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1/2）

“砰！”

膝盖重重的碰在地上,闷闷一声响,似乎全身气力都压了下去,半点不留情面,皮肉和坚硬的地板一接触，光听着响声，都以为疼得厉害。

一时间,满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照旧贾代善率先反映了过来,大喝道：“老二，你这是做什么？！”

贾政跪在地上，深凹下去的两颊微微扯动，双手贴在地上,敬重给贾代善磕了个头,额头碰在地上，又是一声闷响，等得他抬起头，只见额头一块绯红，脸上早已是泪如泉涌。

“儿子不孝，儿子无能，叫父亲失望了！”说着，已经是哽咽不能语，“儿子、愧对怙恃亲~”一双黑眸里，尽是心若死灰，整小我私家的精气神都去了泰半，恍若瞬间便苍老了一截。

贾母哪还忍得住，啜泣一声，扑已往抱住了贾政，失声痛哭了起来：“老二啊，你何苦这样，你受苦这样啊……你这是在剜我的心啊，你这个不孝子~~你是要我伤心惆怅死啊~~”

王氏搂着被吓到啼哭的贾珠，声音早就哭得嘶了。

贾代善瞧着这一幕，哽在心头的怒火刹那间似乎被一盆冷水泼下，连丝火苗都被熄了个干清洁净，剩下的，只有对一贯心疼的小儿子的疼爱。

长长的，带着无限的惋惜与心疼，贾代善一步步走向贾政，弯下腰，两手扶住他的肩头，手掌下传来的温度如斯冰凉，看着还算厚实的身子触手之下却单薄地基础捏不出肉来。贾代善心头越发紧了，手心一用力，把人从地上搀了起来：“罢罢罢，我们父子之间，哪用得说这些~”

“父亲~”贾政哽咽一声，低下头去，眼眶里，水光涌现。

贾代善的心越发柔软，叹息着：“也是你今年运气欠好……没事，你还年轻呢，以后有的是时机！”

“父亲~”贾政抬头又叫了一声父亲，满面羞愧，直恨不得杀了自己以给贾代善赔不是一般，让贾代善看得越发欣慰。

拍拍他的肩头，贾代善对他微微一笑：“没事，别往心里去~”

贾政压着哭声，泪如泉涌，已是感动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良久，他突然又跪了下去，定定看了眼贾政，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坚定地趴伏在地上，重重一个响头……

贾赦的双手握成了拳，贾瑚视线望去，手背上，青筋亘起，指节明确。想起先头的事，不由也在心底为这个被怙恃漠视的男子感应惆怅。贾代善对他和对贾政，其态度，可真是天差万别！

前头，荣国贵寓下对贾政此次的科举抱着太大的希望。在放榜之前、贾政纳贡院之前，甚至更早，贾政在准备春闱之前，满荣国贵寓下，都是满满信心地相信，他们的二爷贾政，一定能考中科举的。

为什么这样信心满满？

昨天，贾母就在那说呢，她小儿子贾政，从小天赋聪颖，于念书有大能耐，外面学士见了他都是夸的。

今天，老爷又找二爷去谈诗论画，议说朝政，让二爷帮着想想朝廷上遇到的事情呢。

明天，二爷要用车出去。去哪儿？哦，没去哪儿，二爷结交了几个国子监的学生，一起出去品茗品茗，交流心得呢……

举凡种种，荣国贵寓下听到的，皆是贾政好的地方，却没有半点欠好的。等到春闱前，越发有人传开了说，贾政的文章比那徐大人的亲传门生做的还好。荣国贵寓下因为贾瑚的事是知道徐渭的，那可是顶顶有名气的一个学问家呢，皇上还封了他做大学士，二爷的文章比他的门生做出来的还要好？那小小的春闱，还不是如同探囊取物一般的轻松？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贾母都已经想好了，只等着放榜确定了贾政的名次，她就把早就写好的请帖发出去，请亲戚族人世交挚友都来府里聚一聚，好叫人看看，她儿子的能耐！

贾代善也看好了礼部的一个空缺，找着由头请了礼部户部的几个官员吃了几顿饭，聊了聊，只等贾政效果出来，他就好着手给他疏通，送他去礼部当差去……

然后，就跟晴天霹雳似地，贾政居然落榜了？！

荣国府的下人在听说户部派出来报喜的人都已经回去了照旧没见有任何一小我私家影上门来的时候都炸开了锅，贾母王氏原来待在贾政房里，等着第一时间恭喜他，与他一起庆贺，一知道这消息，眼前一片漆黑，已经卧床了许久，人都瘦得脱了形的贾政更是直挺挺就晕了已往，吓得贾母直担忧他熬不外去，忙叫人请医生。

