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1/2)
赵国强的眼睛湿润了,不用多问,都明白了。他不好意思地说:“大年三十的,咋好意思让你们受累。”
金香说:“那会儿还多呢!有好几十口子,七手八脚就把院子收拾利索了,不是主任说话,都不走。”
孙万友说:“都想陪你和老爷子一块过年……嘿嘿,我也跟着沾光啦。”
福贵说:“这两天,村民都打听你啥时候回来。”
冯三仙笑道:“不是玉芬那头忙,我说啥也把我干闺女带来。一会儿,我就打电话,大过年的,我得让我的村支书家里红红火火热热闹闹的。”
赵国强忙抱起双拳作揖:“多谢,多谢。我那会还怕我爹一个人在家清冷呢。”
柱子拉国强到了堂屋:“快洗洗,吃饭吧。”
赵国强小声问:“不是你发动的吧?”
柱子说:“这事还用发动?想不让人家来,人家还不干呢……国强啊,甭说你,我心里都挺感动,人啊……活到这份儿上,值!”
粗莽的柱子竟然话说得也呜咽了。赵国强眼前一亮,心中豁然开朗,对,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不求轰轰烈烈,也不求个人荣华富贵,但求为老百姓多干积德的事,有群众的拥护,这辈子就没白活!
“你还愣着干啥?还不给大家满酒来!”赵德顺坐在炕头朝外屋喊。
赵国强冲柱子喊:“快!给我擓瓢水,我要洗洗脸!”
“好啦!”
柱子擓了满满一瓢凉水,随国强到了院里。在耀眼的阳光下,赵国强用双手捧着从上浇下来的清水,使劲地撩在脸上、头上、脖子里,他感到格外的痛快,泪水伴着凉水一起往下淌……
就在赵国强和众人喝得兴高采烈的时候,河西钱满天家的除夕团圆饭却吃得鸦雀无声。说鸦雀无声有点夸大,但此时此刻的这顿饭本应吃得最放松最随意最高兴,钱家老少都紧锁眉头,一不发,和左邻右舍比,就真有点鸦雀无声的感觉。
这场面的由来,是因为钱满天举起酒杯时说了一句话,他说古人讲天下大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思量再三,觉得自己原先的想法过于保守了,天下没有开不败的花,家中没有吃不散的宴席。打着散,不如和气着散,哥们兄弟大了,也该自己挑立门户再创大业了。
钱满天把这话说罢,就看看弟兄们的反应如何,各位弟兄却像一个模子扣出来的一样,低头耷脑,谁也不做声。玉芬说:“你这是干啥?大过年的说这些丧气话,多没劲呀!何况,嫂子还在这儿,也不怕人笑话。”
黄小凤和钱满天谈完钱的事,就留下来吃饭。她的心是很高兴的,她背着赵国民单挑独干,把近二十万块钱入到钱满天这儿,百分之三十的利息,先拿回两万多,过了年,再拿利息四万,给温州家里人三万,告诉他们利息百分之十五,自己就于挣三万。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往哪找这么好的事呀。她暗暗庆幸自己干得漂亮,既没有利用国民的权力动用谁家的公款,也没惊动周围的人,自己这次找的是千里之外的娘家人,有好处给娘家人,甭说你赵国民挑不着刺,就是纪检委来查也不犯说。
见钱家这顿年饭一上来就吃成这样,黄小凤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你们哥几个能把日子过成这样,在咱全县都少有。人家都羡慕你们呢,你们还有啥必要分家。我看这么过着就挺好,要坚持把这大日子过好。”
钱满天苦笑:“大有大的难处呀……”
玉芬说:“吃饭吧,吃吧。都别往心里去,你哥他一到过年就爱想事,想多了就犯神经。”
玉玲说:“怕是大哥还没把话说完吧。如果分,该咋分,要是不分,是不是有什么条件……”
钱满天心中不由地暗叫厉害呀这个老兄弟媳妇,她咋一句话就说到我心里去了呢?真真的就让她给说中了,钱满天说分家其实是扔出一个杀手铜,他不是真想分家,他是想在全家人最齐的时候叫叫板,让各位头脑清醒清醒,新的一年,得按着新章程走,再像头年一人恨不得就有八个心眼于,那不中。
钱满地心眼多,紧跟着玉玲的话就说:“要么,大哥就把话都说清楚,让我们当兄弟的都明白明白,然后,才好表个态。”
钱满山不说话,瞅瞅梁小秋。梁小秋现在是谁也不待见的人,但她心里的火也最大。折腾了这么个一溜儿,钱也没得着,名声也丢个尽,连满山都跟着抬不起头。不过,人到这份上也就没啥怕的了,反正这张脸也不值钱。她想想说:“按说呢,这场合轮不到我说话,我是有错在身的有罪之人。不过呢,我看大哥说得有理。十里搭长棚,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人多没好饭,猪多没好食,孩子多了,爹娘都不知道有心疼二字……”
满地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这嘴咋这么脏?说出话咋这么难听。”
梁小秋说:“好说的话都让人说没了,我不就得拣人家说剩下的话说。”
高翠莲说:“谁把好听的话说尽啦?我看是有人把缺德的事做尽了,坏水坏到骨头里去啦。说话才变了味儿,想改口都改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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