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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剧务将道具马牵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捏了一把冷汗。
这匹马一看就不是好搪塞的主儿。
不知是这边塞的马儿生性就烈,照旧看着他们这一行中原人好欺压,被牵过来的时候只管被扯住辔头,照旧急躁不安地刨着蹄子,狠狠喷了个响鼻。
岳观岚担忧地看了一眼冯夜枢的手,对那剧务说,“这马也太烈了吧,能不能换一匹温驯一点的?夜枢的手还没好……”
剧务苦笑着连连摇头,“岳导,我找遍了所有愿意出租马匹的牧民,这已经是最听话的一匹马了,我还能把它牵到这儿来。您看,我这身上……”剧务挽起自己的袖子和裤腿,上面都是青青紫紫的痕迹,有些地方尚有脏污,一看就知道随处刮蹭过,甚至尚有跌倒的痕迹。
就在这时,剧务的手稍稍一松,那匹马就连忙抬首奋蹄嘶叫起来,离得最近的几个员工连着退却了好几步,照旧差点被那乱撞乱踢的烈马撞上。
剧务连忙牢牢抓住辔头,但烈马的气力哪是一般人能够抗衡,竟然被它拖着走了好几步。它竟然像是通了灵似的,一阵左右乱晃之后,不向着别人,就直直向着孟烟池撞了已往!
“小心!”此时孟烟池站着的地方没有其他屏障,等到他反映过来,烈马已经冲到了他眼前,像咆哮的火车头一般眼看着就要将他踏在蹄下!
孟烟池还没明确过来发生了什么,就以为一股鼎力大举将他扑倒在地,湿润的青草气息扑鼻而来。孟烟池惊讶于自己这时候尚有心情感受到下午阳光的温度,以及谁人扑倒他的怀抱,力道是何其温柔,甚至还闻到了熟悉的清淡古龙水的香味。
以至于直到听到马蹄声哒哒远去,孟烟池才徐徐意识到自己被冯夜枢用身体护着滚做一堆,他的背上都是被碾倒的草叶。冯夜枢的胸口升沉不定,孟烟池都能听到他胸腔里振动的声音。
“好了,没事了。”冯夜枢有些不太灵便地起身,他还没完全好的右手使他的行动失了些许利落,一身的草叶也有些狼狈,不知为何孟烟池竟然以为有种难以形貌的可爱。
“这里的马烈,一会把它牵回来了,先练熟了再拍。”冯夜枢这话是说给岳导演听的,眼光却在孟烟池身上没有脱离。看他略微皱起的眉头,孟烟池知道这是询问他有否受伤的意思,连忙回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像是在说,“我没事。”
急急遽赶过来的岳导演将两人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终于松了口吻,“还好夜枢你赶得实时,否则要是连小孟都受伤了,我真不知道怎么和安陵先生交接。”
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他救了。
孟烟池有些懊恼,感受自己就像个拖油瓶似的不中用。可是冯夜枢之前显着不在这里,烈马冲过来只不外是一眨眼的事,就连自己都没反映过来,他不是才换了戏服准备走,这是怎么赶得及的?
那里冯夜枢不知和岳导演说了什么,岳导演便招呼一群人脱离,或许是去准备下午要拍的戏。
见到孟烟池呆呆地站在就地,冯夜枢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来,伸手摸了摸他的脑壳,“吓傻了?”
孟烟池这才注意到冯夜枢身上穿的竟然是他平时休息的一套装束,脑壳上的头发也有些杂乱不整,就算适才突然的行动,似乎也不至于乱到这个田地……
不知是不是因为孟烟池的头发特别柔顺浓密,冯夜枢竟然还摸出了几分享受的感受,微微眯起眼睛让发丝从手指尖穿过,似乎在抚摸着小动物细软的皮毛,“烟池,你摸起来,和你的兔子……还蛮像的。”
原本还挺享受的孟烟池听到这句话连忙愣住了:好摸?兔子?
