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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选一件浴衣。”
“我今天需要穿浴衣么?”
“晚上我们去看祭典。”
夏天是日本举行祭典的高峰期,其中以大阪的“天神祭”、东京的“神田祭”、京都的“祗园祭”闻名,幸运的话还能看到烟火大会,绝对是日本夏日最独特的一道风景线。
我有些雀跃起来,兴奋的点头,“好啊好啊,我们一定要放线香呢。”
“好。”他的眸间盛满了宠溺。
随后我挑了一件非常有夏天味道的浴衣,紫底配以烟花和蝴蝶的图案,比起隆重的和服,浴衣更代表了夏天的清凉感,穿着也舒服。在祭典的街道上,四处都能看见穿着漂亮浴衣提着可爱布袋的女生走过。
我拉开试衣间的帘子,一手拿着团扇,一手拎着布袋,趿着木屐,咯吱咯吱地踏着碎步向樱井御走去,有点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眨着眼问他:“好看么?”
他拉着我的手将我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我愈发的不好意思起来,把头垂的更低倒显得娇羞了。
他突然解开我胸下的第二根细绳,把胸前多余的部分平整好,把皱折拉到腋下,两手抓住两袖边,轻轻拉袖口。
“好了。”他将垂在我耳边的发丝轻柔的拨去耳后,在我的脸颊处落下一吻,轻声道:“很好看。”
我把脸埋入他的怀里,内心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
在海滩边,看着远处盛放的花火,闻着带有夏天味道的海风,才从之前的祭典欢腾中逐渐回归心情。
手中垂放着线香烟花,看着火星缓慢燎原,这年的夏天夜晚被真实的镌刻在日后的回忆当中。
“我啊,做梦都想着要放线香呢,却总是没有时间。”我如愿的微笑说:“谢谢你,让我实现梦想了。”
“只是线香而已。”
“虽然只是线香,但它也在燃烧着我的梦想。”我叹了声气,“我在想呢,现在不做艺人了,我是不是要做全职太太了?”
“全职太太?”樱井御的眼神很淡,“没有人能够接受女王成为全职太太。”
“为什么不能接受?”
“因为queen就是queen,只是queen。”
我有些讽刺的笑道:“不做艺人我就不是queen了。”
“成为女王并不因为你是不是艺人,而在于本身。”樱井御的表情过于认真,我耸肩其实也不是特别在意自己是否是女王。
“看完了祭典,放完了线香,接下来我们樱井主播是打算求婚了么?”我调侃道。
他被我逗笑了,眉目间的温情慢慢绽开,低声说:“阮岚,我可以抱你一会儿么?”
我没有去在意他的语气,边笑边点头,“我是你的未婚妻,想抱就抱,免费的。”
他伸出双臂环住我,下巴在我头顶温暖的磨蹭,轻喃一声:“傻瓜。”
我不服气,“本女王哪里傻了?”
“哪里都傻。”
“嘿,我说樱井主播,我都免费被你抱了,被你吃豆腐了,你还说我傻?”
“是的,就是傻。”
我轻捶他,嗔道:“你再说,再说就不嫁给你了!”
他的声音有点低,闷闷的,像雷雨前的乌云密布般,“你真傻,不爱那个人,却依旧喊着要嫁给他。”
“樱井御。”我的喉咙有点堵,“不要这样说。”
他不语,只是一遍一遍的抚着我的长发,我看着他的眼睛,良久道:“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会难过的,你又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于樱井御,我总是愧疚多过占有,我不知道这些愧疚是从哪里来的,可每当他对我越好,包容着我的全部时,我便会愧疚的无地自容。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闪烁着钻石的光泽,折射在他的褐眸里。
我伸出手指等着他为我戴上,戒指缓缓套住无名指,可是突然他又收回手把戒指放回口袋,我举着手看着他嘴角最后的一丝笑被海风吹散,他说:“我不能和你结婚。”
风把我的头发都吹乱了,可是我顾不得这些,抓住樱井御的手臂问:“你在说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面的温柔逐渐沉淀,他的脸映在夜色的月光下,让我想起第一次和他照面的时候,他一笑仿佛就把整片天空都染蓝了,可是现在他再也不笑了。
“阮岚,我喜欢你,很喜欢你,可是你有你的人生,我不能绑住你,我做不到自私。你可以走得更远,站得更高,你不应该嫁给我,去做一个只能待在家的全职太太。你是那么的闪亮,说话的时候,笑起来的时候,唱歌的时候,演戏的时候,每一个你,全部的你,我都喜欢。”他轻轻的抱住我,低声说:“但是就到这里吧,我要放你飞,答应我,让我看着你越飞越高。”
我的眼泪落下来,一颗一颗全都滴在他的掌心里面,我抓住他的手不肯放,断断续续的哭泣道:“你不是希望我可以紧紧的拉着你的手,不要放开么?”
