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放权(2/2)
宰相们下放权力,最高兴的莫过于各省各部的侍郎们。
卫亦君是中书侍郎,自然也是受惠人之一。
但他最高兴的不是自己得到了好处,而是听到赵学尔被侍郎们称赞。
侍郎们知道让宰相们下放权力是赵学尔的提议,都争相夸赞起赵学尔不愧国母风范。
他满面笑容地听着别人对赵学尔的夸赞之词,高兴得想要喝点小酒庆祝一番。
但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他正寻思着邀谁一起去喝酒,这时柳弗愠从他身边疾步走过。
卫亦君想也不想,便一把拉住柳弗愠,笑道:“柳尚书,下了值有没有事,没事的话咱们去喝一杯!”
他与柳弗愠都来自承州,而且他曾经还在柳弗愠麾下效过力,如今两个人都在京都做官,更是比别人多了一份亲近。
而且他们两个在一起,还可以说说赵学尔的事情。
卫亦君高兴得昏了头,没有注意到方才柳弗愠面色不佳,且走得很急,显然是有事的样子。
不过柳弗愠听得卫亦君相邀,只稍微想了想,便答应了邀约。
因为他此时心烦得很,刚好也想喝点酒发泄发泄。
两个人去了他们常去的一个酒楼,要了一个包间,点了一壶酒和几碟小菜。
卫亦君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拿起柳弗愠的酒杯,十分高兴地道:“来来来,近日事忙,咱们都好久没能一起喝酒了,今日高兴,定要多喝几杯。”
他刚从姚厚德手中接过中书省的细务,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与旁人说句话的时间都没有,更别提出来喝酒了。
柳弗愠闷不吭声地接过卫亦君递过来的酒杯,仰头一口吞下,然后把酒杯重重地放到卫亦君的面前,示意他倒酒。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柳弗愠不高兴。
但卫亦君心中的高兴多得都快装不下了,围绕在他周身的那股喜悦劲儿,屏蔽了外界所有的负面情绪,愣是没看出来柳弗愠不高兴。
他乐呵地给柳弗愠继续倒酒,还责怪道:“别喝得这么急啊,咱们一边说话一边喝酒。”
谁知他刚一把酒杯递到柳弗愠的手上,柳弗愠脖子一仰又干了,把酒杯重重地放在卫亦君的面前。
卫亦君还没察觉柳弗愠的怒气,只愣了愣,就又拿起酒杯给柳弗愠斟酒:“我说你别......”
酒刚一倒满,不等卫亦君话说完,柳弗愠直接抢过酒杯,又又脖子一仰,干了,酒杯重重地放到卫亦君的面前。
卫亦君这下总算反应过来了,把酒壶放到一旁,问道:“你怎么了?不高兴?”
他心中不明白,今天这么好的日子,柳弗愠为什么不高兴呢?
柳弗愠没有回话,见卫亦君不给他倒酒,便自己伸手去拿酒壶。
卫亦君一把把酒壶抢过来,放到桌子另一边,又问了一遍:“你今天究竟怎么了?”
柳弗愠仍然不说话,只去抢酒壶,他今天就是来喝酒解闷的,不是来说话的。
卫亦君仍然眼疾手快地把酒壶挪了个边儿,没让柳弗愠抢到。
两个人这样你来我往好几次,柳弗愠始终抢不到酒壶,这才罢手。
其实柳弗愠是将门世家出身,武功高强;而卫亦君本是个穷苦书生,后来去参军才学了几个武功招式。柳弗愠若是当真跟他抢,没有抢不到的。只是他心中烦闷,懒得去较真而已。
柳弗愠就向他的名字一样,性格爽朗,成熟稳重,是个风度翩翩的儒将,极少这样生气。
所以他这副颓丧的样子,让卫亦君很是紧张,追问道:“你究竟怎么了?与我说说?”
柳弗愠抬眸看了卫亦君一眼,两人相交多年,又都与赵学尔熟识,在卫亦君的追问之下,忍不住诉说心中的烦恼:“你说,皇后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要皇上削减宰相的权力?”
卫亦君为宰相放权的事情有多高兴,柳弗愠便有多烦闷。
他是兵部尚书,统管兵部所有事务,无论京都守卫军,还是边关边防军,一应事务都归他统一调配。
如今赵学尔建议李复书让宰相们放权,虽说是为了减省他们的负担,但实际上未免有架空宰相职权之嫌。
宰相们把权力下放,日后李复书若是对哪位宰相不满意,随时随地就可以提拔下面的侍郎来替代他们。
这件事情若是李复书提出来的,虽然他仍然会不高兴,但他至少能够理解。
毕竟李复书是皇帝,宰相们的权力越大,对他的制约也就越大,他为了提升皇权而削减宰相们的权力,无可厚非。
但他实在没有想到,削减宰相职权的事情竟然是赵学尔提出来的。
赵学尔虽然是皇后之尊,但后宫妃嫔众多,妃嫔们在后宫地位如何,往往离不开前朝的支持。
就像上次赵学尔被善王陷害,若不是卫亦君相帮,恐怕她现在已经被民怨吞得骨头渣子都没有了。
赵家虽然因为出了一个皇后得封了国公爵位,虽然看起来门第显贵了不少,但实际赵同如今只有一个太子宾客的闲散官职,还不如他在承州时候的权力大。
而赵学时还在国子监中读书,赵学玉又外放偏远之地做县令。
可以说如今的赵家在朝堂上根本帮不了赵学尔的忙。
赵学尔从承州远嫁京都,又深居内宫,没有机会结交外臣。
所以如今她在朝中能够依靠的,只有他和卫亦君了。
他是兵部尚书,位列宰臣之位,而卫亦君只是中书侍郎,虽然他们的品级只差了两个等级,但是其中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换了任何人也不可能为了卫亦君而弃他。
所以他知道赵学尔做这件事情用意,与他和卫亦君应该都没有关系。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他心中更加疑虑。
赵柳两家交好,赵学尔和柳弗思又是闺中密友,在柳弗愠看来,他手中的权力越大,对赵学尔的好处便越大。他手中的权力越小,对赵学尔而言损失也不可谓不大。
那么赵学尔为什么要做对她自己和对柳弗愠都如此不利的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