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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孩子哪来的那么大气性?”唐李氏失笑,“你瞧咱村里头哪个男子没打过自己婆娘三两回?这伉俪床头打架是常有的事,只要男子肯干活,挣足口粮养家人,日子就还过得下去。”
这种看法差异太大了,唐荷忍不住争辩,“男子天生比女子有力,用来打女人,太让人不齿。”
“话是这样没错,”唐李氏也赞成,“这女人嫁男子,求的就是下半辈子的平安圆满。有脊梁骨的男子,也该护住一家老小,有气性也该对住外头,没有拿婆娘撒气的原理。如果是居心作践人,三餐饭一样暴打,这种男子就要不得。只是两口子过日子,磕碰在所难免,也不能一点错都容不人犯。”
唐荷默然沉静。前一世,她时而听女友诉苦与丈夫争执兴起也有被掌抠的,她直觉不行思议,又为自己从未被这样看待庆幸。只是自己温柔款款的丈夫选择起义,女友的老公却遵守誓言岂论贫穷疾病都不离不弃。“是不是居心,打得重不重,这个度也很难掌握。”
“你个傻孩子,”唐李氏叹气,她总以为唐荷受伤痊愈后心思希奇许多,“男子好欠好,跟他过日子的人才知道。要是以为他的利益压过坏处,就是没太过,要是眼里只看到坏处了,就是磕碰一块皮都是差的。”
“无论如何,婚姻应该有一些基本的工具,好比相互敬重,相互尊重,尚有忠诚。”
唐李氏闻言怔愣,问女儿:“你以为你爹做到了吗?”
她爹?凭证她这一段日子的视察,“应该是做到了的。”
“是,”唐李氏也颔首,“你爹认真算不错,有事跟我有商有量,但凡有点稀罕的也先想到我,二十几年下来别说打,连手指头都没碰伤过我。实话说,咱家也算积攒了一些家底的,他也没像村头谢全子一样轻骨头找女人。娘有时也寻思,做女人时那一帮小姐妹里头,现如今就属我过得最好。”
“只是世事那里有那么如意的呢?我刚嫁过来那会……”唐李氏想起往事,蹙起了眉头。原不想旧话重提,但闺女也到了花嫁之年,明确些人事也好,遂继续说道,“我嫁过来后才知道,我是你三爷爷三奶奶给聘过门的,正经的婆婆也还在世呢,而且显着确白告诉我不待见我。你爹那小我私家,亲娘越对他欠好,他就越想贴上去讨好她。所以婆婆磋磨我,他也只看着不说话。”
唐李氏险些没在背后说过人,对孩子们说过的关于婆婆最重的话,不外是“你们奶奶打小就没抱过你们,果子也没给吃过一个”。唐荷看着她这会脸上显着确白的不满,默然沉静地听她继续往下说。
“先头你三爷爷还在的时候,同你三奶奶护住我,我的日子还不算惆怅。厥后你三爷爷过身,又发生了一些事,你三奶奶就甩手不管你爹了。你想,你爹是靠他们伉俪俩养大的,这下靠不着了,没田没地,只好转头求自己老娘。显着两个都是亲儿子,你奶奶把你六伯伯恨不能捧在手心一辈子,却把你爹当个佃农使唤。我同你爹,从早到晚的做活,地里的前程连一粒米都不给我们,就是日常用饭,也是你六伯伯家吃干的,我同你爹吃稀的。我们一日复一日,又饿又累,我跟你爹说,不是这样的原理,没有亲儿子过得连佃农都不如的,田地也有他的一份,让他去争取。他照旧不说话,逼得狠了,只说不能忤逆娘。”
“在你年迈前头,实在我还怀过一个。天天公**一叫就得起来干活,我那里能觉察身上差池呢?等我在田头小产昏已往,才知道自己有过一个无缘的孩子。那时我以为生活没有指望啊,铺天盖地的冷,找不到出路了。你三奶奶接到信来看我,我就跟她说,我宁愿死掉算了,也省得我的孩子在底下一小我私家寥寂。”
“也就是厥后我才知道,你爹当天就去求了你奶奶,说要分居,他也不跟哥哥争,哥哥拿五分,他拿一分就行,跪了整整一晚上,你奶照旧不松口。你爹就去找族长和村长,求他们帮主持,你奶奶听了信,骂他不孝,叫你六伯伯拿板子抽他,腿都险些被打折了。这时也是你三奶奶出头,找遍了族中的老人,说自古分居析产,每个儿子各拿份头,没有给一个独占的原理。”
“你奶奶种种难听话都骂出来了。在宗祠里就说她就你六伯伯一个儿子,你爹她不认,凭什么要分居产给他。你三奶奶其时就说了,她认,让你爹给她当儿子。”
“你奶奶又不愿,逼骂你爹,说他是畜生,不知道自己从谁的肚子里爬出来。”
“你爹苦啊,给你奶叩头,磕的是一脸的血。”
“我也不知道你奶怎么来那么大的气性,看小儿子跟对头一样。宗族最后看不外眼,要压着她分居,她就滚地撒泼,说各人欺压她一个老未亡人。”
“你爹只好都不要了。你奶其时当了族里和村上所有说得上话的人面就说了,依你爹的,她什么都不给他,以后生养死葬也不用你爹管。”
“村里人看不外她的做派,村里就决议收回赁给老唐家的池塘,白纸黑字写了就给唐二蛋种养。你三奶奶又把她家的田地给我们俩租种。如此我和你爹拼着两双手,逐步挣了吃食活下来。”
“你爹就是没有怙恃的缘分。”唐李氏以一句话对这磨难作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