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飓风而至
段家的昭告贴在一天之内就送到了龙国的大小氏族手里。
声势浩大,带着席卷而至的旋风。
段亦之正式将家主之位交给了段家的继承人段离,距离上次将段离的继承人身份透漏出去的时间之短,简直令人难以想象。
但是毫无疑问,随着段亦之的隐退,也许会有势力蠢蠢欲动,但还没有人蠢到要在这个时候去挑衅段家。
毕竟,只要段亦之还活着,段家的地位就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像段先生,永远只是对段亦之的称呼,没有人可以替代。
“思瀚,你说段家的族长换人了?”君晚朝停下了手中翻看的医书,略带疑惑的抬起了头,但脸上的神情远没有纪思瀚收到消息时的震惊。
“是,族长,段家现在由段离做主。”纪思瀚站在一旁恭声禀告,神态里多少也带着不解。
君晚朝挑了挑眉,神色恢复到淡然:“恐怕不是吧,就算段家的家主换了人,可是能做主的还是段亦之,只是不知道,他这次又想做什么?”
她停顿了一下,想到君逸尘对她的嘱托,向纪思瀚招了招手:“思瀚,你去把琪韵叫来,我有些事要告诉你们。”
“是。”
无论段家有什么行动,她都不想理会,现在纪家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君晚朝皱了皱眉,想起前几天在陵园时段亦之脸上的表情,闪了下神,会不会和她的决定有关,只是,怎么可能,段家在段亦之的心里,应该比什么都重要才对。
“族长。”
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君晚朝回过神来,看到纪琪韵和纪思瀚都站在了旁边,脸上的恍然瞬间消散,她抬了抬手,眼底重新变得清明和淡漠。
“坐吧。”
“是。”
“你们上次遇到的神秘组织现在还有踪迹吗?”
“族长,我和思瀚正要告诉您这件事。他们重新出现了,这次没并有隐藏痕迹,我们很轻易的就查到了他们的踪迹,只是他们防范的很严密,我们无法渗透他们的组织,也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是吗?”君晚朝挑了挑眉,拿起桌上的一张照片看了起来,这是上次纪博清剿向临的住处时找到的那张照片。
“这个组织的的领导者是雷家的人,叫雷向封。”
“什么?”纪思瀚和纪琪韵同时叫出了声,脸上都挂起了担心,难怪这个组织可以强到这种地步,只是,雷家的突然出现,会不会给纪家带来未知的变数。
纪思瀚皱了下眉,把自己的疑惑问出了口:“族长,据我所知,当年雷家已经被段家连根拔起,又怎么会才区区十年,就能重新拥有这么大的势力?”
“思瀚,你难道忘了,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君晚朝眸色一闪,望向纪思瀚,眼睛里有转瞬即逝的怅然。
“您是说……当年的段家家主?”纪思瀚略带迟疑的开口。
“没错,四大家族不可能没有准备,据我所知,他们都会为自己的子孙留下一条退路,当年段亦之就是凭着段家的祖先留下的东西才能重新让段家崛起,只不过……至于这两家留下的是隐藏的势力,还是财富,那就不得而之了。”
纪思瀚和纪琪韵眼底都浮现了诧异,这样的隐秘,根本就不可能为外人所知,族长,是怎么知道的?
君晚朝转过头,看到纪思瀚和纪琪韵眼底的疑问,拨弄照片的手猛的一顿,缓缓开口:“这是君家的长老告诉我的,至于神秘组织领导者的身份,也是君家查出来的。”
“原来如此。”纪思瀚了然的点点头:“这个组织和纪家没有瓜葛,他的目标是段家,现在应该不会随便树敌的。”
“以前或许可以安然处之,但是现在不可能。”
“为什么?”
“纪家内乱的制造者,就是雷家的人,而上次死掉的向临,就是雷家的幼子,他大哥是不可能放弃报仇的。况且当初延宇就是死于他们之手,纪家和雷家现在有血仇在身,怎么可能相安无事!”
君晚朝边说边把手中拿着的照片向纪思瀚推去。
纪思瀚接过照片,眼底浮现一抹担忧和沉重。
现在纪家本就和段家处于微妙的对立时期,若是还有这样的强敌,那纪家岂不是,危矣?
