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龙升登仙阁（2/2）

龙升登仙阁果真开业即火，成为黄浦滩边万人崇仰的高等消费场所，日日所来瞻望之人险些将门槛踏破，令登仙阁中种种侍应人员整日应接不暇，疲劳不堪。此种状况之下，龙邵文居安思危，担忧长此以往，会令登仙阁服务质量下降。他思量再三，决议“龙升登仙阁”差池普通烟鬼开放，所来之人，须持有龙邵文亲自签发的会员证方可进入，否则任你是军政首脑，巨贾豪富，也要被拒之门外。

除此之外，龙升登仙阁还专门接待各地烟土分销商，招待黄浦滩军、警、政各界要员，为龙升公司买通了各方路子、进一步联络情感、行贿当权的各方人士等方面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借着这股东风，龙邵文又在豫园清静处开办了一家“龙升茶社”，内设秘密房间，室内部署得华美堂皇。既可吞云吐雾，也可招嫖借宿，整夜酒绿灯红，笙歌曼舞。毫无疑问，收支这里，也非会员证不行。一时间，龙升会员证一证难求，成为各方的人物争相索求之物，即即是权要军官，巨贾巨贾，也都以手持此证为荣。

随后不久，龙升的其他几家烟馆土店也纷纷开张，由于店中所售烟膏质量上乘，绝不掺假，很受烟民追捧，开业后也是家家火爆。至此，龙升彻底控制了公共租界的烟土市场。

那日龙升登仙阁开业，来宾尽数散去后，龙邵文已是疲劳至极。陆连奎却幽灵般地冒出庆贺，他递上一个封了九块大洋的红包，脸似笑非笑地，在一句“祝龙老板生意兴隆，天长地久”的开场白后，又说，“龙老板终于如愿以偿，想必陆某也能随着沾些光。”

龙邵文本已神情疲劳，听了这句别有深意的话后，禁不住心中一懔，“如愿以偿？这话什么意思？”他不动声『色』，拱着手，小心应付，“那是自然，都是兄弟，有什么沾光不沾光，龙某的银子，陆队长拿着花就是了。”他喊过账房，要过五百两一张的庄票，递给陆连奎，“全凭陆队长看护。”

陆连奎伸手推了，“龙老板这几日没少破费，这么大的局势，无处不用银子，日后再说吧！”他环视登仙阁，啧啧赞着，“真是个好地方，从前不外是破烂屋子一座，经龙爷这么一收拾，随处透着英气阔绰。”他眼睛盯着一个窈窕的女堂倌，话锋一转，似是无意，“杨得寿那里没贫困了吧！”

“看来这王八蛋似是知情啊……”龙邵文心淡淡答着，“杨得寿？哦！是从前聚丰园的老板啊！他能有什么贫困！”

陆连奎凑近龙邵文，眉宇间流『露』着一副立了功后讨赏的神情。他压低声音，“我曾经劝过杨得寿，让他见好就收，银子既然赚够了，就快些回家养老吧！”

龙邵文笑了笑，心中不以为然，想，“『奶』『奶』的，你帮过老子，老子自然记你的好，现在却同老子玩儿这么一手，未免有点不漂亮吧！”他说，“我自然领情，定当相报。”

“哎！这是什么话！为龙老板服务儿，陆某自是经心勉力。”陆连奎看着女堂倌，“龙老板，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了……”他指着女堂倌，“让她伺候我香一筒吧！”

几天后，龙邵文去找保罗伯诺，替陆连奎递了话。在一具青铜鸭尊的催化下，陆连奎从便衣警探队调到了刑事督查科，算是升了一格。他调任后不久，又找到龙邵文，他说，“华捕股自从沈杏山被免职后，股长人选一直未定。还请龙老板帮着递话……”

龙邵文推脱说，“你这样频仍调职，我也欠幸亏保罗眼前启齿，照旧等上一段日子，有合适的时机再说吧。”

陆连奎认为龙邵文不资助，恼着脸，再不与龙邵文来往。龙邵文倒是念着陆连奎的好，他付托龙升的账房，“一年三节：春节、端午、中秋，按例给他送三百大洋，算是他看护过龙升的回报。”

登仙阁开业当日，庆贺的人群当中尚有一个龙邵文的故友：龙虎公司的黄楚九。

黄楚九一来是给龙邵文庆贺，二来是给他送请柬。上次黄楚九的新新舞台开业，因为疏忽，没有照顾到龙邵文这位黄浦滩边的新富翁，不大不小的惹了一些贫困，厥后虽然贫困解决了，却让他支付了不小的价钱，他此次新张开业，吸取教训，早早就把贵宾请柬给龙邵文送来……

此时的黄楚九已将龙虎公司出盘了，出盘之前，他与龙邵文打了招呼。龙邵文虽不愿黄楚九出盘龙虎公司，可黄楚九既然不愿再干，龙邵文也怎样不得，他对谋划医『药』企业一窍不通，全凭黄楚九在那里谋划。此时黄楚九有了新的想法，龙邵文除了支持外，也没此外措施……黄楚九用出盘龙虎公司的四万银元，加上自己又凑的一部门钱，与别人合开一家大世界游乐场，游乐场不日开张，黄楚九特意将请柬给龙邵文亲自送来，一来是想表达诚意，二来也想让龙邵文捧场，有他这样的人撑局势，当可保开业平安。

位于爱多亚路的大世界开业当日，整条街鼓乐喧天，霓虹闪耀，鞭炮齐鸣，庆贺人群与游客蜂拥而入。龙邵文被黄楚九亲自接了进去，陪着他在大世界内随意旅行。大世界里设有小型戏台数座，现在正在轮替演出种种戏曲、曲艺、歌舞和游艺杂耍等，中间尚有『露』天的空中周游飞船，设有影戏院、商场、小吃摊和中西餐馆等，游客纵然在内里玩儿上一整天也不会以为乏味。

在大世界逛了一圈，龙邵文有点佩服黄楚九了，“『奶』『奶』的，这王八蛋简直长了个赚钱的脑壳……”他看着大世界里人流涌动，财源滔滔，不禁起了觊觎之心，本想找黄楚九入上一股，可黄楚九早对他生了提防之心，非但不给他留启齿的时机，还说，“龙老板，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他望着恐慌的龙邵文，不无自得，“我给黄金荣老板送了门生贴，这大世界开业，黄老板鼎力支持，虽然，大世界的收入，月月也少不了孝敬他老人家。”他见龙邵文脸『露』不快，已知其意，又赶忙解释，“你知道，黄老板是上海梨园公会『主席』，没他的支持就请不到好戏班、好演员。即便请到了，没有他的看护，也会横生枝节，场子没准就被砸了。”

龙邵文听后哈哈大笑，重复一句，“嗯！没有黄老板的支持，你的场子就会被砸了……”他眼睛盯着黄楚九，只把黄楚九瞧的慌『乱』无比，他又说，“你的言下之意，黄老板就是一个大戏霸？”

黄楚九自知失言，恐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了。幸亏龙邵文并未对其多做刁难，他那一颗狂躁不安的心才逐步平复。

龙邵文知道黄楚九防己如同防贼，也知道他此时与租界政府的关系极融洽，且手头不缺资金，自己即便动了心思，也没有什么时机，只幸亏漆黑注意，觅机而入，此时却是无法可施，也只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