见到孟烟池瞪着一双眼睛巴眨的容貌,冯夜枢心里更觉有趣,又在他脑壳上揉了揉,一见他那双迷迷瞪瞪的眼睛就和犯傻的小怀纯一个样,冯夜枢马上明确了龙衍为何对那只小麒麟不惜舍命回护。
麒麟是天下人的麒麟,而怀纯,只是龙衍一小我私家的怀纯。
除了对龙衍,那只幼小的仁兽再也不会对别人露出这样的心情了。
就像其时——
冯夜枢心里突然巨颤,他用了不知几多不眠不休的夜晚才委曲压在心底的影象突然从意识的土壤中翻动出来,□裸地泛起在他眼前。
程叙。
他曾经的助理。谁人温和微笑而带点腼腆的男子,虽然早就完婚,可是看上去似乎比他还小几岁。总是微微低着头,存在感低得像个影子。
可是这小我私家总会在他需要的时候泛起。
他还记得有一次完不成课程的任务,西席十分严苛,一定要他重复到满足为止。于是他只能一次一次对着镜子重来,对方终于满足颔首可以竣事的时候,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似的。
他拖着险些要迈不动的步子走出训练室,看到的竟然是程叙坐在椅子上不知抱着什么,已经模模糊糊地睡已往了。
也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程叙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似的跳了起来,一双眼睛却还没完全睁开,迷迷蒙蒙地看着冯夜枢,对他露出一个疲劳的微笑,“完成了?”
“嗯。”
“吃夜宵吧,我炖了汤。”
“嗯……”
“今天特别晚呢,老师很严格?要不明天的课程和老师请个假?”
“不用。”
“这轮课程上完,你也差不多该结业了。那时候安陵先生应该会给你指派一名专业的经纪人,我么……”
“程叙。”
“嗯?”
“演戏吧,你是个好演员。”
冯夜枢记得程叙其时的谁人微笑,那张普通的脸因了这个笑容,在昏暗的廊灯之下显得熠熠生光。手里的汤已经徐徐凉了下去,但冯夜枢却以为深秋的夜里竟然燥热了起来。
他屏住呼吸,畏惧程叙听见自己的心跳如同雷鸣。
二人坐在一张长椅上相对默然沉静,似乎在听夜风和月亮的对话。
就在冯夜枢终于忍不住想要张口的时候,程叙的电话突然响起。他歉仄地对冯夜枢笑了笑,冯夜枢看得手机屏幕上亮起的名字是:
妻子。
程叙接起了电话走到门外小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真切,但冯夜枢的耳力一向过人,也能或许听得出他在勉力解释自己今天的晚归。
冯夜枢机械地舀起一勺汤放入口中,却皱起了眉头。
这汤什么时候已经凉透了?原本香浓的汤水,凉了之后竟然什么味道都喝不出来,只有丝丝酸涩在口中化开。
冯夜枢麻木地一口口咽下食物,直到把汤底都吃得干清洁净。虽然吃不出味道,但他知道程叙为了炖这罐汤花了几多时间。程叙第一次给自己带吃的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程叙十个手指头上都绷着创口贴。
那时候他突然想亲历程叙的每根手指,他做的菜再好吃,也比不外他自己的味道让人着迷。
程叙……程叙。
冯夜枢闭上眼睛,让思绪中有关程叙的一切困绕在自己身周,他的笑容,他做的宵夜,他的格子棉布衬衣,他穿旧了的牛仔裤,他一小我私家的时候会轻轻哼唱的歌……
在如流水的时光中,冯夜枢一度以为自己就如千疮百孔的卵石,时间从灵魂的朴陋中咆哮而过。是什么时候,不知不觉间,这小我私家已经填满了他的时光和灵魂的罅隙,让他在时间的众多洪流中徐徐沉到最底,每个气泡都发出一个音节,组合起来是他的名字:
程叙。
“夜枢,对不起,我送你回去吧?”
程叙歉意地对他笑着,手机已经放进了口袋里,但他的手仍旧牢牢握着手机,想来适才的争论一定没有这么容易竣事。
“不用,我还想再温习一下之前的内容。”冯夜枢将空了的汤罐塞给程叙,将他抛在身后,关上了课堂的门。
他听到程叙的脚步声在门外踟蹰,停顿稍许之后,终于渐行渐远。
“夜枢!这只兔子怎么回事!”
季东来一声大喝,冯夜枢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在揉着孟烟池的脑壳,早就被他揉得像一团乱草。冯夜枢连忙收回手,竟然完全没有预防线……就走神了,是因为中午没有睡够吗?