四大家族的威慑,从来就没有减少过。
当年的段亦之有能力颠覆雷林两家,那如今的雷家人卷土重来,又会给整个龙国带来怎样的灾难。
君晚朝瞧得纪思瀚眼底的沉重和担心,宽慰的开口:“思瀚,不用担心,纪家的长辈我都已经派人保护了,至于本家的防守,你尽力而为就行,雷家现在还没有心力来对付我们,在段家和他的仇怨没有解决前,纪家暂时还没有危险。”
只是,雷向封应该是个有仇必报之人,说不准,对纪家的报复已经开始了也不一定,只是若是他还不蠢,就不应该在如今发动对纪家的行动才对。
“族长,你的意思是……我们和段家联手?”
“不必,若是段家连雷向封都解决不了,那也就不配称为上古世家了!”君晚朝敛下了神情,勾了勾唇角,神情里的肃穆竟带着点点霸气:“思瀚,你要知道,这个世上,绝对不会有第二个……段亦之。”
纪思瀚点了点头,和一旁坐着的纪琪韵对视了一眼,看来族长应该已经有了准备。
“对了,琪韵,大哥的状况怎么样了?”
“现在好多了,江医生说大哥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大概只要半个月就可以醒来了。”纪琪韵显然是对这样的情形很满意,谈起纪延志时脸色要放松不少。
“你们把这个东西送到医院去。”君晚朝把刚才翻了很久的医书孤本递给纪琪韵,手伸到半空,突然停顿了一下:“算了,还是我亲自走一趟吧。”
若是纪延志只有半个月就醒来,那说明林烟和纪南庭也只有半个月就要离开了。
不论如何,若是有时间倒是可以多陪陪他们,至于他们的安全,君晚朝想到离开君家时对君逸尘的请求,倒是不担心。
不过以林烟和纪南庭的性子,若是他们离开了,以后除非纪家有大事发生,否则应该是不会回来了。
医院里,杜婷蕊从纪延志的病房里出来,看到外面站着的君晚朝,脸上浮现一抹笑意:“阿朝,你去看过你父亲了?”
“是,大妈,父亲的身体恢复的很好,你不用担心。这是江医生要的韩宇孤本,明天他来的时候你交给他就行了。”
杜婷蕊接过医书,眼中划过惊喜,她不是无知妇孺,像这种在杜家和纪家都没有见过的医书,想必绝非凡品,她抬起头,没有说感激的话,从出事到现在,如果说谢谢的话,那可能永远都说不完。
“对了,阿朝。”杜婷蕊叫住转身欲走的君晚朝,询问的话语带着一抹迟疑:“你知道杜家的继承人选已经确定是方宇了吗?”
“知道,杜家族长半月前就已经传来消息了。”
“方文会在一个星期后举行婚礼,因为新娘身世平凡,所以他不想惊动太多人,只邀请了一些至亲,我希望你能去一趟。”
君晚朝闪了下神,杜方文现在不是继承人,他的婚礼按说根本不用她出席,只不过既然杜婷蕊开了口,她就有必要去一趟。
至于真正邀请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杜方宇。
君晚朝迟疑了一下,想到青年上次离开前在医院时的眼神,不由得心里一软,答应了下来。
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那个会扬着眉,专挑她讨厌的话说的杜方宇了,这次想起来,居然会有一点怀念。
果然,是太寂寞了吗?
只是,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她的人生,他根本就承载不起。
君晚朝离开医院主楼向外走去,这里是纪家的产业,守卫森严,是以她身边并没有跟人。
医院门口并没有纪思瀚的等待,君晚朝想到刚才才吩咐他去把纪博带来的补品搬到纪南庭房里,想来现在应该还没有回来。
君晚朝转过身向里走去,听到后面突然有车停住的声音,她回头一看,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了身后,流畅的曲线泛着幽幽的暗光。
车窗被打了下来,段亦之的侧脸出现在里面。
“上车。”
君晚朝想了一下,前几天才见过面,还会有什么事?
不过,段家的掌权者刚刚才换,莫不是雷家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牵连到纪家,君晚朝一愣神,抬头向段亦之望去,车里面段亦之的脸色被掩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
她犹疑了一下,然后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如果是段亦之,应该不会无聊到没事来找他,应该是出了什么事吧!
