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五章 慈母痛失顶梁柱 奔丧孝子泪满襟(1/2)
[第1章烂漫的乡村田园]
第13节第十五章慈母痛失顶梁柱奔丧孝子泪满襟
在自然灾害最严重时期,河西大队共有一千多人,粮食和食用油的分配都由大队会计王吉祥按人头负责分配到每一户的账面上,所以,社员们每人每月分多少粮食,分多少食用油,王吉祥非常清楚。【无弹窗小说 lashushu.com】王吉祥看着全大队的父老乡亲,分回家的粮食都不足正常年景社员们口粮的四分之一;看着社员们为了吃饱肚子,不但以前喂猪和喂牲口的野菜树叶子和地瓜蔓子,成了社员们的口粮;甚至苞米棒子粉碎了也成为很多家庭的主食,心中既忧愁又难过。王吉祥看着街坊们,有的因为饥饿而面黄肌瘦;有的因为误吃了带有毒性的野菜,全身浮肿而最终丧命;眼看着老天今年又不睁眼,春旱加上秋涝又是一个大荒年,因此自己更加忧心发愁。王吉祥狠不得用双手挖地三尺,挖出粮食分给大家。他面对遍地被水淹没的如牛毛般的庄稼;看着面色如干菜叶子似的街坊们!他愁,愁又是一年饥饿的来临!一年,一年又会有多少人因饥饿而病倒!又会有多少人因饥不择食,误食有毒的野菜而夺去性命啊!虽然,家中有贤妻良母,子孝女贤,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安慰;虽然,自己仅仅是一个大队会计,没有决定让街坊们因饥饿而自谋生计的权力!但是,他忧心、愁苦,看着从自己手中分给社员们一粒一粒能数过来的粮食,他无能为力!在当时集体权力过分集中的时期,只能守着因为自然灾害而荒芜的土地,无计可施。
他因忧愁而病倒了,脑袋胀疼、饮食不进;并且伴有高烧,昏迷不醒。
徐淑芳见到自己的丈夫病得出奇,赶紧找人将丈夫送到市立医院抢救。入院后又马上让翠英给他哥哥王忠信打去电报,电报称:
“父病重,速回!住市立医院脑外重病室。妹,翠英。”
王忠信接到电报后,马上跟单位请了假赶了回来。他直接奔向医院,在医院脑外科重病监护室的走廊上,看到二婶正陪着母亲坐在一条长凳上抹眼泪。他走到跟前,将旅行包轻轻地放在凳子上,小声地叫了一声“娘!”和叫了一声“二婶。”
徐淑芳抬头看见了儿子,马上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抓住儿子的两个胳膊,嘴角抽动,眼泪欲滴;她用饱含辛酸的泪眼,仔细地看着儿子。她得到了一丝的安慰,脸上也显露出苦涩而忧伤地微笑。
“忠信,你回来了,您爹……”她瞅着阔别十多年的儿子,哽咽地说不上话来。
王忠信马上搀扶着母亲,将母亲仍旧扶到凳子上坐下。他看着母亲,悲悲涕涕,已经泣不成声,自己心中就预感到父亲病情的严重性!他强忍着巨大的伤痛,一边安慰着母亲,一边询问父亲住的房间:“娘,您别哭,俺爹住在那个病房?”