季东来怒气冲发地提着那只肥圆的兔子,那家伙扭动着浑圆肥胖的身躯,四条短腿一蹬一蹬的拼命挣扎,怎样总也挣不脱季东来的手掌心。
“这是烟池的兔子。”冯夜枢很淡定地看了一眼,审察了一下它肥圆的身躯,马上以为和孟烟池的脑壳相比,它的手感差多了。
“它怎么会泛起在这里?还在我的衣服上拉屎!”季东来平时斯文有条理的性格丝毫无存,一张脸涨得通红。实在季东来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洁癖,这兔子要不是泛起在冯夜枢专用的车上,现在恐怕已经在烤架上翻腾了。
冯夜枢从他手里接过兔子,往孟烟池怀里一塞,“我睡午觉的时候它突然跳到我身上,或许是饿了吧。不外我没有什么工具可以给它吃的,就想来找你,然后就……”
然后就顺便救了某个差点被撞飞的愣头青。
那只兔子在孟烟池怀里打了个滚,孟烟池立誓自己看到了它色迷心窍的心情。
就在孟烟池咬牙切齿地想着今晚是把它清蒸了照旧红烧,从不远处传来了召集的声音——
下午的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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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夜枢看着剧务组一干人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到的那匹烈马,把剧务组的一群人都折腾到狼狈万状。
这马是当地特产的一种品种,并不是很是高峻,但四蹄粗壮有力,长长的鬃毛和马尾在风中飘动的时候,别有一种草原的野性。这种马很洪流平上保留了生物的本能,对气息特别敏感。这些来自遥远的地方的人身上带着和草原差异的气息,让它格外焦躁不安。
虽然装上了鞍辔,但它的气力之大足够挣脱两三个成年人的束缚。从身量来看实在它还未完全成年,但已经把这一群大男子都折腾得够呛。
岳导演心有戚戚焉,看了看那匹梗着脖子不停刨土的烈马,忍不住转头戳了戳安陵墨,“小墨,我记得你学过骑术的,要不……”
安陵墨连忙像八爪鱼一样牢牢缠着岳导演不放,“岚儿~!以前我在安陵家的马场骑的都是又可爱又听话像岚儿一样灵巧的小马驹,这种野蛮的类型……岚儿你想要行刺亲夫吗?”
安陵墨一拿出这副没形没状的样子来,岳观岚就没了辙。想了片晌,只好对剧务组的众人说:
“我没想到是这个情况。贫困几位在当地请一名有履历的牧民来,否则我们这儿没人能搪塞得了这匹马。拍摄的话,就等到明天再……”
“岳导演。”已经上好装的冯夜枢突然插话。今天他的装束倒不是金戈铁甲,而是在束口短打之外罩了一件宽大的白袍。凭证剧情的设定,怀纯和龙衍走到一个名为“索丽塔西亚”的国家,翻译成中原话就是“女神的羊群”。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并非国王,而是能够感应女神旨意的祭祀。平时由国王治理朝政,颁布律法,征收税赋等等一系列日常所需。祭祀一整年甚至数年都不会说一句话,但祭祀一旦启齿,说出来的就是女神的旨意,就算国王也只能膜拜聆听。
在孟烟池看来,这种国家简直就和伊斯兰政教合一的国家没什么两样。他以为自己这辈子也不能想通把一本经书奉若圭臬的人生是什么样子,但一转念间,把那本经书替换成冯夜枢的样子,孟烟池突然以为这种人生似乎也没什么欠好。
我逐日向你祈祷,逐日看着你就在近前却遥不行及的容颜,我将心底最深的话说给你听,你依然对我微笑。
我无须对任何人隐藏我对你的爱,我绕着圣湖一步一拜,旁人会赞我虔诚,说我愚痴,却无人拦阻。
因为我对你的爱,与你无关。
孟烟池此时竟然有点羡慕起龙骑卫里这个杜撰出来的国家的人民。爱如信仰,皆不能言语;心中的神祇,他人亦无法触碰。
冯夜枢裹着宽松的白袍,草原上的夕阳就如庞大的火球逐步往天际下沉,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长。在广袤无边的平原上,时间和空间的联络变得模糊不清,他的身影不知要走向那里的未来,下一步也许就会消失在如燃烧般的暮光之中。
那是冯夜枢……那是龙衍,阿衍哥哥。
就算仁兽麒麟也无法留住的人。