纪思瀚从医院里走出来,正好看到君晚朝上了一辆车,他还来不及喊,车子已经走远,只是车身后面迅狼刻印在阳光的照射下倾泻着银白的流光。
这是段家的车,能让族长上车的,应该只有段亦之。
只不过,族长和他到底有什么瓜葛?
“段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到了你就知道了。”
段亦之即无意回答,君晚朝只问了一句便作罢。
车缓缓的开着,狭窄的空间里是死寂的沉默,君晚朝没有转头看段亦之,只是望向窗外,神情很是淡漠。
“到了。”段亦之轻声开口,打开了车门,但他下车之前,望了一眼君晚朝,眼神里面微起的波澜在对方漠然的神情下被瞬间掩藏,马上就消失无踪。
君晚朝刻意回避段亦之的眼神,下车后转过头向四处望去,只是一条普通的巷子,只不过看来年代有些久远,街上卖的都是些复古的玩意。
“这是哪里?”
“这只是昭云城的一条街罢了,算起来,也是纪家的产业,不过你可能不知道。”
段亦之说完便向一家店里走了进去,君晚朝跟在了后面,脸上不由得泛起了疑惑,这个地方难不成有什么隐秘不成?
这是一家绣工店,里面主要是摆着手工的小玩意卖,里面空间不大,但很是典雅,二楼看起来更加幽静。
段亦之直接向二楼走去,里面除了老板空荡荡的,应该是被包了店,君晚朝走上去在二楼坐下,眼色数变:“到底有什么事,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我来学一样东西,希望你可以教我。”
君晚朝愣了下神,眼睛使劲眨了几下:“学东西?这里能学到什么?况且段先生应该没有闲到这种地步吧?”
既然君家能调查出雷家的后人还活着,那段亦之不可能不知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把段家交给段离。
“现在我又不是段家的家主,这些事有段离去管就好,还有……”段亦之神色不变:“你以后,叫我段亦之吧。”
他的声音很平淡,就好像只是说了一句‘我们吃饭吧’一样自然。
君晚朝神色一震,手轻轻握紧,看向段亦之的眼神带了点深色,他,已经知道了?
“既然前几天你能替她传话,现在不妨也替我传一句:“就算不能相爱,朋友还是可以做的吧?”
“你叫我来,究竟干什么?”君晚朝心底一颤,握紧的手指不自觉的松开,她偏过头,刻意忽视了段亦之说的话,转移了话题。
“以前有人送过我一条亲自编的红绳,我嫌她编的丑,现在我想自己编一条,可是编的更难看,而且一条也没有成功过。”
段亦之抬起头望向君晚朝,目光灼灼,眼睛里是炫目的流光,盛满了异彩。
他考虑了一下,神色里带着点尴尬,拿过桌上摆放的半成品,递给了君晚朝。
君晚朝眉目轻恍,似是想起了一些事,她接过段亦之递过来的半成品,嘴角的淡漠慢慢变成了苦涩,这条红绳,是真的编的很丑,比她当初编的还要丑,但是,她却感觉到,突然有一股暖流,慢慢潜进心底。
她低下头,状似无意的开口。
“那……那个人送给你的红绳呢?”
段亦之忙着的手一顿,轻轻拉了一下衣袖,眉慢慢掩下:“我弄丢了。”
君晚朝眼底骤然升起的不知是遗憾还是轻松:“是吗,既然已经丢了,那就不要再执着了。”
“不行,这是我欠她的。”
“段亦之,你不欠任何人。”君晚朝抬起头望着段亦之,语气渐渐严肃起来。
“不管怎么样,先把这条编好再说吧。”段亦之神色不动,就像没有听到君晚朝说的话,双手仍是笨拙的编着手里的细绳。
君晚朝一时说不出话来,她看着对面的男子,他坐在那,好像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是在那根红绳上面,他细长的手指慢慢穿过,明明是干什么都会很行的人,现在却只能感觉到笨拙。
但是,这一幕,却奇迹得让人觉得很安心。
君晚朝恍了下神,拿过段亦之手上的红绳编了起来,段亦之编的前半截跟那个半成品一样,还是歪歪扭扭的,但是看起来进步了不少。
“应该这么来,你那样会打结的。”
段亦之错愕的看着被君晚朝半路打劫的红绳,微不可见的抿了抿嘴角。
过了很久,两个人一直这样静静的坐着,就好像时间的流逝已经不存在了任何意义。
段亦之看着对面编着红绳的女子,眼底的柔和都快溢了出来,他的手慢慢抬起,但在触摸到女子额头的时候瞬间清醒过来,不甘的放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这样,只会让阿朝离我更远。
段亦之眼中的流光轻轻漫过,仍是静静的看着,就像刚才的一幕不曾发生过一样。
但是再静谧的氛围,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等君晚朝编好红绳,恍然的回过神看到自己手中拿着的成品,顿时头疼起来。
她怎么会附和段亦之的这种愚蠢行为,难道她的智力也跟着退化了吗?
