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5 实力（2/2）

龙邵文早就不在乎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了。”他抢土已经抢红了眼，只要探询到码头上有土船开到，也不管谁的货，连偷带抢的就去搞。如果偷不上也抢不上，爽性就带上“革命党”去没收没收。烟商虽然增强了防范，可是运土历程水旱往返更替，路途遥远，即便雇佣再多的人护土，也总是防不胜防。

龙邵文团伙搞土前有时候买通烟商内部人做接应，实行大规模武装强抢；有时候就派出小股弟兄，伺机弄上一些就走，来无影、去无踪的，令烟商无从防范。只要得手，他就雇人把烟土分成三、六、九等，包上差异包装，按烟土的质量优劣订价。其中自然是以林则徐为包装画的烟土订价最高。

马祥生劝龙邵文不要搞这样的包装，恐会惹出贫困，龙邵文却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时日一久，“林则徐”牌烟土由于质量上乘，居然成了市面上的紧俏货，价钱也是一路上涨。见此情形，马祥生也就欠好再说什么。

陈其美风闻门生干贩运盗抢鸦片烟的生意，也曾提醒过龙邵文要注意革命党的形象，他说：我为了整顿社会秩序，改变社会风貌，专门签署文件，招呼社会各界戒赌，禁烟，缉匪，剪辫……你顶风犯案，是在塌老子的台……龙邵文心想，“咦？怎地没有戒嫖，怕是你专好这一口，就不在被禁规模……”他二话不说，递上一张中国银行支票，“师傅，革命军费紧张啊！不想一些措施渡过难关，你都督就做不成了，你要是下台了，对革命党是个庞大的损失，特殊时期，应该特殊看待，万不能墨守陋习……”陈其美看着支票，明知道烫手，却不得不接，他说，“唉！若不是革命军经费确实紧张，我……”他摆摆手，“去吧！”龙邵文大喜，“师傅，那我可就‘自制行事’了……”

适时烟土在中国境内泛滥成灾，不少手握实权的人物或多或少都跟烟土贩运沾边，但他们多数忌惮影响，只躲在幕后『操』作。唯独龙邵文不管掉臂，亲自跳出来直接『操』作烟土买卖，简直是把革命党的形象抹黑不少。但龙邵特殊时期命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钱、睡女人，至于革命党的形象问题，他基础不在乎。他说：革命党的形象即便不被老子松弛了，早晚也是要被别人松弛的，革命党中像应桂馨那样的假革命党太多，这样的革命党早晚是个完蛋，不如趁着没完蛋之前，放肆使用手中权力，先把自己武装到了牙齿，只要手中有了钱，有了兄弟，有了武器，不管是哪朝哪代，不管是谁来革命，总是用得着老子的……

随着龙邵文手中的烟土越抢越多，经销鸦片的巨细商人纷纷上门求货，控制上海烟土百分之八十市场的『潮』州帮大土商就坐不住了，从前烟土的市场价钱本由他们说了算，他们要涨，烟土价钱就得涨，他们要跌，烟土价钱就得跌。现在横空杀出个龙邵文，大做空手套白狼的无资本生意，把个欣欣向荣、蓬勃生长的上海烟土市场搅得是风声水起，污浊不堪。『潮』州帮的那些大烟土市井一下子就急了……自上海开埠后，『潮』州帮以相互间的裙带勾连为依托，在烟土市场可以说是横行无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此时又怎能忍得了这口吻，当下『潮』州帮各土行老板齐聚一堂，“郑永康”、“郑宝成”、“郑宝康”、“陈源大”、“陈有利”、“郭鸿泰”等土行老板无不慷慨激昂，纷纷亮相：跟他们革命党干了。

“郑洽记”土行老板郑四太爷眼睛微闭，捋着髯毛，深沉地说，“先礼后兵吧！”郑四太爷门宽路光，为人豪爽，青洪两帮都有其不少旧识故友，俨然是『潮』州帮的首脑，郑四太爷既然拍板，那就相当于金科玉律，不容更改。

『潮』州帮频频派人找龙邵文协商，龙邵文开出的价码却太高，双方总是谈不拢。谈不拢就开打，可打起来后，『潮』州帮众土商就忏悔了……他们向郑四太爷诉苦，“龙邵文已经不是一般的流氓小瘪三了，他手下不光兄弟多，战斗力强，还总是剑走偏锋，专趁月黑风高之时，偷袭咱们的土店，有时咱们稍占上风，就有一些不要命的帮派加入到争斗中来，搞得咱们连忙反胜为败，更要命的是，尚有革命军为其撑腰啊！打的急了，他是真敢把革命军往上调啊！”

郑四太爷摆摆手，脸上的神情高深莫测，他说：河中可有一块方形的卵石么？你们的棱角太明确了，恒久下去难免亏损……他说：我去工部局走一遭，让洋人去想措施吧！洋人最痛恨革命党，他们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们这就回去，把该分摊的差银送来吧！

泯灭了不少银子的郑四太爷颓然回来了，工部局的洋人说，“只要革命党不来租界生事，我们也欠好管他们！即便他们来租界生事了，我们也要先照会上海督军府，如果他们不管，我们才有正当的捏词对你脱手相帮啊……当夜，折了脸面的郑四太爷无疾而亡，知道内情的人都说，郑四太爷一辈子最好脸面，这下花了钱还折了脸面，是羞死的！

龙邵文依然故我地折腾着，他的实力渐强了，一个身披少将制服，手握兵权印把子的革命党团长，对流氓的招呼力是庞大的。种种流氓、混混、地皮、无赖、瘪三趋之若鹜，纷纷来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