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1/2）

贺栖城此言一出，不光那官员面露恐慌，就连东方不败也不由一怔。他本以为贺栖城到衙门里来要么就是为了开解讼事，要么就是想要买通枢纽，再不济也是要借着县令的权势欺压一下同行，哪知道他一启齿竟然是想要退亲！

东方不败不由暗想，也不知这县太爷家的小姐是龅牙照旧独眼，倒让贺栖城跑这么大老远巴巴赶来退亲。在他心中，贺栖城是他的“天字第一号对头”，自然随处差异凡响，单就相貌上来说也绝不行能配不上一个小小县令的千金。所以一见贺栖城启齿退亲，他自然而然就以为是因为贺栖城的未婚妻长相骇人，辗转传到贺栖城耳中，这才让他掉臂父辈的情谊一心想要将这门亲事取消。

那厢里，那官员一听说贺栖城要退亲也是百转纠结。按说他原来也正企图想个法子推拒这门亲事，只是此时突然被贺栖城抢了个先，马上又有些尴尬起来，以为脸上甚是无光。斟酌片晌，干咳一声道：“贤侄此话怎讲？你与我女儿是指腹为婚，如今小女年过二十还待字闺中，就是为了要等贤侄上门来提亲，也好玉成两门第代之好。怎么可以凭你一句话说退亲就退亲？”

贺栖城像是早推测那官员会这般说，当下眼珠一转，对着那官员拱手，一脸老实道：“大人说得极是，简直是小侄思虑不周了。”

那官员见贺栖城竟然又要忏悔，不由暗自着急起来。要说他女儿虽说已有二十，却生得花容月貌，端庄秀丽，上门来提亲的牙婆简直是踩平了门槛。他本想择一户官宦人家把女儿嫁了，哪知三年前女儿竟然偶遇一位王爷世子。两人一见倾心，那世子留下一块玉佩为证，约定好等回去禀明晰王爷，就来上门提亲。那时贺栖城已经失踪十多年，他以为这门亲事早就不作数了，对方又是皇亲国戚，虽说是私定终身，心中却也是一力赞成的。所以一等三年，可以说是天天伸长了脖子只等富贵临头。

哪知道前不久，突然听说贺栖城竟然在时隔多年后安然返家了。自那时起，那官员便有意要同贺家悔婚，只是苦于找不到时机。今日听说贺栖城来访，他一方面心中惴惴不安，怕被人说他不懂知恩图报，一方面又以为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只要想措施让贺栖城知难而退，或是把这门亲事推后，等女儿入了王府，他贺栖城一介商人尚有什么话好说。

为此他不惜先放出话去堵贺栖城的嘴，哪知照旧没盖住贺栖城说出婚约。幸好贺栖城是想要悔婚，而不是要实践两家上一辈的信誉。适才他出口指责，不外是为了摆搭架子，只要贺栖城坚持一句，他也好“委曲允许”，哪知贺栖城听后竟然顺坡下驴，想要忏悔，这让他如何不急？

贺栖城见那官员脸上忽红忽白幻化缤纷，心中不由可笑。他那里不明确对方的意思，却居心不说破，顿了良久才微微一笑道：“话虽如此，这门亲事小侄却是断断要退的。小侄适才思虑不周，光凭只言片语就定下此事虽然做不得数。小侄愿留下字据，声明是小侄自己以为配不上令千金才要悔婚。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那官员哪有差异意的原理，一听这话眼睛登时一亮，嘴里却道：“贤侄啊，老汉与令尊乃是生死之交，如今令尊虽然已经不在了，老汉却照旧属意于你，想将女儿许配与你。呃……既然你坚持要退亲，老汉自然也只好应允。只是，能否告诉老汉，究竟是为何要退亲呢？”

“这个虽然。”贺栖城颔首道，“不知大人可曾听说，小侄在七岁之时有幸在山中遇到仙人，被带回去收为门生之事？”

那官员不由颔首。当年贺家大少爷幼年失踪，实在是遇上神仙，还学了一身好医术回来，这件事他简直是早有耳闻。

贺栖城又道：“小侄追随师尊学艺，直到十八岁刚刚得师尊许可下山。脱离时师尊说我乃是至阳命格，三十岁前绝不能近女色，否则肯定七窍流血而死。在下不敢延误令千金的青春，所以才会万般无奈前来退亲。”

那官员一面听一面颔首，不由暗自松了一口吻。且岂论贺栖城所说是真是假，既然是仙人有命，这门亲事倒是退得通情达理，不光没有人能说自己的不是，于女儿的闺誉也是丝毫无损。他想通之后，不禁面露笑容，叹道：“唉……也是你我两家无缘。那好罢！就请贤侄留下字据，这门亲事……只好取消了罢！”

一见贺栖城颔首称是，那官员唯恐夜长梦多，连忙命人取来了纸笔。贺栖城笔走龙蛇，片晌功夫便将一封退亲书写好，从袖子里取出印章盖上，递给那官员。

东方不败在房梁上看得清楚，那县令看到贺栖城一手字横不像横竖不像竖，嘴角也不由微微抽搐。东方不败初次见到贺栖城字迹时也是惊诧不已。莫说是跟书生文士相比，就是江湖上随便哪个识文断字的武夫，写出来的字也比贺栖城像样得多。更况且他素闻徽州商人自称“儒商”，考究诗书传家，养出贺栖城这般的子弟认真是不行思议。东方不败却不知道，贺栖城自七岁起便生活在一处极端危险之地，基础没有功夫练字。他从十八岁归家后开始学写字，期间还要总管各地商号，此时能写出让人看得明确的字已经是极为不容易的了。

那官员收好退亲书，了却了一桩心事，笑容满面地将贺栖城送到花厅门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压低声音道：“贺贤侄，听说你这次来是为了送药赈灾？”

贺栖城颔首道：“正是。”

那官员微微皱眉，低声问道：“却不知你一副药收灾民几钱？”

贺栖城摇头：“永宁县不是富庶之地，现下又遭了大灾，我如何能再向黎民伸手要钱？不瞒大人说，此次过来所有的药材、人力都是算在我私账上的。”

那官员摇头叹道：“大大不应、大大不应啊……”

贺栖城一挑眉：“大人何出此言？”

那官员又摇了摇头：“其中玄机，老汉却是未便对合贤侄明说了。你且回去自己好生参详参详罢！弄得欠好，这可是会引来一桩大祸事的。”他收住话头，将贺栖城送到前院，道了声别，又命衙役将人带出，这才哼着小曲悠悠回转。

亲事既已退成，贺栖城在衙门门口领了两个伙计，也不停顿，径自向来路走去。东方不败本想直接回药铺，心中却突然生出几分警兆。他略一皱眉，将威风凛凛一放一收，已经觉察在贺栖城前方的蹊径一边，一道矮墙后头匿伏了两小我私家。他脚尖微点，轻轻掠到两人身后。见两人俱是一身灰袍，手中握有出鞘的武器，眼光牢牢锁定贺栖城一行。

东方不败何许人也，只一眼便看出这两个都拿钱买命的杀手。虽然不知庆贺栖城是在那里冒犯了人，竟然让人雇杀手来取他的性命，他东方不败怎能容自己要杀之人死在旁人手里？心中冷笑一声，东方不败收敛气息，大喇喇站在这两人身后，只等他们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