“呐,给你。”君晚朝抬起头,略带尴尬的把红绳递了过去,神情说不出的别扭。
“这个送给你。”
“怎么,你不学了?”君晚朝挑了挑眉,似是不屑的说道。
“如果她愿意戴,一个就够了,如果她不愿意要,编多少都一样。”段亦之摇了摇头,把君晚朝递过来的红绳推到她手里。
“送给我也没用,我不喜欢这种东西。”
段亦之眼神一黯,故作轻松的笑笑:“没关系,你收着就行。”
“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
君晚朝抬起头向外望去,不知何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部黑了下来。
华灯初上,带着别样的魅惑。
“恩。”
君晚朝说完,跟着已经站起身的段亦之向楼下走去,转过楼梯时,二楼的一个隔间拦着的布帘被风吹开,里面的桌上,摆满了红绳,不过全部都是半成品,就像她刚才看到的那个一样。
要编多久,要多有毅力,才会一直编下去。
君晚朝转过了头,向前面走着的人看去,其实她只能看到背影,但却突然有落泪的冲动。
君晚朝突然想,若是这一天能早十年,该多好。
可现在,终归太迟。
段家的车稳稳的停在了纪家大门口,门前等着的纪思瀚脸上除了担忧外还带着急切,等他看到停在门口的车,终于舒了口气,迎了上去。
车门没有打开,君晚朝左手握着红绳,右手放在把手上,下车之前,终于问了一句:“段亦之,你为什么要把段家交给段离?”
“因为我该退下来了。”他转过头,盯着君晚朝的眼睛,笑了笑,竟然带着奇异的温暖:“不管是君晚朝,还是段亦之,一生都逃不过家族的宿命,我只是把属于他们的时代亲手了结掉罢了。”
君晚朝没有说话,眼底泛起的惊愕被很好的隐藏住。
她知道段亦之说的是真的,可是在雷家即将入侵的现在,根本就不是好时机,甚至会造成段家的危机。
他不是从来就把段家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吗?
君晚朝心底泛起一丝异色,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也许,从现在开始,有些事,即使是她,也无法再掌控。
她没有说话,打开车门走了下去,纪思瀚已经站在了车门边守着,神情很是郑重。
“族长,刚刚传来消息,白家、祁家、杜家的族长都失踪了。”
君晚朝眉角猛的一皱,眼神慢慢变得危险:“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下午,还有……”纪思瀚的声音停顿了一下,神色略带不安和沉重。
“还有什么?”
“杜家的长子也被发现死在了杜家族长被劫的地方。”
“什么?怎么会?”
君晚朝停下了脚步,不可置信的向纪思瀚望去,明明,她今天中午才听到杜婷蕊说过,杜家长子在一个星期后即将成婚,可是,现在……
能做到这种地步的,只有雷家而已。
她突然想到,若是雷家已经发动了攻击,那段家呢?
君晚朝心底突然涌上一阵不安,她转过头向后望去,却发现身后停着的车早就已经不知何时潜进了夜色里,再也找不到一丝踪迹。
除非而一
肃穆的书房里一片安静,夜幕已经降临,纪家本宅从昨天开始就进入了一级警备中。
“族长,昨天下午纪家的医院也受到了雷家的袭击,不过他们被另外一股势力阻挡了,不是我们纪家的人,是您的安排吗?”
纪思瀚望着沉默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君晚朝,率先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君晚朝回过神来,看到他脸上的疑惑,点了点头:“没错,纪家医院守着的人是我安排的,那里,你可以不用担心。”
她转过头望向纪琪韵,语气略微沉重:“琪韵,大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杜家的事?”
