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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入狱

第七章入狱

邵钧头一回见着这小我私家，在清河牢狱的大操场边上。

那一年，牢狱的大铁门还没安装指纹和眼膜识别仪；大操场旁的小篮球场，照旧一块斑驳简陋的水泥地；监舍楼下的一排槐树苗，只有脚腕子粗，结出稀稀疏疏的几串槐花儿，摇出一地轻盈的树影儿。

那时候，邵钧还年轻，转头的背影还很潇洒。

“三爷你的！”

“突了，这球突了！”

邵钧接了同事传球，身子一晃，人缝儿里钻已往，空中上篮面临对手阻截的瞬间，一个潇洒的假投真传！

球被身后的同伴投进了，他自己斜着身子飞出去，地上打了个滚。

“你小子！……”田正义指着邵钧。

邵钧特别洒地一摆头，甩掉发梢的汗。几位爷每次值班上岗，就趁着监犯午休挤出来的丁点儿时间，在操场上打篮球，邵钧是他们一大队的分卫，这场的得分和助攻又两双了。

他打球打得热，跨栏背心儿下摆翻上来，撩到胸口，露出几块整齐排队的腹肌。腰上的皮带永远比正凡人系松一个扣眼儿，长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胯上，拖拖拉拉一直拖到脚面，要的就是谁人半掉又不掉的效果，那是他们公安大院子弟的范儿。

一辆加长的押解车驶进铁门，车上跳下来八名头戴钢盔手持微型冲锋枪的特警，神情紧张而严肃。

邵钧眼尖，隔着半个操场吼了一声：“呦？……见血了？”

两名特警队员手上有血，胳膊缠了救急的绷带。从北京城里开到清河牢狱，泰半天的旅程，一看就是这一道儿上都没消停，差点儿让人给“翻”了。

“点儿背，操，没事儿。”

其中一小我私家答道。

“谁啊？”

邵钧逐步悠悠地走过来,颔首打招呼。他的背心儿前胸被汗水浸透，肩膀的肌肉线条闪着一层油亮的光，阳光正好。

他问的是车里押的人，究竟哪一号人物。公安特警队的三天两头往这里送一车一车的人，双方路数太熟，相互搭话都不带称谓，简明简要。

邵钧知道，市局就这么一辆装甲押解车，带防护钢板的，专门押送具有危险性的罪大恶极的重刑犯，一般小鱼小虾的，还真配不上这辆车。

极重的铁镣划过车帮儿，穿着厚底儿窄口黑鞋的一双脚落在地上，震得邵钧脚下的土地微微一抖，心里也莫名一动……

囚犯的手和脚铐了个全套，由八名押送的警员用枪口层层封锁着，送进牢狱内墙。

“我们任务可算完成了，这人交给你们，剩下事儿可就全归你们管了！”

押解的警员把牛皮纸公牍袋抛给邵钧，临走甩给一大队的管教们这么一句话，重重地松了一口吻似的，话音儿里竟然透出一股子如释重负与幸灾乐祸的腔调。

囚犯头上套着玄色头罩，只露出一双眼。

宽阔的身形徐徐地从长廊下走过，黑布鞋突然回转过头，盯了邵钧一眼。

深邃的眼，两道浓重的视线透过玄色头套，目时光鸷，带着挑衅的意味，掠过邵钧的额头，扫射他的小腹……

邵三令郎一愣，你小子看我？

看啥？

他下意识地低头，手指悄悄摸向裤裆，检查自己的文明扣儿系上没有……

裤子拉链严丝合缝儿的，基础就没走光。

邵钧莫名地抬眼，正好碰上对方嘲弄的视线。他适才摸自己裤裆，让这人都瞧见了。

操了……邵钧迅速拽下背心，盖住小腹和腰，扭头继续打球去了。

回到办公室，监区长把文件递给一大队的几名管教：“这人，你们队收了。”

“把这人关哪儿？”田队长问。

邵钧两条腿翘在办公桌上轻晃，抄起文件只扫了一眼，马上皱了眉头，眼底流露出嫌恶和藐视。

这人犯的竟然是花案子。

“让他去七班，老盛谁人班。”田队说。

一屋的同事咝咝呵呵地乐，都知道田队长也没安盛情。七班是一大队的“问题班”，好几个刺儿头，整人有一套，新号儿的进去，保准不能舒服了。因此，新来的看不顺眼的监犯，不用管教的亲自教育，弄到七班去收拾几天，全都服帖服帖。

邵钧回嘴：“嗳我说，咋不弄你们二班三班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