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三十五章(1/2)
偌大的荣禧堂里,贾家一众主子齐聚,却寂静地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没有人敢作声,屏气凝思,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触动了贾代善的怒火,让自己也随着遭殃——即是最心疼贾政的贾母,也只是嗫嚅了嘴唇,却半个字也不敢说。
不是她不想,实在是贾代善现在的神情,实在阴厉地太过恐怖。
贾政跪在地上,头上被贾代善甩出的茶杯伤到的地方已经开始红肿,刺疼得厉害,可是他不敢动,连抬手摸摸伤口都不敢,贾代善的怒火,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要说先前贾政心里还存着意思荣幸,那么现在,他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了。
这一刻,谁都不知道贾代善接下来的反映,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那绝对会是一场狂风暴雨。
而贾代善接下来的行动也证实了这一点。
扔完了茶杯,贾代善看着跪地的贾政,面无心情,只是全身阴冷,没有半丝人气,冷冷地问道:“银红,是你母亲赏给你侄子的,这你知道?”
贾政心头一紧,抬头想要瞄一眼贾代善脸色,却不想正正撞进了贾代善的眼底,那森冷的怒气让他打了个哆嗦,飞一样眼睛垂下了眼眸,再不敢搪塞,硬着头皮吞吐着说道:“儿、儿子知道……”
贾母看着心疼不已,不由叫了一声:“老爷……”
贾代善却不理,只接着问道:“你喜欢她,却没有跟你母亲说半句,私下里就跟这丫头有了私情?”
这话问的诛心,尚有贾赦一家在场,贾政又羞又愧,又慌又恼,支支吾吾了半天,挤不出一个字来。
贾政见过贾代善暴怒的场景,动用家法,跪祠堂,发卖掉所有随着伺候的下人……可那都是贾代善用来惩治贾赦的,贾政会念书,通常做事也小心审慎,却是从未曾履历这般,以前看着贾赦被贾代善试用家法,贾政亦不外以为贾赦是罪有应当,如今自己亲身体会,却是生生出了一层冷汗——即是当初对贾赦,贾代善也未曾这般动怒,此番,他怕是要受难了。
却是没想过,贾赦向来荒唐,贾代善生气之下,对大儿子也没了希望,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自然不会再动气,平白惹得自己不兴奋。贾政却纷歧样,贾代善对他抱有多大的期望,只希望有朝一日,他能光耀门楣,显耀祖先,贾政自己又是个争气的,从来没叫贾代善失望过,期望越高,失望就越大,正因为贾代善心里把贾政想的太高太好,所以这番,才会这般的生气。
看到贾政连认可自己错误的勇气都没有,只在那里吞吞吐吐不说话,贾代善眼中失望之色越发浓重了,即是贾赦,要是真做错了,却也知道认可,贾政呢,自己做下的丑事,却没胆子认可……
“春闱快要,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要专心念书,准备考试?”贾代善冷笑着一声,接着问道,“莫不是如今我的话都成了耳旁风,你左耳进右耳就出,半点没往心里去?”
贾政哪敢应这话,忙叩头请罪道:“是儿子错,父亲千万别这般说,可叫儿子怎么遭受起得起。而至糊涂,念书分心,叫父亲失望,是儿子的错~”这才恍然,贾代善为何这般生气。
要说贾代善只是因为银红这件事生气,却是不是。这种风月小事,对贾代善来说,不外是小节,虽说银红是贾瑚身边伺候的人,难免叫事情显得有些尴尬,但只要府里人禁口,这事总有烟消云散的一天,不算什么。真正叫贾代善生气的,却是这件事发生的时机。荣国府国公府邸,贾政虽受荫蔽可以直接加入明年春闱,只先头他两次科举俱皆落地,外面人虽都赞贾政会念书,可贾代善那里不知道,背过人去他们在背地里少不得酸几句贾政,说他名声好听,却是没真本事的,否则,怎么能两次科举落地?
贾代善偶然知道这些话后,心里就存着事,有心叫贾政勤奋受苦,好歹正经考个进士回来,哪怕不成,中个举人也是好的,怎么也是科举身世不是?再以荣国府的权势,只要贾政身上又有功名,他就能给贾政找个好差事。贾代善心里有更深一层的隐忧,他的身体比起早年大有不如,进来他更是以为逐日早起手脚都无力地慌,即是偶有风寒,也是拖拖拉拉泰半个月才好,眼看着就不中用了。政界上的事向来都是人走茶凉,贾赦又不中用,不趁着他现在尚有些蹊径赶忙把疼爱的小儿子贾政部署好,贾代善就是死了也不瞑目。
可他这般为着贾政着想,贾政却在这紧要关头,跟个丫头厮混?还弄出了个私生子?贾代善气得喉头腥甜,险些没被气厥已往,好糊涂的工具,他岂非不知道王家王子腾那小子如今仕途正好,已经入了今上的眼,王家老爷子现在也是一帆风顺,他以后靠着人家的地方有几多,就敢在媳妇怀相欠好的时候弄出庶子来?他尚有没有脑子?!
再有就是贾赦,贾代善眼角扫过站在一边冷这张脸的贾赦和张氏,知道大儿子这是心里不兴奋了。也是,上次谁人叫诗蕾丫头的事还糊里糊涂的,可其时,他都要对贾赦动家法了,贾母半点反映也无,只说要照顾贾珠,连看都没来看一眼,现在贾政闹出一般的事来,甚至更严重的闹出庶子来,贾母却在那里哭天抢地得为他求情,他心里,焉能好过?
自己走了,贾赦就是袭爵的,他对老二起了嫌隙……贾代善眼神冷下,知道今天就是想不重重处置贾政都不行了~
而这一切,都是贾政自己咎由自取!
“你这次,叫我太失望了!”摇着头,贾代善盯住了贾政,如是说道。
贾政身子一僵,震惊地看着贾代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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