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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那天我们初见...
梧桐路是滨市一处隐性富豪区,是的,这里的屋子看起来一派昔日气息,即不似暴发户那般华美堂皇的欧式山顶别墅,也没有小资派水边豪宅的强调个性,这里的屋子,带着十九世纪末的端庄典雅,在一片现代钢筋水泥的修建中,独自散发着权门贵妇般的高尚与悠闲的气派。
独门独院,每一栋小楼都保持着自己的滋味与**,宛若与世阻遏。真的很希奇,在这个距离滨市最热闹的富贵地带也不外十数分钟的步程的地方,高峻茂密的梧桐树完全阻遏了外面的喧嚣,有意无意地营造了世外桃源的清闲。七月仲夏,遮天蔽日的绿色除了带来夏日的清凉,也给梧桐路这条巷子带去了不为外人窥探的格和谐更多的……幽幽深意。
快九点了,即即是夏日,天色也早就暗下来了,林萧然背着书包走到这条巷子里,他刚从学校回来。林萧然现在在音乐学院念书,大三,学院里出了名儿的低调?风云人物。学校里不是没有宿舍,可是学音乐的,你知道,需要有自己的空间、琴和训练时间。林萧然既然家里有这个条件,走读是理所应当的事。
林萧然报了暑期课程,暑期课程一向部署得紧,萧然走在幽暗的小路上,脑子里还在转着白昼里教授讲的西方音乐史,偶然分神,也是盘算着今天晚上的练琴时间。梧桐路1314号,属于林爸林妈的浪漫,林萧然抵家了。
掏出钥匙,开门,
“别叫!”一道黑影突然泛起在萧然背后,其中一只手卡着萧然的脖子。
啪嗒——
林萧然一哆嗦,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林萧然没叫,不敢叫,也叫不出来!
事实上,如果是你正在家门口开门,突然被人从背后欺上来,腰上顶着一把刀子,相信你也叫不出来。不止叫不出来,林萧然感受自己的气力似乎一瞬间被抽干了,整小我私家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一下。背后的那小我私家,距离他很近,声音很降低,险些贴在耳边,萧然感受到了腰间一点尖锐酷寒的微微刺痛,肩上担着身后那人的重量,很重,而且他还能……还能闻到一股很是鲜明的血腥味……
林萧然整小我私家都懵了。
“不许作声……进去!”
林萧然满身僵硬的推开门,迈步,落在地上的钥匙被那人一脚踢进了院子,然后,咣当——铁门在两人背后被关上了。林萧然没敢转头,可是他听到了背后钥匙和落锁的金属碰撞声,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
他遇到劫匪了!
或者更糟糕的,可能被杀人灭口?
梧桐路这个地方,没有其他公寓楼小区那种24小时保安,但林萧然在这里出生、长大,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谁家闹贼,谁家遇劫。能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谁家背后可能都有点什么势力,‘官匪一家’听起来似乎说书似的,但事实是,真的,从小到大,林萧然在梧桐路上别说遇到小偷小摸,似乎连途经的流离汉都从来没见过。
可是现在……
大门紧闭,他险些成了与世阻遏。邻人之间又隔得开,路上没行人看到……萧然相信如果自己就此被灭口,等人发现时尸体恐怕都臭了。
畏惧,似乎都不足以形容当前的状态。
因为背后的那把刀,林萧然的脚步不敢停留,一步一步往屋里蹭。但一路上,他险些找不到什么工具可以挡一挡。林宅,除了门口的大铁门是逐日外出必锁的,剩下的部门是全不设防:雕花木门,落地窗,顺着外面茂密的爬墙虎能轻而易去的翻上二楼阳台。
林萧然不知道一会儿等着自己的是什么。虽然这片房价高得离谱,那也是近几年涨上去的,怙恃买屋子的时候价钱并不夸张,林宅整体装饰也绝对看不出富贵。很现代精练舒适的装修威风凛凛威风凛凛,水晶吊灯,百合花状的落地灯,边边角角的小射灯让整个屋子灼烁十足,温馨到没有任何死角。米色的长绒地毯,白色的真皮沙发,冷色系的布艺软垫、亮色的纱帘,配合着窗边和房间拐角处几株喜阴植物,这就是林宅的基本威风凛凛威风凛凛。
没有骨董,字画,没有金玉摆件,真的,林爸是搞音乐的,林妈是杂志主编,俩人都是空手起身,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祖传家宝。若说有值钱的工具,一件是在客厅东南角,长度2米3的斯坦伯格三角钢琴,另一个在楼上事情室,是一套专业人士使用的音响设备,两样工具加起来确实价钱不菲,可无论是哪一种,不找专门搬迁人员也都是搬不走的……
林萧然正妙想天开,想说你可以随便拿工具走,请不要伤害他,这时,背后的人又下下令了,“手机在哪儿?”
