紧迫啊!”卫鸿声音都变调了,“我爸妈从老家过来了,现在就在火车站!打电话叫我去接他们!”
段寒之倒抽一口凉气。
关家那司机坐在驾驶席上,从后视镜里看了段寒之一眼:“段导,您脸色这么难看……?”
“老子的公公婆婆……啊不,呸呸,是岳父岳母来了。”段寒之苍白着脸,喃喃的道,“操啊,老子是导过白娘子传奇,但老子不想当被压在雷峰塔下的白素贞啊。”
司机一踩刹车:“那咱们现在?”
段寒之冰雕般雪白的脸上一片肃穆:“走,咱们去火车站正面迎敌!”
段大妖怪
火车站门口站着一对老匹俦,卫父穿着一套厚厚的运动衣,一脸怒气沉沉,卫母在嘈杂的火车站四处环视,眼神有些恐惧又很是警惕,把挎包按得牢牢的。
卫鸿站在边上颔首哈腰的谢罪:“爸,妈,真不知道你们怎么会突然来了,早点告诉我我给你们订飞机票啊。我这不是最近拍戏忙吗,没顾得上给您二老请罪……”
卫父怒气冲发的道:“你还在搞拍戏的那档子事!我们家邻人都问起你来了,说在电视上看到你,问你怎么一年半载的都不着家!养个儿子跟没养一样,这不是在给我们难看吗?”
卫鸿那里敢回家,一回家还不得关起来?再说他拍戏也忙得昏头转向,平时打个电话他爸都不愿意接,他妈只要一接电话就开始絮叨,说叫他找媳妇儿生儿子传宗接代延续香火,久而久之,他连电话都不敢打了。
“我这不是正企图给您二老寄钱嘛……”卫鸿抹了把汗,“上次片酬的钱都寄回去了,卫鹄说给您二老换个大点的屋子,他以后找女朋侪什么的也利便。传宗接代什么的交给他不就得了,他争气得很。”
卫父一听就恼了:“你还跟谁人段寒之混在一块儿?”
卫鸿怯怯的颔首。
卫父震怒,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里一辆玄色宾利在他们眼前无声无息的停下,然后司机迅速下车,毕恭毕敬的为段寒之打开车门。
段寒之钻出车,卫鸿连忙退后半步,给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段寒之只装作没望见,微笑着大步走来,顺手把自己的玄色毛呢大衣脱下来盖到卫母肩上,俊秀潇洒风姿潇洒,就似乎卫母是他在戛纳影戏节红地毯上偶遇的国际著名女明星一样。
卫母哪履历过这阵势,连忙就连连退去:“这……这……”
卫父气得大喘息:“你就是段寒之?”
段寒之张口打断了卫父接下来要说的话:“天冷,我们去车上谈。”说完不动声色的盯了卫鸿一眼,用一种神挡杀神魔挡杀魔的威风凛凛架起卫母,大步塞进宾利宽大的真皮后座里。
如果说外边照旧早春三月春寒料峭的话,车厢里就似乎充满了火山发作前的硝烟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卫鸿始终以为温度正在急剧上升,他终于忍不住小行动的擦了擦冷汗。
如果这辆塞了一个司机、一个著名导演、一个当红演员、一个老西席和一个家庭妇女的宾利突然在马路上爆炸直至成为碎片,卫鸿想他一定半点都不感应希奇。
“在车上说什么都不利便,这样吧,两位老人既然刚适才到,一路上或许也没吃好喝好,我们先去长安订一桌再说吧。”
段寒之说着摸脱手机准备打电话订座位,卫父重重哼了一声:“你跟我们家卫鸿住在一起?”
段寒之犹疑片晌,一颔首道:“是。”
“那你们就知道在外边吃,都不知道在家里开火?是你花钱照旧卫鸿花钱?有两个钱别可着劲糟蹋了我跟你说!”
段寒之倒抽一口凉气,心说老子混了这么多年,还没沦落到花情人钱的田地吧?
卫鸿一看段寒之脸色变了,连忙刷的一声竖起尾巴,然后玩命的摇。
“……”段寒之面无心情的道:“虽然是花我的钱。家里饭菜都是剩下的,热汤热水还得现做,怕饿着您二老。司机!”
