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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part31
雷茵茵的眼睛里又滑下两滴清泪。“我对你这么坏,我一点儿都不好,我又不爱你……”
最后那几个字让萧寻心中一痛,他的眉头不禁蹙起,声音却更加坚定。“茵茵,如果你想跟他在一起,就等下辈子。下辈子,你先遇到他,我一定……不再拦你!”
雷茵茵无力的闭上眼睛,晕倒在萧寻怀中。
夏之遥从甜品店跑到这边来时萧寻已经抱着雷茵茵往车上走,他撑得伞一早落在地上,两个人的身影皆被瓢泼大雨淋得透彻。
萧寻离开的背影看起来太过落寞,夏之遥怔怔地站在一旁虽然很担心雷茵茵的安慰,却不知是否该上前去打扰。
她怔忪间已经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湿凉的雨水沾湿了衣服紧帖服在身上,这会儿温热交接着才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顾铭城是跟萧寻一块儿来的,各自带自己女人回家。看着夏之遥被淋透的身子,他蹙起了眉头,“身体本来就不好,也不怕发烧再引发了哮喘!”语气是有些责备的。
夏之遥没说话,眼睛直直的盯着萧寻的车尾。
顾铭城拦着她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取暖,不经意间也轻叹了一声。“放心,萧寻不会亏待她的!”
“明明知道对方想要离开,却怎么都不愿意放手,这真的是对她好么?”
这话是她有感而发,可顾铭城听在耳朵里,心里却极不舒服。他沉声道。“是。”
夏之遥转过头白了他一眼。“你还真是……”
顾铭城最近脸皮越发的厚。“什么?”
夏之遥哼笑一声。“恬不知耻!”
顾铭城嘴角狠狠地一抽,她真是越发的伶牙俐齿,他盯着她红艳艳的唇看了好几秒,看着看着忽然就有些心动,自然而然的垂下头。夏之遥瞧出他的意图,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就那么恰好的打了声喷嚏。
“阿嚏——”
顾铭城适时的顿住动作,然后额头往她额头上贴了一下,有些心疼。“回去先吃点感冒药,别再发烧了。”
回到家顾铭城就把她塞到了盥洗室,放了一池的热水,把她从小毯子里剥出来之后,两只手又去解她的衣扣,夏之遥刚才被雨淋了,现在脑袋免不了有点晕晕乎乎的,可那两只大手碰到她颈子的肌肤时,她忽的就清醒过来。
她眸底这会儿特别清明,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
顾铭城回视着她的目光,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住。
她呼吸其实已经有些不畅,这气氛太过暧-昧,她渐渐意识到什么。
当衣物都被解开扔到地上时,夏之遥luo在空气里的皮肤起了层薄薄的**皮疙瘩。顾铭城将她放在浴缸里,然后又快速的剥掉自己的衣服抬脚跨进去。
浴缸很大,足够容纳下两人。
夏之遥背靠在他胸膛,心脏狂跳,这澡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洗不完了。
水很热,驱走了寒气。
顾铭城往她身上撩着水,而后又仔细地为她涂抹沐浴露,他略带薄茧的大掌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每一寸都不放过。
她轻颤,渐渐地呼吸急促,下意识的紧阖双腿,又被他半强硬半温柔地掰开。
一切仿佛是水到渠成,又像是无声的妥协。
这段日子他没有碰她,不代表不想要她。
被他从浴缸里抱出来时,夏之遥身子软的像一滩水,就那样窝在他怀里,微阖着眸子。
她累得不行,顾铭城给她吹了发,然后抱着她在怀里静静地待了一会儿。
感觉到他又起了兴致时,夏之遥轻声嘟囔着累,不想要了。
顾铭城覆在她背上,从背面抵进去,在她耳边道,做完再睡。
被她折腾到很晚,第二天早上自然是起不来。
到中午的时候夏之遥才醒过来,李阿姨已经做好了饭,顾铭城竟然没去上班,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抱在怀里。“起来吃饭?恩?”
一听见他的声音昨晚的记忆汹涌而至,再意识到自己来未着寸缕,夏之遥一张脸腾地就红了。她拉起被子又把自己裹起来,顾铭城扬起眉笑。“又不是没看过,还害什么羞?”
