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盗当铺(下)（2/2）

龙邵文哈哈大笑，“好！就听你的。”

小东门外是租界和华界交割的三不管地带。随处肮脏、破败，污水横流，往来的多是一些车夫、苦力、小流氓、小混混、小瘪三、小伙计之类的下等人，所以什么都自制。而与之一望相隔的租界就气派的多，那面路宽，屋子好，来往的、栖身的也都是商界名士或银行家等，工具自然也贵，和华界完全是两个世界。只惋惜洋人在路那里架起铁网、陈设军炮，又有肚大腿细，鸠形鹄面、皮焦齿黑的安南巡捕站岗，凡中国人收支，每次都要遭到盘问搜身，很是贫困……

龙邵文虽梦想着有朝一日也能在租界过体面的生活，可这个梦想在脑中也仅是一纵即逝，那样的生活太遥不行及，他想：能在华界生活的象鸿源茂大老板一样就不错了，只要有衣服穿，有『妓』女睡，有烟土吃，也差不多就是上等人的生活了。

小东门的夜晚比白昼还热闹，十六铺横马路两侧，那青砖灰瓦的小平房里，烟馆、『妓』院、赌台，家家都灯火通明的。在此拉客的『妓』女，个个都练有一双火眼晶晶，能很快从人『潮』中分辨出哪一个是上门的嫖客，哪一个是正经的路人。龙邵文和叶生秋在此一泛起，就像是**窝里飞来了凤凰，马上惹得众老『妓』群相争逐。众多坐在单间门面房门口等客的『妓』女，在瞬时就一拥而上，像是久未饱饮人血的蚊子，只拼了命地把二人向身后狭小的房间里拽……

“我们是过路的……”龙邵文招架着，解释着，“诸位阿姐行行好吧！你看我们像是兜里有银子的样子嘛，烦劳，让让，让让……叶生秋则把头向前一杵，胳膊向后一架，仿若斗**般将眼睛瞪起，“都给小爷滚开，惹得小爷火起，可要动手打人了！”趁众老『妓』受惊吓的瞬间，二人使出吃『奶』地劲儿，才挣脱了这些『妓』女的困绕圈。

叶生秋“呸！”地啐了一口，“我叶生秋再没钱，也不上这些土娼的床。两年前宝顺水果店的学徒刘阿二就是在这里染上的杨梅大疮，回去没钱治病，被他们老板给赶走了。厥后他跟我说，这些土娼不光脏，肚皮上尚有一层厚厚的肥油，用手一拽三尺长，就像黄浦滩边法国贵『妇』手中牵的沙皮犬，你说恶心不？”

龙邵文也“呸！”了一口，“没钱的穷汉才玩儿沙皮犬，咱兜里有钱，哼！要玩儿就玩高等货。”他英气来了，拍着兜里的二十多块银洋，又颇为底气不足地问，“生秋阿哥，咱们这些钱，够玩儿‘苏帮’窑姐了吧！”

叶生秋很在行地摇着头，“阿文啊！苏帮窑姐现在很吃的开！我听张大老板他们在打牌的时候说，现在正经的苏州、无锡窑姐难堪啊！他们多数上了租界的‘长三堂子’充当倌人、阿姐了，早都不像野**那样轻易地陪人睡觉了！就算是差一点的常熟女，也都在‘长三’充作了姨娘，没体面的寻凡人也是碰不得的。照我看，咱们就在‘扬帮’中挑两个上乘窑姐儿玩儿吧，听说姿『色』也不差于苏帮呢！”

混在小东门日久，龙邵文在耍钱时也经常听赌客谈起『妓』女的优劣，虽没亲身体验过，但听得多了，也知道上海『妓』女概略分为“苏帮”、“扬帮”，苏帮『妓』女多数都是从苏州、无锡、常熟接壤接壤的四乡而来，扬帮『妓』女则来自镇江、扬州四乡。苏帮『妓』女为自抬身价，很少进入野**行当；而扬帮『妓』女什么都干，混的好的，则进了“青莲阁”之类的娼门，差点的就去当了野**或做“马路天使”拉客。其他也有粤闽等地『妓』女，但属少数。她们充当『妓』女的原因，多数是因家中贫困而被怙恃标价出售，专业“开条子”的人口市井就将他们买来或拐来，转卖给『妓』院。尚有就是那些意志单薄的少女，受同乡『妓』院老鸨的诱『惑』而堕落平康。

“扬帮窑姐说话声音难听，在床上叫起来，就像是黑乌鸦一样惹人厌烦呐！”龙邵文装作不止一次地嫖过‘扬帮’『妓』女，他摇着头……

“睡她们的时候把她们的嘴给堵上，就听不到乌鸦般的聒噪了。”叶生秋十分认真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