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三章 运气各异同命儿 追打孤儿惹众怒(2/2)
同时,大毛听到干娘和弟弟出来了,就不顾满脸是血,转过脸去看着干娘和弟弟,一边用肩膀死死地顶着街门,一边说:“娘,快点!贼婆娘来了。”
信儿一看大毛整个脸像血葫芦似的,赶紧拉着大毛躲到母亲身后,掏出手绢为大毛擦去血迹,又掏出随身备用的止血药面给大毛上了药,同时非常关切地询问大毛:“是不是你娘又打你了?”
大毛说:“可不是吧。狠心的贼婆娘。
徐淑芳将大门打开,一看是鲁姑,正像一只要吃人的母老虎,一手拎着擀面杖,一手张牙舞爪,气势汹汹,横眉竖眼地盯着自己,嘴里还不三不四地乱嚷嚷。就想问鲁姑:“因为什么事,把大毛打成这样了?”还没等徐淑芳将话说出来,鲁姑早就指着徐淑芳骂上了:
“小娼妇,养汉老婆!”
徐淑芳仍然面带笑容,一边伸手拉鲁姑,一边说:“嫂子,你这是骂谁呢?怎么这么大的火气呢?快进屋喝点水。”
鲁姑一挥手,将徐淑芳伸出的手格了回去,并蛮不讲理地说:“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的孩子总往你家跑?我家养不起是不是?不要脸的小娼妇。”
徐淑芳见鲁姑没有直接奔大毛去,而是朝着自己来了,心里又好气又好笑,赶忙跨出街门门槛,不顾鲁姑张牙舞爪地乱划拉,上前拉着鲁姑说:“嫂子,你这是怎么了?从不到我家来,一来就这么大的火气呢!如果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只管说;我错了,我向你陪礼道歉。快,先进屋坐,喝点水消消气,咱妯娌两个再慢慢说。怎么样?”
鲁姑将手一挥,将徐淑芳拉着自己的手甩了出去,怒气冲冲地说:“我不进屋!我先问你,我家的孩子,我家有吃有穿,你现的什么大瓣蒜?你又给他做衣服,又给他好吃的!难道我家就没有吗?我家就饿死他了吗?还是我家冻着他了?你还认他干儿子,真是不要脸的臭婊子!如果你嫌儿子少,我家的男人,还有大街上很多男人,满山边野都是男人,你都把他们搂到你怀里,认做你的干儿子。”
徐淑芳被鲁姑这一顿羞辱和责难,瞬时胀得满脸通红,看着鲁姑那像毒蛇一样,瞪着两只如虎狼似的牛眼睛,就好像要吃人似的。心里气也不好,笑也不好,强压住心头之火,仍然和颜悦色地说:“嫂子,你说的些什么话呢?叫人听了有多么难听呢。孩子们从小在一起,处得非常好,就像亲兄弟一样。自从我来了以后,也不拿大毛当外人,有了好吃的有信儿吃的,也少不了大毛的。信儿穿不了的衣服,扔在那里也没有用,就拿出几件给大毛穿,难道这就是我的错吗?大毛喊我声干娘,把我高兴的,不知什么似的,就认了大毛这个儿子。我心话,信儿单蹦一个,没有兄弟姐妹,正好和信儿结为兄弟,信儿也不孤单了,我也多了个亲家。这几天,我正想到你家看望我这位嫂子呢。不成想,嫂子今天到我家来了,是向我兴师问罪来了。”
“不要脸的狐狸精!说的话,都让人听了恶心!”
“怎么?还是对我凶凶的。嫂子,我哪个地方做得不好,或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嫂子,请只管指正。”
“还用我说吗?这不是明摆着嘛,你是在挑拨我们母子关系。我再问你,为什么大毛这些日子在家里什么活也不干了;我管教他,他竟敢跟我瞪眼,还想跟我还手;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在背地里给他撑腰,他哪里有这个胆子呢!”
“啊呀呀嫂子,你可冤枉死我了。你问问大毛,我都和他说了些什么?我什么时候在大毛跟前说了你的一个不字了,和不叫他给你干活了?”