“包……书包……里。”林萧然以为喉咙干得似乎冒烟。
背后的书包被拉开了,萧然能感受到身后的人在翻,然后明确的听到了手机按键的声音。
“家里的电话?”那人又启齿问。
“那儿……”萧然头也没回的只给他,就在离他们不远的水族箱的旁边。
“号码?”
“578*****”
“分机?”
“没有。”
林萧然听到那人用自己的手机拨电话,下一秒,铃铃铃——座机电话的骤然铃声吓了萧然一大跳,已成惊弓之鸟的萧然顿了一下才意识到,是那人正在用自己的手机拨打自己家里的电话——这到底是在搞什么?
孤零零的一支电话铃声响了一阵子,在寂静的小楼里显得特别单薄,然后,被挂掉了。
“很好。”那人说。然后是下令,“坐下来。”
林萧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一直能保持站立的,直到他现在坐在沙发上,才察觉自己的腿有多软。满身像瘫了一样靠在角落。然后,他清楚地看到了背后的那小我私家。
两人第一次面扑面,看到相互,都是微微一怔。
对于身后的持刀匪徒,刚刚林萧然的脑子里已经设想过无数种面目——虬髯大汉,拿着刀子满身血腥味的破落户——可是,显然萧然想象出的那些‘传统匪徒’的相貌,跟眼前这小我私家基础挨不上边。金丝框的眼镜,小翻领的衬衫,手工制作的西装,头发不乱,鞋子不脏,除了手指间夹着一把木把钝刃的拆信刀,满身上下没有一点匪的症状。加上那眉眼间的锐利味道,糅合总体形象形成的气质,怎么看怎么像收支写字楼的金领ceo之流。
林萧然盯着那人手腕上的手表,再难把这小我私家与杀人抢劫犯联系在一起,好吧,只管形势并没有好转,可原本悬着的心却因为此‘劫匪’的一身富贵行头而逐步落下来,被抽掉的气力也逐步回来了,喉咙也不再干得发疼,萧然小心的启齿,“你……咳咳,你不是抢劫犯吧?”
柔和清亮的声音像个魔咒,打破了空气中的凝固。
那人盯住萧然的眸光飞快的闪了一下,转眼又成了深不见底的墨黑,启齿,依旧带着那股浓浓的上位者习惯的语气,“去给我烧些开水。”
“哦。”林萧然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听话,踉踉跄跄的站起来,直奔厨房。
看着林萧然脱离的背影,拆信刀被林晰顺手扔到了茶几上,他拿起旁边的座机飞快的拨了一串号码,“我在梧桐路1314号。带龙虾过来。”然后挂断电话。
林晰靠着沙发,眼睛微眯似乎小憩,脑子里却飞快转着许多事。他必须想明确自己今天究竟是怎么败的,必须好好想想今天脱手的到底是谁。林晰平时出门是要带人的,今天是个破例,因为要见一个匿伏在古大身边的卧底。这小我私家是他几年前就放在好的钉子,没人知道。出于一贯的审慎,今天的两人碰面,林晰也没有带身边的人一起过来——然后就失事了。
很顺利的会了面,很顺利地定下了企图,在林晰以为万事俱备、在他最志自得满的那刻,被出其不意的走在街上被捅了一刀,要害避已往了,但钱包掉了,钱包里有今日碰面的一份重要文件拷贝,都一起被抢了。可以说,三年谋划的成败,全被毁在了今天。
是查夜起义了?
照旧他卧底的身份被察觉了?
照旧,自己身边人出了问题?
怀疑所有能怀疑的,相信所有能相信的……林晰握着电话,一个一个的号码拨已往,一条一条的指令宣布下去。在他大权在握的七年后的今天,林晰一直自负一切尽在掌握,却在他没有想到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而更让他以为恼火的是,他没有头绪,他怀疑了许多,也清除了许多,最终,却对今天的失败一直得不出确切的结论,这比让别人捅他一刀还让他以为疼,以为恶心!
