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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云嘴角弯了弯,认真的说:“我不过应诺。”
竟然让关爷分不出真假。
在等待新的协议印出来的时间里,关爷和习云各喝各茶,气氛微妙的和谐着。蓦的,关爷的下属层层上报,面色俱是有异,关爷也是皱起了眉,直到侧耳听了汇报后,他朝习云这瞟了一眼,很快,快得寻常人几乎察觉不到,可习云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眼——这消息一定和她有关!她迅速的判断出这一点。
她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紧要关头,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难不成外面叶名臣的人被发现了?正心慌不安着,忽闻关爷提声道:“既然已经来了,就请他进来吧。”
看到走进来的是何人时,习云差点没从座椅上跌下来。
周怀远一进门就迅速四处扫了一圈,看到她后皱着眉狠狠瞪了她一眼,习云吓得魂都出窍了——他怎么会在这?!这个时间点这个地方?
关爷静观习云的表现,再看满面怒容又掩饰不住担心的周怀远,安心的端起手边的茶碗,呷了一口。
这功夫,周怀远已然收起所有的表情,有意无意的侧着身子挡住了习云,挺坦白直接的和关爷道:“我担心我女朋友,所以跟来了。”
“她还小,除了音乐上有些天赋外,人情世故上还不大懂,故此关爷有什么事和我谈就好,以免她无意间冒犯到您。”
周怀远一上来就一副保护的姿态,活像习云是一头栽进了狼窝的羊羔,关爷斜了习云一眼,这位可是到了他手里都一点亏都不肯吃的人,还敢跟他谈条件,这样冷静机警的姑娘,也不知怎的,落到周怀远眼里就成了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了。
“你知道她今天是为什么而来吗?”关爷似笑非笑的看着习云问周怀远。
习云忽感眼前的人听了这问题后,背脊僵了僵,她心一跳,莫名感觉不大好,正想开口打断他们俩的对话,也阻止关爷继续说下去,刚才重新去打协议的人返回了,见多了一个人,还是周怀远,不由愣了愣,习云也不管他,径直从他手中拿过了协议,仔细看了看,也不避讳周怀远,在他眼面前就签了名,动作快得让人都来不及阻止。
他忍着没在关爷面前过问一句,实在是他连话都说不出口,他们以为他没听到之前他们在说些什么,实际上他什么都听到了。习云竟然是为他来的,这让他又气,又有一股不知名的激烈情感在胸口横冲直撞,找不到出口,搅得他内心翻江倒海的难受,正好那时叶名臣的人不小心被关爷手下的人发现了异动,他当机立断走了出来,都没有时间去多想什么。
而此时,在确定习云的安全后,他才反应过来之前他们谈话的中心内容,他的哥哥们…
周怀远忽然变冷的脸色让关爷以为是他看到了习云签的协议内容才如此,他怕节外生枝,忙使了个眼色让人收起了协议,然后呵呵笑道:“今儿我们这都结了,要不,一起去吃个饭?”
提议被周怀远婉拒了,关爷也不在意,今天目的虽然没有完全达到,但也算达成了一部分,jane只要离开星辉,目前的局势就会被打破,局势打破了,星辉目前独占鳌头的优势就会大大削弱,到了那时候,相当于重新洗牌,一切都又成了未知数,那么就算最终jane不来他这,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关爷笑眯眯的亲自送了两人出门,一路出去,所有人都低首恭送,规矩似乎沁入了这些人的骨子里,这种感觉很是奇妙,不过习云根本没多少心思感叹,因为身边这个男人,气压太低了……她甚至都有点不想出去。
想归想,脚步还是跟得很紧的,她不想跟紧也没办法,周怀远就走在前边半个身子,牢牢牵着她的手不放,力度还有点大,跟紧都痛,不跟紧被拽着往前走那就更痛了,而且这一次,习云破天荒的不敢挣扎。
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很生气。
等到和关爷礼貌道别,他们上了车,周怀远的脸色就瞬间沉了下来,“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单独来这种地方?”
对着这样的周怀远,习云连气都不敢出,他明明就没有很大声,可气势放出来就是让她觉得很可怕,更别提她本身就心虚着,只好做低头认错状。
“你没有脑子吗?不告诉一个人就闯来这里!你想过后果吗?”