褐瞳里的光亮忽明忽暗,最后隐在夜色中,“我做不到这么自私的对你。”
可是……“这样真的好么?”
“傻姑娘,阮岚真是一个傻姑娘。假如我不放你走,我知道你是真的会嫁给我。你那么倔强,有时候倔强的都不会去承认真正想要什么,真正爱着的人是谁。你莽莽撞撞的前行,我担惊受怕的看着,可是有些事情我并不能够帮你。我可以教会你怎么去爱一个人,但是我却不能让你爱上我。”他轻叹着为我拭去眼泪,“傻瓜,不要哭,这世上我最不喜欢的东西就是你的眼泪了。”
他越是这么说,我便哭得越凶。
“其实你能够来找我,能够信任我,我真的很开心。”
璀璨的烟火点亮了这个夜空,一朵又一朵尽情的绽放。
我的指尖在他的唇角边停落,轻轻一勾勒,他就着这样的弧度一笑,绚烂的烟火瞬间失色,“阮岚,谢谢你,请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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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no.054一年半后继续...
一年半后。
“阮岚,唐家三公子约你今晚吃饭。”
我斜靠在沙发上,颇没劲的翻着杂志,懒懒的开口,“哪个唐家?”
“东城的唐家,只要你拍戏就会誓死追随的广告商,唐东少。”安一阳端来一杯牛奶,“你不是说胃疼么?暖暖。”
我把杂志盖在脸上,有气无力的说:“我今晚不想出去。”
“那我给你推了。”
“等等。”我叫住安一阳,“还是去吧,反正唐东少爱充大头,我正好和他谈谈赞助的问题。”
“要我陪你么?”
“不用了,你陪着他肯定不乐意。”
“那好吧。”安一阳无所谓的耸肩,把玩着手机,但她从来不会发短信,有什么事都是直接电话,她的性格本就雷厉风行,就算是她男人曲峥发短信问她中午吃了什么,她也是直接一个电话回过去,简短两字,“盒饭。”
从日本回来后跟她到现在,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都无比令人欣赏。
一年半前她找了我,直截了当的问道:“要不要跟我回国发展?”
那正是烟火大会后的第二天,樱井御说放我飞,希望看到我越飞越高,可是我并未想过要离开日本。
“回国?”我摇头,“暂时没有这个意愿。”
“没有这个意愿?”安一阳重复着我的话,“那是说还是想留在日本?”
我思忖道:“应该是吧,毕竟这里的天下是我辛苦打下的,我舍不得放下。”
“我明白,但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回国试试,也许那里会更好。”安一阳的眼神很认真,诚恳的给出建议。
我有些疑惑,“安姐,我不是你手下的艺人,为什么你要我回去呢?”
安一阳闻之笑得很胜利,仿佛打赢了一场胜仗般,“vjc已经做出了让步,你随时随地都可以跟我走。”
我还不能快速消化这句话,呆愣愣地问道:“什么叫vjc做出了让步?”
“你不是和vjc当初签的五年合约么?但是曲尚没有和你签经纪人合约。”
安一阳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印象了,“好像……真的没有签。”
“他是故意的。”
“啊?”
“曲尚是故意把你推给我的。”
我想来想去怎么都琢磨不出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安一阳笑笑,卖关子道:“这得让他以后解释给你听了。”
一直到现在,我总是忘记问曲尚为什么当时没有和我签经纪人合约。但是诚然如安一阳所说,回国的发展是无限的。
这种无限也反应在了人际关系上。
*********
和唐家三公子吃饭无疑是一种折磨,除了高级餐厅外他不会挑一些别的,这让我想起樱井御,虽是豪门出生,可却平易近人的很,每次吃饭都带我下小馆子,轻而易举的解除了距离感。
吃完饭唐东少提议去酒吧玩会儿,我敬谢不敏。
“城西不是新开了一家会所嘛,很多明星都有去玩,我们也去看看吧。”
我真挺讨厌他说“我们”这两个字,谁跟他“我们”了?