“能让我试试吗?”冯夜枢指了指剧务手中的缰绳,看着岳导演关切的眼神,露出一个故作无辜的笑容。
“夜枢,你的手还没完全好,不要硬来。”岳导演见他已经从对方手中接过缰绳,那匹马猛地一挣,也许是牵到了伤处,冯夜枢的眉头跳了一下,岳观岚的心也马上提到了嗓子眼。
谁不知道冯夜枢是姬氏那位大人的掌上明珠,要是损坏了一星半点,那位大人动起怒来,就算十个岳导演都顶不住。
岳导演转头征询墨少的意见,对方却笑眯眯地咬了咬他的耳朵,“没事儿,让他去。出了事大不了赖在小烟池身上。”
岳导演一听他这流氓腔调刚要发作,那里冯夜枢却已经利索地翻身跃马,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用力拉紧缰绳。那匹马立身长嘶,乱踢乱掀,没想到背上的人不光没有被摔下来,反而狠狠地夹住它的肚子,配合嚼头紧勒,让它险些喘不外气来,自然也就再没有逞凶的气力。
众人见这匹烈马竟然暂时被制服了,都以为惊讶。没想到这时候冯夜枢做了一件更令他们费解的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块汗巾,蒙住了马儿的眼睛。
说来也希奇,原本乱蹦乱跳的烈马,眼睛一旦被蒙住,反而清静得像个孩子。
冯夜枢轻轻地抚摸它的鬃毛,拍拍它的额头,在它的脖子上挠痒痒,这马居然舒服地打了个响鼻,还发出撒娇一般的哼哼声。
在场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在众目睽睽之下,冯夜枢竟然捏着那马儿不时拍动的耳朵,凑近了不知低声说些什么。那匹畜生竟然真像听得懂似的竖起了耳朵,围观的众人也恨不得将耳朵伸长了去听他到底能和马做何种交流。
“喂,小烟池。”清和捅了捅边上的孟烟池,“冯夜枢会马语啊?”
“我怎么知道……”孟烟池随口应了一声,但看在清和眼里,那神情却几多有几分哀怨。
冯夜枢显着对一匹马都能温柔细语,又拍又摸,对人却冷冷清清,能不说话则不说话。不知几多人久有居心想要他温柔以待,皆不能成,偏偏一匹马就轻而易举地获得了,怎能不让人咬牙切齿。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重生到那匹马身上呢!
“烟池,过来。”
冯夜枢的声音就像穿过云层的阳光一样点亮了孟烟池的眼神,他走已往,见到冯夜枢坐在马背上,向他伸脱手。
“怀纯,过来。”
驯服的隼马乖乖收着双翅静立不动,完美强健的身躯没有一丝杂色,琉璃珠一般的眼睛里已经不见了戾气,取而代之的是温柔欲滴的眼神。
抬着怀纯的龙八连忙上前,将怀纯递给龙衍。怀纯伸长了胳膊将阿衍哥哥的脖子抱住,对方轻轻一提,就将他稳稳放在自己身前。
“阿衍哥哥,它好漂亮。”
隼马的皮毛在阳光下泛出点点金色,就像质地上好的雪花石中夹杂着金砂。听到怀纯的赞美,像是羞涩般低了低头。见到原本桀骜不驯的隼马如此驯顺,怀纯忍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阿衍哥哥,你是怎么驯服它的?它在我眼前都不愿低头呢!”
龙衍轻轻一抖缰绳,隼马就扬起四蹄小跑起来。从耳边拂过的风可以感受到它的迅捷,怀纯却一点儿颠簸的感受都没有,似乎在云端漂浮。
“隼马原本生活在云山之上,从来没闻过凡尘的气息。”龙衍一手操控缰绳,一手护着怀纯以免他太过兴奋掉下去,“你带着一身凡尘烟火气靠近它,如它这般有灵性的生物,虽然会警醒,就算是麒麟亲临,也要反抗的。”
听到龙衍这么说,怀纯不满地哼哼了两声,“那凭什么你的措施就奏效?这家伙明确是偏心你。”
“马儿性本温驯,只有在畏惧的时候才会奋起反抗。我们龙骑卫一行人,哪个身上杀气不重。若是我们突然闯进昆仑神山,只怕你还要吓得哇哇乱哭呢。”龙衍语带挖苦,满足地看到怀纯红了半边耳朵。
“谁说的!我才不怕!”怀纯嘴上虽硬,实在他自己心里也明确,刚出生时,他最是怕生,一点不熟悉的响动都让他无法安息,更别提有人突入了。可是,如果是阿衍哥哥的话……
只是感受到他的气息就以为放心。如果是龙衍的话,还会不会畏惧呢。
“怀纯,小心,我们要准备飞了。”龙衍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话音刚落,怀纯便看到隼马伸出双翅,轻轻一振,二人便腾空而起!