习云有点委屈了,鼻子酸酸的,嘴也不由撅了起来。她想,我是为了你啊,你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凶我。有些事情是不能多想的,越想就越委屈,习云现在就是如此,她还有苦说不出,更觉委屈无比,于是就冷冷开口道:“停车,我要下去。”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周怀远一眼,周怀远用比她更冷冰冰的语气吩咐道:“继续开。”
习云爆发了,“凭什么?我有要不要选择坐这辆车的自由!”
周怀远瞟了她一眼,“你人是我的,人生自由权也在我手上,和我谈什么自由。”
泥煤!习云在心里骂了句,不过她是骂自己的,竟然在这种时候还心动了一下,简直太没有原则了!
最后干脆扭头看窗外,又羞又气的她,暂时不想面对周怀远。
可没想到他还不放过她,双手板过她的身子,严肃无比的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谁给你的胆子自己来这的!”
习云快要气晕了,都不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我有请人在外候着的,我确定我不会有事。”
“你确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更别提他们只在外围,你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根本来不及进去!”周怀远目光死死的锁着她的,继续道,“你有想过万一在你们谈了一半的时候,叶名臣的人被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吗?关爷那时候还会轻易放过你吗?”
习云确实没想过这个,听他这样一说,背脊一寒。若是大圆帮的人提前暴露了,那就意味着她今天来赴约就是耍关爷玩儿的,到时候惹怒了关爷,她就算小命能保着,人也未必能周全的出来。
她脸色的变换全看在周怀远眼里,他后来回想起来自然是心疼、无奈,还有更多的是自责,可这时候他正在气头上,说完这番话后只冷漠的放开了她的肩,再不开口说一个字。
直到习云下车前,周怀远都没说话,她忍不住和他道了声“晚安”,他只礼貌性的回了句“晚安”,习云失落都摆在了脸上,不过也没多说就开门下车了。
这个晚上习云都守在了电话机前面,电话机边上放的是手机,她给自己也给周怀远定了个期限,如果12点前他还不打电话来的话,那她就关机、拔电话线,不给他机会轻易原谅他了。
而她守到12点,周怀远都没有给她电话。
☆、第六十五章
凌薇工作到半夜才回来,见习云安然躺在床上,先前吊起的心也放下了,黑暗中,她是半点都没注意到习云的异常,直到第二天下午周怀远心急火燎的赶到她工作的地方找人,她才想起昨晚刚经历大事后还异常安静的习云,真的是不大对劲。
可她哪里有什么办法?
“我们最近没有工作需要的话,都不会一直在一起的。你有没有去我们家看过?”凌薇避开众人,寻了个安静的角落问周怀远。
这个问题其实没多大意义,想也知道周怀远一定去过了,去过了人还是找不着,这是没办法才杀到她这来的。只是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就这么循例问问。
果然,周怀远说家里没人。两人面面相觑,凌薇向来不擅长安慰人,此时只能干巴巴的说了句:“没事,不定晚上就回来了,她知道分寸的。”
朋友看待问题的立场和男朋友看待问题的立场还是很不一样的,平日里理智到冷酷的周怀远在习云失联后几乎乱了阵脚,脑海里闪过的都是不好的画面,他现在都快被后悔淹没了。她还小,性子又直,他昨天应该好好跟她说才对。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火上浇油的绯闻出来,他正心急如焚的找人时,有人不小心将他媒体造谣他和习云分手了的消息透露了给他,周怀远听到后气得脑袋都要冒烟了,立马致电自己的律师,要起诉那家无中生有的报社!sam在一旁瞅着这情况,原本想催他赶紧去片场的话,在嘴里转了几转,最终都没能说出口。
周怀远很少有那么暴躁的时候,至少sam几乎没有看到过,他好像一直都是很有教养,走到哪都不会忘记风度,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偶像包袱了,而是所有的一切都早已刻在他的骨子里。他有他自己的一套严格的行事准则,平日里的一言一行基本都逃不过那一套行事准则,而今,习云不给他回信,显然打破了周怀远的准则。
sam啧啧称奇,从什么时候开始,习云对周怀远来说,有那么重要了?好像她对着周怀远毫不拘泥的释放爱意的画面也不过是眼面前的事情,以往他感觉周怀远对习云喜欢归喜欢,可也不似如今这般着紧。
最后sam得出结论:爱情真是不可捉摸的东西…
“你发什么愣呢?”心中有气没处发的周怀远把目标移向了边上的sam,sam暗暗叫苦,感叹自己真是个炮灰命。
不过既然已经成炮灰了,不如炮灰到底,他还是很有牺牲精神的。
自我感觉很良好的sam于是跨出一步斗胆说:“下午陈导的片子快要迟到了,我们还是先去…”
话还未说完,就被周怀远截断,“换挡,换到晚上。”
“这不是夜戏啊…”没办法换哪!后半句sam没说出来,只不过他为难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想到往常都挺好说话的周怀远忽然放下了脸色,冷冰冰的说:“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我要你何用?”