“大毛能跟我说实话吗?他已经成了你的儿子,被你买得溜溜地转!你是他亲娘,我是他的后娘,我成了王八蛋了!”
“嫂子,你说话要讲点实际。孩子我怎么会买得他溜溜地转了?我怎么成了他的亲娘了?虽然大毛叫我声干娘,但是大毛他还姓李,俺家还姓王,睡觉吃饭都在您家,只不过两个孩子要好,结拜为弟兄;我这个人又喜欢孩子,叫我声干娘,就把我叫得晕三五造了。我心话,我过门还没多长时间,就多了个亲戚,我心里还高兴呢。没有想到,嫂子为这个事还来责难我了。”
“我责难你什么了?两个孩子要好,我当然高兴了。但是,你不应当在我们母子之间挑拨离间吧!”
“嫂子,你叫我说什么呢?你要是不信大毛的,你可以打听街坊邻居,我是个什么人!凡是到我家的孩子,我都是教导他们在家里孝顺父母,听大人的话,不要惹大人生气;在外边团结友爱小朋友,不要打架骂人。我什么时候在孩子跟前,和街坊邻居跟前,说过谁是谁非了,和那些家长里短的瞎话了。”
“你在背地里对大毛说了些什么,我怎么会知道呢!街上的人怎么会知道你说什么了!这是明摆的事,大毛以前老老实实,我打他骂他,他从来不敢吭声;叫他干活,就得乖乖的给我干。现在可倒好,家里的活什么也不干了,说说他,竟敢朝着我瞪眼珠子了;打他下子,还敢跟我还手,嘴里还嘟嘟囔囔地骂人。不是你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在背地里给他支招,给他撑腰,你给他十个胆子,他敢吗?”
徐淑芳面对这个蛮不讲理的恶妇,连骂带质问,使自己分辩也不是,不分辩也不是,只得从信儿身后拉出大毛,指着满脸是血,伤痕累累的大毛,对鲁姑不客气地说:“嫂子,可以说,咱们都是孩子的母亲,对孩子的教育是天经地义的事;但是,像你这样往死里打孩子,孩子会怎么办呢?叫我说,躲着你是好的;他要是被你打得受不了,偷着跑了,或是跟着坏人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后悔也来不及了呢?”
鲁姑被徐淑芳这句话只气得青筋暴露,暴睁牛眼;一只手指着徐淑芳,一只手又抡起擀面杖,浑身哆嗦,朝着徐淑芳厉声斥骂:“好啊!竟敢在真人面前挑拨离间!小娼妇!狐狸精!走!今天我非和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妇,狐狸精,找个地方说道说道不行!”鲁姑不由分说,上前就要撕扯徐淑芳。
信儿和大毛见鲁姑要跟母亲动手,吓得两个不约而同的,一齐跑到鲁姑和徐淑芳中间。大毛护住了干娘,信儿挡在鲁姑前面,并且大声嚷嚷:“不许你打俺娘!不许你打俺娘……”
鲁姑瞅准了大毛,提起擀面杖从信儿的身旁,冷不防地朝着大毛的后背结结实实的戳了一擀面杖。
只疼得大毛一声尖叫,随口骂了一声:“贼婆娘!贼婆娘!”
与此同时,街坊邻居,在家里听到鲁姑又在大吵大嚷地骂人,并且还听到孩子的尖叫声,就循着声音,涌向徐淑芳家的门前。一看,鲁姑正在怒气冲冲地朝着徐淑芳和大毛不三不四地乱骂,就都围拢过来。这些人之中,多数对鲁姑对待大毛,有很多非议;并对她平日站街骂人,无理取闹的作风有很多微词;所以都是想出来阻止鲁姑那些恶语伤人,无理取闹,混骂乱嚼的恶劣行为。但是,也有个别人是出来看热闹的,其中,有鲁姑的牌友,胡妹、兰英、史珠等人;特别是一个叫王坏水的人,三十多岁,此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整天和一些地痞流氓,村霸无赖,混在一起;聚众耍钱,偷鸡摸鸭,有的时候也凑到鲁姑的牌桌上摸上几把。对街坊邻居,本家本当的一些勤俭持家,仁义善良之人,他却不屑一顾,甚至在背地里还对这些人说三道四,攻讦贬损。此时,他正提溜着哭丧棒,瞪着蛤蟆眼,慢慢地溜达到跟前;看到徐淑芳正被鲁姑骂得狗血喷头,把他高兴得,马上在他心里好像开了一朵玫瑰花,美滋滋的,踮着两条狗腿,似笑非笑,幸灾乐祸,并且在心里不住地为鲁姑打气助威。
鲁姑,用擀面杖狠狠地戳了大毛一下,被大毛骂了两句,正提着擀面杖质问徐淑芳:
“臭婊子,小娼妇!你搂着我的儿子,又挑拨我儿子骂我,你舒服了吧?是不是?”