司机连忙目不转睛一低头:“是,您付托。”
“去长安俱乐部,我在那里有个包房。”
司机一踩油门,宾利连忙加速飞驰而去。
长安俱乐部二楼包厢司理以为今天真是奇了。
段寒之不用说,是这里的老客户了。所谓老客户的意思就是说,哪怕你眼睁睁的看着他跟一群娱乐圈大腕儿大制作一起聚众嗑药泡女星,房门一关就开始打牌骂娘爆粗口,时不时爆两条绝对内幕的八卦出来然后一群人在那里哈哈大笑……作为一个职业素质良好的服务业人员,你都要装什么都没望见。
见惯了种种要人大腕的包厢司理,今天是第一次望见段寒之带着一对显着就是生面目的城乡老匹俦一起台端惠临。
司理连忙满面东风的凑上去:“哎哟段导,又来了啊!照旧老规则?2号房?酒水点心照旧……”
段寒之摆摆手:“来用饭的。正儿八经给我上份菜单来。”
司理大惑不解,一眼看到卫鸿,连忙扑上去抓住:“哥们儿,今天这是怎么了?那俩乡下老伉俪是——?”
卫鸿额角抽搐的看着他:“……我爹妈。”
“……”司理默然,“令尊令堂。”
“是,”卫鸿说,“不才的令尊令堂,今天上门来踢馆子,准备k.o掉我那战斗力狞恶的尤物媳妇儿,原因是我媳妇儿的性别出乎他们意料之外。
司理体现十分惊讶:“于是段导就乖乖把二老领这里来准备讨好了?**,哥们你行啊,我一直以为你俩在一起是你在下边的。”
卫鸿默默的笑了。
卫鸿的笑意充满了胜利者的自得。
司理忍不住一个寒战:“淫、淫 荡……太淫 荡了……”
卫鸿勾了勾小手指,然后俯在司理耳边:“我确实在下边——他在上边,自己动。”
然后卫鸿哈哈一笑,眉梢眼角洋洋自得,十分自满的大步走远了。
包厢里一张大圆桌,工具南北四个偏向,划分坐着段寒之、卫鸿、卫父、以及卫母。
十分之诡异,而且十分之易燃易爆。
包厢司理亲自拿了菜单进来,颔首哈腰的掀开给段寒之看:“来来来,您老点菜。”
段寒之却看都不看一眼,直接合上菜单:“龙虾鲍鱼帝王蟹,鱼翅汤,焖山参,一溜儿全给我上来。那天老石请的毒蛇宴不错,那蛇还剩不剩?剩的话上两条来。”
司理看看边上,压低声音:“……一条一万八。”
段寒之皱起眉:“上上上!有什么好说的!只要有就上!”
司理连忙啪的立正,丢给卫鸿一个“自求多福吧”的眼神,然后悄没声息的退出去了。
咔哒一声响,房门刚刚关上,卫父终于忍不住了:“段寒之,你这是什么意思?在跟我们老人示威,说明你有钱有职位吗?哦,你以为我们会怕你吗?”
“这有什么怕不怕的,”段寒之提起茶壶,满满的给卫父斟了一杯霍山黄芽,“各人都是一家人,用不着分什么你的我的。”
“谁跟你是一家人!你跟我们家卫鸿到底是怎么回事?”
卫母这时候也回过气儿来了,眼睛红红的赞同:“就是就是!我们家卫鸿好好的一个孩子,现在老姐妹都跟我说从报纸上看到他!还看到别人骂他!你说你负不认真,啊,你负不认真!”
段寒之似乎有点无奈的放下茶壶,“当红一线男演员,有人夸有人骂,这不是挺正常的嘛。”
“乱说八道!显着谁人谁谁,啊,尚有谁人谁谁谁,不是德艺双馨吗?再说他跟你混在一块儿,早晚要被人知道!到那时候他怎么办,两个男子搞在一起你们脏不脏!不给人当神经病吗!”
“那谁谁谁跟谁谁谁都是几十年迈演员了,德艺双馨是正常的,您家儿子他才演了这几年,他还不到那境界。”段寒之低垂着眉眼,轻轻吹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话说回来了,同性恋被当成神经病那是早几十年的事情,现在社会谁管谁啊,又不是杀人纵火,拿刀子去捅小学生。只要不违法乱纪谁管得上你喜欢男子照旧喜欢女人?”
