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公侯之家（1/2）

50、公侯之家

五十

裕王府发生的事儿在第二日就传遍了整个京城,那传出来的故事永远比发生过的越发精彩，邵家老爷虽把所有罪名全都推到了二儿子邵广的身上,可却管不住旁人的嘴。这京城上下,谁不唏嘘叹息,“虎毒尚且不食子，这邵家老爷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虽然也免不了有人怀疑，私底下咋舌道：“恐怕只是谣言吧，要不,谁会设这么个愚蠢又偏差百出的局？”

“那你就不晓得了。”有人故作神秘地替他解惑：“你也不看看那天赴宴的都是些什么人。若不是太子殿下与福王爷恰巧到了，这事儿可就铁板钉钉，那脏水保管一滴不落地全泼在了邵大令郎身上。”

“什么,你说没证人？那裕王贵寓下还怕找不出证人来。只要太子殿下和福王不在,那什么亲耳听到的,亲眼瞧见的，保管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外跳，说得比珍珠还真。太医？得了，那太医院里头，也只有白大人与蔡大人还硬气些……”

难免又有人随处打探那日赴宴的官员，得知名单后，再在朝堂和衙门里遇上，免不得一通冷嘲热讽，即是裕王爷，也被太上皇召进宫臭骂了一通，还迫令他三个月禁绝出府——说到底，邵家老太爷是先祖天子身边的近臣，若是上皇不闻不问，难免要伤了诸位老臣的心。

虽说那日下毒与诬陷的事儿证据确凿，可到底没有出人命，那邵广又是邵家子嗣，所以天子在处置惩罚时也手下留情，只打了他几十板子，逐出了国公府，赶出京城，今生再禁绝回京。至于邵老爷，虽说那要命的罪过他摘了出去，可行为不端，教子不严的罪名却是怎么也撇不清的，被天子下令狠狠训斥了一通，又把他原本在鸿胪寺的官职给革了，又迫令其闭门思过，不得了圣旨不能出门。

圣旨一下，这国公府里马上乱成了一锅粥。那凶神恶煞的禁军侍卫一进门，绝不客套地压住邵广打了一顿板子。邵广就地就晕死了已往，二姨奶奶汪氏哭得肝肠寸断，赶忙派人去请太医，谁料太医院基础就不愿派人，她只得让下人去四周的医馆请了医生，草草地上了些药后，侍卫们又绝不客套地把邵广拽上了马车，飞快地扔出了城。

自始至终，岂论是邵广晕死已往，照旧汪氏哭着找邵老爷求饶，邵老爷都躲在书房里未曾露面，且不说府里的下人们如何议论纷纷，康氏牢牢抱着三少爷邵诚，咬着牙低声嘱咐道：“我的儿，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父亲的真面目。倒是你那年总是个智慧人，早就看透了他，早早地搬出府去，现在又乘隙与他撇清了关系。你且多学着点，莫要日后又被你爹给坑了。”

邵诚到底不懂事，只哇哇地大哭。

老太爷在府里最偏的荣安堂里养病，天子特意差了蔡太医给老人家诊脉，院子里的下人也通通换了个清洁，现在全都是宫里派出来的，外头发生的事情，一星半点也传不进来。即是先前汪氏哭哭啼啼地求到了院子门口，也被宫人们迅速地拖走了。

“老爷子的身子骨还算康健。”蔡太医自顾自地泡了杯浓茶，一边小口小口地抿了，一边呵呵笑道：“不外也得好生将养着，尤其是这两条腿，早年有旧伤，先前又未曾仔细调养，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就成了旧疾。往后您就安牢靠稳地在这院子里歇着，我每隔两三日就来看看您，。至于旁的事儿，您就别费心了。”

老太爷半眯着眼睛没有说话。蔡太医见状，也欠好再多说，又与他闲聊了一阵后才起身告辞。等他走到门口，老太爷突然低低地启齿问：“我那孙子……可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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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太医一时间也不明确他问的到底是哪一个，想了想，才笑着回道：“大令郎福星高照，人又智慧，未来定是有大前程的。”

老太爷闻言，徐徐闭上了眼，手指轻轻动了动。蔡太医心知自己猜对了，遂笑着出了门。

邵仲这边，虽打赢了一场大仗，却依旧没有半点欢喜，自打那日从卢瑞口中得知了许二令郎觊觎七娘的事情之后，他一连好些天都郁郁寡欢，一张俊脸沉得可以滴出水来。就连今儿大师兄罗方台端惠临，邵仲也没有通常里那般殷勤。