虽然早就知道隼马能翔,但真飞上天的时候,怀纯的脸色仍然有些发白,双手握得死紧,险些要喘不外气来。就在这时,一只温暖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胸口,“先前我将隼马的眼睛蒙住,让它看不见,我们也不发作声音。马儿温驯的天性连忙就让它清静了下来。我拍拍它,是告诉它我们不是来袭击它的人,也让它熟悉我的气息。”
“那阿衍哥哥最后在它耳边说了什么?”靠在龙衍怀里,怀纯逐步安下心来。隼马飞得极稳,穿云踏月,就如一片白色的羽毛飘过天空。
“我对它说,”龙衍露出一个有些邪恶的笑容,“和我同乘的,可是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人。求它给我个体面,让那人看看满天星斗垂穹,日月浮沉,切莫把他吓坏,以后就不剖析我了。”
“perfect,收工。”岳导演一声令下,众人欢呼着去拾柴火,准备晚上开个篝火晚会。而孟烟池却呆呆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像是还没有从适才那一幕戏中醒过来。
耳边似乎还残留着冯夜枢的嘴唇的温度,那貌似挖苦的温柔就像牢牢揪住了他的心,紧到让他连呼吸都吃力起来。
如果这是个梦,他宁愿,不要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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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燃烧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风中传来松木和烤肉的香味。火光映得每小我私家的脸忽明忽暗,各人一手肉串一手啤酒,有的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不胜酒力的岳导演早就被墨少不知道拖到哪个角落里去了,剩下的人玩得更疯,一阵一阵此起彼伏的呼喝声。
孟烟池扒拉着火堆,眼光定定地入迷,全然忽略了自己手上的肉串已经烤的焦糊。
突然有人拍他的肩膀,孟烟池反射性地转头,一看到是清和将一串烤好的羊肉递到他眼前,脸上难掩失落的心情。
“欠盛情思,我不是夜枢哟。”清和硬将手上的烤肉塞到他手中,在孟烟池身边席地坐下,屈起手指在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弹得孟烟池嗷地叫了一声。
“小怀纯怎么一小我私家坐在这儿忧郁?”清和晃了晃手中的酒,递给孟烟池一罐。这是当地人做的一种米酒,入口香甜浓郁,实在后劲大得很。
“冯夜枢去医生那里做检查了,明天要拍的剧情行动多,运动量大,岳导演让他复查一下能不能负荷。”清和的酒量认真是好,一仰脖子,半罐就见了底。
孟烟池以为自己就是那坑爹的货色,满脑子除了想冯夜枢就没想点此外,看清和这样子,自己这漠不关心的,认真……
他闭上眼睛,想到明天的剧情,明天详细要拍的就是那场勇者斗恶龙,这个国家希望通过麒麟祈愿免去灾祸,却没有想到反而引来了在湖底的恶龙。龙衍带着怀纯,除去恶龙,给整个国家带来了福祉。
不知道他的手……能不能负荷明天的行动戏?
他转头看了看手机,自己不久前才给施珩发了短信,施珩并没有回他,似乎这段正是施珩拍戏的要害时候,他发了短信施珩都是第二天或者是半夜才回,孟烟池禁不住有点失落。
冯夜枢……他到底还好么?
直到第二天早上睡醒,孟烟池都依然想着冯夜枢的手。
当他在湖边见到换好了戏服的冯夜枢的时候,禁不住有点担忧,为此多看了两眼。清和看他这心情简直是无可怎样,一身龙五衣服的清和凑过来道,“我说小烟池,你就不要一脸担忧了,听说夜枢小朋侪没什么问题,只是不能做太危险的行动而已。”
孟烟池简直服了清和的消息网,这种消息都能探询来,“清和姐,你那里听来的?”
“这个你就不用懂了,横竖你相信我,他没事情的。”清和再次揉了揉孟烟池的脑壳,颇为赞同冯大腕儿喜欢摸他头的感受,果真是很像那只小兔子,十分好摸啊。
孟烟池极端郁闷,明确自己还比清和御姐高一点,怎么各人都把自己当做了小正太?这让一个内在灵魂27岁的男子,不知道该不应吐槽自己的外表给各人带来的疑惑性。
“ok,各人准备一下,这场行动戏拍完,我们湖边的剧情就差不多了,再拍几天就可以换地方了!各人集中精神!!”岳观岚拿着喇叭对着全剧组吼了两声,指着还在谈天的孟烟池和清和,“小孟准备!清和准备!”