林萧然知道那小我私家在客厅里打电话,他听不见他说什么,却能感受到那股压抑的气氛。借着烧水的功夫,一直猫在厨房没事找事,不想出去。说起来怪搞笑的,这是他的家,那小我私家是拿刀破门而入,到头来,凶人坐在客厅打打电话聊谈天,而主人却把自己关在厨房烧水煮面,像个西崽,鸠占鹊巢简陋如此。
很快,一碗**蛋面煮出来,林萧然紧张的心也逐步清静不少。此外不说,单单那把拆信刀就足以让萧然放下戒心,最开始他是不知道,要早知道抵在自己身上的是把没有刃的拆信刀,他也不至于吓得完全慌了神。看那小我私家的样子,也许是遇到抢劫了吧,萧然心想,那人一看透着妆扮就是头肥羊,满身上下的精英味,更别说还带着百达翡丽的手表。
在厨房的这短短十多分钟,萧然已经从惊惶徐徐转成了清静,也趁着煮面的功夫,给今天的这场惊魂做了足够多的心理建设——虽然那人进屋的方式很卤莽,但不是匪类,说话带着下令的感受,却不粗俗。仪表恰当,妆扮富贵——经由一番心理开解之后,林萧然已经把那人从抢劫犯的身份,转酿成了上门求助的生疏客人。
盛好面,外加一杯热水,摆上筷子,端好托盘,林萧然从厨房走出来,把工具放到饭厅,然后折身回到客厅,边走招呼,“你要的热水,我还煮了面,你要不要……”突然——哽住。
是的,那把拆信刀真的没什么恐怖的,可是……可是……现在那把拆信刀旁边,还摆着一把枪!
是枪!
就是那种对于寻常小老黎民来说,永远只存在于影戏里的工具!
那种能打死人的……除了警员,只存在于作奸犯科人手里的那种……
林萧然真的不敢怀疑那是玩具!
林晰正在翻弄萧然钱包里的证件,听见招呼,一抬头,却正悦目见那张被吓得煞白的小脸。顺着萧然的眼光,林晰知道桌上的瓦尔特ppk是让那张小脸变色的罪魁罪魁,自己从十四岁起开始带着它,十多年了,睡觉不离身。萧然今年十九,却仅仅看了一眼便被它吓得脸色发白——他们之间的差距,已经远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那么简朴了。
两人正为这一幕僵着,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破了清静——敲门仅仅是一种礼貌,是‘我要进来了’之前的信号。
林萧然眼神恐慌的看着从门外进来的两个彪壮大汉,如果说客厅里的那位‘匪人’满身上下还带着文明人的气质,那么眼前这两位不请自来的,是怎么也遮不住的身上的那股杀气,虽然也是一身西装,衬衫、皮鞋,萧然却一点寻不到都市白领的味道,怎么看怎么像影戏里那种黑社会高级打手——尤其,萧然记恰当初进屋的时候,院子的铁门已经被那人锁上了!这两小我私家是怎么进来的?
三个显着的匪类,把几分钟之前萧然做的那点可怜的心理建设砸的破损。而他现在正在跟这样的三个危险分子共处一室。
“龙虾,过来帮我处置惩罚一下伤口。”林晰率先启齿,“老黑,送萧然少爷回房间休息。”
“是!”
“是!”
“……”
两个大汉应得顺口,一看即是习惯的。
而萧然还懵着呢。
“萧然,明天上课不要去了。”趁刚刚萧然在厨房烧开水的时候,林晰已经翻过林萧然的书包了,课表一目了然。
“这两天呆在家里,不许出门。”林晰简朴下令。
“……”
萧然脑子里基础一片空缺,至于说明天上不上学这个话题,他现在连人身自由都没有了,回房间都是在一位彪形大汉的‘护送’下上楼,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能保证,还谈什么上学?
2、太子爷...