换了衣服去到餐厅吃饭,李阿姨笑意浓浓,给她盛了碗人参**汤,“夏小姐,多喝点这汤,多补补,到时候好生养!”
“……”夏之遥端起瓷碗的手就颤了颤。
李阿姨兀自又说了几句,就离开了餐厅。
顾铭城往夏之遥面前的骨碟上夹菜,“你最近好像又瘦了,多吃点!”
夏之遥抬眸,发现顾铭城嘴角挂着温柔地笑。这样的他,让她太过不熟悉。
李阿姨厨艺很好,又都是夏之遥喜欢的菜色,她难得吃了许多。
“待会儿我带你去个地方。”顾铭城拿起纸巾动作优雅的擦拭了嘴角。
“去哪?”夏之遥不由得奇怪。
他还卖起了关子。“到了就知道了。”
其实车子拐进锦屏路时,夏之遥就已经确认目的地是哪了。心里总免不了波动的,手指抓在窗棂上,眼睛扫视着路过的一闪而逝的风景。
到了那宅子后,顾铭城为她打开车门,牵起她的手站在大门外。
夏之遥觉得眼睛有点酸,仰起头来看见了掩映在松树枝叶后的二楼窗子,那是她的从小住到大的卧室。
那时候还年轻,特别爱折腾,一间小卧室整得跟欧式宫廷建筑装饰风格相差无几,结果墙壁上又胡乱沾了些手折的千纸鹤,她犹记得那时被顾铭城笑过是不伦不类。
“怎么突然带我来这里?”夏之遥的声音有些轻,仿佛是害怕触碰过往的某些记忆。夏家出事后,这房子自然就易主了。
顾铭城攥着她的手,“不是突然。”
“嗯?”
他笑了笑,“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他牵着夏之遥的手往前走,她却有些抗拒,脚像是粘在了地上,不肯移动。顾铭城扬起眉,她抿了抿唇,道:“我们是要私闯民宅呢?”
顾铭城失笑,屈指弹了下她额头。“进自家的房子,合情合理又合法。”
夏之遥登时瞪大了眼睛。顾铭城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我上个月把这房子买回来了!”
夏家这宅子是老宅,格局分布又十分的别致,再加上房子后面的那处花园喷泉,六年前是不得已贱卖,可是今天顾铭城买回来,一定是花了不少钱。
夏之遥瞥了他一眼,不无讥嘲的说。“你还真是有钱烧得慌呢!”
顾铭城不满意她的态度,捏了捏握在掌心的小手。夏之遥嘶了声气。顾铭城的神色却看起来有些无奈。“难道你没看出来,我这是在讨好你?”
“……”他的目光有些炙热,又含着期待。夏之遥清咳了两声,转过头去。
在一楼大厅转了一圈,家具陈列什么的早就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就如同她曾拥有的那些回忆,也都烟消云散了。她有些意兴阑珊,顾铭城却牵着她往二楼去。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时,夏之遥退却。“我不想进去了!”
顾铭城却推开了门。“为什么这么笃定、武断?说不定会有惊喜呢?”
房门滑开,入眼的一幕几乎叫她目瞪口呆。
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房间的布置竟然与那时相差无几,看见客厅的样子,她以为她的小天地一定被那家买主改得面目全非了。“怎么会这样……”
顾铭城牵着她的手进去。“你房间不伦不类的装饰实在是让我印象深刻,所以……凭借记忆画了张图案,又找人重新给装修,前天才完工。”
夏之遥与他对视了一眼,心底突然觉得温暖似的。转眸,瞧见墙壁上黏贴的千纸鹤,她走过去用手指揪掉一个,捻在指间。“装修工帮忙折的?”她勾唇笑了笑,可是将纸鹤翻转过来看到背面的字迹,泪水却霎时蓄满了眼眶。那痕迹一看起来就上了年月了,那是她的字迹。“你……竟然留着呢?”
