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 字迹（2/2）

龙邵文对自己的这些兄弟十分相识……叶生秋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换命般的兄弟友爱，即便没有这两条，最要害的是叶生秋不识字，更别说让他写字了；朱鼎发为人审慎，『性』情豪爽，自打同自己结交后，向来对自己言听计从，鼎力相助。他与自己一同磨难，险些成了清廷的刀下之鬼，绝无可能出卖自己；赵孟庭识文断字，是自己一帮人中的秀才，可赵孟庭为人仗义，粗中有细，再说自己对他的字迹极为熟悉，他也绝无可能；章林虎、吴文礼两个粗人，都是遇事只靠暴力解决的火爆性情，基础没有漆黑伤人的头脑，最要害的是两人并不识字；付伟堂也绝无可能，在东风自得楼同秃顶阿炳吃茶时，他还没入伙儿。“岂非是俞文征？”龙邵文手心沁出了冷汗，“俞文征狡狯、市侩，知文识字，结识普遍，整天在外忙着外交，手脚颇大……”

龙邵文又拿起纸条看了看，仔细追念俞文征的字迹，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这种明知身边有鬼，却又不知鬼为何方神圣的忧心，让他以为茫然而无所适从。

万顺堂被血洗的消息，在第二天就传遍黄浦滩边，不乏好事者想从报纸上相识一下或许经由，谁知所有报业同仁对此事都讳莫如深，均箴口不言。

界内捕房总监史密特要黄金荣破案缉凶，他套用中国话说，“天道好还，疏而不漏，一定要拿了犯下血案的凶手。”

黄金荣胸有成竹，脸上的每一个麻坑都信心十足，他说，“我昨夜就已查明，此案系万顺堂的内斗，杀人凶手叫做寿得山，已在内斗中身亡，尚有一名从犯，因受了蒙蔽，在不明事情真相的前提下卷了进去。”

史密特说，“这么大的一桩案子，总要抓几名凶手，主犯既然死了，就送从犯上法庭。”

“总监，你在中国这么多年，应该熟知中国人的习『性』，他们向来喜欢以谣传讹生出是非，芝麻大的小事，传来传去，就酿成西瓜巨细，万顺堂不外是一伙儿流氓械斗，伤了几小我私家，流了几滴血，传到你这里就成了惊天大案。若真是大案，又怎不见今天的报纸刊登一点消息？”

史密特笑了，“何止中国人喜欢多生是非，怕是所有人类都喜欢生是非，我们法国人在生事非方面的本事，怕照旧凌驾于你们中国人之上。”

“那是，法**事蓬勃，国力强盛，这个……这个造谣中伤的本事自然也是一流，我们中国人难以望其项背……”黄金荣又说，“从犯叫做龙邵文，是横跨中法英三界的闻人，他十分忏悔卷入此案……”

“怕是你拿了他的利益……”史密特心中嘀咕半天，才说，“你的意思是怎么处置？”

“龙邵文在社会上颇有一些影响，这次虽不小心卷入了万顺堂的纷争，但一来他并不知情，二来双方也没搞出什么太大消息，我看不如将其关押上几天以示惩戒，以彰显我界内的执法威严。”

史密特一皱眉，“连范得礼都在此案中身亡，你说只几小我私家受了伤，怕是没讲实情。”

黄金荣淡淡一笑，“范得礼身染重疾，即便没有这场内斗，他也活不外几日。”他把一张三千银元的庄票放在史密特的办公桌，“中国人不止是爱生是非，也有不少美德，好比……知恩图报。”

史密特故作视而不见，他看着黄金荣说：龙邵文虽然也是知恩图报的，对吗？黄……

“那是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