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辕门斩子”（2/2）

“卢衙内是小王八羔子，你就是老王八。”何丰林心底笑笑，嘴上说，“抓人容易放人难，黄金荣是法租界探长，又是帮派富翁，向来把体面看得比命还重，若是不声不响的放回去，怕他体面上过不去。万一与咱们搞些矛盾出来，以后的烟土生意，怕他从中作梗呀！更者说，就这样放他回去，如何向黄金荣的法国主子交接？法国人到时问咱们抓黄金荣的理由，咱们该如何说辞……”

“倒是忘了法国人这层关系了……”卢永祥『摸』了『摸』八字胡，头脑急转，心中已有了主意……北宋时期，辽国萧太后南下入侵，大摆天门阵，六朗杨延昭之子杨宗保奉令去穆家寨借降龙木，被穆桂英所擒，穆桂英因恋慕宗保的人品武艺，私自招亲。杨宗保回营后，杨延昭震怒，将亲生儿子宗保绑在辕门欲将其斩首。穆桂英为救自己所爱之人，投降大宋，并献上降龙木，大破天门阵，立功救下杨宗保。这一出戏文，就叫做《辕门斩子》……他盘算已定，却不明说，反问何丰林，“依你的意思应当如何？”

何丰林说：找个说辞，就说小嘉违抗了大帅的军令，抓黄金荣这件事全是他一己所为，与大帅无赦，大帅得知后大大震怒，一定要严惩小嘉，非此计方可让黄金荣有了台阶下。

“英雄所见略同啊！”卢永祥心中首肯，他竖起大拇指，“丰林老弟，你不亏是我向来依仗之肱骨，这高着，我怎就想不出来。”他传令，“卢小嘉擅自调动军队捉拿黄金荣，你替我设下刑场，我卢永祥要亲自处置这个逆子。另外你再帮我约见黄金荣，我要亲自与他碰面谢罪。”

“大帅这是体贴则『乱』……”何丰林谦逊一句，知道卢永祥要在人前演戏，连忙返回部署……

张啸林得知卢永祥要亲自向黄金荣谢罪，跳了起来，“他这样毫发无损的回来，已是卢大帅格外开恩，还要斩子谢罪，岂不是更让他自得洋洋？”他说，“月笙，我同何丰林去讲，就说黄老板也不忙向外放。”他跺着脚，“多关他几天也没什么欠好，关的时间越长，他的锋芒也就越少，到时候放出来，预计他再难恢复从前的霸气”。

杜月笙笑笑，“长存君子道，须有称心时，凡事不行太过啊！卢大帅既然要放黄老板，我们就风物地把他接回来吧！”

黄金荣被放当天，卢永祥急遽赶到上海，他说，“刑场已经摆好，我要当着黄老板的面，亲自斩了这个逆子，为黄老板出气……”黄金荣日日流连于戏院，又怎能不知《辕门斩子》这一出戏文，他虽知卢永祥是在演戏，却不能不上去劝阻，“大帅啊！小嘉年幼，又是晚辈，你这样对他，我于心何忍，爽性把我也绑上刑场，让我这把老骨头去陪他吧！”

卢永祥怒气未消，四下团团转，“为军之帅，就要下令严明，想孙武为明下令，宁愿冒犯吴王夫差，也非要斩了他的那两个爱姬不行，黄老板，斩了小嘉，我也心疼，他究竟是我的亲生骨血，可是不斩他，我又如何服众，又如何带出一支无往倒霉的虎狼之师，黄老板，我下令既出，你不必再劝了……”

“触你娘，你还给老子蹬鼻子上脸了……”黄金荣被关了几天，也是余怒未消，本不想再劝，就坐看戏的下文，但知道即便他不劝，也总要有别人来劝，总之卢小嘉谁人小王八是一定不会被斩的，到时反倒做了恶人，于是双拳一抱，作揖连连，“大帅啊！你这是想让我金荣以后背负上一个襟怀小的名头啊！我……我……唉！这可如何是好……”

“这个……唉！黄老板的话都说到这个田地，我再违背，即是对黄老板你的不尊重了，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传下令，“当众责打了卢小嘉二十皮鞭以示惩戒……”卢永祥神『色』威严，“谁要再敢求情，别怪我卢永祥不讲情面。”这也算是替黄金荣在黄浦滩几多挽回了一些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