林晰目送萧然的背影脱离,顺势躺在沙发上,还真有点累了。今天发生的事,他可以做最好的期待,但绝对要做最坏的企图,尤其敌人那里情况不明,他虽然被捅了一刀,但也顺利从明转暗,这处住所足够隐蔽也足够利便,征用了。
至于屋主……林晰心头闪过那孩子的样子,清澈、清洁、温润如玉,虽然这些都是内里的气质,萧然体现出来的是畏惧、受惊、六神无主……从认识到现在,他们俩加起来说话没凌驾十句,相处累计没凌驾十分钟,可林晰不能否认,萧然的每个心情在他脑海里都是那么清晰,那么那么的……
好一会儿。
“林哥,弄好了。”除了缝合,龙虾顺手还给林晰打了针破伤风,一抬头,却望见太子爷闭目养神,面带微笑,龙虾心里一抖,赶忙低头装没望见,“是……是皮肉伤,幸好没伤到内脏,伤口愈合这几天不要碰水。”
太子爷的心思太深,你道这一笑是兴奋呢,照旧要大开杀戒的信号?尤其今日这伤来得诡异,这处住处、及那位容貌标致的‘萧然少爷’都很诡异!
林晰没睁眼,直接发话,“给我查两小我私家。”
一个,是给林晰捅了一刀的家伙,林晰其时毫无预防,电光火石的刹那能警醒,能避过要害,能还击挫折凶手的手腕,能记清凶手特征已是极限,至于追凶这种事,就留给手下了。
另一个,虽然是林萧然了。
林晰其时挨了一刀之后,掌握禁绝是哪方势力脱手,也不知道这场突发事件意味着事情糟糕到何种田地,所以,清静隐藏酿成了首要大事。他其时距离这里不远,梧桐路又是滨市少有的‘清静地带’之一,林晰来这里就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理理思路,谋定后动,却那么凑巧的相中了萧然的家——也不能算十分凑巧——能在这里住的人家,没有家里缺保姆的,晚上八点多钟,哪家不是一片灯火通明?唯一看起来没有人气儿的一栋宅院就是林萧然的家。又那么赶巧,林萧然偏偏这时候回家开门,于是乎……
从门口的鞋架来看,林萧然很像一小我私家住,这似乎更合林晰其时的清静企图,直到开了灯,看清了小肉票的样子,林晰的心思……他不否认……他转得更多了。
这一夜,谁都没睡。
林晰只是最初起药效的时候在沙发上稍眯了一会儿,半夜11点之前就重新奋起起精神,坐镇中心,遥控指挥把自己势力规模内的一亩三分地儿梳滤一遍,出了这种大事,林晰面上不显,心里却是憋着暗怒的——林晰在道上的职位原本就属于‘幕后掌控’的级别,有道是,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今晚他没睡,那就意味着整个地下世界就都别睡了。
东南六省但凡道上有点脸面的,有谁不知道‘太子爷’的名号?太子爷突然不年不节泰半夜的一番折腾,心里头有事儿没事儿的都惴惴了一个晚上,生怕自己有什么小辫子碍了太子爷的眼。这一晚上,低层那些小老大们,没少被传叫到上面的某些大佬眼前受敲打。云里雾里,他们也不知道这番敲打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隐约明确可能与那位传说中的太子爷有关。
太子爷,对于绝大多数道上混的人来说,那是传说中的人物。
太子爷,实在是个外号,就像黑龙堂老大的外号叫‘刀疤’,竹门老大人称‘洪五’一样的那种外号,跟通常意义上蒙祖宗庇荫的继续人的称谓没有半毛钱关系。呃,要说有关系……可能也算有点典故。
三十年前,江湖上有位‘帝王’,真正的漆黑之王,从北美到东南亚,从欧洲到西伯利亚,险些没有这位帝王插不进手的地方,没有他做不成的生意,所以才有了江湖公认的‘帝王’这么一个霸气到没边儿,狂傲到没边儿、恐不让人折寿的外号。
然后那位帝王迟暮,甩甩手绝不痛惜地把生意送了各地人情,金盆洗手,回到了华城老家颐养天年。虽说金盆洗手,可究竟辈分资历摆在那儿,每年各地大佬都市带着自得徒子徒孙给帝王拜寿,也有顺带提携子弟、结识同僚的意思,究竟是‘帝王’家的聚会,时机难堪。而帝王在兴奋的时候,偶然也会一两句话点拨子弟,这就是可遇而不行求的事儿了。
林晰他老子也是混道上的,属于高不成低不就的那种二流尴尬位置,属于能扒进帝王宴会的门槛,但宴会里又只能当壁花的那种小角色。林晰就是以这样的一个不起眼的少帮主的身份,进入了这样一个高级的场所,那年他十岁。
效果,跟说书的一样,巧了。
林晰与帝王是偶遇,在三楼的某间休息性质的小书房里头,一老一小其时说了什么,没人知道。甚至在宴会竣事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人们都不知道这场经典邂逅,直到厥后林晰十四岁那年第一次崭露头角。
照旧给帝王过寿,照旧各人饭后闲聊八卦的时候,有人就顺口提起了隔邻滨城,说林老虎有个不错的儿子,一个月前如何如何帮他老子挽救了一批军器,让林老虎临退休还能玩一把鱼跃龙门、咸鱼大翻身之类的脸上贴金的好事。旁人说的无意,帝王听完了,却少见的笑眯眯的接了话茬,“林晰那孩子很好,有我年轻时的样子。”
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林老虎,小人物!