sam噤声了,默默退了出去,他知道这时候的周怀远正在气头上,他说什么都没用,现下有两个办法,一,和陈导商量商量,换个档期,二,赶紧找到习云,那就什么都解决了。
在他看来,自然是第二种最为妥当,第一种不过治标,却不治本,而且还要冒着惹导演不快的风险,不划算。
这么一思考,sam立刻吩咐底下的小兵们:赶快使出浑身解数联系师母,谁最先联系到了,就重重有赏!
立马就有精明的小兵厚着脸皮问:“什么赏啊?sam哥?”
sam看他那嘴脸,恨恨的呲牙回道:“找来了提多少薪都行!”
一群人闻言轰然而去,没两秒就不见了踪影,sam看到这略略松了口气,他手下的几个人,隔三岔五的就要给习云通风报信,相信他们一定有办法联系到习云,而他现在,还是要抓紧时间先给陈导打个预防针。
他觉得他真的好忙,特别是摊上偶像不懂事的时候,哎。
不懂事的偶像此刻正在那来回的踱步,如此焦躁的动作在他做起来落入他人眼里还是那么的有味道,路过的人都又是诧异又是惊艳的回头看了他好几次,没多久,周怀远的这幅姿态就被公司众人口口相传到绘声绘色了。
“欸!我早上看到新闻说周师哥和jane分手了的消息时还将信将疑的,可你猜我刚才看到了什么?”
“什么什么?”边上的人已经等不及了,巴着那人的手臂忙不迭的追问。
那人自持独家爆料,还吊了好一阵口子才神神秘秘的说:“我猜是jane甩了我们周师哥,刚才我看到周师哥很是烦躁的神情和动作,那真是前所未有的!你们也知道,他每每出现,哪次不是嘴角噙着笑,再不济也不至于脸色那么难看,所以十有八^九就是jane那边出问题了。”
“啊~怎么会?”嘴里说着不会,可她们心里已然相信了七八分,于是谣言就这么传开了,等再传回到周怀远耳里已经成了这个版本:“周师哥被师母甩了,伤心欲绝的,好不可怜!”
sam站在角落里一声不敢出,恨不得变成孙悟空的那根金箍棒,一瞬就缩成蚂蚁大小,他已经竭尽全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了,可转眼还是被周怀远的眼光捕捉到了,眼见着就要被揪出来时,谢天谢地,一个小兵激动得脸都涨得潮红潮红的冲了进来,嘴里还喊着:“师母找到啦!!!”
周怀远眼睛骤亮,小兵也门儿清这里谁是大boss,缓了缓气,即刻向周怀远汇报:“师母在机场。”
这答案听得sam的心都抖了抖,心慌慌的想,不会真的分手了吧?他偷偷抬起头来溜了周怀远一眼,只见他果然脸色不大好,sam迅速的再次低下了头。
幸而周怀远还没气到糊涂,“她去机场做什么?”