徐淑芳始终陪着笑脸,不紧不慢,和风细雨地跟鲁姑解释。鲁姑却不依不饶,右手的擀面杖乱舞,左手的手指头乱画拉,横眉怒目,嘴上泛沫,唾沫星子乱飞。信儿胆怯地紧盯着鲁姑,扎煞着两只小手挡在鲁姑前面。大毛满脸血污,用一双含着眼泪怨恨而愤怒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后娘。此时,信儿的二婶赵秋香,早就从围观的人群中,挤到鲁姑跟前,正看到鲁姑气势汹汹的抡着擀面杖手舞足蹈,上前就拽了一把鲁姑,不客气地说:
“怎么了?嫂子,还欺负到门上了!”
鲁姑一看是赵秋香,是河西村有名的泼辣能干,敢作敢为的“穆桂英”,正在用两只刺人的眼光盯着自己,心里并不服气。心里想:“你不就是河西村有名的泼辣货吗?我这个狠似母老虎的歪拉婆娘,岂能怕你!”于是,便将右手的擀面杖又抡了一圈,左手指向赵秋香:“用不着你多嘴!”
赵秋香不紧不慢,右手一挥,左手趁势将鲁姑的擀面杖夺了下来,指着鲁姑说:“小样的,在我跟前还想动武把操嘛!我要是打你,用不着擀面杖,我也能把你打趴下,你叫我一千声祖宗,我也不会饶你的。知道吗?我问你,你拿着擀面杖画拉什么?”
“我管我的儿子,有你的什么事?”
“你管你的儿子,回家管去!别跑到我嫂子门前,跟我嫂子不三不四的!”
此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在说鲁姑的不是。徐淑芳赶紧上前拉开自己的妯娌赵秋香,对鲁姑说:
“嫂子,看到没有,大伙都在看咱们的笑话呢。赶快消消气吧,别叫大伙笑话咱们了。大毛是你的孩子,信儿是我的孩子,他们两个要好,结拜了弟兄,也就是说,咱们两家已经成了亲戚,两个孩子也都是咱们两家的孩子了。他们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你看有多好啊!既然是亲戚了,你家有活,只管告诉我,我帮你去干。以后可别让这么点的孩子去干那些大人都不愿意干的活了。”
鲁姑看到在自己跟前围了很多人,都用愤怒而鄙夷的眼光盯着自己;赵秋香正在气哼哼地向自己示威;徐淑芳却不动声色,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还在讲什么大道理;看了一眼躲在信儿身后的大毛,那种灰头土脸,满脸血污,像个鬼似的,并用两只像仇人的眼睛紧盯着自己。瞅着大毛,怒气直往上冲,恨不得冲开人群将大毛抓住,在众人面前狠狠地抽他几擀面杖,让他知道娘老子是不怕天、不怕地、横行天下的“母老虎”。瞪着一双牛眼,黄眼子珠转了转,见众人还是用愤怒的眼光紧盯着自己,只有在心里暗自发狠:“你不能在信儿家一辈子,总要回家吧?你要是回家,我非剥了你的皮不行!”瞅着赵秋香不注意,将擀面杖一把夺了回去,往腋窝里一挟,又向大毛咬牙切齿地瞪了一眼,气急败坏地冲开众人,灰溜溜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