青仁堂,二流中的二流帮派。
以帝王这等身份的人,他没听说过青仁堂都很正常,更别提当别人一口一个‘林老虎他儿子’‘林老虎他儿子’的时候,帝王居然能准确地把林晰之名叫出来。就是从那时起,林晰这个名字徐徐被人熟知。
因为帝王的赏识,因为帝王点评一句‘有我年轻时的样子’,加上那时林晰确实青葱幼年,道上的有点辈分的叔伯们就有点戏言称林晰为‘太子’。因为‘太子’之名,林晰厥后又一次加入了帝王的寿筵,爷俩聊得挺好,这是他们的第二次晤面,也是这一次,人们才知道俩人初次是在三楼的某间小书房里头的偶遇。
要说借力,林晰确实沾了点‘帝王’的光儿,至少在林晰幼年、羽翼未丰的时候,顶着‘太子’这么惹人眼红的外号没受太大的倾轧打压,至少鲜有人联手打压他,这给林晰一个相当难堪的生长时机。但要说借鼎力大举,那也谈不上,林晰与‘帝王’非亲非故,充其量只不外是一个较量受帝王浏览的晚生子弟而已,再说,帝王在林晰十七岁那年,心脏病突发,也算寿终正寝。
十三年前,帝王去世。
林晰那时出道不久,作为一个晚生子弟,虽然已经小有名气,可是道上的叔伯辈叫他‘太子’这个外号的时候,更多的是站在帝王的角度,语气里还几多带着点戏谑,带着前辈叫晚辈的那股奇异的漠不关心。
然后五年已往了。
‘太子’照旧谁人太子,可是能站在昔日帝王的角度再戏谑般的叫林晰一声‘太子’的人变少了,很少了。老的老,死的死,剩下的还能四处蹦跶的,却很少有不识相的了。
然后又是五年已往了,
‘太子’成了‘太子爷’。昔日帝王的辉煌已经湮灭在历史中,在如今的黑白道上,更多的子弟晚生可以不知道帝王的传奇,但你不能说自己没听说过‘太子爷’的台甫。
太子爷虽然还被叫做太子爷,但在东南六省的地下国家里,谁都知道‘太子’即为‘帝王’。
这就是太子爷的故事。
太子爷今天被捅了一刀,彻查人手,一晚上没睡,那么东南六省道上的人,就没人能高枕无忧。
林晰是搅得东南六省一宿没好睡,他的手下老黑,则是半夜摸黑重新部署了人手,搅得堂内几个纵队也是一夜没休息,直到把林宅这处掩护得险些点水不漏,才算收工。至于龙虾,部署外堂的人手视察太子爷要相识的两小我私家。
林萧然的身份很好搞定,有名有宅,有身份证有学生证,一个小时查不出他祖宗十八代,他可以剖腹谢罪了。
另一小我私家,找起来有点大海捞针的意思,但身高178,寸头、江北口音,右胳膊骨折……这些特征外加太子爷口谕,林晰要求一个晚上出效果,似乎也不算强人所难。
天蒙蒙亮的时候……
林晰梳理完手下的势力,面无心情的坐在沙发上,没人知道太子爷折腾了一晚上之后,现在脑子里在转什么念头。然后,老黑第一个来复命了:“林哥,整装完毕。”林晰的亲自训出来的内堂七纵队完全没有问题,现在都各就列位,随时待命,太子爷的清静问题终于不再是问题。
天大亮的时候,龙虾也风风火火的回来了,手上拿着档案袋,脸上带着喜色又似乎混杂着恼怒,“林哥,你要找到谁人杂碎的行踪……”
林晰突然抬起手打断龙虾,清除了所有可能之后,他实在约莫已经猜到效果了。现在再看龙虾那庞大到纠结的心情,无须多说,已然明晰——有些话不用说出来,听着丢人!
