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2/2)
小丫鬟们都穿浅碧色比肩,年岁也多在十一二岁之间,青葱水嫩,稚气尚存。见了七娘和采蓝,一个个都屏气凝思的,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丫鬟中有个年岁稍长些的,应是在府里有些时日了,率先出了回话道:“见过巨细姐,仆众是采蝶,董嬷嬷让仆众领了这几个丫鬟过来在院子伺候。”说着,又赶忙朝其余的小丫鬟们使了个眼色,低声道:“还不快向巨细姐请安。”
七娘不语,只朝采蓝眨了眨眼,采蓝会意,上前喝止道:“采蝶你在府里也有几年的时光了,怎么照旧这么莽冒失撞,一点眼力都没有。巨细姐才抵家,刚进院子,连口茶都没喝,哪有闲时光跟你们说话。”
采蝶连忙涨红了脸,唯唯诺诺地说不出话来。七娘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淡然地把眼光收回来,朝采蓝道:“都杵在院子里做什么,我们进屋去。”走了几步,忽又启齿,“采蝶也进来。”
采蝶心里一突,咬咬牙,低着脑壳也赶忙跟上去。院子里余下的几个小丫鬟见她们都走了,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相互瞟了几眼后,悄悄地散了。
采蓝一进屋,便扶着七娘在花厅的太师椅上坐下,自己则利索地资助倒茶。提起水壶一看,里头却空空如也,脸色马上一沉,冷冷地看了采蝶一眼,怒道:“这院子是谁收拾的?显着知道巨细姐到了,却连茶壶都空着。怎么着,还要给我们一个下马威不成?”
采蓝一启齿就扣了这么大顶帽子下来,采蝶吓得双膝一软,连忙跪倒在地,红着眼睛哭道:“巨细姐饶命,都是仆众的错,仆众……仆众一时疏忽,竟忘了这茬儿。求巨细姐饶命……”说着话,脑壳已经抵在了地上,连连叩了几个头,额头上马上印出了一片红印子,状似可怖。
七娘心里马上明确了。
“采蓝去外头找小我私家把董嬷嬷请过来。”七娘微笑着启齿道:“这小丫头是怎么了,我还一句话没说呢,她倒就饶命长饶命短地哭起来,不晓得的,还以为我一进门就要发作人呢。这罪名我可继续不起。还不快董嬷嬷过来把人给领已往,要不,再多待一刻钟,转头倒要传着说我吃人了。”
采蝶今儿来这一招本就是有人唆使,又想着七娘初入侯府定是紧张胆怯,不敢作声,不想这才一个照面,这位乡下来的小姐竟然就要赶人,一时间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等采蓝出了门,她这才反映过来,大哭着欲扑到七娘脚下乞求。
不想七娘行动比她还要迅速,竟飞快地躲了开来,三两步走到门口,声音提得高高的,正正好让院子里的下人都能听得见,“你这是做什么?我又未曾责骂与你,你何须作出这幅哭哭啼啼的容貌,好生吓人。”
院子里小丫鬟们纷纷探出头来偷看,小声议论。屋里的采蝶急得真哭了。
说话的时光,董嬷嬷也快快当当地进了院子,瞧见屋门口的七娘,脸上微微色变,赶忙上前请了安,弓着身子问:“巨细姐找老奴有事?”
七娘指着屋里哭得唏哩哗啦的采蝶道:“嬷嬷快把她领走,可莫要吓死人了,进屋就抱着我的腿求饶命,跪在地上又是哭又是叩头的,怕不是脑子有问题。”说罢,又赶忙往门外走了几步,躲到采蓝身后,嘴里还小声嘀咕道:“怎么把个疯子送到我院里来了。”
董嬷嬷脸色铁青,狠狠地瞪了地上的采蝶一眼,赶忙回道:“巨细姐莫要怕,老奴这就让人把她弄走。”七娘都说出这样的话来了,她若是再不把人弄走,只怕不等许氏启齿,胡氏就要拿她开刀了。
心里难免对采蝶愈发地厌恶痛恨,这小蹄子半点脑子也没有,也不看看这位巨细姐是过继到谁的名下,即是她性子弱不敢作声,采蓝可不是哑巴。这事儿若传出去,虽说巨细姐难免有些欠好的传言,但采蝶以后怎么在府里待下去。
董嬷嬷朝外头招呼了一声,纷歧会儿的时光,便进来两个粗壮的妇人,弯腰朝七娘见了礼,尔后绝不客套地拖着采蝶出了院子。
“还请嬷嬷差人送壶茶过来。”董嬷嬷才要走,采蓝突然启齿道。
董嬷嬷一愣,马上会意,心里头又把采蝶骂了个狗血淋头,赶忙低声应了,而已又小声解释道:“大太太和侯夫人不在,最近都是三奶奶在鼎力大举府里的事,倚梅园这边的丫鬟也都是她部署的。若是巨细姐不喜欢,转头老奴另调些人来让巨细姐自己挑。”
采蓝笑笑,“就知道董嬷嬷最盛情了。哎——”她叹了口吻,无奈道:“虽说巨细姐比二小姐只大两个月,可这排行什么的,即是只泰半天,也那照旧巨细姐。董嬷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董嬷嬷咧嘴笑笑,“可不正是这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