此时,二婶赵秋香也哭得两眼通红,听到忠信的询问,马上用手指了指重病监护室。
王忠信见此情景,意识到父亲的病已经处于非常危险状态。因为重病监护室收治的都是危重病人,并且不允许家属进去探视。
他找了主治医生和护士长,询问了父亲的病情。医生告诉他:“非常危险!”他说明情况,请求给予安排一下让自己进去亲眼看一眼自己的父亲。主治医生和护士长在王忠信的再三恳求下,马上领着王忠信到了监护室门前,让王忠信穿上监护室的罩衣,戴上监护室的帽子和鞋套,护士长就指了指王吉祥的病床。王忠信顺着护士长指示的方向看去:见一张白色病床,上面躺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父亲,两个眼睛马上涌现出像清泉似的泪珠,堵在眼睛上没有落下来。他轻轻地向父亲的病床走去,只见父亲的鼻子上插着吸氧管,手臂上挂着吊瓶,旁边血压显示器的数字,在低位不停地波动。父亲双目紧闭,非常安静,无声无息地躺在病床上。他趴下身子,叫了一声“爹!”没有一丝反应;又用手抚摩一下已经冰泠的手臂,他摇了摇头;与此同时,挂在两只眼睛上的泪珠,马上就像咆哮的山泉喷涌而出!他无声地哭了,他不敢哭出声。他看着父亲,只有在心中默默的为父亲祈祷。许久,在护士的多次提醒下,他才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走出了监护室。
王忠信走出了监护室,两眼含着泪水,默默地坐在母亲旁边,没有说话。母亲一边安慰着儿子,一边告诉了儿子,他父亲发病的原因。王忠信听了,也没有说话,只有在心中暗暗忏悔:自责自己没能尽到儿子的责任,没能和父亲一起共渡难关,为父亲分担忧愁!认为自己是个大不孝之人,对父亲的病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王忠信坐在凳子上低头沉思,眼泪就像下雨似的,纷纷滚落下来,浸湿了衣服,又浸透了裤子。
徐淑芳看到儿子从监护室出来,情绪十分低落,低着头不吭声,闷闷不乐地就坐到自己跟前,眼泪就像下雨似的“哗啦哗啦”往下滴,跟他说话也不应声;看他的双眼,已经哭得红肿。徐淑芳看着儿子那种悲泣的样子,心里就预感到丈夫病的严重性,巨大的悲痛就在心里如万箭钻心似的,刺得生疼!但是,为了儿子,徐淑芳还是强打精神,安慰着儿子:
“忠信,您爹的病已经这样了,你要打起精神来,不要把自己想坏了。人的一生难免有个三灾八难的,不过有轻有重,有早有晚,一个人来到世上这是难免的事。你要敞开心扉,不要过分想了。对于您爹的病,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咱们都能尽到最大努力,进行抢救啊!”
“娘,我回来晚了,我怎么没能看到俺爹睁开眼睛看看我呢?那怕是让我亲自喂他一口饭!娘,俺爹还能好吗?”王忠信鼻子酸涩,嘴角抽动,眼泪又像下雨似的滚落下来。
“忠信,别难过!这个病就是发病急,让你猝不及防啊!有的,甚至到医院抢救的时间都没有。您爹还算不错,已经三天了,终于将你盼到跟前。[网 <a href=”<a href="http://”" target="_blank">http://”</a> target=”_blank”></a>]您爹在刚入抢救室的时候,我就问过医生了,他们说,醒过来的希望不大。当时,我突然感到天旋地转,两眼漆黑,幸亏有你二婶和英子在跟前,我没有跌倒啊!忠信,咱们现在只有拿着死马当活马医了,咱们尽到咱们最大的努力,哀求医生一定把您爹的病治好……”说着,徐淑芳的喉咙就像堵上了东西,哽咽地说不上话来。
“娘,别难过,别难过!”王忠信见母亲已经泣不成声,赶紧擦去满脸泪水,搀扶着母亲,并安慰说:“娘,俺爹的病,也许能好啊!您不要哭了。”
“嫂子,儿子刚回来,你得高兴点,别哭哭啼啼的,让儿子看着难受。”二婶赵秋香边给嫂子擦着眼泪,边劝着。
徐淑芳停住了哭泣,抬起头来,用满含泪水的眼睛,苦笑着又仔细地看了看已经阔别十多年的儿子。她伸手给儿子擦去流在脸上的泪水,瞅着儿子,有好多话要跟儿子说,但两个嘴角总是一抽一抽的,没有说出来。
“娘,俺爹的送老衣服,都准备了吗?”