小兵松了口气,刚才那沉默的几秒,对他来说就像在煎锅里煎一样难熬,此刻一听周怀远开口了,他当即简洁明了的回道:“师母是要飞美国,下午4点的飞机。”
“你怎么联系到她的?”周怀远已经恢复了冷静,找到关键点问了下去。只是眉头略皱,心里不爽其他不相干的人竟然比他还要早联系到她。
“bp机,师母用公用电话回我的。”小兵三两句的全交待了出来。
“知道了,下去吧。”
sam等小兵出门后又悄悄抬眼看了周怀远一眼,很不幸的,他贼头贼脑的动作正好被周怀远抓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sam尴尬的一笑,摸了摸鼻子,殷勤的说:“陈导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到时候你再和他好好说说就行。”
周怀远无可无不可的嗯了声,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就扬长而去,徒留sam在原地懊悔:刚干嘛把话说那么满?陈导明明就不大高兴的,这下他又麻烦了。
彼时习云正在候机厅,戴着墨镜抱手坐在那,bp机不停的响,她基本都是拿起来看一眼就面无表情的放下了,也没有要回电话的意思,惹得周围的人对她频频侧目。这个时候坐飞机的,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较多,好些人似乎是认出习云来了,但也都自持身份,并未上前询问,只眼睛总有意无意的往她这瞟。
习云感觉到了,这段时间来也习惯了,权当他们是空气。
她在生气。
当然不是因为昨天晚上周怀远的几句重话,她还不至于那么小心眼儿,只要周怀远不和异性有什么牵扯,她一般都不会真的生气,更何况他那几句重话也是出自担心她的心,当时虽不舒服,只是后来仔细一想,她还挺开心的。
可12点后,没接到他的电话,习云情绪格外失落,郁闷的在床上翻来覆去,到最后脑子愈来愈清醒,就开始回想他们先前说的一字一句,想到他们争执时他的说的一句话,习云猛然意识到一个关键点:周怀远怎么会知道守在外面的是叶名臣?!她从来没透过口风啊!
还有,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无聊到要跟踪她?他从来不是这种人。
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有人特意告诉了他。
慢慢梳理,前后一串连,这件事是谁做的,习云心里如明镜般清楚。
叶名臣,你也真是太闲了!她必须给他找点事做做。
当天晚上,叶名臣在半山上的老巢就被皇家警察突袭了,可他这种人,狡兔三窑,哪里就那么容易被逮住?皇家警察还没到山下,他们一行人就早就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只是这个隐秘的点到底是暴露了,她也算是报了一小仇。
而那晚,叶名臣的左右手一边不慌不忙的跑路,一边还要咒骂:“妈的,那小妮子胆儿也太大了!竟然敢揭了我们的老巢!叶大哥你就这么让她去?”
叶名臣阴阳怪气的说:“不挺好的么,一报还一报,扯平了。估摸着现在她正忧心怎么和周怀远解释呢。”
习云在生气之余,的确很是忧心,既然周怀远是通过叶名臣的渠道知道她见关爷的消息的,那昨天一定是和关爷他们一道来的,而她身上装有监听…他应该全部听到了。
那真是大事不好了。
正胡思乱想着,右肩突然被人从背后握住,回头前习云听见周围一片吸气声,心道不会吧……千万不要啊!
可老天当然不会那么厚待她,一回头,就对上了周怀远如释重负的脸。
☆、第六十六章
初见周怀远时的心慌很快被习云强行掩盖下去,她故意端起一副高冷的表情,淡淡问:“你来干什么。”
周怀远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得习云全身的**皮疙瘩都竖起来时,才一句话都不说,施施然的走到她身边坐下。
习云遇事一向信奉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如果这时候周怀远开口说话了,就算是质问她也好、责怪她也好,她都有办法应对,可他偏偏一言不发,她感觉整个心都悬在半空中,没着没落的,慎得慌。
他不问,她总不能自己不打自招了吧?更何况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招,说她能未卜先知?别逗了!所以只能装字母。只不过装字母装得如此心神不宁的,她倒还是第一次。
周怀远自坐下来后就敛去了脸上所有多余的表情,波澜不惊的模样有种让人窒息的魅力,他一臂轻松的搭在习云背后的椅背上,看似随意,实则占有欲十足。
他没戴墨镜,没戴口罩,甚至连帽子都没戴!