纪琪韵的脸色有些苍白,想是没有休息好。
她微不可见的点点头,声音有点哽咽:“是的,族长,昨天消息传来的时候就已经告诉母亲了。只是,方羽表哥……一定很难过,大表哥下个星期就要成婚了。”
纪琪韵沙哑的嗓音渐渐变得愤恨:“为什么其他几家都只是族长失踪,偏偏杜家就要取大表哥的性命,雷向锋太狠了。”
君晚朝眉色轻皱,眼睛微微向上扬起,说出的话漫不经心但却带着凛冽的寒意:“琪韵,这是雷向锋对纪家的警告。”
“怎么会……?”纪琪韵惊愕的望向君晚朝。
“根据你们的情报,纪家的攻击是最先开始的,但却失败了,这出乎了雷向锋的预料,所以在随后对杜家的袭击中才会下狠手。”
“况且只要那三大世家的族长在他手里,祁家、白家、杜家就会成为他手中的棋子。”
纪思瀚的神情只剩下沉重:“那他这次的行动岂不是完全操控了那三个世家?”
“不,他没有完全成功。”君晚朝摇了摇头,眼底划过一道暗光,神情渐渐变得淡漠:“他这次的目标最主要的是纪家,但对纪家的攻击却失败了,所以他其实并没有完全成功,你们不要忘了,现在纪家的实力足以抗衡杜、祁、白三家联手,这一点,雷向锋也知道。如今他的所作所为却极有可能把纪家和段家推到一处。”
“族长,您的意思是我们和段家联手?”
“不,思瀚,你只要制造一种纪家和段家即将联手的假象就行了。”
纪思瀚眼底划过疑惑,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望向君晚朝:“如果我们要制造这种假象,那君家那边……?”
毕竟纪家和君家是有联盟的,若是造成君家的不满?
“没事,你照我说的去做就行。”君晚朝的瞳孔渐渐变成莫名的暗色,极是幽深:“我想经此一役,潜伏在昭云城的雷家势力已经暴露,你们应该可以尽数除去,也算是我们对雷向锋的回礼。”
君晚朝说出的话极为淡定,但却让纪思瀚和纪琪韵都突然感觉到房间的温度降低了不少。
“是,族长,我们这就去做。”
纪思瀚说完后和记琪韵离开了书房,只是在关门的时候回望了一眼,君晚朝仍是坐在那,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
他突然发现,也许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他父亲所说的确实不差,纪家的族长,的确有睥睨天下的豪气和胆识。
举手之间,生杀大权,甚至没有丝毫的犹疑。
就好像对她而言,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事值得挂心一样。
君晚朝一个人坐在书房里,灯光愈加幽冷,夹着静谧的氛围。
她的手指无意识的敲打桌面,神情渐渐变得莫测。
这个雷向锋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毒辣和不择手段,若不是今日守在医院的是君家的暗卫,那纪南庭他们肯定也会成为他的阶下囚。
只不过他居然敢大张旗鼓的直接和四个家族撕破脸,到底是为什么?能蛰伏这么多年,雷向锋绝对不是冲动的人,段家和君家仍在,他居然有胆子做出这样的事?
君晚朝眉角轻皱,敲打桌面的手猛地停下,神情变得恍然。
对,君家和段家,除非雷向锋已经确定了君家不会成为他的阻力,否则他根本不可能有这个胆子,看来他和逸轩见过面了,甚至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也说不定。
至于段家,君晚朝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眉角慢慢勾上一抹危险的光晕,段家内部一定出了问题。
看来龙国的天真的要变了。
只不过她没有想到造成这一天的居然不是君家的重新入世,而是雷家的疯狂报复。
是不是她当初放过雷林两家余孽的决定,真的做错了?
“肖锐,纪家医院的守卫到底是什么来历,你到现在都没有查清吗?”
雷向锋阴沉的话语中带着平静的漠然,但肖锐知道,越是这样就表示他越是震怒。
“首领,这股势力根本和我们了解的纪家暗卫完全不一样,我们暂时查不出来……”
肖锐的声音在雷向锋宛若实质的怒视下渐渐变小,脸色更加苍白和惶恐。
“没想到,纪家竟然有这样的精锐,我还是低估了纪阿朝的实力。看来这一次会把纪家和段家推到一起去,不过只要有薛放在,我们万事就能比段亦之早一步部署。”
“没错,首领,这次也是薛放提供的情报才能让我们进行的这么顺利。只不过为什么一定要杀死杜家的长子,这样不是会给我们带来麻烦吗?”