徐淑芳瞅着儿子点了点头。说:“准备了,入院第二天,医生就告诉我们让咱们准备准备,我……”徐淑芳哽咽的更加厉害了,全身都在抽动。
赵秋香一边不住地安慰着嫂子,一边对忠信说:“您爹的病,都是叫这个天灾闹的啊!他看着大伙每个月分的那点粮食,家家吃的都不如猪吃的。吃的人人都面黄肌瘦的,有好多都忍受不了,病的病、死的死了。您爹一看,今年又是个大灾年,他心疼啊……”说着,二婶的嘴角也在抽动,没有说下去。
王忠信见母亲更加伤心,几次想说什么,都没有说上来,赶紧扶着母亲安慰着说:“娘,别难过,俺爹的病能好的。”
徐淑芳摇了摇头,还是低头哽咽。……
王翠英从家里回来,准备晚间替换母亲和二婶,让母亲和二婶睡点觉。进屋就看见哥哥回来了,正在和母亲互相瞅着,满脸是泪水,就上前拽了一下哥哥,问:“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忠信看到妹妹回来了,赶紧擦去脸上的泪水,跟妹妹说:“今天下午三点多钟回来的。咱爹的事让你受累了。”
“累什么?自从咱爹病了,咱娘可熬的够呛,她三天三夜都没合眼了,饭也不愿意吃。每天我都是用你捎回来的粮票,到医院食堂给咱娘买几个包子。他一顿饭只能吃一个,有时候只掰一半吃。嗨……”王翠英边说,边叹了口气,眼泪也顺着她那少女但是苍白憔悴的脸上,纷纷落了下来。
王忠信又赶忙安慰妹妹说:“翠英,别哭,别哭!我问你,你们在这里都吃些什么?”
“你看!”王翠英说着,打开从家里带来的两个饭盒,里面装的是,用地瓜叶掺苞米面蒸的黑乎乎的干饭。“这是我今天中午蒸的,我和咱二婶婶一人一盒,咱娘我准备再给她买个包子吃。”
王忠信从妹妹手上捧着的饭盒中,拿起小勺,盛了一勺就放进嘴里,马上有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直接冲向脑海,让他无法咽下去,就愤愤地说:“这能吃吗?简直就是猪食了!”
“这还是好的呢!里边的苞米面多一些。有的人家简直就拿着苞米面当药引子了,一锅这样的饭,里面你根本看不到苞米面,全是地瓜叶子、地瓜蔓子和树叶子;还有好多人家掺这些都不行,还要掺上些粉碎的苞米棒子呢!一揭开锅,就有一股药材味冒出来。”
“是啊,忠信,咱们这里一个人一个月才分十三斤粮食,一两豆油,真是够呛啊!特别是那些男孩子多的家庭,肚子又没有油水,撑的肚子都挺大的,特别能吃。这点粮食能干什么呢?苞米面不是成了药引子了。”二婶补充说。
“唉,过些日子可能会好一些,因为国家已经下了文件,让老百姓可以自由地做点卖买,自谋生计了。以后生产队的地,也可能承包下来让社员自己管理……”
从监护室走出一位医生,脸色很难看,走到徐淑芳跟前,小声地说了一句:“大娘,请您和您的家人到监护室门口来一下。”
此时,王忠信和妹妹的神经都非常敏感,看到一位脸色非常难看的医生,向母亲走去,并小声地跟母亲说话,就预感到要有天塌下来的事情出现!所以,二人一齐跟了过去。与此同时,母亲已经趴在椅子上抽抽嗒嗒地无声哭泣,两个肩膀也在不住地抽动。二婶搀扶着母亲,也一把一把地抹泪。哥俩见了,强忍着剧痛,赶紧上前和二婶共同将母亲扶起来,向监护室慢慢地走去。