“这是怎么了？”罗方一进门就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锐利的眼光盯着邵仲上下审察，冷冷问。

邵仲还没回话呢，唯恐天下不乱的梁康就插嘴了，“仲哥儿还能有什么事儿，从年头急到年尾也就为了那小媳妇儿。我就不明确了，那女人到底幸亏那里，容貌心胸都不算最顶尖的，要命的是性情还——”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邵仲狠狠地瞪了回去，赶忙委屈地躲到罗方身后，小声地告着状，“大师兄你看仲哥儿，就会冲着我来。”

罗方没好气地骂道：“人家两口子的事，你插什么嘴。人仲哥儿还知道为自己争取，你看看你自己，整天窝在仲哥儿身边，那二师妹会自个儿凑过来？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再这么闹下去，我非把你赶到师父身边去不行。”

白道人性格有些离奇，最爱捉弄人，几个门生里头，罗方沉稳，气场强大，白道人有点不敢下手，二门生是个女人家，人又有些呆，他自然更欠好捉弄，至于邵仲——脾性倒是小合了白道人的胃口，惋惜这小门生有点太机敏得过了头，白道人总会在他手里亏损，于是，目瞪口呆的梁康就成了白道人最爱捉弄的工具，这十几年来，简直让梁康苦不堪言，要不，也不至于委委屈屈地跟在小师弟邵仲身边了。

这不，一听罗方要把他赶回白道人身边，梁康马上就泄了气，搓着错可劲儿地认错。邵仲倒也不在意，托着腮继续作忧郁状。他心里头何尝不想连忙去侯府提亲，可现在京城里正热热闹闹地传着他被邵家两父子气得卧病在床的消息，这厢他却轰轰烈烈地张罗亲事，不说旁人怎么看，老太太和许氏那一关就过不去。

可若是眼睁睁地瞧着许家二令郎大刺刺地跑去侯府献殷勤，说不定还趁着这时机就开始谈婚论嫁，这让邵仲如何不心急如焚。

“仲哥儿你心里头可有什么企图？”罗方虽不知道许二令郎的事儿，可见邵仲这幅憋屈的神情，也晓得他定是遇到了难事儿，遂低声问道。

邵仲挤了挤眼睛，唉声叹气地回道：“年前我是没胆子去侯府提亲的，就怕许家那忘八小子赶在我前头。我仔细想了想，许家小子跟大太太是亲戚，大太太对他定然亲近些，若果真去提了亲，十有□会应下来。既然侯府这边行不通，就只能走许家那里儿的路子。”

罗方到底智慧，听到此处，就依稀猜到邵仲已经有了主意，遂颔首沉声道：“若是那里用得上师兄资助的，就过来招呼一声。”说着话，又斜睨了梁康一眼，一脸鄙夷隧道：“我终究比你三师兄可靠。”

梁康都快哭了。邵仲则赶忙捧臭脚，笑呵呵地赞道：“大师兄一向待我最好。上回裕王府的事，若不是你请了太子殿下和福王爷过来，怎能这般顺利。”

罗方闻言，脸上微红，不自然地回道：“我本只是请了福王爷资助，谁晓得福王爷把太子殿下也搬了已往，更不想太子殿下竟然会招揽你，倒是让你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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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仲赶忙笑道：“大师兄您可千万莫要自责。我将将离了国公府，这不是正想着要去寻个差事么，本还想去科举的，只是身上连个秀才的功名也没有，还得重新考起。难堪太子殿下赏识，能在东宫谋个一官半职的，日后去侯府提亲，老太太也不会嫌弃我一事无成了。”

“可是——”罗方显然也是晓得太子处境的。太子殿下年岁轻，虽占了身份的光，可到底势单力薄，几个兄长又显然是有能力又有野心的，早早地就开了府笼络朝臣。日后到底谁胜谁负，又如何作得准。

“大师兄放心。”邵仲胸有成竹隧道：“你忘了今上当年的处境了，那可比太子殿下要艰难堪多。陛下履历过那样的事，绝不会让太子殿下也随着吃同样的苦头。至于大皇子与二皇子，不外是磨刀的石头而已。究竟，太子殿下未来是要君临天下的，自然要千锤百炼，一路顺风顺水的，反而养得一身的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