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2）

在床上躺了二十多天，养伤之余，贾瑚旁敲侧击，终于把眼前自己的处境摸个了清楚，同时对自己的身份极端不满。

这里果真早就不是他当年生长的隋朝浊世，正相反，此时离谁人年月已经已往了几百年，中间朝代更迭，履历了唐宋元明四代，最后就是如今这个由顾氏家族建设的大齐——可是开国太祖天子，竟然只是猎户身世？！贾瑚一想到自己不得差池着这样的皇权体现衷心，只差没气晕已往，至于下人说的什么英雄不问身世压根没往心里去，他只知道，一个寒门的不能再寒门的家族，竟然坐到了九五之尊的位置。撇撇嘴，贾瑚首先就对当今没了尊敬。

其次是关于荣国府贾氏宗族。一听说太祖天子的身世，贾瑚就知道贾氏一族怕也不是什么权门大族，可是真面临时，却依旧忍不住暗自吐血，只恨自己怎么不爽性死掉算了，竟还要遭这份罪。初代的宁公荣公竟然只是普通的农民，家无富余天地，遇上天不假年，就得面临饿肚子的田地。他们能成为第一批追随太祖打天下的手下，只是因为他们是同一村人，相互结识……

这些都是贾瑚拐着弯的跟陈妈妈探听来的，虽然，陈妈妈自然不会说得那么直白，什么太祖天赋异禀神力惊人，未起兵前即是当地有名神射手，荣公宁公为人友善结交四方挚友在厥后征战中立下不少汗马劳绩，厥后受封赏良田千顷，举族搬迁至金陵城内……

说得好听，无非也就是寒门子弟一朝得权暴发了而已。

武将身世，暴发户~怪不得规则这么乱呢。贾瑚整小我私家都萎靡了。

倒不是说世家子身世的贾瑚就厌恶寒门，认为寒门羞耻，正相反，世家虽大多自认比寒门子弟横跨一筹，但对良好寒门子却照旧极为笼络，绝不会固步自封，究竟多年来，皇权与士族就是死对头，士族的存在大大影响了皇权的集中，多数又能为的君王都市选择提拔寒门子弟为其效力，寒门子弟那么多，光靠着世家子，拿什么跟皇权斗？因此虽然明面上世家与寒门水火不容，但知情的都知道，每代世家，都有提拔施恩良好寒门子弟。且注意，这样的规模，仅限于寒门子弟中的出众人物！不得不说，百年传承世家，自有其出众之处，不管才学心胸，规仪礼范，人脉世交，为人处世，生活习性，从小被家族教育的士族自然与寒门交浅言深地多。

只是自隋建设，隋文帝隋炀帝就致力于打压士族，提拔寒门以稳固皇权，科举制让士族与寒门之间的矛盾空前猛烈起来，贾瑚身为世家子，自然不会站在寒门这边。更不要说，贾家，实在没让他看出有什么前途来。

他虽受伤出不得房门半步，可是陈妈妈和蕙芝却是极醒目的，尚有个丫头叫青儿，线人极光，偶然他装睡听她们说着府里的闲话，再有前面看到听到的，很容易就明确，自己这一大房在府里，却是没什么职位的。贾代善贾母极为偏心二房，认为二爷贾政善念书又孝顺，比之平庸无能的贾赦号上千百倍，贾瑚虽比贾珠大上半岁，却远不及贾珠来的聪慧，贾珠自小喜欢念书，被认为继续了贾政好念书的性子。贾瑚贪玩，最不耐心坐在书桌前面，很自然地就被认为果不愧是贾赦的儿子，一看就是没前程的——瞧这次就知道，贾代善很提早就大好，却基础不提来看自己这明日长孙一眼……这要不是时下注重长幼有序，贾代善也知道轻重，给宗子长孙体面，只怕贾母的心都能偏到天边去。即便如此，贾代善的偏心也是很显着的。而就贾瑚看到的，这个贾政，似乎也认为，自己比贾赦精彩，看不起哥哥庸碌无为。至于有没有以为自己哥哥不配继续国公府，那就不知道了。