就连基础不希望贾政中举的贾赦张氏也有些如置梦中的虚幻感，贾政，居然真的落榜了？

似乎整个荣国贵寓下，除了贾瑚，所有人都认为，贾政才气横溢，小小春闱定不在话下的。

哦，对了，可能不止一个贾瑚，贾代善实在也是有些感受的。只是贾瑚是基础没看得起过贾政的学问，贾代善却是在贾政从贡院回来后一病不起里，担忧他失了水准，考试失败。所以在放榜前几天，他坐立不安，茶饭不香，在探病贾政的时候频频三番欲言又止。

只是这时候，他心底照旧抱着一线希望的。偷偷叫着赖大准备贾政考中后祭祀的工具，一边安奈着着急期待放榜日。

了局，自然是让他失望的。贾政，真的没有考中。

贾代善期盼了整整三年，寄以厚望。这一刻，全部泡了汤。怒极之下，贾代善想起了许多。贾政跟丫头银红之间的不清不楚，他说要请徐渭看文章，效果身子不舒服，泰半个月一篇文章也没做好，从贡院回来就半死不活，喝几多药都没用……

没用的工具！

贾代善一股火气上来，怒不行遏。下人还不开眼的上前来说贾政昏已往了，这会儿贾母都急得手足无措了，他一拍桌案，冷哼道：“不省心的工具！”本不欲去看，在位子上坐了好一会儿，到底是记挂着，放心不下，猛一脚把边上放着的兽纹青铜熏炉给踹翻在地，大踏步地往贾政院子里来了。

一路上，贾代善脸黑如锅底，寻思着一会儿家见到贾政这个没用的儿子该说些什么，该怎么惩处他才好。一时又想到外头人谁不知道他贾代善一直指望着小儿子给挣个进士功名回来，前头小行动那么多，都是为了这个小儿子，效果，他盼了这么久，就盼回来了这么个效果！

以后，他尚有什么颜面出去见同僚？！

贾代善越想越气，走进贾政院里，见着满院子下人窃窃私议不知道说些什么，望见他，都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手足无措，慌忙站好不敢再说话，越发困惑，这些下人都在议论贾政落榜的事，一股无名火蹭就上了来，看着这些下人，冷笑着叫过管事嬷嬷**家的，斥道：“我记得你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当年迈汉人在时，特别抬举了你做这内院二管事，你就是这么管的下人的？主子在内里身子欠好，这些下人却在这里窃窃私议的乱说话？！”声音突然拔高了几分，怒喝道，“你要管欠好，就通通都别管了，我自有那能管的替你。”一边叫着人来，指着跪了一地吓得脸色苍白的丫头婆子道，“快、快把这群没规则的刁奴都给我拖出去，赏个十板子，一家子全发卖了去！”

贾代善正在气头上，谁敢劝？那些丫头婆子连连叩头，叫着老爷再不敢了，哭哭啼啼的，挣扎着不愿被带走，哀戚的声音叫贾代善的头越发胀痛的厉害，连忙冷笑道：“我说的话你们都是没听见？还敢这般作态？来人啊，谁敢再不听话的，直接拖到二门上打死，让家里领了去！”

一听这话，那些哭闹的人马上如被人掩住了唇舌，再不敢发作声音，捂着嘴闷声直哭，身子怕得直抖。里头有两个小丫头，大的不外八岁，小的才七岁，都是贾家的家生子，家里人在府里尚有些体面，特意把她们送了来贾政这里当差，就想着贾政受贾母贾代善疼爱，自己也有本事，女孩儿在这里以后能博个好前程。没想到才送来不几天，在家里也是仔细小心疼宠着的孩子就遇上了这事！这两孩子虽才堪堪懂事，却也知道贾代善话里的意思，十板子打下来，人那里尚有好的？还要全家被赶出去~两孩子这辈子最苦的是就是进了贾政的院子做了粗使丫头帮着扫院子，那禁得住这些，又不敢哭，无声的呜咽着，眼睛瞬时就肿了！

那头贾赦听到消息出来，见到的就是一群婆子叉了啼哭的众人出去，贾代善负手站在院中，脸色铁青，双目阴沉，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忐忑一会儿，照旧上前去道：“老爷来了，正好李医生来过了，给二弟施了针，这会儿刚醒过来了。”

贾代善心头微微一松，转瞬想起贾政落榜的事，脸色依旧寒凉若冰霜，半句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