“哼,杜家的事就当是给他们一个教训,若是阻挡我复仇,所有人都会是这种下场。”
肖锐看到雷向锋眼底的阴狠,小心的弯下腰,声音更加谦恭:“首领,那三家的族长怎么处理?”
“好好关着,只要他们在,三大世家就翻不出我的掌心。”
“是。”
“肖锐,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部公布出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雷家的重新崛起。”
雷向锋的眼神慢慢变得疯狂,他站起身,双手向前撑开,好像整个世界都已在他掌握之中:“段亦之,我说过我会把段家连根拔起,这一天,就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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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冷的灯光若明若暗,让段家别墅的偏院里更加冷清和飘忽。
“薛先生,首领说您这次做得很好,下次的行动针对段家,不知道段家这边您是否已经安排妥当?”
“放心,肖锐,段离当家不比段亦之,段家不服他的大有人在,最近他的当家手段比段亦之的更严厉,很多人都站在我这边,只不过碍于段亦之,所以现在还处在暗处罢了,若是他日你家主人对付段家,我们里应外合一定可以让段亦之万劫不复。”
“薛先生,只要您出手,首领承诺届时段家的家业尽归您所有。”谦卑的声音恰到好处,让薛放脸上升起得意之色,但却忽视了说出这话的人眼底骤然划过的嘲讽和漠然。
“你家主人的话我相信,不过还请转告雷先生,段家有两个人绝对不能伤害。”
“哦,是谁?”
“段夫人史云和段涵语。”
肖锐眼神一闪,摆低了头,神情陈恳:“放心,既是薛先生要求,这两个人我们定不会动,我先告辞了,免得被段家的人发现。”
“那好。”
屋内很快归于宁静,薛放叹了口气然后也走了出去,却忽视了房内隔间里瑟瑟发抖的身影。
史云捂住嘴的手放了下来,双手抑制不住颤抖抓住一旁的墙壁,她本来是想问问上次让薛放查的关于纪阿朝的事有什么结果,没想到却会发现薛放和不知来历的人勾结,听他们的话,段家内部很多人都已经支持他。
上次君晚朝的信被发现后,她就再也没有见到过段亦之,就连段离接任段家家主的事她也是到最后才知道。史云现在很清楚能在段家可以依靠的人只有薛放,可是如今薛放却要对付段亦之。
不行,不能让薛放伤害亦之,但是,若是举报薛放,那她在段家的靠山也就没有了。史云脸上的神色数变,过了很久紧闭的眼慢慢睁开,里面浮现一抹狠色和决绝。
她推开门朝段家主楼走去,尽管她不知道段亦之在哪,可是段离一定会在那。
“夫人,家主说不见您。”
“我是他舅母,让我进去。”
“让他进来吧。”
段离的声音在书房内响起。
史云横撇了守卫的人一眼,朝里面走了进去。
“请坐。”段离坐在靠墙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神情淡然。
史云还是第一次在段离继承家主之位后见到他,一眼望去,不由得面露诧异。
坐着的青年如出鞘的刀锋,端是铮铮傲骨,一派风流。
他一直跟在段亦之身后,所有的风华都被隐在了暗处,却不想,他也早已成长得如斯模样。
现在的段离,竟隐隐有了段亦之当年的气势。
“阿离,我想见亦之。”她走上前去,语气里是刻意的娴熟和自然。
“史夫人,我想没有必要。”
“你叫我什么?段离,你怎么敢……?”
“我记得舅舅说过,这世上再也没有段夫人,您,莫不是忘记了?”段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但却极是淡漠。
“你……”史云的脸色又青又白,脸上的薄怒几经压抑,终于缓了下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说吧,有什么事我可以转达。”
史云明显犹疑了一下,但还是看向段离,轻轻开口:“是薛放,我发现他勾结外人,谋夺段家的产业,你让亦之提防点。”
段离眉一挑,眼中明显划过一抹诧异:“史夫人,您有证据吗?”
史云脸色一顿,面露错愕:“这是我听来的,怎么可能作假?”
