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五 章（1/2）

15、

搞定晚饭后，霍希音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心不在焉地聚集木。这个习惯从她小时候一直沿袭到现在，每当在十分急躁又不得发泄的时候，她总是会把积木一股脑地从箱子里倒出来，然后没有逻辑地一层一层逐步地向上搭。

纪湛东看起来似乎也十分无聊。她房间的书和杂志都不适合他看，他随意翻了翻就扔到了一边，然后看着她聚集木。或许是以为她搭建的速度太缓慢，于是又把扔掉的杂志捡了回来，在内里撕下了一张画面十分有意境的广告页，对折了两次之后又摊开，用铰剪裁成一块块，然后又把碎片们放在了茶几上一点点地拼。

霍希音堆建的速度缓慢，纪湛东拼接的速度却十分快。只管他看起来也同样的心不在焉，可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碎纸片就被凑成了原来的形状，而且十分准确。

霍希音一边聚集木一边云游天外一边还看到了他这边的消遣，以为他这做法和她聚集木一样的幼稚加无聊。

“你的电话今天晚上可真消停，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

“我关机了。”

霍希音困惑地回过头，纪湛东正略皱着眉头捏着一张碎纸片对着那张重新打散的拼图冥思苦想，见她在看他，抬头对她一笑，接着对着她手下的那做摇摇欲坠的积木屋子一扬下巴：“你堆得真慢。”

“我乐意。”霍希音扭过头不再看他，手指在积木的顶端轻轻一拨，于是半米高的屋子连忙轰然坍毁。

她自做了这个有点使气的行动后房间内就一直清静，纪湛东很稀有地没有继续活跃气氛，她也不想启齿。可是她很诡异地以为纪湛东现在正在她身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良久视线才脱离。

然后她又重新聚集木，随口问了句：“纪湛东，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感受？”

过了片晌他启齿：“倔。”

霍希音转头看他，纪湛东笑，依旧是那副慢悠悠的强调：“是真的倔，纵然哭着一双眼也照样黑得发亮，一看就知道是倔到骨子里的那种。”

霍希音木着一张脸看他，抿着唇不说话，显着是不满足。两人对望了半分钟，纪湛东突然笑了出来：“生气了？”

她照旧没答话，只是把茶几上刚刚洗好的葡萄拿到了他眼前，两根手指捏着，接着嫣然一笑，声音难堪软软地：“你要不要吃？”

他没有颔首也没有摇头，只是一脸警备地看着她，霍希音嘴角翘起，然后突然利市指一挤，葡萄瞬间汁肉四溅，一点没铺张地全都扑到了他新买的那件衬衫上。

霍希音原来以为他会生气，但她没想到她这样做，纪湛东竟然照旧没有动怒。只是一手提着衬衫，低下头仔细看了看那篇污渍，然后又抬眼看了看她，接着即是一脸咬牙切齿地笑：“行啊亲爱的，从小到大对我敢这么做的，你倒照旧第一个。”

霍希音依旧木着一张脸，眼睛直直地看着别处。纪湛东故作幽怨的调调传过来：“小时候打架我都没有让别人把上衣弄脏过，现在还没有解气么？”

她照旧板着脸不说话，纪湛东反倒笑得更厉害，探身离得她更近，另一只手穿过她的头发抚上她的耳垂，霍希音没能乐成躲开，于是被他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接着他说：“你让我答，我就答了。现在答完了，你又开始不痛快，然后我就又成了你的撒气筒，霍小姐，请问我这是在找事么？”

霍希音忍了半天，终究照旧破功笑了出来。她靠上他伸过来的胳膊：“撒气筒先生，实在今天的晚饭很难吃。”

他挑眉看着她：“那你还吃了那么多？”

“我这是捧你的场。仅此一次，以后再没有了。”

“这么绝对？”纪湛东笑，摸了摸她的脸，想了想说，“你这周末不是要考驾照？我后天要出差，这两天让司机小张陪你去车行看看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

“这问话真贴心。”他笑，“原来企图是二十天左右。你想我的话，两周之内回来也不是没可能。”

“切，臭美吧你。”

时至立秋，虽尚未有凉意，伤感的情绪却莫名地在人们之间弥散开来。纪湛东出差那天，霍希音和一干同事去加入了陈遇的葬礼。十分肃穆的场所，她穿着一身宽松的黑衣黑裤，有风从衣角漏进去，让她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相比于上一次的哭天抢地，这次人人都清静了许多。再突然的事，总也有变平庸直至消散的一天。夏未央站在人群最前面，面无人色而清静，那种神情，让霍希音想到了两年前的自己。

霍希音一直没想把夏未央和自己联系在一起，但她在鞠躬后直起身的一瞬，心中一动，蓦然发现眼前的这个有着漂亮脸庞的女子竟然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

这个发现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同时这个发现也不怎么让她兴奋，霍希音甚至有种浓浓的伤心。

陈遇的位置不会一直空着，很快就有了新的任命下来。江行，来的第一天，人们对其第一印象颇佳，比陈遇越发的亲民，而且和陈遇一样的有副好皮相。

于是茶水间在寂静了不到一周后又再次热闹起来。

“这位江处长可是只身，姐妹们没完婚的尚有想再醮的都赶忙抓紧啊。”

“今年这是怎么了，这都连着两位仙颜帅哥了，还让不让咱们的男同志们活了。”

“听说这位来头也不小，希望能在任上待的时间长一点。”似乎以为这样说并不大妥当，停了两秒又增补，“如果早早调到了别处去，可就太遗憾了。”

霍希音却只以为老天爷十分恶搞。上一任那位是她的父亲的女儿的男朋侪，这一任则是她大学同班同学的直系学长。

而且照旧一位曾经相当熟的直系学长。

原来世界就和她的视野一样小，她所见的人，竟然都是八竿子内打得着的熟人。

“希音，良久不见。”霍希音刚刚抱着文件在内里关上了江行办公室的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

江行站起来，嘴角浅笑，霍希音的嘴角也弯出一个弧度：“江处长加江学长，良久不见。”

“你照旧这么清静又循分，懂事又灵巧，我今天早上刚刚见到你的时候，还真是吃了一惊，除了越发漂亮越发有气质了其他一点没变。”

霍希音被刺激得满身起了**皮，嗤一声，把文件甩在他的桌子上：“江行，别做出一副老爷爷慈眉善目的心情，这不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