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立威 ...(2/2)
这是二九四天天跟七班老冤家们共处一室的唯一时机。
罗强逐步地走进厂房,四周的监犯都看他,用眼神交流心思,看那位,就那位,七班谁人强/奸犯,被收拾了,这又爬回来了……
他们三监区包干儿的订单是磨石头,就是给某厂商加工的制品原件,石头磨成心形,上面写个“爱”啊“真情”啊什么的字样,再挂个穗子,男孩买了瞎搅女孩的。四周远郊区县十渡、野三坡那些景区,小摊贩随处卖这种石头挂件,实在都是四周监区的监犯做的。也别小看这些做手工的监犯,都挺利索,挺能受苦的,论干活儿的效率,可比社会上一些90后强不少呢。
邵钧觉着他已经做出了最稳妥的部署,把那两个不省油的灯位置离隔,二九四单独坐在桌子一头儿,跟谁都不挨着,身旁还围了好几名管教,盯着干活儿的每一个行动,不给这人任何向旁人挑衅摩擦的时机。
刺猬把一大包原料石头哗啦啦推到罗强眼前:“周建明,这你的。”
胡岩拿胳膊肘蹭了蹭某人:“嗳,你伤好了?”
“不舒服就少干点儿……我帮你磨几个,这活儿我可特长了!”
小狐狸琢磨着他那点儿人尽皆知的心思,直白而坦率。
罗强也不说话,接了工具,开始干活儿。在厂房里老监犯也摆谱,经常吆喝新来的人多干活儿。罗强之前被七班的人团体倾轧,事情量最多。他做的多,工分挣得也多。小册子上密密麻麻地列出各人的纪录,3709号简直称得上一大队的绩效模范。
工分和日常操守体现是决议能否减刑和获得探视的大杀器,监犯们可在乎了。罗强在一大队也是个异类,他是工分挣最猛的,也是入狱以来种种是非幺蛾子最多的,这厮挣的工分都打架用掉了,管教们搪塞这号人也头疼死了。
磨石头很脏,厂房里随处都是废物和石屑,而且特别费眼睛。
邵钧不近不远地站着,看着罗强低垂着头,眼底隐隐透出红丝,一丝不苟,磨完了一个,又磨了一个……这人侧面的轮廓比石头还要坚硬,眉骨嵌着一道耀眼的伤痕,昭示着还没愈合的怨恨……
周建明回来之后的这几天,气氛清静得让人觉着差池劲。
太清静了,让邵钧太过自信之余心里发生某种错觉,那俩炸刺儿的家伙,在邵三爷双管齐下、两路出击、正义作用和威逼利诱之下,都缴械了,认怂了,不折腾了?
但这基础就是不行能的,事实就在老盛今天一下午第三次举手要求上茅厕的时候发生了变化。
“撒三回尿了你还去?”一名管教不满。
“岁数大了,前/列腺欠好呗……”有人说。
“一泡尿还分三趟,金贵!……”隔邻班有人乘隙嘴贱。
“老子乐意咋着?!”老盛回嘴。
邵钧手握警棍逐步走已往,实在不是体贴老盛去不去茅厕,而是紧盯罗强的行动。
罗强嘴里嚼着不知哪儿捡的烟屁股,吸着那丁点烟草香气,笃志干活儿,似乎完全没听见。
“你才磨三个,你看看人家,八个!……”管教说。
“我的工就是三个,老子今儿完工了。”老盛满不在乎,端着大铺的架子。他确实是一个小组里事情量最少的,他那份一直推给二九四做。
老盛让管教说得,抱着一包原料,切石头去了。
磨石头累,废眼睛,而切石头原料更痛快省事儿,只有大铺才有这偷懒的资本,找轻省的活儿做。
这人坐到钻头切割机前只是转瞬的几秒钟谁也没预料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故!旋转的钻头突然割裂炙热空气发出尖锐难听逆耳的轰鸣陪同着骨骼肌肉被撕扯碾压的残忍声响把一大团模糊的血肉抛在明确墙上!
猩红的血溅了半面墙。
胡岩第一个望见,“啊”地发出尖叫。
刺猬手里的小锉刀咣当摔在地上。
两个管教脚步庞杂地冲了已往……
邵钧在罗强身后猛一转头,恐慌地半张着嘴……
那一大团血肉,实在是一只手,在白墙上按下一记淋漓清晰的手印,然后徐徐滑落,掉在地上。
猩红在苍白上留下一道两米长哩哩啦啦深刻的血痕,如同赤/裸裸地宣战,挑衅着每小我私家的神经。
厂房里一片高崎岖低的啼声,大伙呆站着,刺猬谁人衰人扒着胡岩的胳膊,弯腰呕了几下,把午饭吐了……
郑克盛发出两声凄厉的惨叫之后连叫都叫不出来,被两个管教拖着,地上哩啦一行血……
“叫车,抢救车,把那只手带上,把手拿着!”
邵钧涨红了脸,喊着,指挥着,脑门儿上的汗都冒出来,这时突然想起啥,蓦然一转头!
他看到所有监犯都张皇地站着,呆看着,整间厂房里就只有一小我私家,这时候还坐在凳子上,慢条斯理地干活儿。
“噗——”
罗强歪过头,吐掉嘴里嚼烂的烟屁股,把磨好的最后一颗心形石头端规则正摆在眼前,一共八个,码成完美整齐的一溜……今儿完工了,圆满。
罗强迎着邵钧的眼光,脸上一丝一毫的心情都没有,冷漠到险些冷漠,冷血。
邵钧全身的血液一点一点浸凉,后脊梁滚过一个寒战。做狱警的,不是没见过血,只是太受惊了,没想到……
没想到这人会这么干。
眼前这人,似乎就是个完完全全的生疏人。
所有的监犯似乎都看明确了,再傻的人这时候也能变智慧,都惜命。他们逐步地退却,再退却,扭过头,望着罗强,一个个瞪着惊惧的眼。
空旷的厂房里人流如潮水向两侧退开,只剩下端坐在屋子正中央的罗老二,一小我私家坐着,全场窒息般寂静。
罗强甚至连伪装出的受惊和意外都没有,身体逐步向后仰去,呼了一口吻,歪头垂手坐着,用酷寒摄人的视线横扫所有人,自始至终一个字都没说,也一句话都不用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知道说啥了,二哥提着鞋,漠然转身,留下一个威猛的背影和哆哆嗦嗦瘫成一坨的陌监区长……惹不起啦!
看了各人热烈的讨论,读者们写的都比我好,汗颜~
这文并没有很虐,也不会太童话。我很爱二哥,这文叫“悍匪”,就是写我最爱的二哥的一生。
谢谢那一片枫叶、~wo~、巧克力派、脚踏乌龟迎风飘扬、墨非白的地雷,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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