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公侯之家（1/2）

49、公侯之家

四十九

侯府老太太果真派了人上门,梁康在前院接待，并没有提及今儿在裕王府的事,只委婉地体现邵仲身子不大舒坦,现在在床上躺着,并没有大碍。

中午闹了这么大的消息，邵仲也有些累了，索性便脱了外衣斜躺在榻上眯了一会儿，才将将有了些睡意,模模糊糊间隐约听到有人在唤“邵先生”。邵仲一个激灵就醒了，竖起耳朵听了一阵，依稀辨认出那是小舅子卢瑞的声音,赶忙披了件袍子出来探看。

“邵先生,邵先生——”卢瑞跨坐在墙头被凉风吹了一阵,身上早已凉飕飕的，脸上也是一片青紫，声音都有些打颤了，现在瞧见邵仲，倒像是见了救命的稻草，赶忙高声呼救，“邵先生，我在这里，在墙上。”说着话，他又欠盛情思地酡颜起来，低着脑壳笑得很是尴尬。

邵仲马上啼笑皆非，掩面问：“你怎么不从前门过来？要是不小心摔了，你姐姐还不得心疼死。快下来，快下来！”

卢瑞的脸上愈发地红了，一只手扶住墙头，另一只手可劲儿地摸着后脑勺，尴尬隧道：“我……我下不去了。”

邵仲这才名顿开，笑着摇了摇头，又赶忙四处去寻梯子。以他的身手，要把卢瑞接下来易如反掌，只是到底不敢在卢瑞眼前泄了底。虽说瑞哥儿不是大嘴巴，可到底还不是真正的小舅子。他想要娶七娘，这小舅子照旧个大贫困呢。

找了满园子，邵仲也没寻着梯子，只得让常安把梁康唤了过来。梁康忍着笑，利索地飞身上墙把卢瑞接下了地，引得瑞哥儿很是崇敬，还不住地问邵仲：“邵先生不是与梁年总是师兄弟么，不知可曾学过功夫？”

邵仲的脸上抽了抽，咬牙回道：“我先前眼睛欠好，只学了些调息的心法，身子骨比寻凡人强壮些，自然不及师兄这般武功高强。”

卢瑞的脸上连忙显出欠盛情思的神情，小声致歉道：“是我说错了话，邵先生莫要往心里去。”

又望见邵仲通红的眼，卢瑞愈发地心里欠好受，关切地问：“先生可是在外头受了什么委屈？我听老太太院子里的下人说，您今儿去了裕王府赴宴，回来时脸色就欠悦目，我和熠哥儿担忧你受了伤，所以才过来瞧瞧。熠哥儿原来也想过来的，效果二婶婶管制着不让我们出门，府里又尚有客人在，便只能先让我翻墙过来看看。”

邵仲心里头有些感动，抚了抚卢瑞的脑壳瓜子，柔声笑道：“没什么大碍，我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么。今儿赶巧，福王爷与太子殿下也到了裕王府，一直帮着我说话，太子殿下还邀我去东宫任职呢。”

“啊——”卢瑞的大眼睛马上瞪得愈发地大了，“太子殿下！我听熠哥儿提起过，说他比我们大不了几岁，可待人却极是和气，为人处事十分老道。邵先生果真要去太子府任职？那日后我和熠哥儿岂不是不能随意来请教了。”

“哪有这样的事。”邵仲还巴不得他们再多来几回呢，承了他的情，日后他再去贵寓提亲，卢瑞也拉不下脸来阻挡。“虽说太子殿下这般提了，但能不能去还得看陛下的意思，二来，即是我果真去了太子府，也依旧住在这里，你若是想过来，还不是多走几步路的事儿。若是大门欠好走，便学着今日翻墙过来，大不了我让常安把梯子放在墙边，也不至于你上去了下不来。”

卢瑞的脸刷地就红了，别别扭扭地小声求道：“邵先生莫要把这事儿说给我姐姐和熠哥儿听，他们若是晓得了，定要笑话我的。”

三人在屋里说了一阵话，邵仲总是不动声色地引着他说起七娘的往事。卢瑞心眼儿实诚，半点也没察觉出他的意图来，还乐呵呵地说得直起劲儿。

从他们幼时在山阳县的快活童年，到痛失双亲的凄凉过往，再到益州老家备受欺压的艰难日子，卢瑞说着说着，眼睛就开始发酸，眨一眨眼，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再一看邵仲，原本就通红的眼睛这会儿更是一片湿润。

卢瑞马上就感动了，抹了把眼泪哭道：“倒把邵先生给弄哭了，是我的不是。”

梁康原本一直冷眼听他二人说话呢，见状笑着插话道：“仲哥儿听你说起这些事，怕是又想到自己了。韩家婶婶也是因病早逝，至于国公府的邵老爷——有那样的爹还不如没有的好。仲哥儿好歹照旧个七尺男儿，只可怜大娘子小小年岁就要企图家务，抚育幼弟，不说仲哥儿素来心肠软，即是我这铁石心肠的，闻言也少不得要掬一把泪呢。”

“这样懂事的好女人，日后也不知自制了谁家？”梁康偷偷审察卢瑞的脸色，居心叹道。卢瑞闻言，脸上果真变得有些僵硬，眼泪挂在面颊上，一时间竟然忘了擦。

邵仲见状，隐约以为有些差池劲，一颗心马上噗噗地跳起来，强压住震惊，低着嗓子问：“怎么了？”

卢瑞却不答，深吸了一口吻，又徐徐吐出来，猛地抬头，一脸惊慌隧道：“我……我以为，那许家的二令郎兴许是……兴许是看上我姐姐了。”

“什么！”邵仲马上急呼，谁人不要脸的混账工具，就凭他那张黑咕隆咚的脸，也敢肖想他媳妇儿。早晓得如此，那天就该让梁康下手再狠一些！

梁康也甚是惊讶，半张着嘴好半天没说话。他跟许二令郎不打不相识，竟颇有种相见恨晚的意思，心里头只把他当做好朋侪一般的，却不想那二令郎竟会喜欢上卢家那顶顶厉害的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