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饶恕（1/2）

越日一从衙门回来，甄格非换了衣裳便进了正院探望甄钰。

拥有的时候不以为，失去的时候才以为珍惜。

当太医见告甄钰很可能再也醒不外来时，看着妻子那因绝望而放声大哭的容颜，看着那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的小小身躯，甄格非才突然觉察，通常里她的吵、她的闹、她的刁蛮、她的小性实在真的都不算什么！那一刻，他只祈求上苍怜爱，让她醒来，他立誓，她醒来之后，她要什么他都依着她，再也不会训斥她、喝骂她、处罚她。

不知是否老天爷听到了他的祈求，谢天谢地，她醒来了，也更懂事了！上苍将她还给了他，他一定不会辜负了这份天意。

甄老爷踏进东耳房时，里边正传来嘻嘻哈哈的笑声，甄老爷有些怔怔，他已经良久良久没有听到过妻子的笑声了。

甄钰一抬眼便望见了他，马上欢颜笑道：“爹爹，爹爹！”

屋中的笑声戛然而止，甄夫人脸上马上有些讪讪，锦心、锦言、小福、金鱼等丫头们也都收了笑声，规行矩步敛神上前给甄老爷请安。

甄老爷摆摆手示意而已，自己也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抬脚进来，向甄钰浅笑道：“钰儿今儿可好些了？”

“许多几何了，头也不疼了。”甄钰憨憨的笑答着。

甄老爷看女儿穿着大红绫绣花小袄，鸭黄亮缎小袄裙，额头上绕着一圈纱布，乌油的头发用蜻蜓点翠簪向后别着披散在肩上，眼睛水亮水亮的比昨天多了几分神气，原本苍白的小脸也多了几分血色，正笑吟吟的看向他，眼光充满了眷恋和敬仰。

甄老爷马上放下心来，坐在榻沿轻轻握了握甄钰的手微笑道：“果真许多几何了，精神也许多几何了！”甄老爷想了想，又抬头向甄夫人道：“这些日子夫人辛苦了！”

许是良久良久没这么跟甄夫人说话，甄老爷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的别扭。

甄夫人身体也是一僵，不光身体僵，脖子也僵，面颊上的肌肉也僵了。她想挤出一丝笑容，却是无论如何也挤不出来，紧绷绷生硬硬道：“没什么辛苦的。”

甄老爷不知该说什么，一时又有点冷场。

甄钰滴溜溜的眼珠子看看这个，又看看谁人，心里又无奈又觉可笑：这两小我私家，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闹这种别扭，有意思吗？

甄老爷便浅笑跟甄钰说话，当着甄夫人的面，他也以为别扭，从前他对这个女儿从来没有这么亲热，两人为了女儿不知争吵过几多次。这下子他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突然之间对女儿轻声细语、浅笑相对、关爱有加起来，当着甄夫人，他总以为心虚。所以，没坐多久，甄老爷便轻声一叹，付托甄钰好好休息，定时吃药，便欲起身告辞。

“老爷。”甄夫人突然叫住了他，就在他正欲起身离去的时候，甄夫人轻轻叫住了他。

甄老爷不觉又坐了下去，惊讶的抬起头望向甄夫人。他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件事，想跟老爷说一声，”甄夫人也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借以掩饰心中的不自在，轻轻说道。

“什么事，你说。”甄老爷忙道。甄钰的眼光望已往，看到他的手握成拳，骨节泛白。

甄夫人调了好几回呼吸节奏，方轻轻抬起头，眼光平和的望着甄老爷徐徐道：“钰儿也醒过来了，三丫头，就不必罚她了吧。没多久就要过年了，就别关她禁足了！”

甄老爷蓦然睁大了眼，不行思议的瞪着甄夫人，不敢相信他适才听到的话！这话真是她说的？她说什么？她说放了三丫头、不要再关她禁闭？就在前些日子，她可是恨不得亲手打死三丫头的啊！

说实话，都是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是一样的疼！

况且大夏规制，凡朝中从三品以上大员、世家王谢的女人们无论明日庶十五岁就要加入三年一次的选秀的，因此官宦人家的女儿无论明日庶素来矜贵，好比甄家，甄夫人所出的甄钰、沈姨娘的甄敏甄馨、刘姨娘的甄倩待遇都是一样，并不因为明日庶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