“很晚了,我就不去了,你要感兴趣你自己去玩吧。”
他不容我的拒绝,就把我塞进车子,“七点半你就睡觉了?”
算了,我扣上安全带,去就去吧,只是他自己应该要当心了。
到了那里后还真能碰上几个熟人,简短的招呼了几声后,我尾随唐东少进入包厢。
“喝酒么?”他问我。
我摆手,“不用了。”
自从在日本喝酒出过事后,我就再也没有碰过酒了。
他一副自以为猜得很准的样子,“你不会是在防着我吧?”
我笑道:“唐公子,你真是多虑了。”
唐东少在众纨绔子弟中还不是最讨厌的,平时说话滑头了一点,但也没什么攻击性,我知道他每次答应赞助是因为对我感兴趣,可我装傻充愣乐得悠闲。
“阮岚,要怎么样你才答应我?”他借着酒劲突然抓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说:“你还看不出来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么?”
“唐公子,你先放手。”
“你若今天不答应我,我就不放手了!”
我甩不开他的手,好声劝道:“唐公子,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能别这样拉着手么?”
“不成!”唐东少颇委屈的控诉道:“我对你这么好,你连手都不给我拉一下么?”
我听了一阵恶寒,但看他情绪激动,也不好说什么刺激他的话,只能好言好语道:“唐公子,这样拉拉扯扯的被人瞧见了不好……”
我还没说完就被他猛地抱住,心里哀叹这是什么事儿啊,还有完没完了。
“阮岚,我喜欢你,你就做我女朋友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的,只要你答应我!”唐东少深情告白。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被打开,我抬眼看去不禁笑了。
那个人痞痞地走来,将我从唐家三公子的怀中扯出,护在身后,一双桃花眼风流无限,唇角轻笑语气却是极冷硬的,“唐东少,你是活腻了吧,什么时候连我的女人都敢动了?”
无视唐东少的错愕,他拉过我的手,捏了捏我的鼻子,轻哼:“安一阳说你胃疼,现在好点了么?”
竟然又是安一阳,她都快成第二个桃子了,我心想。然后习惯性的埋怨道:“安一阳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呢。”
“她是我嫂子。”
“是呀,你们一家亲。”
他附在我耳边低低地坏笑,“我跟你最亲。”
“流氓。”我轻啐了他一声,“谁跟你亲了?”
“这事儿我们得回家探讨。”他看向呆愣住的唐东少,眼神犀利,口气不善,“唐公子,你是看傻了呢?还是看明白了?”
“你……你们……”唐东少的反应有些古怪,半信半疑道:“曲爷,你别告诉我阮岚真是你的女人,别给我上演英雄救美计。”
“你觉得你够资格让我演戏么?”曲尚拍了拍他的肩膀,似笑非笑的说:“别说我没警告你,动我女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总不至于泡个妞还让你家老头来给你收拾残局吧?”
唐东少面色一暗,似乎这句话戳中了他的心头弱点,最后还是愤愤的拂袖而去。
*********
一路上曲尚都不说话,我知道他在生气,但也故意不做声。
到家后还没来得及开灯,便感觉腰间一紧,声音闷闷的传来,“以后不准你再单独和别的男人吃饭了。”
我不以为然道:“我是和他谈赞助的事呢。”
他捏着我的下巴,不悦地反问:“谈赞助是经纪人的活儿,你去干什么?”
“你以为我想去啊,我知道你在那家会所里呢,还不是唐少东硬把我拉去的。”我在心里暗骂唐家三公子,笨就算了,还把我拉下海,挑来挑去倒挑了一个曲尚最常出没的地方。
“那我要是不出现,你怎么摆脱他?”他板着脸用着不容拒绝的口气命令道:“以后拉赞助就让安一阳去,本来就是她的工作,她要是拉不到赞助商,曲峥也会全包下的,要你瞎忙活什么。”
“你干嘛凶我?”我在他臂膀上掐了一把,装可怜道:“我这不是为你们曲家省钱嘛。”
曲尚很认真的说:“真没这个必要,你省下来的钱都不够他给飞机加油去追安一阳,所以听我的,以后不要再管这种事了。”
我故作可怜的吸了吸鼻子,“那你刚才为什么凶我?”