林晰仰靠在沙发上,“跟我说说林萧然。”
“呃,林萧然,音乐学院大三学生,一年前怙恃空难……”龙虾拿着那档案袋没有打开,心情有点怪异,“林哥,林萧然是林莫间的儿子。”
“林莫间?”林晰皱眉,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可是脑子转了一圈,似乎又找不到自己相熟的人叫林莫间。他与林萧然同姓,是很巧,五百年前算一家,但如今,他们俩之间天差地别,是完全生活在差异空间的人。为什么以为林莫间这个名字这么熟?
“林哥,林莫间就是谁人,谁人老有名的盛行音乐教父,一年前空难死的谁人……”龙虾忍不住提点。说真的,刚刚看到林萧然的资料的时候,他也吓了一大跳。怪不得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能住在这种地方,他就说么,就算自家老大真的养了宠,也不至于特地给小宠安置进这种金贵地方。
林莫间……
林萧然,林晰把萧然的名字放在嘴里转了两圈,睁开眼,扭头看向客厅角落里那家通身气派、透着典雅尊贵的白色大三角钢琴,眼睛流露出一丝很淡的笑意。
龙虾拿着视察回来的质料,一五一十的汇报,包罗过世的林莫间匹俦留给儿子几多工业,几多音乐版权,拥有几多家娱乐公司的股份,一切动产、不动产……甚至连客厅里的钢琴花了几多钱拍卖回来的,都一一报账了,说到最后,龙虾不像去视察林萧然,更像清查林家资产的。
“他从小到大,交过女朋侪么?”
龙虾正吐沫星子横飞的报账呢,谁料太子爷突然横插一杠子,让他一时有点转不外来了。
“他怙恃在世的时候,家里的家庭气氛怎么样?”
“呃?”龙虾渺茫中。
林晰瞥了一眼视察压根儿没戳中重点的龙虾,沉声,“重新做。”说完,自己起身直接上楼了。
3、坦诚相见...
林宅的一楼主要是客厅,书房,娱乐室什么的,卧室都在二楼,林莫间匹俦的房间,林萧然的房间,两个客房,林爸的事情室,尚有一个小书房,看装潢应该是萧然学习用的。林晰第一次上楼,在众多紧闭的房门中,却径直走向萧然的那间——不是他能未卜先知——此时现在,二楼走廊里,守了三个一级保镖,这是昨天半夜刚部署好的。
敲门,停顿两秒,然后开门进屋。
一整块玻璃花墙隔出小小的玄关,转已往才气看到萧然卧室的全貌,清洁、整洁,这是林晰的第一个印象,除了一些随手适用的生活用品添了几许生动之外,房间整体被大片大片的米色系工艺布纺包裹着,从地毯到窗帘,从沙发到衣柜,随处流露着温馨素雅——对一个男孩子的房间来说,它柔和多于坚强,显然,这是出自林萧然母亲之手——跟楼下客厅是一个威风凛凛威风凛凛。
林萧然窝在沙发的角落,眼眶下带着青影,现在正浅浅的睡着,连衣服都没换。家里出了这种事,萧然一晚上净妙想天开了,哪怕他的妙想天开基础于眼下的处境毫无用处,也止不住脑子里的思绪乱作一团。只是乐成熬了一宿之后,天大亮了反而上了倦意。不外,因为林晰的脚步声,林萧然很快惊醒了。
“是我。”
林晰看到萧然激灵惊醒进而预防的神情,像个惶遽不安的小动物。他坐下来,挨着萧然,伸手摸了一把他的头,“昨晚上吓着了吧?”
林萧然没躲,是不敢躲,满身都僵着呢!他的每根汗毛都在警醒,眼前这小我私家看似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他昨天穿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了,内里浅灰色的衬衫腰摆处,有一大片显着干枯的血迹,那耀眼的红色挑动着一个普通小老黎民的神经。再说,昨晚萧然亲眼看到那把枪,尚有那两个显着非善类的彪形大汉……他没措施不紧张。
林晰在自己腰上比划了一下子,那么大块血迹,不用多说,是人都明确。“医生说伤口不能沾水,我以为自己都快臭了……帮我个忙?”
