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涉赌(上)(2/2)
龙邵文整日在这里行走,放眼都是如青莲阁、怡情园、凌烟阁、摘星楼、大顺发等『妓』院、烟馆、赌台,他的心再也不能清静,他特别羡慕那些兜里鼓囔囔的、能到这些『妓』院、烟馆、赌台消费的客人。他总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带上几十块钱到这内里潇洒一把。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距离实现这个愿望尚有很长的路要走,凭自己兜里的十块钱,恐怕连最低级的『妓』女都不会给他好脸『色』。龙邵文咽咽唾『液』,他漆黑立誓,早晚有一天睡遍所有十六铺的头牌。
对这些『妓』院的头牌,龙邵文耳熟能详,常来瓷器店找张通祥打牌的一些大老板经常把她们挂在嘴边,好比青莲阁的小红宝,怡情园的小可亲,醉春楼的小湘君。这些都是龙邵文的梦想,他经常理想着进入到这些『妓』院,大把大把地银元向下一派,然后高声说,快去把门关了,这里小爷包了……
而经常收支烟馆、土馆的人对龙邵文来说就更是了不起的,这里的人更有钱,龙邵文经常听人说起烟馆里的部署和设施,那里有一张张的大床,只要有钱进去,就会有漂亮的小女人伺候着吃福寿膏(吸大烟),吃福寿膏后的感受更是了不起,可以说是要啥有啥。龙邵文很想实验一下要啥有啥的感受,可遗憾的是,他一样因为囊中羞涩而扎脚不前。
赌台也同样是龙邵文这样的小瘪三进不起的,他周身剥光了,榨干了,也才十块银洋,拿这辛苦的血汗钱去赌台,赢了还好,一旦输了,怕是心理遭受不住,而去跳了江。
虽然这些地方都不是龙邵文混的地方,可他照旧找到了能玩儿的好去处。小东门外摆有种种『露』天赌档,其中好一点的上面搭个棚子,能挡雨遮阳,叫做赌棚,内里的赌客多数都在推牌九。差一点的爽性就在路边铺上块布就能开赌,叫做赌摊。赌棚里赌的大,一局牌九下来要几块钱。赌摊就显得惠民了,赌法也简朴,都是些猜巨细、押单双之类,偶然也有掏宝的。在赌摊上玩儿门槛很低,一个铜元钱起步,向上不封顶。正是因为门槛低,这里生意出奇的好。这些『露』天赌档吸引的人群,主要是类似龙邵文这样的小伙计、车夫、苦力等穷苦人。每月发了例费之后,这里更是一派热火朝天的情形。种种小伙计、小学徒拿着一个月的洗漱剃头费往上押。开始还小心翼翼的,不外一个铜元一个铜元地押!输之后便上了火,有把一个月洗漱费全押上去的。更有输急了的,到旁边的寺库当上衣,当裤子往上押。输了后就光屁股走人。因此赌档旁边的寺库生意很是红火,有知情人曾对跟龙邵文说,这些寺库每年赚的比赌档还要多。
龙邵文常看别人玩儿,自己的手也开始痒起来,他用一块银元去“纸烟店”换了一百几十个铜元……所谓纸烟店,即是摆在路旁的钱币兑换摊,陌头巷尾无处不在。上海币种繁多,虽墨西哥鹰洋广为流通,但大清龙洋,小洋,纸币票子也是常见流通币种,种种钱币牌价差异,兑换庞大,非有纸烟店代为盘算不行。普通民众有但有所需,即行兑换,纸烟店从中所赚不外蝇头小利,委曲生活而已……龙邵文开始的时候也像寻常涉赌不深的小赌徒一样,一个铜元一个铜元小押一下试个手气,居然小有斩获,兴奋之下,便一发而不行收拾,每次跑生意途经小东门,都要在赌档上流连一会儿,一来二去,他就从开始的小赢家酿成了大输家,辛苦积攒的十块洋钿一文不剩的全部交到赌档。此时的他再也无心跑生意了,整日里想的就是怎样翻本。
他开始以种种名目向叶生秋乞贷,叶生秋不小气,只要龙邵文启齿,只要身上尚有钱,就都给了龙邵文,厥后他知道龙邵文乞贷是去赌,就狠狠地骂了他几句,但此时已经于事无补,他的钱也被龙邵文输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