“既然没有证据,薛堂主在段家多年,劳苦功高,又怎么可能背叛段家?”
“我真的听到了,和他说话的人叫肖锐,是真的。”
但段离显然不想再听她继续说下去,他看向史云,神情漠然,然后朝外面喊了一声:“来人,请夫人出去。”
史云看到进来的守卫,脸色数变,眼神明显暗了下来:“不用,我自己出去,段离,你居然不相信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书房里很快变得清静,暗室的门被打开,段亦之从里面走了出来。
“舅舅。”段离迅速起身,朝段亦之行了一礼。
“您刚才听到了?”
段亦之走向窗前,冷声回答:“恩,潜进来的人已经监察好了?”
“是,和薛放接触的人已经由暗卫去跟踪,相信马上会把情报送上来的。至于史云……?”
“怎么,心软了?”
“没有,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会向我们揭露薛放的行为。”
段亦之笑了一下,眼神慢慢变得淡漠:“那是因为这个女人很聪明,她虽不清楚雷向锋的实力,可是她知道若是薛放和段家相比,薛放必输。”
“您是说她在借此撇清和薛放的关系,并希望您能原谅她以前的事?”
“没错。一直以来与其说她在请求薛放帮助,倒不如说薛放一直在被他利用。你以为,她真的不知道涵语的亲生父亲是谁吗?”
段离的神情慢慢变得震惊:“她知道……?”
“阿离,你还是不清楚人心。她和薛放识于幼时,出事的时候她并没有失去意识,又怎么会不知。况且当初也是因为她的说辞我们才以为是雷家的人使的手段。”段亦之的声音变得更加冷清:“当初她显然知道是谁,只不过为了让我愧疚,才会说是雷家的人罢了。这么多年她都能忍住秘密,又岂会是简单的人?”
“如今她连薛放都能出卖,段离,以后不要让她再接近涵语。”
段离愣了一下,想到那个成熟懂事的孩子,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忍。
但显然,段亦之的做法才是正确的,他掩下眉,神情变得坚定:“是,舅舅。只不过现在发生这么多事,君家主是不是会出手了?”
段亦之眉宇一皱,像是没想到段离会突然提起君晚朝,他的神色黯了下来,带着不知名的惆怅:“她不会的,君家她根本不用担心,纪家现在雷向锋无法攻破,至于段家,她更是不会理会。”
“怎么会?纪家的实力比起雷家要差上不少,更何况如今其他三大世家都被捏在了雷向锋手中,她怎么可能不出手阻止?”
“不要忘了,这次的攻击雷向锋根本就侵不入纪家,她的背后有君逸尘,君逸尘是不会让有她存在的纪家出事的。”
“原来如此。”段离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忐忑开口:“那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君家主永远都不会出手了?”
“不,有一种情况她会的?”
段离没想到会听到段亦之的回答,他神色一愣,抬头向站在窗边的段亦之看去,暗隐的月光下,竟然会觉得他的身影有瞬间的飘忽。
“除非,段家、君家、纪家亡其一,否则她永远都不会再做回君晚朝。”
段亦之的声音慢慢散迹在苍凉的月色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惆怅和萧索。
三天之内,雷家重新崛起的消息传遍了整个龙国。
所有人都知道,战斗的序曲已经正式敲响。
与此同时,杜家大少丧礼的邀请函出现在了君晚朝的书桌上,带着难言的沉重和肃穆。
祭奠之礼
纯黑的色彩,肃穆的基调。
空气中涌动着令人窒息的黯然,整个祭堂里是极致的压抑和沉重。
大堂内黑色的相框里印着的男子温文尔雅,一派大家之象,平静的眼神下带着温煦的笑意,他看向远处,神色极是柔和,想来这张照片是正在朝某个人看着的时候被照下来的。
在他眼神望着的地方站着一个女子,一身素服,未亡人的打扮,年纪很轻,应该只有二十多岁。
站着的女子脸色苍白,身体羸弱得好像会随时倒下去一样,虽是相貌平凡,但却有一种静柔的气质,一双眼睛中除了忧伤外,更多的是倔强和坚韧,她安静的站在那,对每一个前来行礼的人静静回礼。
虽说都未见过,但前来祭奠的人大多都知晓杜家的大少即将成婚,那现在站在这的应该是他的未婚妻杨络。到场的众人看到杨络的装扮,眼中除了同情和感慨外,更多的是赞赏。