“我没有凶你,最近你胃不舒服,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他的语气还是软了下来,打着商量问:“明天我陪你去医院看看?”
我伸手去开灯,“最近抽不出时间,有一堆通告要赶呢。”
其实是因为对医院太恐惧,那里让我失去了母亲和爷爷,我不想也不敢再踏进那里半步。
曲尚皱起眉来,捧住我的脸,不满地说:“你的工作量太大了,我得跟安一阳说说,让她放你假。”
“可她比我的工作量还要大呢,也没见你大哥抱怨呀。”我笑嘻嘻地拉着他的耳朵说:“你是不是太小气了?”
他低头在我脸上咬了一口,哼道:“可你也没见到安一阳是怎么被我哥折磨的。”
“噗……”我很不纯洁的即刻笑喷,红着脸推开他,“真下流。”
“嘿,怎么成我下流了?”他把我挤去沙发上,俯视着看我,声音诱惑至极,“阮阮,男人发疯起来是很要命的。”
“那……你这是要发疯了么?”
大手扣住我的后脑,他缠绵的吻住我,牙齿轻轻的钝在我的舌尖上,慢慢撩拨,“我忍了这些年,你说我是不是该疯了?”
55
55、no.055不要再分开了...
时间倒退回半年前。
在一场饭局上,有导演,监制,编剧,女星,赞助商,和叫不出名的一些政府官员。
一般在这种场合,导演、编剧他们会变身拉皮条的,女星则打扮的花枝招展,使尽浑身解数高调上位,好听的叫互取互利,通俗的就叫“潜规则”。
那时候我已回国一年,在安一阳的策划下很快的大面积走入观众的视线内,加上当时拍的“瞬爱日记”夺得了日本年度最佳电视剧和最佳女主的称号,更是一度让我名声鹤起。
没有继续沿用在日本发展的艺名“queen”,而是正式以本名“阮岚”亮相,轰轰烈烈的进军国内市场。
因为原本在日本就积累了大量的人气,而当下互联网又是如此的开放,所以我在年轻一代的心目中相当有影响力,可以说是一下子就凝聚了大人气,这是让新人和前辈望尘莫及的。
但人气靠的不是空穴来风,归根结底胜在两方面。
一方面,安一阳作为王牌经纪人在背后的精心策划和推波助澜,让我可以毫无压力的前进。
另方面,vjc也同时给予了极大的帮助,很多时候都是他们出面化解一开始的各种不同声音。
左边是安一阳,右边是vjc,我站在他们的庇护下安然无恙,风光无限。
很快的,不再有人带着有色眼镜看我,质疑声也顷刻销声匿迹,在这圈子里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知道一点,那就是有vjc在背后给阮岚撑腰,她这靠的可是珠穆朗玛峰,没有人可以动她。
安一阳提醒过我,国内的娱乐圈和在日本的不同。制度不同,规矩不同,就连生存之道都不同,唯一相同的即是“潜规则”。
她是这样说的:“但‘潜规则’只适用于没有背景,及没有运气的人。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被潜,你要有资历、有条件、有向上爬的野心,就算这些都没有,也要有姿色、有年轻、有爬上床的身材。所以娱乐圈不是谁都可以进入,它是这个世上最大的染缸,没有谁可以进去了不被染了一身颜料的。‘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是空头支票,‘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这句话是最大的讽刺。多少人拼了命的挤破了头想往里冲,以为只要进入了这个染缸就能成名,就能名利双收,那是白日做梦。又有多少人在里面磕磕碰碰、兜兜转转,却总是走入死胡同,最后在什么都没有得到的同时,还失去了一切,其中包括青春、贞.操和品德。但是阮岚你不同,你拥有别人一辈子都到不了的运气,因为你的身前站了一些人,他们都会帮你去除掉所有娱乐圈不适应你的因素,可其余人却都在拼了命的适应娱乐圈。但这就是命,羡慕都没有用。”
我想起曲尚曾经告诉过我的:“潜规则在这圈子永远不可避免,也无法杜绝这种互取互利的关系,但是我只保证你,干干净净的生存。阮阮,我要让别人永远羡慕你,因为只有你走的路是我为你铺的。”
他说到做到了,小心翼翼的庇护着我,近一年来没有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有什么饭局他都会用自己的方法为我推掉,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他也从来不告诉我,但我亦会偷偷地瞒着他,比如现在。
斛光交错之间,每个人的笑脸俱倒影在杯中,只是笑得那么虚假。
“阮岚,来,给王总敬敬酒。”余导,就是当初曲尚带着我第一次去试戏时碰到的那个余导,现在是我这部电视剧的导演,他侧过脸小声道:“那王总可是我们这部剧的投资人,得罪不起。”
我在桌底下摆手,压低声音说:“我不喝酒的。”
本来我就只是来凑热闹的,想体验下饭桌上的太极拳该揉得如何巧妙,只是还未见识上,却碰着了最棘手的问题,喝酒。
余导轻喝:“这怎么能成呢?来这里就是要喝酒的,在饭桌上敬酒也算是我们中国的一项礼仪了吧,你不会在小日本待久了把咱大中华的礼仪都统统丢弃了吧?”