她不太敢相信,实在是太惊讶,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
这是她从前折给他的千纸鹤,装了满满的玻璃瓶送个他。当时他虽然没有表现出不屑一顾,可也没有流露任何欣喜的表情。所以,她以为他早就已经丢进垃圾桶里。
顾铭城双手捧在她的脸颊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水。其实也并非是有意留下的。当时纯粹是忘记扔了,然后那个玻璃瓶就静静地躺在顾家宅子里他那间书房的角落里。事到如今,他却突然庆幸当初没扔掉这些她亲手折的千纸鹤。或许冥冥中早已注定,他与她注定要纠缠一生。
夏之遥的眼泪还是不停地往下落,顾铭城被她哭得心疼,滚烫的唇落在她的脸颊,啄去她的热泪。
然后是鼻尖,然后是她粉嫩的唇。
唇瓣相接,他含着她的,细细的吻,仿佛是对待着绝世珍宝。
她渐渐有些迷乱,仿佛进入了虚无之境,这六年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此刻的他是真实的。有那么一刻,她真的是这样想,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她会不会比较幸福呢?
然而,她终究也明白,此刻他的温暖来得……太晚了。
“太迟了。”夏之遥双手抵在两人的胸前,她偏过头躲去他热烈的吻。
顾铭城不相信她对自己已全无感觉,否则方才她看见那千纸鹤时不会即刻泪流。他知道,是因为他把她伤得太重了……所以,她才没没办法立刻接受他。
“遥遥,我有耐心,可以等到你回心转意。”
“呵……你能多久呢?”
“我们还有一辈子可以走。”
“如果我说我下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呢?”夏之遥吸了吸鼻子。
顾铭城被刺痛。
花圃里种满了风信子。
夏之遥蹲下来,用手掐了一朵。“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风信子?”不等顾铭城回答,她兀自说下去。“风信子代表——永不消失的爱。你知道吧,我妈是难产死的。我没有见过我她,可是总听佣人们告诉我,我爸妈的感情特别的好。我妈喜欢这种花,所以我爸就为她种了很多很多风信子。我小时候我爸他总爱带着我在这里玩耍,每次总爱跟我讲我妈妈的一些趣事。虽然我妈走了这多年,可是我知道,她很幸福,因为有我爸爱她,至、死、不、渝。”她很羡慕妈妈。
“如果六年前你为我做这些,我一定感动的痛哭流涕扑倒你怀里。可是,现在我知道了,爱你太痛了。你说的没错,我心里的确还有你。可那已不仅仅是爱,还有怨。所以,现在的每一刻我看见你,都已经感觉不到幸福。我难受,真的很难受。”
她的眼泪打在顾铭城的手背。
顾铭城的心仿佛被重物狠狠地击中。“遥遥,你给我时间,我一定可以让你忘记那些伤害,重新接受我!”
夏之遥被他揽在怀里,手里捏着风信子的梗,喉咙一片刺痛,几乎说不出话来。
*
到了周末,易序果然打电话来讨要夏之遥“欠”的一顿饭。
已经答应下来的事夏之遥也张不开嘴去拒绝,尤其是可以跟筱秋见面,她开心还来不及。自己家的女儿真是伶俐聪明又可爱,叫人一看就想疼爱。
幸而顾铭城接到叶湘的电话,匆匆忙忙去了公司。这样她也无须再多向他解释了。
易序公寓的整洁程度实在是让夏之遥刮目相看,可再一想想易序的工作性质也就能说得通了。
开门的是筱秋,她拿了鞋柜里的妥协搁在门前的小毯子旁边,仰着小脸笑嘻嘻道:“遥遥阿姨,我们家没有女士拖鞋,这个是爸爸昨天特意去买的哦!”
夏之遥换上拖鞋,微笑揉了揉筱秋的头发。“你爸爸呢?”
筱秋转过身子看向厨房,“爸爸在做饭!”
夏之遥眨了眨眼睛,不是叫她来做饭的么?
筱秋双臂环在胸前,样子颇像个小大人。“我爸爸的厨艺超级棒!”然后又对夏之遥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打击,“遥遥阿姨,你调的奶茶都那么难喝,做的饭菜一定也很难吃!”
“……”夏之遥窘迫,“筱秋,你给阿姨留点面子好不好?”