两人赶忙准备就位,这一场行动戏怀纯的戏份很重,还要跳到湖里。
这是怀纯为索丽塔西亚祈福的第七天,怀纯已经极端虚弱,一连祈福七天,对于一只未成年的麒麟来说,负荷是十分大的,他不良于行,要跪行于地舀水祈福施法自己就很难。
这一天,当他再次来到湖边的时候,已经无力再用大礼来祈福,他一张脸庞苍白枯槁,现在无力的靠在自己怀里,龙衍看的一阵心疼,再也掉臂祭司的忠告,“圣湖只允许拥有最圣洁心灵的人触碰,若是有一丝不洁,圣湖之怪就会苏醒,效果不堪设想。”
龙衍单膝跪在湖边,将圣瓶往湖里放去,瓶子并不像怀纯往湖里放的时候自动漂浮在水面,而是咕嘟两声,沉入了湖底。
龙衍有些受惊,但怀纯靠在他怀里咳了两声,拽了拽他的衣袖,“阿衍哥哥,圣瓶呢?”
龙衍还未回覆,就看到整个圣湖沸腾起来,原本清洁的湖水有如滚水,湖面中心那一点漆黑迅速泛开,把整个湖面染成了玄色,龙衍抱紧了怀纯,握住了腰间的长剑,长剑蜂鸣出鞘,象征了危险的到来。他退却了两步,只见湖面中心最深黑的地方,露出了一只庞大的脑壳!
龙衍一眼就看出,这是一只蛟!
蛟是龙的远亲,可是一定要经由天雷才气飞升成龙,而未成龙的蛟是祸殃极大的妖物,这圣湖深处,竟然封印着这种妖物?
怀纯感受到了差池,抬起眼睛一看,整小我私家就愣住了,“阿衍哥哥,这是蛟!难怪索丽塔西亚里的瘟疫我通过祈福解不开,竟然……是蛟毒。”
这片圣湖之水通过水渠流入索丽塔西亚,国民生活皆依靠于此,若是蛟被封印在湖底,毒素不停发散出来,自然发生瘟疫。
蛟龙浮出水面,周身漆黑,灯笼大的双眼看着怀纯,就这样扑了过来!蛟龙身体庞大,游动又极为灵便,在搅动整个湖水往龙衍这里扑来,龙衍就地退后两步,往上一跃,搂着怀纯跳到树杈上,顺手掷出一枚烟火,龙五龙七龙八现在都在索丽塔西亚里,看到烟火就会赶来,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他照旧需要先掩护怀纯!
蛟龙掀起滔天**,龙啸阵阵,五爪尖锐如刀向龙衍扑去,龙衍举起宝剑,剑爪相交,铿然作响!
剑芒闪烁,龙爪刚硬,龙衍咬紧牙关,搂着怀纯往后一退,可是树枝那里经得住这样的重量,“咔嚓”一声,树枝断裂,龙衍和怀纯猛地往下坠去!
这一下坠,怀纯脱出龙衍怀抱,不能矜持,蛟龙长啸一声,带起一阵巨风,扑了过来,龙衍还没来得及阻止,怀纯就被劲风吹脱,整小我私家掉进了湖里。
湖水极深,怀纯不会水,一下子就呛了几大口,他在水里亦沉亦浮,上下扑腾,可是双腿使不上力,眼见就要没顶。
龙衍连忙往水里扑去,蛟龙却更快,一口就往怀纯那里叼去,一口就要把怀纯吞掉!