“不是的,余导,我真不能喝酒。”
“阮岚,这你就不给我面子了,你都快21了吧,一点点酒都不能喝?”
“真不能喝。”其实我想说,我离21岁还有半年呢。
“这我可不管,总之你今天必须得喝。”余导一声令下,就将我杯子里的清水往地上一泼,随后倒了满满一杯的黑方,往我手里一塞,指着坐在对面的一男人说:“王总,咱们阮岚想敬你一杯。”
这余导是绝对的先下手为强啊,我尴尬的举着酒杯从位子上站起来,那王总一副满面肥肠的模样,头顶秃了一圈在灯光下泛着猪油的光泽,我抑制住反胃的情绪,歉意地说:“我不能喝酒,要不以茶代酒吧?”
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变得尴尬了起来,其中一个女星尖着嗓子说:“阮岚,这可是王总,你不会连我们王总的面子都不给吧?”
这番落井下石的场面我又不是第一次碰上,多少羡慕嫉妒恨我的人,娱乐圈一抓一大把呢。我笑笑,随意地把酒杯往桌上一放,“那王总今天若硬是让我喝了这杯酒,是否表示连vjc的面子都不给了呢?”
气氛瞬间僵住,余导拉了拉我的衣袖,急切道:“阮岚!识相点!”
几个女星掩唇偷笑着准备看接下去的好戏,那一副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可不是用演技能够表现的,她们的表情在彼此交流着:“看她该如何收场。”
我知道我的臭脾气,我也知道我控制不了我的臭脾气,喝酒这事儿真的是丝毫不差的踩中了我的地雷,谁都不会知道当初我在日本因为喝酒差点就把人生玩完儿了,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再碰酒的了,一滴都不会碰。
就算拿了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威胁,我也不会去喝酒,因为曾经我吃过的苦以后永远都不会再犯。
“我只是来凑热闹的,我又不是来陪酒的。”我掷地有声道。
余导整张脸都给吓白了,估计现在连哭的心都有了,在座的不论男女也俱是脸红了又白,气氛已经僵到一定境界了,这时有人推开门来。
虽是笑眯眯的样子,但只有我知道他的火气已经被撩拨到了最高。
径直走到我身边来,拉过我的手往他怀里带,声音清亮:“她真不能喝酒,我也不会让她喝酒,希望你们大家今天都能给我曲尚一个面子,酒我替她喝了。”
我面色一震,看见他举起桌上的那杯黑方,心急的握住他的手。
“怎么了?”
我突然就跟吃了黄连似的嘴里苦的难受,苦的都开不了口。
他咧嘴对我笑笑,露出八颗白又亮的牙齿,附在我耳边轻声说:“乖,没事的。”
他头一仰,把那杯酒喝了下去,作势还将杯子朝下,一滴酒都不剩。
我以为这样就完了,可是他却又拿过酒瓶往杯里斟满了酒,说:“这一杯是我替她赔礼道歉,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她刚才说的话,实在是让人见笑,她就是我被宠坏的。”
我不禁红了眼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敬完一个又一个人,喝了一杯又一杯酒,最后把整瓶黑方都喝了。
他依旧面不改色的说:“那我先带她回去,大家喝得愉快点,单子我已经结了。”随后牵着我的手离开。
余导追了上来,瞅着曲尚问:“真没事?”
