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1/2)
沈小凤从怀里掏出了一纣封着口的信,她把信交给了三姆妈。她说:“涵虚说,这信先不要拆,要当着大吉、二祥和三富他们三个舅舅的面拆。你看是趁他们今天都在这里拆,还是过些日子再邀他们来拆?”
三姆妈有些拿不定主意,问:“你说啥时候拆好呢?”“家里的财产,你清理过没有?”
“钱是我和大吉一起盘过的,田地我没管,地契都是大吉拿去整理的。”
沈小凤说:“汪家已不是过去的汪家了,加上他的病和丧事,这么一折腾,家底恐怕就耗得差不多了,这个家怕是要拆开过了。按说应该晚些时候再来看这封信,给他做了‘五七’(人死后每七天为一‘七”‘五七’为满,进行各种祭奠,‘头七’发帖开吊,‘五七’最为隆重,由女婿出钱请客办酒、念经拜忏),或者过了周年再拆好些,这个家,大吉这么精明,二祥这么忠厚,三富四贵都还没成家,就现在这个境况,再这么撑下去,或许会弄出更多的事来,等弄得大家心不和反了目再拆就不好了。要我说长痛不如短痛,还是今天趁他们三个舅舅都在的时候拆了好,好事坏事都是大家的事,早一天晚一天都是要面对的。”
三姆妈说:“你说得对,那就今天拆,等他们吃完饭,我跟你一起下去。”
二祥醒在床上,两眼又盯着帐顶发愣。有生以来,二祥也总算明白了啥叫心事。
汪涵虚留给沈小凤的遗嘱,实际是一个分家的方案。那晚上,三姆妈和沈小凤下楼来找三个舅舅商量后,等送走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全家人聚在一起由大吉的大舅舅宣读遗嘱。大舅舅没把信读完,大吉就有些坐不住。他在整理地契时,多长了一个心眼,他觉得他亏,爹爹临死前专门给二祥卖十亩祖宗田贴补他,他也晓得三姆妈少不了跟爹爹要下钱,于是,他就把一张十亩的地契先藏了,他打算私下卖掉。没想到他爹爹把剩下的田都列在遗嘱上,连卖给张兆庚的十亩田也还在遗嘱上,他一点便宜都没占着,仅只在丧事的开销上,做了一点小手脚,弄到一笔小钱。
大舅舅念完信,这个家也就分好了。他们的家分起来已经很简单,几十亩田,几间房屋和剩下不多的钱。遗嘱上都写得清淸楚楚,分房老祖宗有规矩,哥东弟西,哥前弟后,大吉住前趟东面的平房,二祥住前趟西面的平房,三富四贵和三姆妈自然是住后趟并排两开间的楼房。钱也好分,剩下的钱財分成五分,兄弟四个和三姆妈一人一份。两条牛,大吉二祥一条,三富四贵一条,二祥抓阄,抓着了那条牯牛。
大吉要了一头肉猪,云梦想要母猪,大舅做主就分绐二祥母猪,三富四贵要了一头肉猪和四只羊。碰到的难题是田。田地本来也好分,汪涵虚已经把田地分成了五份写在纸上,四个兄弟一人十二亩,三姆妈十亩,一共五十八亩,汪涵虚把具体的田亩都指定好了。问题出在汪涵虚写下这份遗嘱,把它交给沈小凤之后,又把大吉名下的十亩田卖给了张兆庚,而且是大吉名下最好的田。分家就在这里卡了壳。
舅舅说完大吉就抢先说了话。他说后卖的十亩田,主要是为二祥办婚事,爹爹拿卖地的钱都加到财礼里,让云梦她爹帮二祥存着补贴他们过日子,结果卖的是他的田,这十亩田应该从二祥名下划给他。
二祥一听就急了,眼睛一瞪像副铜铃,他对大吉吼,说把他名下的田划给他十亩,他只剩二亩田,问他是不是想饿死他们两口子。二祥的舅舅也帮二祥说了话,田虽然是为二祥婚事卖的,但那时候汪家还没分家,只能算公堂里的开支,因为大吉结婚也是花的公堂钱,只从二祥名下划不合适。三富四贵的舅舅又起来为三富四贵说话,说两个哥哥都是公堂大家里帮娶的媳妇,他们两个怎么办,是否先提一笔钱出来给他们作婚娶钱。
事就这样复杂起来。争来争去,最后是大吉的舅舅作了总裁决,他说:“大吉说的有道理,姐夫卖这十亩田,不是为办婚事用,主要是想补贴二祥,大家也都知道二祥过日子没有别人那么精细,这是以理解的,再说这卖田的钱并没有花掉,在他丈人那里存着,说从二祥名下扣划是合理的。但是,二祥结婚毕竟是没有分家,是公堂里的事,所以只从他一人名下划也不合适,大家要承担一些,我想是不是这样,大吉、三富、四贵各拿出一亩田,每人分十亩,三妹子的十亩不动,是公堂田,就是三妹子年纪大了,这田也不再分了,三富四贵一人五亩算是补贴婚娶。三妹子老了以后,由你们兄弟四个共同赡养。这样二祥分五亩,划出七亩给大吉。你要是嫌田少,你老丈人会帮你的。”
大舅舅的话一九鼎,谁也不好再说啥。
云梦做好早饭兴致冲冲走进房来。分家后,前面的四架屋做堂屋,后面的七架屋其中两架做仓房,三架做卧房,最后两架做厨房。他们垒了新锅灶,虽然分家分的稻子和钱不够他们食用,但乔德元不会苦自己的宝贝女儿,已经送来了米面和钱,连同碗橱、锅碗瓢盆还有柴禾一起送来了,小两口半年之内不愁吃用。云梦自从和二祥真做夫妻后,品尝到了做夫妻的趣,她笑自己当初傻。二祥虽然没别人那么精明聪巧,但为人厚道,没有一点歪心思,对她真心实意,做啥都百依百顺。分家对云梦来说,好比是一次解放,她反感到自由了,她再不要整日想着那些做媳妇的规矩,也不要再操伺候公婆叔伯的心,两口子自己过日子,想吃啥做啥,想千啥干啥,自由自在,轻轻松松。这些日子云梦心里总是一片阳光,两个酒窝里一天到晚含着笑。
云梦见二祥赖在被窝里不起,进房门后就把门关上,欠身子挨到床上,悄悄地对二祥说:“我叫你不要来不要来,你还要来,累了吧,我娘跟我说过,这事要节制,十滴汗一滴血,十滴血一滴精,日子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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