对方摆出一副好说好商量的口吻,但林萧然以为,他并没有给自己拒绝的余地。
林晰这种情况,淋浴不要想了,只能用湿毛巾擦擦。林晰看到盥洗室里的推拿浴缸,又转头看看萧然,“一起来吧,你顺便好好泡个澡,松弛一下神经。”林晰说话带着习惯性的上位者祈使句,让这个很突兀的提议变得很不容反驳,顺理成章。
林萧然默然沉静的跟进盥洗室,他敢对一个持枪抢劫犯说‘不’么?
萧然现在满心充斥着对自己生命清静的担忧,相比之下,两个生疏男子即将‘坦诚相见’的田地真的没给他留下任何印象。原来么,在学校洗沐的时候,各人都是脱光光、前边扣个盆就在走廊里玩裸奔,从高中到大学,不管熟不熟,一起洗澡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或者换个角度想,如果林晰□大爷似地站在那儿,而萧然少爷穿着整齐、一副小媳妇样、手拿湿毛巾忙前忙后给他擦身,那情形会更诡异。
洗澡水很快放好了,薰衣草的精油是林晰顺手倒进去的。俩人在浴室很快‘赤诚相见’。萧然整小我私家都泡在水里的,而林晰则坐在浴缸的另一边,只泡了下半身,手里的湿毛巾被攥干了,小心擦拭伤口周围。
浴室里水气氤氲,浴缸够大,两人各据一方,一时间无话——这不坏,僵硬气氛在朦胧的水汽中逐步缓和,热水同样温暖了因为恐惧而发凉的手脚。
擦身,水声,空气静谧,各不干预干与。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林晰启齿了,“过来!”同时把手中的毛巾扔已往了,惊得萧然一跳。
萧然一抬头,忍不住心里一哆嗦——是那双眼睛!早在最初第一面俩人对视的时候,萧然就被那双眼睛吓退过,纵然其时藏在眼镜片的背后,那种犀利的感受也似乎贴着他皮肤刮了一层,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如影随形。而现在那层用于遮挡的眼镜被摘下去了,那双眼睛,深得不见底,静得让人心惊,又亮得像把最锋锐的刀子,似乎能直戳你心口。林萧然急遽别开视线,行动迟疑了一下,却不敢不去接手。
但真正接手之后,远比想象的要好。
不用有眼神接触,对方也没到吹毛求疵的田地,只要仔细的避过伤口,萧然甚至以为对方对自己略显鸠拙的行动是包容的,至少,对方的身体是放松的,那尖锐的视线也没有放在自己身上。
林晰虽然知道萧然有点怕他,他无意加剧这种不理性的恐惧,所以居心把注意力放在别处——萧然浴室的墙上有个特此外功效面板。
“这是什么,音乐么?”林晰摸着那防水触摸板,轻轻点了一下播放键,马上,一股清澈的钢琴乐流淌下来,顷刻泄满整个房间,浴室里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在琴声中逐步融化。徐徐的,似乎空气中都带着田野夏日晴朗的清新。
音乐总是带着一种无形的魔力,两人静默的听了一会儿,气氛徐徐放松了。
“很美!”林晰说。
萧然犹豫了一下,低声回应,“是巴赫。”
林晰笑了,“我不懂,但听着就很喜欢。”
萧然这次没再接话。
在这样平和的情况下,整个上半身很快擦完了。林晰低头看着萧然,不明的情绪一直在眼中闪耀,然后,他突然打破默然沉静:“昨晚是个意外。”萧然吓得又是一颤,但很快反映过来这是对方在跟他解释,“……我也没想到。不知道从哪个沟里跳出来的愣头青,提刀就刺。恰好被抢走的钱包里又有一张较量重要的光盘文件……其时情况不容我多想,只有先找个清静地方,碰巧就遇到你了。”
正好林晰孤身一人,正好又是与某个不能见光的卧底秘密碰面竣事,刚恰好好照旧某个大企图收官的敏感时刻,突然就被劫了,抢的钱包里又有查夜冒生命危险偷来的暗帐,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林晰其时能当这是单纯的巧合么?
厥后,在林萧然家里,太子爷气场全开的今夜视察此事,在陆续倾轧了内贼、对头、叛徒,又找不到丝毫第三方加入的痕迹之后,那就仅剩一个可能——真遇到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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