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1/2)
次日天明众人见面,严嵩就问路川的来意,路川没说别的,只说让大哥在家好好守孝,现在世道乱,就别出去做官了,等过几年,来信请你出山,你再二次出世。安排熊壁南住在严府,好好保护严嵩。用过午饭一行七人原班人马这才起身。
出了分宜,过衡阳,一路西行,不一日就到了程番府,龙场驿就在程番府治下修文县。送到这里,路川众人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站在龙场驿的门口,回想一路的经过,众人是又喜又悲。喜之喜一路上平安无事,总算到了这里,悲之悲,这是什么地方?只见四外荆棘丛生,荒无人烟,道上汉人苗人面带狠厉之色,一看就不是善茬啊。
王守仁看了看破败的驿站,长叹一声,从王守章手中接过包袱,转身就要往里面走。
“师兄留步。”
王守仁转过头来看了路川一眼,苦笑道:“咱们终是要分别的,你们赶紧走吧。”
路川也是苦笑,“师兄,你看这里破成这么样子,怎么居住啊,想来连烧汤的米面都不够见顿的,还是趁着咱们人多,去县城给你置办一些才是。”
王守仁一想也是,于是兄弟七人又赶到县城。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小酒馆,别看小酒馆的店面不怎么样,跑堂的伙计都是二十几岁的精壮汉子,收拾得干净利落,精神十足。不仅如此,柜台上一位妙龄少妇,打扮得花枝招展,正在那儿算账,一见到众人,微微一笑,真是满眼都是春色啊。能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见这等人物,真是让人心喜呀。
佟荫槐嘿嘿一笑打趣道:“王大人,你别看龙场驿驿馆破,这地方你可不白来啊。你瞧这女掌柜,长得多水灵?反正没事,我看你不妨多往这儿跑跑,一来二往的熟了不是?你们俩呀,就结个良缘,来年她再给你生个大胖小子,你们一家三口,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
王守仁那是正人君子,哪能有这心思?闻言不由得脸一红,痰嗽一声,正色说道:“休要胡言!我早已是有妻室的人了,安能有如此肮脏的心思?”
路川见离别之情沉重,故此也调笑道:“师兄,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没个三妻四妾啊?别说一个,你就是再多几个,嫂嫂那么贤惠,还能不答应?我看啊,你们俩就从今儿个开始,好好过日子就得了。娘子你说是不?”
女掌柜俏脸一红,白了路川一眼,不过却没生气。
这可好,有路川和佟荫槐一开头,这几个坏小子就下了道了,“敢问一声,娘子家住何处,芳龄几许,可有婚配啊?”
“你看我们这位,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不瞒你说,他还是官老爷呢,跟着他没你的亏吃……”
王守仁给臊得满面通红,干瞪眼干憋气,就是没有办法。其实啊,他也知道这是兄弟们不愿分离,苦中作乐。也就没多言语,只是推开人群,过去找了个靠窗的桌椅坐了下来。
路川等人也跟了过来,坐定之后,要了一桌酒席,众人闲聊,就见女掌柜拿了坛酒,轻移莲步,朝他们走了过来。
王守章还在一旁说笑,“大哥,你看这女掌柜已经看上你了……”话没说完就被王守仁从脑后削了一巴掌。
众人乐呵呵瞅着女掌柜,只见女掌柜到了近前,飘飘万福,笑道:“各位官人,我们这儿有个习俗,但凡进店的客人都得满饮三大碗,然后再吃饭。我看几位像是从中原来的,不知各位可敢否?”说着倒了一碗酒,双手递在王守仁面前。
路川众人那都是红脸汉子,哪能让她一个小小的女子拿话挤兑住?“我喝!”王守章蹭一下站起身来就要抢着端酒,却被佟荫槐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待着你的!长幼有序懂不懂?在场是个人都比你年纪大,能轮到你先喝吗?”
王守章见二哥说话,没敢犟嘴,一咧嘴坐下了。
王守仁刚准备接酒,却被一只手抓住了腕子,一看,正是路川。只见路川笑道:“师兄,你是小弟越礼,这第一碗酒得我先喝,为什么呢?我得先敬师兄,祝师兄在此处平安顺遂,早日高升啊。”说着接过酒碗,一仰脖下去了。
女掌柜又倒,路川接着喝,一口气就喝了三碗。
女掌柜接着倒第四碗,王守仁刚想去接,手腕又被路川抓住了。
王守仁就是一愣,心说话,我兄弟这是怎么了?怎么如此贪杯?又一想,还能是什么?不还是为了我吗?我兄弟不放心我啊,心里难过呀!
想到这里,王守仁轻轻推了一下路川的手,笑道:“师弟,这碗酒还是让师兄我喝吧。”
一推没推开,王守仁大吃了一惊,只觉得路川的手异常冰凉,简直跟生铁相似,再看路川的脸,整张脸都红透了。
“师弟,你这是怎么了?”
路川微微一笑,“没怎么,就是小弟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你赶紧随我走!”说着不容分说,拽着王守仁就往门外冲。其他众人不明所以,但路川和王守仁走了,他们也不能在这儿坐着吃饭。佟荫槐扔下一锭银子,转身追了出去,其他几位紧随其后。
等一口气撵到龙场驿外,只见路川捂着肚子,蹲在墙边低头不语。众人到跟前一看,哎哟,路川的脸都有些扭曲了,死死咬着牙,豆大的汗珠滴滴答答往下直淌。
王守仁在一旁焦急地问,“师弟,你究竟怎么了?”
其他众人也问,可是怎么问路川都不言语。还怎么说啊,路川疼得都快晕过去了,正鼓动全身气力在这儿避毒呢,哪里说得出话?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的时候,听龙场驿里面有脚步声,拖里拖拉,不多时转出一位破老头。看年纪没有九十也差不了多少,满脸的灰尘,胡须都成毡了,身穿破旧齐膝窄袖,一只袖子空着别在腰间,看来还是个残疾人。
不过这时候,路川倒下了,其他哥几个都得防备着。“你是什么人?”佟荫槐大喝一声,拽匕首跳到老者面前,兄弟五人将路川和王守仁护在中央。
老头吓得退了两步,双掌一立,护住前胸,不过一看那架势就是庄稼把式。“你……你们是什么人?”
佟荫槐也是久经大敌之人,一眼就看出老头不会武艺,这才放下心来,又打量了打量老头,说道:“我们是护送龙场驿驿丞大人赴任来的。”
老头一听,噗嗤一声乐了,“驿丞还叫大人,把那玩意还叫官啊?”
听老头这么一说,王守仁脸红了。可不是嘛,驿丞不入品,那玩意叫什么官啊。
佟荫槐却说,“老头,驿丞不是官,那你是什么官?”
“我啊,我是这里的驿卒啊。”
佟荫槐也乐了,“感情你还不如他呢。既然如此,咱们就谁也别笑话谁了。我说,这儿有空房间没有?有热水没有?我们有个人病了,得休息休息。”
“嘿嘿,瞧你说的,我们这儿上等宴席是没有,热水还能没有?空房间有的是,就是没收拾,你们要是能凑合就自己收拾收拾吧。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看你这朋友不像是病。”
“不像是病?那你说是什么?”
“看他捂肚子的样子,恐怕是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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