筱秋笑得眼睛弯成月牙状。“嘿嘿,遥遥阿姨,你不要伤心!我爸爸说了,女孩子不学做饭,以后才能嫁到会做饭的老公哦!”每次说到易序,筱秋就是一副崇拜到极点的样子。
夏之遥也笑。“你爸爸说得真好!”
筱秋眉毛扬得高,自豪不已。“那当然了!”
筱秋窝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夏之遥走到厨房门边上,易序恰好将菌菇下了锅,翻炒,不一会儿便弥漫着香气。
他将菜装好盘后,端给了站在一旁的夏之遥。夏之遥送去餐桌后,又重新折回来。
“没想到拿手术刀的人用菜刀也是这么熟练呢!”夏之遥笑言。
易序一边切着青笋一边含笑道:“如果合你胃口,以后欢迎常来品尝。”
“那我岂不是很有口福呢?”
“也是我的荣幸。”易序背对着她利落的落刀,笋条整齐的摆在砧板上。
筱秋果然没有说错,易序的厨艺实在是好到让人没话说,几道菜皆是色香味俱全,鱼汤更是鲜美可口。
夏之遥连连称赞,筱秋自豪得不得了,笑嘻嘻的扬着筷子,“阿姨,喜欢吃你就多吃点哦!哎呀,你太瘦了,必须多补补!”
夏之遥囧。“我哪里瘦了,是你比较瘦吧!”
筱秋闲着的那只手掩着唇咯咯咯的笑,目光落在夏之遥算不得多豪迈的胸部。夏之遥简直无奈了,小丫头怎么什么都懂呢?她佯装微怒伸手揉了揉筱秋的头发:“你呀,人小鬼大,快点吃饭!”
筱秋却拿下拳头,嘟起嘴唇“安慰”起了她。“没关系的,遥遥阿姨!我不嫌弃你,我爸也不会嫌弃你的!”她转过头去看正襟危坐细嚼慢咽的易序。“爸比,对不对呀?”
易序不知是没听到筱秋刚才的笑话还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竟难得怔忪了两秒。筱秋摇了摇他的手臂,“爸爸,你不会的,对不对?”
易序掩唇轻咳了两声,夹了块儿胡萝卜放在筱秋的骨碟里。
筱秋瞪大了眼睛作惊诧状。“爸,我不吃胡萝卜的!”
然后易医生微微勾着唇一笑,伸手缓缓地摸了摸筱秋的后脑勺,一共三下,筱秋立刻坐直了身子,夹起胡萝卜搁到嘴里,乖乖的嚼着。
夏之遥托着下巴嘴角扬得极高。“怎么突然间就变得这么乖巧了?”刚才不还是张牙舞爪的?
筱秋安静地抿着唇角笑不露齿。傲娇又别扭的男人呐,还真得给他留个面子呢!
*
新加坡的投资商过段时间要来中国与鼎盛相谈新的投资项目。
顾铭城与鼎盛的一众高层召开了项目会议后,回到总经理办公室来送咖啡的却不是秘书而是叶湘。
叶湘笑盈盈将杯子搁在原木桌面上。“铭城哥,喝咖啡!”
顾铭城有些累了,淡淡的“嗯”了一声,仰靠在椅背上,一条胳膊覆在额上,闭目静静休息着。
叶湘站在原木桌外,俯视着阖眸养神的顾铭城,他的成熟稳重、运筹帷幄,他偶尔的沉默寡言、偶尔的温柔体贴,都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记得那时第一次见到顾铭城时,她还在高二,而他是姐姐的男朋友。
叶念最疼爱她这个妹妹,顾铭城对她也极好,从最初替她解答习题到后来为她安排工作,他几乎占据了她青春期到现在的所有思维。醒来眼睛里是他,连睡着梦中都是他。
可那时候他是未来姐夫,所以她只能将爱情埋在心底。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叶念已经不在了,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表达心中想法?
心底的依恋与仰慕一点点地显露,她克制不住的绕过办公桌来到他的椅背后,摒着呼吸抬起双手搭在他的两边肩头,力道适中的揉捏。
肩膀传来舒适感。当顾铭城意识到那是叶湘在为他按摩时,立刻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面色淡淡的说:“湘儿,你过来有什么公事?”