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了,目光也开始变得明目张胆,几刻后,习云终是不如周怀远心理强大,承受不住这压力,率先站起身,快速逃离这让她觉得逼仄的地方。
周怀远紧随其后,直到习云走到尽头无处可走时,他从背后猛的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腹,习云瑟缩了一下,后背正好撞进了周怀远的怀里,他顺势圈得更紧,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调笑道:“你慌什么?”
闻言习云默了默,从周怀远的角度只能看到她后脑勺上发间的一个旋,特别可爱,心都柔软了,只是片刻后她的一句话瞬间把这柔软打消得无影无踪。
“我那是敏感部位,谁碰效果都一样,就算我自己也一样。”习云一本正经的解释道。
敏感部位?谁碰都一样?周怀远差点没气笑,狠狠捏了把她的腰,习云忍着痛痒想要推开他,推了半天还在他的手臂圈儿里,白费功夫,她干脆安心窝进他怀里,跟没事人一样。
习云的不按常理出牌周怀远早就习惯了,也无缘无故的十分喜欢,特别像现在这样,明明前一刻还在闹别扭,这一刻她就不跟他死拧着,突然的温顺下来,就让他特别钟意。
于是他开金口了,“去美国做什么?”
“工作,brucedecker找我合作。”
“这么急?”
习云没回答,周怀远也明白了,她在躲他,原因显而易见,想到这里,他也跟着沉默。最后是广播响了,通知乘客登机,打破了两人间少有的难捱的寂静。
周怀远送习云到登机口,分别前抚了抚她的后脑勺,俯下^身一错不错的直视着她的眼睛,沉稳的说:“别担心。早点回来。”
他知道了。
习云上了飞机刚坐下眼眶就湿了。
之前她一直坚持的认为是她在守护周怀远,而实际上,回望他们在一起后,总是周怀远在包容她的习惯和脾气,而她,却连对他坦诚相待,都做不到。这种感觉让她特别难受,心都一揪一揪的疼。
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习云睁着眼,一刻都没睡,脑中纷乱得很,挣扎到底要不要和周怀远说实话:她怎么会知道他身边有不利于他的因素?她从哪里来?——两人在一起最起码的,不就是坦诚吗?
可是一旦开了口,就收不了口了,她能告诉他,再过五年,他就要死了吗?
这是打死她都说不出口的。
想了一路,最终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吧,要她特意提起来,难度不亚于让她独自登珠峰。
*
习云是静悄悄离港的,所以当她抵达洛杉矶的机场时,港都的媒体都还没反应过来,自然没有千里追来,接机的地方全是寻常人,少了长枪短炮,习云倒有那么一瞬的愣怔,接机的人还以为她这眼神放空的模样是在找他,立马伸长了手臂,将写着jane名字的牌子挥了又挥。
和brucedecker的会面很顺利,顺利到出乎习云的意料,可能是最近不顺的事情有点多,她才会觉得谈得顺利是她忽然走运了。
brucedecker是一个黑人和白人混血的音乐制作人,对出色的音乐有着先天灵敏的嗅觉,在行内混迹多年,捧起无数巨星的他,早就练就了一副鹰眼和一对利耳,什么样的人会红,给他几分钟,他就能做出判断,而且基本不会出错。
jane他早就相中了,bruce只是很纳闷,为何jane前二十几年在美国生活的日子里会默默无闻?按理说,她这样的编曲才华,应该老早就闻名一地了,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美国人,好奇什么就会问什么,很直接,更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冒犯性的问题,在谈完正事后,他就笑着问了。
习云很是装字母的严肃回了句:“我是中国人,当然希望在华语乐坛先出名。”
bruce挑了挑眉的同时耸了耸肩,“okay~我倒是觉得你现在把重心放在欧美,更利于你在亚洲的发展,而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习云笑了,“没错,不然我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
两人一切尽在不言中的对视了眼,在无声中,达成了长久合作的共识。
brucedecker今次是要打造一个将来能够走向全球的巨星,因此他的团队里就聚集了好几个不同国家的人,尽管如此,习云的到来还是很显眼——她看起来又小,又是亚洲人。他们不信任她,都觉得bruce是在开玩笑。
可等到bruce介绍到“ladymarmalade”在亚洲大红的编曲就是这位个子小小的亚洲女孩时,习云清楚的瞧见了所有人不可置信的惊叹表情。
他们瞪大着眼睛不停的问:“areyouserious”你是认真的吗?