孟烟池被威亚吊着往水里这么一丢,冷水激灵一下,**皮疙瘩起了全身,虽然是盛夏天气,可是湖泊的水依然酷寒砭骨,不带暖意,他穿着怀纯的那一件白色罩衫,在水里冻得咯咯发抖,而且还要扮溺水,哪怕他游泳技术还行,也照旧给呛了许多几何口。
上了岸他裹了浴巾坐在旁边,岳观岚十分挑剔的又看了一次画面,“夜枢,小孟,你们来看,可能还要重新来。”
这一幕拍的惊险刺激,可是在影戏里的蛟龙虽然要通过道具和特技,所以更多的刺激感要通过演员的面部和肢体语言体现出来,可是刚刚拍摄的那一段,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些缺乏。
“小孟溺水的样子不够真,而夜枢,你设想一下,这是你最重要的人,他掉到水里,你扑已往的心情要如何?”岳观岚敲了敲监视器,“再来一次,你的手状态欠好,这次争取就过了。”
再一次开拍,孟烟池被抱在冯夜枢怀里,树杈再一次断裂,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树杈断裂的时候,孟烟池以为自己下落的速度特此外快,一瞬间就失去了控制,落入了水中。
他用眼睛的余光还能看到冯夜枢的脸,但他看不清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就已经落入了水中。
湖水酷寒,他虽然绑着威亚,可是一瞬间依然被下落的气力没顶。冷水灌入口中,他全力挣扎起来,但似乎是适才在水面里的拍摄让他消耗了体力,左小腿剧痛起来——抽筋!
孟烟池大惊,岂非……岂非真的要溺水了么!
他知道这副身体寻常磨炼不多,但也没想到只是被冷水泡了一阵子就会抽筋,他一边脚不能用,另一边湖水扑面而来,呛入口鼻,他奋力挥舞栓手,可只以为身体发重。
冯夜枢……冯夜枢……
他会不会来救自己?
他想要张口呼叫,威亚沉沉的缀着自己的腰,刚一张口,水就又灌了进来。
冯夜枢……
眼看着湖面上冒起一连串气泡,孟烟池的头发在水中散开来,就连伸出湖面的那只手也逐步沉了下去,就在那一瞬间,冯夜枢已经忘了自己在拍戏,他基础连运动准备都来不及做,一个纵身就往湖里跳去!
烟池!千万别……
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极为欠好的预感,像恐惧一样笼罩了他的心。不知龙衍看到怀纯掉进湖里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感受,心脏似乎都不属于自己的,只有意念支撑着他的身体在依附本能不停搜索谁人熟悉的身影。
烟池……烟池!你在那里!
水下已经越来越暗,冯夜枢的身体也逐步开始发冷,他知道自己支持不了多久,而在水下就算他高声疾呼,孟烟池也不行能听到。
神啊!让我救他!
“夜枢……”
不知是不是幻觉,冯夜枢甚至没来得及细想这声音为何听起来如此熟悉,他用起最后攒起的气力向谁人声音的偏向奋力游去。
那在水中沉沉下坠的白色声音……正是孟烟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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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烟池只以为身体发重,往下沉去,多亏了腰上的威亚,他没顶而过,不至于彻底沉入水下,还能模模糊糊看到水面上气泡的上浮,但腿脚抽筋的这种感受让他无法挣扎,他模模糊糊抓住身边那小我私家的手,那人骨骼清瘦,抱着他的腰有力而坚决,岸上道具组等人吓白了脸,试图拉孟烟池的威亚,想把他从水里拉出来,双方协力,当他破水而出的时候,他感受到自己牢牢搂着冯夜枢。
冯夜枢的脸上焦躁,一贯清淡的眼眸也被情绪所盖,手指用力的泛白,牢牢搂着孟烟池,呼吸粗重,就往岸上游去。
孟烟池拼命咳嗽,连肺都快咳出来,一张嘴就吐出大量的水,冯夜枢抿紧了嘴,往岸边划去,一群人往水里冲来,众人接手的接手,想抱脚的抱脚,可是冯夜枢丝绝不放,宁愿自己把孟烟池抱到岸边,放在已经准备好的软垫上,孟烟池这才看到他的腰上并没有威亚的痕迹。
确实,凭证剧本,怀纯落入水中和龙衍扑已往救他可以分成两个镜头,也就是冯夜枢其时并没有须要来救他,可是他跳进水里救他,这纯粹是直觉反映。
岳观岚跑过来看孟烟池,脸色焦虑,孟烟池委曲咳嗽两声才说出话来,“岳导,让你担忧了。”
旁边的冯夜枢眼眸极深,情绪翻腾,烟池转头道,“夜枢,多谢了。”
这个时候,你让我对你说什么呢?
冯夜枢,你来救我我很是兴奋,甚至这兴奋压过了差点溺水的恐惧,可是当我照旧程叙的时候,若是落水,怕你看都不会看一眼,而当我是孟烟池,反而你会毅然决然跳入水中,连犹豫都未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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