略带尴尬的叶湘收回双手,掩饰性的笑了笑。“我看你太累了,所以想着给你按摩一会儿会舒服点。”
顾铭城点了枝烟,他笑容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疏离和婉拒,“谢谢,不过我可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行贿。做错了事,一样要受罚。”
明白他这是给了自己一个台阶下,叶念扬着眉道:“顾总,我的工作能力是众所周知的!”
顾铭城点头。“对,我不否认。”他弹了弹烟灰,“这次的投资商你在新加坡不是有过业务往来?这个案子务必好好做。你毕竟是新人,总要拿出点成绩才好提升职位!”
叶湘笑着点头。“我知道了!那你先休息,我回去做事了!”
“嗯,出去吧。”
待叶湘离开后,顾铭城将指间的烟蒂捻熄在烟灰缸里。
看来,一些事不能再继续回避了!
叶湘回到家就开始收拾行李,动静大的吵醒了睡梦中的叶妈。
叶妈披着外套出来打开客厅的灯,看见卧室门打开在将衣服装箱的叶湘,整个人都清醒了。
“湘儿,你——要到哪里去?”
叶湘把箱子阖上提起来,直起身子瞅了眼叶妈,“妈,我要搬出去。明天就走!”
叶妈大惊:“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又要走呢?”
“不是突发奇想,而是我早就受够了这种生活!”这种贫苦的日子她过了近二十年,好不容易生活中显露了阳光,她绝不会轻易错过!
叶妈是传统的女人,自然理解不了叶湘的野心。可是大女儿已经走了,她不想再失去叶湘。可她也明白,自己的小女儿从小到大都有主见,比叶念聪明,也比她能干。大家都说这小地方困不住她!叶妈叹了气,红着眼睛说:“罢了罢了,你觉得过得好就行!”
叶湘也觉得自己语气过分了,又陪着笑挽着妈妈的胳膊。“妈,担心什么!我以后会常回来看你的!等我赚了大钱,就给你买大房子住!”
夜深人静时,叶湘从抽屉最底层拿出叶念的日记本。
翻到最后几页。
这是叶念临死前最后几篇日记。
姐,你曾经请求我,不要将你所遭受的厄运告诉铭城哥。你说害怕他觉得你脏。你希望在他的眼中,你永远是最美好的叶念。
我遵守这个约定六年。
我曾经想过帮你保守秘密一辈子。
可是,铭城哥好像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呢……
你也不愿意他们俩结婚的,对不对?
所以,请你不要怪我,将真相告诉他。这是我手中唯一的砝码。如果他真的曾经爱过你,在知道你所承受的痛苦后,也许就会……放弃夏之遥!
你知道么?我真的好爱他!
为我的幸福,就请你再牺牲一次,可以么?
第32章
顾铭城果然没有骗她,夏义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夏之遥将夏义接到医院进行了从里到外的全方面检查,而后通知了小九和贝贝到医院来。
小九和贝贝几乎傻了眼,小九冷不丁来了一句。“这……见鬼了啊!”
贝贝无语,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好事都被你这乌鸦嘴给毁了!”
夏义的暴躁脾气暂时被出狱的喜悦给遮掩住,可是听见小九如此说还是止不住叹了口气,“小九,你出现可千万别说是跟我夏义混的!丢人呐!”
小九“嘁”了一声。“老大,我的一惊一乍绝对是得你真传!”
夏义的嘴角狠狠地一抽,伸手抓了病床旁的柜子上一只水杯,蹭的一下就朝小九丢过去。贝贝紧张的吞咽口水,小九眼疾手快的接在手里,得意地扬了扬,还嘿嘿笑了两声。
夏义啐他,哼了一声。“也就身手还学了我的七八分!”
夏之遥洗了水果端进来,给夏义递了一只红苹果,又给小九和贝贝一串红提。“爸,你还跟小九斗嘴呢?”她真是无奈了。
夏义扬着眉睨了小九一眼。“这小兔崽子,敢挑战权威人士,这时候不给他个下马威,以后我不得看他的脸色过日子了?”