可仅止于此，贾瑚就知道，要再这样生长下去，荣国府绝对讨不了好。父老偏心，幼弟心存不满，长兄对怙恃兄弟也心存怨怼，各人族的人心早就已经散了。看下人就知道，贾瑚屋里亲信多是大奶奶陪房，家生子大多都是些三等粗使丫头，人才品貌，都属一般——这要是真懂规则的人家，尊长还不赶忙把身边最出众的人物放到明日长孙身边悉心照顾，也好叫自己放心？由此可知，贾代善贾母虽也体贴这个长孙，却不是最上心的，下人只看着权利最高层的脸色行事，看他们如此，对大房还不轻视几分？这就埋下了祸根。贾瑚可以断定，贾赦定不是像外貌一样对怙恃偏幸弟弟无动于衷，正相反，他是把怨恨埋进了心底，现在有贾代善贾母压着自然无所谓，可等他们去了，贾赦头上再没人压着，他能就那么放过贾政？更叫贾瑚有新的是，贾赦似乎被自己怙恃的态度伤到了，自己也认为不如弟弟，听陈妈妈说，他出生时，贾赦还会去书房看看书，随着世交朋侪一起骑马聚会，拓宽人脉，到如今，书房也就是他红袖添香的地方，聚会亦不外是些酒肉宴席而已。

而贾政呢，深信自己近年迈出众，又得怙恃信任看重，子女亦比哥哥的出众，偏只因晚出生了几年就永远摸不到荣国府的爵位，甚至未来分居时，凭证时下工业支解制度，也是明日宗子的年迈能多占家产，自己要能分个二三成已经算好了，这还得是年迈宽待才有的——这叫他心里怎么好受？他就不会想，如果自家年迈没了，那是不是这爵位就能落在我身上了？他会不会像，年迈这般纨绔，未来荣国府落在他手上，定会衰败，只有自己，才气让荣国府发扬光大，自己、才是最合适接掌荣国府的人？

兄弟离心，各有算计，荣国府，基本已经开始溃烂，贾代善自诩智慧，却对此毫无所知。贾母更是从没意识到这一点。贾瑚可以断定，就这样的荣国府，撑不外他这一辈。

等着他长大去改变这一切？且不说等他长概略几多年，只要贾代善在世，向来偏心的他能看着他帮着贾赦把贾政打落泥底？只要尚有偏心的贾代善还在世，一个孝字压下来，就注定他们大房得被二房压得死死的！

贾瑚这会儿还没完全适应现在的身份呢，更不要说对贾氏一族有任何的归属感，惯来又是个心高气傲的，哪受得以后要被二房压制的羞辱。原先的精神头登时散了个赶忙，躺在床上，逐日恹恹的，或入迷或发愣，话都少了。

陈妈妈劝了频频，可她是把贾瑚当成了个孩子在哄，贾瑚哪能理她，自顾自陶醉在自己世界里哀声叹气，寻思着自己以后该怎么办。陈妈妈无法，只能私下里和蕙芝讨论，认为贾瑚怕是在床上躺久了心里腻歪，还特地托了人从外面买了些野趣的小玩具回来给贾瑚，大多是些面具玩偶之类的，贾瑚不外瞄了一眼，就再不想看了。陈妈妈蕙芝又编些有趣但显着是骗小孩的故事来逗贾瑚，贾瑚这次较量爽性，看她们一张嘴，直接把脑壳埋进了被窝里，频频下来，陈妈妈蕙芝也就不说了。没怎样，最后陈妈妈蕙芝也只能跟上面说，是不是再请太医过来看看，贾瑚是不是那里又不舒服了？

太医很快就来了，倒是陈妈妈蕙芝惊讶了贾赦竟然也随着一起过来了，一时忙忙又让人沏茶伺候他坐。贾赦对太医很客套：“孽子不肖，一月里竟劳烦王老走了这许多遭，实在忸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