得到肯定后又不停的摇头说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出自一个年纪那么小的女孩之手,这更不可能出自一个拥有亚洲人血统的人之手。总之就是绝!不!可!能!
这一切他们当然没有表现得那么明显,只不过习云通过观察他们的微表情,早就脑补了出来。她有点想笑、有点生气、更有很多点的兴奋。是人,就都崇拜强者,她若是不惊艳他们一把,谈何在这高手云集的队伍里站住脚跟?
bruce或许是看不下去了,当着众人的面直言道:“你们谁能打包票,既能做欧美市场,又能做亚洲市场?”
“亚洲市场不是有日本分部么?”有人马上提出来。
“日本?”bruce轻笑了声,“日本跟的是我们的风,眼下是不错,可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我们看重的是长远的市场,日本还是太小了。”
听了他的话,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则陷入了沉思,但一样的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把视线调转向了习云的方向。
与此同时,bruce平静的说了句话,这句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不平静。
他说:“只有jane可以做出既符合欧美市场口味、又迎合亚洲市场曲风的歌曲。”
这么大顶高帽猛的扣到习云的头上,她初时还略感不稳,在这的各位可都是此时全球音乐制作界的大腕啊,他们对根本不熟悉的她持有怀疑态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若是bruce不说,那她还有一股“我是未来人”的优越感,可bruce一说,她就有点心虚气短,还有隐隐的一点点刺激兴奋。
不过在她的面上,是不会露出半点端倪的,于是在其他人眼里的习云,无论别人说什么,她一直都是嘴角微弯,脸色不变,倒挺沉着,不骄不躁,这么看下来,他们心里的嘀咕也就少了不少,反正总归要手底下见真章的,她到底有几斤几两,他们很快就会知道。
原本到此,这一页也就揭过去了,谁都没想到习云会忽然提出即兴来一曲。
音乐人身上的细胞都是为音乐而活的,他们的人生逃不出三个字:玩音乐。因此几乎所有人在习云提议后愣怔了一秒,之后都立马激动了起来,“好啊!那就来一曲!”
说即兴那就是真的即兴,那是一首习云闻所未闻的曲子,非常蓝调,只用吉他和口琴做固定的音型,听起来简单却极富有激情,他们开始了一段,然后用眼神示意习云加入。
习云在一边听着,早振奋到手心都出汗了,可在琴凳上坐下后,她依旧不紧不慢的先用手帕擦了擦手,然后才缓缓抬起手腕,找到一个完美的点,切入了进去。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习云演奏的手法明显就是三四十年代影响力巨大的城市蓝调风格,因为它标志性的就是音阶变化——左手演奏精巧的和声,右手演奏华丽的装饰,因为她的加入,让这首曲子变得无以伦比的饱满以及惊艳。
她的技巧和对音乐的把握都让一众很有资历的老人们诧异不已!更让他们惊讶的是:她演奏的是即兴段,不是固定段,那她的创作才华不是也一样的惊人?!
而且她的演奏风格虽然一眼可见出自布基伍基,但手法很是新鲜,在很多细节上做了很有创意的修改,植入了现代流行音乐的气息,真真正正的做到了让人眼前一亮!
有人说过,只有天才,才能够挣脱所有的束缚,不为已有的见识所缚,而如今,在他们眼前,似乎就有一位天才。
“bruce,好眼光啊!”有人沉沉的叹了句。
bruce笑,“那当然!jane我一眼就看中了,她将会获得至高无上的荣誉,比我们所有人获得的成就更高!或许她能带动一批新人走向巅峰、成为未来的天王天后,她简直就是上帝赐给我们流行音乐界的最宝贵的财富!”
听到的人都认同得点头,有些人,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有些人则只能看半透,而有些人,似乎永远深不见底,有无穷的潜力可以发掘,又在不经意间散发着无上的自信,只有那样的人,才能成为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