贝贝一笑。“叔叔,你放心,他肯定不敢!”
夏义咬了一口苹果,目光落在贝贝与小九交握的手指上。“哟,这什么时候打算办事呢?咱们家也该热闹热闹了!”
一听这话不好意思的那人却不是贝贝。小九掩着唇咳了两声,贝贝笑得神采奕奕。“看他,我随时准备着把他娶回家!”
小九差点跳脚。“你这个疯女人!应该是我娶你嫁!”
贝贝双眼顿时放光。“好呀好呀!”
病房里热闹非凡。
聊了一会儿,夏义才终于想起个重大问题。“遥遥,你跟爸说实话,我这狱到底是怎么出的?”
“不是我去接您出的么!”夏之遥笑笑。
“你别跟你爸我打太极,我还不至于老糊涂了!”夏义的刑期还未服满,能让他提前这么多年出狱的人,背景一定不简单!
她清楚,夏义对顾铭城的成见一定很深,所以不能够立刻让他知道真相。可是她越是支支吾吾的说不出理由,夏义就越是怀疑。夏义也是个急脾气。“遥遥,你可别又做了什么傻事!”
易序就在这家医院工作,他巡诊完过来探视恰好撞上病房里沉默异常的几人。
夏之遥看见易序那刻简直像是看见了大救星,她只思考了几秒钟就对夏义说。“爸,是易序帮的忙!”
易序有些不明所以,但未弄清楚形势时他选择不动声色。
夏义挑起眉看向方踏进病房的易序,的确是一表人才俊朗清隽,再看看自家女儿看着易序那殷切的眼神,夏义想不多想点什么那都不可能。他摸了摸下巴,动了动唇。“这位是……”
夏之遥一看有所转机,立刻微笑道:“他爸爸是**!”
夏义的眼睛瞬间就闪了亮光,再看向易序的眼神里就充满了赞许。
小九和贝贝已经处于混沌状态,想不通什么时候夏之遥和易序“勾搭”上了,可再一想,既然易序已经是筱秋的爸爸,那么这种状况似乎也……合情合理?
从夏之遥求救的眼神中,易序明白了些什么,他礼貌而谦恭的向夏义问好,并做了自我介绍,又聊了半晌,才同焦躁不安的夏之遥一同出了病房门。
“抱歉,易序。”两人漫步在医院草坪上,阳光暖暖的洒在肩头,夏之遥为父亲的出狱而欣喜不已。
“这次抱歉是为我刚才替你解围?还是为你和顾铭城的破镜重圆?”易序双手插在白袍内,突然停住脚步。
夏之遥在他身前一步停下,回过身来。他总是一副处事不惊的表情,此刻面色也是淡淡的,那语气也并非是质问,只是陈述事实。可夏之遥却仿佛从他的眼底辨别出一丝丝落寞的味道。她有些不安,又觉得心酸似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易序挑唇微微一笑。“那晚送你回去之后就有所怀疑。”那晚她的闪躲与不安,他都看在眼里,再加上回去的路上又遇上了顾铭城,很容易便产生联想,可也是到方才那刻才完全确定。
“今天之前我的想法是,不显山不显水、一步步靠近你,等一切水到渠成,你自然会明白我的真心。”易序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枝香烟。他其实很少抽,但凡是有这个动作,必定是略有气燥心烦的时刻。
一直以来夏之遥只是隐约觉察到易序无波的表面下或许掩藏着暗涌,但她从未敢往这方面想过,毕竟他太优秀了,优秀得几近完美,所以太不真实。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夏之遥觉得无所适从似的,透过淡淡的烟雾易序的眼神仿佛是一个饱含巨大吸引力的黑洞,几欲将她吞噬。
在静默之中,她手心里汗湿一片,她抬手拈起被微风吹拂起贴上脸颊的发,皮肤有种痒痒的感觉。她干干笑了两声。“易序,我知道,你是太想给筱秋找妈妈了!所以,才来忽悠我这个现成的是不是?”
