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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吴小啦美来啦(天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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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来!”吴小美厉声说道。

王枞就跳下床,把那件黑色连衣裙摘下来。吴小美这才不说什么了。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沉沉地睡着了。她恍恍惚惚看见了已经吊死的尹学军,他拿着一个纸杯,走向门口的饮水机。他走得很慢很慢。突然,他转过身来,双眼直直地逼视着吴小美,过了一会儿,他才低低地问道:“——你是不是死了?”

…凤黄县北山那棵孤零零的树上,刻着三行字:

尹学军之墓。

姚三文之墓。

吴小美之墓。

——是的,现在就差她一个人了。

第六部分

符咒

潘萄一进门,就躺在了床上。

她洗了一天盘子,累得腰酸腿痛。

天沉沉地黑下来。她懒得去开灯。

黑暗中,有一两个蚊子围着她“嗡嗡”地叫,肆无忌惮地寻找下嘴处。

楼下传来打麻将的喧哗声。

这里是郊区,潘萄租的是农民的房子,两层小土楼。

楼下住着几个房客。天一黑,他们就聚在一起打麻将,很吵。

楼上只住着潘萄一个人。

有一次,她下去和他们交涉,那几个人不但不停止,反而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把潘萄气哭了。

本来她想直接睡了,实在吵得慌,就坐起来,想到外面走一走。

她一打开门,就傻住了——

外面黑糊糊的,有一个纸糊的小轿车,端端正正地摆在门口。

潘萄记得,小时候她在乡下,谁家死了人,必会烧这些东西。

什么东西最恐怖?

血盆大口,青面獠牙,骷髅,面具…都不是;最让人感到发怵的,是这些纸糊的人和物,甚至超过死人本身。

那金童玉女,跟真人一般大,身上画得大红大绿,脸是白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呈现着纸的表情。

还有纸糊的牛,纸糊的轿子,纸糊的衣服,纸糊的裤子…

那是丢了魂的牛,丢了魂的轿子,丢了魂的衣服,丢了魂的裤子。

它们散发着纸灰的气息。

后来,轿子明显过时了,就改成了轿车。

摆在潘萄门口的纸轿车大约一尺长,可以看见里面坐着一个白纸剪出来的纸人。纸轿车是三维的,纸人则是二维的。

那纸人的脸上是空白,没有画五官。

潘萄马上想到是楼下的房客对她怀恨在心,用这些纸东西吓她。

她退了回来。

躺在床上,她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

门口的纸车纸人,似乎附带着某种妖术,或者某种符咒——这一夜,潘萄迷迷糊糊不断听到急刹车的声音。

早晨,她上班去,门口的纸车纸人已经不见了,湿漉漉的朝阳铺了一地。漫步(1)

天沉沉地黑下来。

城市在远方五彩斑斓。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后面,不知藏着多少温馨和肮脏的事件。

潘萄独自走在一条僻静的柏油路上,有一种被遗弃的感觉。

她是一个不善言谈的女孩,揣着一怀多愁善感的心事,孤单而缄默地活着,像游荡在黑暗水底的一条鱼。

她已经二十八岁,青春只剩一条滑溜溜的尾巴了。

回首这人生中最灿烂的岁月,竟没有一点亮色。

她出生在一个偏远的小镇上。

父亲是个不争气的人,酗酒打架,伤人致残,被判重刑进了监狱。

家里很穷,母亲和父亲离婚之后,嫁给了一个烟酒不沾的男人,生活还算平静,可是她薄命,不久就得胃癌死了。

那是十三年前的事,潘萄还在读高中,寄宿。

她很要强,成绩名列前茅。

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她报考一所金融中等专科学校,竟然没考上。

当时,她万念俱灰,下决心不再考了。

落榜后的第三天,她就只身来到市里打工。

她要自己养活自己。

她换过几次工作,干的都是下等活——宾馆清洁工,街头广告员,甚至当过保姆。

现在,她在一家饭店工作。尽管干的活又脏又累,没有人看得起,但是她发誓,一定要挺住,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来。

四周没有一个人。

只有路旁的榆树哗啦哗啦响,它们低矮、丑陋,就像一群无人疼爱的孤寡老人,很荒凉。

潘萄非常羡慕高中的一个同桌,她叫张浅,长得跟潘萄有点像,甚至有人说她俩是双胞胎。可是,她俩的命运却截然不同。

当年,两个人一同报考那所中等金融专科学校,尽管张浅的学习成绩远远比不上潘萄,可是,她却考上了。

现在,她在一家银行做职员。

听说,她先后和几个男人鬼混,坠胎就有两三次。那些男人都很有钱。

潘萄了解张浅,她是一个贪财的女孩。读书时,她就爱占小便宜。

每天工作结束之后,潘萄都累得腰酸背痛。

她躺在简陋的床上,经常幻想:

她跟张浅一样是一家银行的职员。

她对所有的顾客都十分热情,周到,被评为优秀职员。

有一个可爱的小伙子经常来银行办业务,爱上了她,不久两个人就结成了夫妻…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经常做同一个梦: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银行里办公,窗明几净,阳光明媚…

其实,潘萄长得比张浅还要漂亮些。

不过,她一直很传统地珍爱着自己,从来不乱交男朋友。

她在等待着梦中的白马王子。

可是,别说白马王子,连一个王子的马夫都没有出现…

她的年龄越来越大,一直孤独一人。

她变得越来越封闭,不愿和任何人交谈、交流、交往。

背后好像有汽车的引擎声。

潘萄回头看了看,夜路漆黑,没有车。

她继续朝前溜达。

漫步(2)

走了一段路,潘萄又听见了背后那鬼祟的汽车声。

她抖了一下,蓦地想起一周前莫名其妙出现在门口的纸车纸人。

她没有回头,把脚步放轻,竖起耳朵听后面。

——好像有一辆车,它关闭了所有的灯,在黑暗中悄悄跟着她。

为了和她保持距离,它开得像蜗牛一样慢。

潘萄甚至想象出,开车人的一只脚板颤颤地踩在油门上,把发动机的声音控制在最小,极为老练…

也许是颠簸的缘故,那只脚板偶尔踩重了一下。

她猛地甩过头去。

一条黑糊糊的路,什么也没有。

她蹲下身子,借着微亮的夜空做背景,还是没有看到车影。

她站起来,觉得自己是听错了,也许是市区里传过来的车声。

她继续朝前走,开始考虑命运。

一个人在一生中会做出无数的选择,每一个选择都可能导致完全不同的人生。而站在生命的终点看,每个人都只能划过一条人生轨迹,绝不可能改变。

实际上,命运包含了每一次选择。

最后,她得到一种启示:

时间深藏玄机。

此时,她甚至希望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鬼魅,给她的生活带来转折,她不管转折之后是什么结果…

冷冷的风吹过来,路边的草发出“窸窸”的声响。

毛瑟瑟的草使大地变得深不可测,秘密十面埋伏。

那风似乎钻进了潘萄的骨髓,她单薄的身子不由抖了一下,立即产生了一种奇特的想法,这风好像不是来自天上,而是来自地下。

她眯着眼四下看了看,发现公路旁站着很多人,有些还七倒八歪。

她一下就停住了脚,眯眼仔细看。

终于,她辨认出那不是人,是墓碑,上面刻着无数陌生的名字。那些名字都在幽暗中定定地看着她。

路旁是野坟地。

她刚要转身离开,背后那虚虚的引擎声突然变得真实了。

她猛地回过头去,一辆白色轿车蓦地出现了!

它依然没有开大灯,只是驾驶室里面却亮着昏黄的灯,在无边的黑暗中极其恐怖。

更恐怖的是,那个司机没有脸。

他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服,像孝服。头发稀疏。

他的双手紧紧抓着方向盘,像两只鹰爪,干枯,有力。

他的身体微微朝前倾着,那张没有五官的脸几乎贴在了车窗上,死死盯着潘萄…

潘萄在被撞飞的一刹那,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这车是来索命的。

寂寞的水声

潘萄没看到什么阴曹地府。

几个小时后,她竟然醒过来了。

她躺在医院里,病房的墙壁有点脏,床单也有点脏。

一个医生模样的中年男人坐在她的身边。不明亮的灯光照着他不明亮的脸。

他见潘萄醒了,露出干净的牙笑了笑。

“姑娘,不论遇到什么事,你都不该走这条路…”

他的声音像梦一样飘渺。

“我没有自杀。”

四周很静。

卫生间的水龙头好像没关严,水在寂寞地滴着。

“一个农民发现了你。当时你躺在公路边的草地里…”

“有人想杀我。”

“谁想杀你?”

“…那个人没有脸。”

医生收了笑容,怪怪地看着她。

“我没疯,那个人真的没有脸!”她重复道。

医生垂下头,低低地说:“好好休息,好好想一想…我走了。警察一会儿就来。”

他无声地走出去,像梦一样。

只剩下潘萄一个人。

卫生间的水声更加清晰了: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滴答…()免费好看的小说阅读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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