“没事。”曲尚拍拍他的肩,正色道:“只是以后出席饭局不要再带上阮岚了,你知道我脾气的。”
余导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点头道:“我明白了。”
**********
出了饭店,他的手始终未松开,声音却有些飘渺,好像穿越了几个世纪般,“阮阮,我喝了酒不能开车,今天我陪你走回家,好么?”
我无声的点头,和他一路走着,穿过前方的红绿灯,穿过熙攘的人群,穿过斑驳树叶下的月光。
我们安静的只是走着,也许这一刻心里在渴望,若是脚下没有尽头该多好。
牵着的手就可以不放手,一直一直走下去。直到老了,慢了,死了,也可以不放手。
他突然停下脚步,靠着街道一面的墙壁,半垂着眸,看不清晰。
我心里翻涌着难过,这种情绪压得我几欲喘不过气来,最后我伸出双臂环抱住他,我说:“对不起,曲尚,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我知道你不能喝酒,却没法拦着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对不起,我什么都做不好,却每次都躲在你的身后,看着你为我赴汤蹈火。
对不起,我该怎么办才好?该怎么办你才能不这么难过?也让我自己别这么难过。
一直以来我都选择对他不冷不热,有时甚至视而不见,我总以为他帮我是理所应当的,可其实他并未欠我什么。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是我都在抗拒他,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他是那么有原则的人,我又怎么会不了解呢。
“阮阮。”他轻轻的抱住我,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一般,“不要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你说对不起。”
“曲尚,你还记得六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么?”把脸埋在他胸膛前,终于承认道:“那时她想告诉你她叫阮岚,可是那么小的她看你看痴了,一时结巴就成了‘阮阮’,你觉得她笨么?”
他倏地抱紧我,紧紧地,恨不能嵌进自己的身体内,“阮阮。”他唤着我时的声音都是这样颤抖。
“我觉得她很笨,真的,很笨很笨。”
计较什么呢?一直以来赌气着就因为那天晚上他抛下了自己,就因为后来他对我冷漠相对。可是不重要了,真的不重要了,这些又怎么抵得上他对我之前几年来的念念不忘,和之后的拼了命的弥补呢。
我不是瞎子,我都看得见,就算我瞎了,我也能够感应到他的每一次付出和让步。
“对不起,对不起……”他将我桎梏的无法呼吸,一声声的说着对不起,我听得心里酸涩,堂堂曲爷什么时候这样说过对不起,却为了我一次又一次的妥协。
“对不起,我不想对你那么冷漠的,可是我太恐惧,我忘记了万柔的祭日,忘记了她是怎么死的,忘记了是我害了她……”
我捂住他的嘴,不想他再说下去。他握住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我能够感受到他的颤抖,那是他心底深处的害怕,“你说你不想死在我的手里,我才恍然大悟你对我是有多重要。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万柔,所以我不让自己见你,不让自己出现,我冷言冷语,我故意对万珠珠好,可是天知道,我想你想得快发疯了,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站得远远的看着。”
“我看着你在别的男人怀里笑着,你怎么可以笑得这么好看?你怎么可以说要嫁给别人?我都不知道我可以这么嫉妒,阮阮,你怎么可以如此磨人呢?你是不是就仗着我喜欢你呢?”
我在他怀里点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我知道,我都知道,那些日子此刻历历在目,一幕一幕清晰的回放在脑中。
“你知道么?过了那么多年我再一次看见你时,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以为我在做梦,可是你真真切切的站在我面前,你喊我曲尚,你一下子就从小女孩长成大姑娘了,一下子就让我喜欢上了。”他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暖的我耳朵好痒,“我那时候想天啊,我这是怎么了?我竟然喜欢上一个17岁的未成年少女,喜欢到不行,喜欢到非你不可,你说我是不是疯了?”
“我多么想把你藏起来,让谁都见不到,你是那样美好,让我只想把你占为己有,谁跟我抢我就跟谁拼命。可是我知道你的心向往自由,我不敢轻举妄动,我怕吓坏你,到时你要逃了我上哪再去找你?”他这么说的时候把我搂的更紧,低首细细的吻我,我的眼泪全都滚进了他的嘴里,他叹着气说:“你消失的大半年里,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我想你,那你想我么?”
“曲尚……曲尚……”我攀紧他的脖子,吻住他,告诉他:“我们在一起,我们不要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