徐淑芳被三个人扶着,一步一泣地走到监护室门前,只见两个护士推着一个车子,阴沉着脸,慢慢地,慢慢地,一点一点地,向监护室门前移动,好像害怕惊醒已经沉睡的病人。车子上躺着一个人,身上及脸部全部由白布蒙着。当车子移动到监护室门前,四个人一齐扑了上去。徐淑芳急不可待地用颤抖的双手揭开躺在车子上蒙在丈夫脸上的白布,当看到丈夫如白蜡般的脸庞,没有了一丝血色,心里就像被锥子猛扎了一下,剧烈地疼痛!她趴到了丈夫身上,已经泣不成声地嚎哭;因为这是病房,需要安静,所以她不敢放声嚎哭,但是由于过度悲伤,徐淑芳的全身都在抽动。与此同时,王忠信和妹妹都趴到了父亲的车子上,无声地哭泣。赵秋香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劝劝这个,劝劝那个,怕的是,嫂子和侄子、侄女,在看到已经走到人生终点的最亲的亲人面前,哭坏了身子。
此时,太平间盛装尸体的铁制棺材,已由太平间的工作人员推到监护室门前。同监护室的病友们见了,都一齐上前,劝住了徐淑芳娘儿三个,将尸体帮着装入棺材。
棺材由工作人员推着,徐淑芳娘儿三个与赵秋香跟在旁边,一起去了太平间,按着顺序将棺材安放好。完了,王忠信让二婶和翠英扶着母亲先到大厅休息,自己到医院财务结了账,又到外边雇了一辆马车,然后和二婶与妹妹一起搀扶着母亲上了马车。
一路上,徐淑芳趴在闺女的两条腿上,哭得昏天黑地。王忠信和王翠英虽然一路上抽抽涕涕的没有停止过,但是都强忍着巨大的悲伤,没有放声痛哭。到了家,王忠信打发了车钱,将母亲从车上背了下来,二婶与翠英一边一个搀扶着。进了家门,王忠信还好,忍住悲痛没有哭出声来;王翠英刚刚跨进街门的门槛,一边扶着母亲,一边就放开了喉咙,嚎啕大哭起来。徐淑芳趴在儿子的背后,抽抽嗒嗒的更加泣不成声。与此同时,赵秋香被侄女和嫂子惊心动魄的哀号,触动了同情之心,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哭声,震惊了二叔及街坊邻居。他们没有互相告诉,从哭声中他们就知道王吉祥已经过去,所以都纷纷地走出家门,向王忠信家奔去。
二叔一进门,先是问了一下忠信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向忠信了解了大哥亡故的大概情况;然后,他想劝一劝嫂子和侄女,但是,还没有等到劝别人,自己却被思念大哥心切,鼻子一酸,也抽抽嗒嗒地哭起来。众人含着眼泪看着他们一家,有的上前劝说,有的已经泪流满面,鼻子也在一个劲地抽动。更有一些平时受到他们家接济过的大人、孩子,忍不住思念之情,跟着他们一家人一起哭了起来。
王吉云的两个孩子,闺女王菊英和儿子王忠礼,也都十七八岁,他们早就跟随父亲一起来了,先是和大哥见过礼后,便跟着大娘、哥哥、姐姐哭了一阵。
此时,李老二家的见王忠信母子回来后一直哭哭啼啼,知道他们没有吃饭,于是,就告诉了一下王吉云,赶紧跑回家擀了一盆面条,打了一碗卤,和大虎、二虎端了回来。进门,见他们还在哭天嚎地,便分开众人,将面条放在炕上,推了推哭得昏天黑地的徐淑芳。
“大婶婶,别哭了!我给您煮了点面条,您和俺兄弟、妹妹们吃点面条吧!您肚子里没有饭,光哭不行啊!”虽然,李老二家的在劝人,但是两眼的泪水也在不住地往下滴,嘴角也一抽一抽的。
大虎和二虎看着奶奶、叔叔、姑姑们,哭得那么伤心,两眼一转、鼻子一酸、嘴角一咧,哇地一声,也大哭了起来。
又是一阵嚎啕大哭。
赵秋香在哭声中擦了擦泪水,将嫂子扶了起来,说:“嫂子,大虎娘给您煮了盆面条,您起来吃点吧。”又对翠英说:“快拿碗筷,和您娘还有您哥哥赶快吃点饭。这样光哭不吃饭哪能行呢?”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