并不是每一个女子都能在未婚夫亡故后还能以未亡人身份出现的,毕竟以杜家在龙国的地位,她这身装扮出现在葬礼上,就等于摆明了她从今以后杜家儿媳妇的身份。
杨络出身平凡,在杜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可她的身份,但显然,她能站在这,至少得到了杜家未来族长的承认。
君晚朝走进祭堂的时候,整个大堂的氛围都有片刻的凝滞,她能感觉到堂内除了沉重的悲伤之感外,还隐藏着更深的肃杀之意,极深也甚为浓厚,她状似不经意的朝站在正前方右边的青年看去,浅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诧异,但瞬间便已压下。
杜方羽一身正服,颜色极纯粹,深沉的黑色,就像渲染黑暗的夜神,整个祭堂也因他的存在而多了几分冷意。
他表情淡漠,一眼望去,眼神里像是盛满宁静的湖水,没有一点波澜,但君晚朝能感觉到他身上浅浅弥漫出来的寒意,带着肃杀的气息。
她眯起眼,皱了下眉,不过短短一月,面前不远处站着的青年居然让她觉得不可捉摸,陌生十足。
君晚朝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杜方羽脸上促狭的笑意,神色一黯,那时的杜方羽虽然欠揍,但却让她莫名的有些怀念。
也许,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青年,有着对生活的热情,虽是张扬,却也纯粹。
君晚朝走上前去,在灵案前静静的行礼,虽然杜方文之死她不是凶手,但却和她大有干系。她弯下腰,神情中的肃穆很是郑重,掩下的眉宇中甚至还有一丝歉疚。
杜家这个人情,她欠下了,所以非还不可。
杜方羽看着面前弯下腰的君晚朝,淡漠的表情下藏起骤起的裂痕,等到君晚朝起身时,脸上早就平静无波。
他向君晚朝还了一礼,向旁边站立的杨络抬了抬手:“多谢纪族长前来,这是家嫂。”
君晚朝诧异于他的郑重,重新转过身向杨络颔了颔首,沉声开口:“表嫂。”
她的称呼,无异于肯定了纪家对她身份的承认,杨络眼中闪过感激,向后退了两步。
身着曲裾黑衣的女子一身风华,静静站立,就让堂内众人离不开眼。
无关美貌,只是那通身的气势,便是旁人所不及。
堂内众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见到君晚朝,俱都对近日来在龙国声名鹊起的纪家族长很是好奇。毕竟一个不过二十年华的女子,不仅挑起了纪家重任,而且还和君家结成联盟,顺利摧毁了另外四大家族,这本就是难以让人置信的事。
不过今日一见,前来的女子一身常服,站在大堂里,沉静的容颜下有着平时难见的肃穆和端重,她眼神平淡,虽引得众人探究,但却甚少有人能够与其对视。
君晚朝还未和杜方羽说上话,便听到门口一声响亮的叫喊:“雷家家主到。”
整个大堂的氛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堂内的众人皆是觉得不可置信。
这几天发生的事整个龙国都已经传遍,失踪的三家族长被雷家掳走,杜家大少也死在了雷家之手,他居然敢在这个时候来到杜家,除了扬威,众人不做他想。
只不过,连已死的人都不得安宁,看来,雷家的复仇者比所有人认为的更加阴狠。更何况,如今卷土重来的雷向锋比之当初的段亦之锋芒更是稍甚,整个龙国也因他的一系列动作而更加人心惶惶。
说来奇怪,雷家的动作如此之多,君、段两家竟然视若无睹,君家还可理解,不过雷家和段家可是有灭族之恨的,段亦之怎么可能看着雷家日益强大而不闻不问。
君晚朝并未向门口看去,因为她感觉到身边站着的青年似是神情不稳,他的一双眼垂下,身体竟然有轻微的颤抖,仇人见面却不得不忍让,杜方羽一定无法接受这样的见面。
君晚朝在心底叹了口气,侧过身在杜方羽肩上轻拍了一下。
杜方羽全身一震,缓缓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带着暖意的眸子,皱紧的眉松开,绷紧的身体也缓和了下来,他向君晚朝感激的点点头,然后向堂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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