作为一个老西席,卫父简直要被这些犯上作乱的言论气坏了:“你,你乱说!身为男子欠好好的立室立业传宗接代,却搞什么同性恋,这还不是病?!”
段寒之叹了口吻,“放心,您儿子绝对不是同性恋,他跟女人也一样行。”
效果卫鸿一下子急了,赶忙站起身来:“寒之我没有……”
“你坐下。”段寒之作势止住了他,“我阅人无数了,你什么性向我看得出来。你不外是在我这里被带成了这个样子,真逼你去立室生孩子,你也做获得。这不是起义不起义的事情,只是我想告诉你怙恃,我没把你带成个有病的人。”
卫鸿犹疑了一会儿,逐步坐下了,可是又忍不住转向他父亲:“爸,我没在外边乱搞,也没什么病,我只是真心、真心的……”
——真心的就是喜欢段寒之。
就是喜欢这一小我私家而已。
卫鸿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这个意思,用最直白的语言去说,他又说不出来。
“你乱说什么!再说看我不把你腿给打断!”卫父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好好的不去娶媳妇儿生娃,跟男子搞来搞去算什么!这种丑事传出去,我跟你妈要被人戳脊梁骨的!卫家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
卫鸿擦了擦眼睛,低声道:“我保证不乱搞,也不让别人知道。”
“怎么可能不让别人知道!你跟男子在一起自己就是病!我这次来就是要带你回去,老王家都跟我们说好了!他家女人小时候就跟你一起玩过,现在天天来我们家跟你妈唠嗑,还帮着做家务……”
“我不想跟别人完婚!”卫鸿倔性情上来了,“我这辈子也不完婚!什么年月了还传宗接代,找卫鹄去啊!”
卫母哇的一声哭起来:“你,你不完婚醒目什么呀?怎么能不完婚呢?怎么能不生娃呢?我们都跟老王家说好了,都说好了……”
卫鸿一拍桌子站起来:“你们什么时候尊重过我的意见?什么叫跟别人家都说好了,我不喜欢!我不跟她完婚,要结你们自己结去!我这辈子就喜欢段寒之一小我私家!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段寒之正准备喝令卫鸿坐下来,一听这话,噗嗤一声差点笑作声来,又赶忙板住了脸,声音听起来一下子就差池了:“卫鸿!给我坐下来!对怙恃不能这么说话。”
卫父正气得没有措施,一听这个,连忙就毛了,指着段寒之的鼻子骂:“你也知道怙恃,你怙恃在那里?你怙恃教你蛊惑别人家儿子的?我都听人说了你们当演员的最乱搞,你们家没有家教,别出来祸殃我们家儿子!我们家跟你们家有什么恼恨,你要这么祸殃我们!”
“我们家?”段寒之跷起腿,悠闲自得的喝了口茶,“我们段家江南时代书香门第,不大出来做事,孩子都在家里教得很好,诗书作画养鸟戏曲,也不干其他的事情。我结不完婚他们管不着,他们的事情也不托付我来管,咱们这里啊照旧有事说事,别扯什么你家我家。”
正好这时候穿高叉绒线旗袍的服务员小姐进来上菜,当着别人的面,卫父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得重重的哼了一声。
“来来来,咱们先用饭。”段寒之亲自接过服务员小姐手上装在小白瓷碗里的鱼翅汤,先在卫母眼前放了一碗,又在卫父眼前放了一碗,“先吃了饭,咱们再来商量怎么办,——哎,您可别这么看我。食不言寝不语,这可是我们家从小教孩子的基本规则,我可不是哪儿蹦出来蛊惑您家儿子的野妖精。”
段寒之风姿潇洒的坐下去,万般优雅的拿起瓷勺,一小口一小口喝汤。那一举一动典雅无比,拍下来能直接拿去电视上放,名字就叫《段导教你餐桌礼仪》。
要是段寒之稍微体现出一点烟视媚行、娘们唧唧的妖精样儿,卫父还能拿出人民老西席的气场来予以正义的怒斥。惋惜身世世族的段寒之几十年来早就混得刀枪不入、笑傲江湖,基本已经是个披着人皮的精怪了。
可怜我们庆幸的人民老西席卫老人家级别差太多,基础就不是段大妖怪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