易序弹了下烟灰,手臂垂下去,眼睛凝视着她,声音平稳而坚定。“我从来不开玩笑,尤其是对我爱的女人。”
她突然有种挖了坑把自己埋掉的感觉,动了动唇,却完全不知该怎么组织语言。
颊侧划过清风,耳边有清脆的鸟语。
易序屈指一弹,烟蒂准确的投进了垃圾桶。而他将身子转回来,看着她。“他能给你的我全都能给,他给不了你的我也能给。不就是一个保外就医?有何难!”
印象中,他一直是温和的儒雅的,几乎没见过他有这样强势而霸气的一面。夏之遥瞪大了眼睛,思绪繁乱间不禁有些怔忪,脚跟往后挪动一步,却不小心碰到了绊脚的石。仰面往草坪躺下去时她不由得尖叫一声,腰上却骤然加注强硬的力量。
易序箍着她的腰将她捞回来,在她站直身子后,却未收回手臂,紧箍着她往怀里带。夏之遥双手握成拳挡在两人中间。“易序,你别这样……不然我以后要怎么面对你?”
“我既然决定告白,就没打算再跟你保持既定关系。从今天开始,你可以面对拥有其他身份的我。”
“嗯?”
他一勾唇,“比如说……你的男人……”
夏之遥惊得说不出话来,不知一向含蓄的易序怎么会采取如此直接又强烈的方式表达想法。
她全身都僵着,易序继续道。“你在他身边除了伤害,还能得到什么?而我,能给你全部的爱。”他捉住夏之遥的手搁在胸口的位置,“这里,只会装着你一个人。”
夏之遥咽了咽喉咙,易序轻轻勾了勾唇,语调轻松,“当然,你不能跟筱秋吃醋。”
在夏之遥繁杂的思绪得以归位前,易序已微俯首在她光洁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而后,松开她,向后稍退半分,用温柔至死却又饱含占有欲的眼神看着她。夏之遥无意识的抬手摸了摸额头,脸颊霎时火辣辣的,她眨了眨眼睛,骤然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易序平时看似话不多实则能言善辩并且下手又准又狠。他十分清楚,死去的叶念必定是顾铭城与夏之遥永远抹不去的障碍,叶念在顾铭城心中永远都会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那必定是夏之遥所忌讳的。而他却可以给她全部的独有的爱。而筱秋,夏之遥既然到今天都没打算认回她,很明显,她不打算用这些恩恩怨怨去扰乱筱秋干净纯洁的世界,那么筱秋将会是夏之遥与他之间最为和谐的纽带。
“你不用立刻回答我。”他也知道,一时之间让她接受自己并不现实。“你爸保外就医的资料并不齐全,今天你接他出来并不代表他此后就相安无事了。所以,顾铭城那边你有反悔的机会。另外,如果你想,从前夏家的一切我也可以帮你拿回来!”
“你要怎么帮我拿回来?”夏之遥背对着他,叹气,“你选择从医后不是跟你爸关系一直很僵?”
易序双手又插回白袍口袋里,微微勾了勾唇。“那是因为以前,我没有找到向他低头的理由。”
夏之遥胸口一跳。所以,他是在说,她成为了那个“理由”?
*
一个礼拜后,夏之遥仍是不肯让顾铭城去见夏义。
顾铭城实在是很郁闷。“总会有见面的那天,早晚不都一样?”
夏之遥双腿蜷着窝在沙发上,手上拿着遥控器调来调去。“当然不一样。我爸刚出来,精神不太好。”
顾铭城就坐在她身旁的位置,长臂一展把她往怀里带。“难不成你真打算结婚那天让你爸现场接见女婿呢?”
她半倚在他怀里,头搁在他颈窝那儿,仰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真打算娶我呢?”
这语气分明是在怀疑。
顾铭城就奇怪了,“我表现得不够认真?”
夏之遥重新把头转过去盯着电视屏幕,目光却涣散。“我分不清楚你是真的还是伪装。”
他几乎都觉得气馁了。“是不是真让我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肯相信呢?”
夏之遥轻轻扯了扯唇,语气听起来十分轻巧。“别,我害怕看见你心上刻着叶念的名字。”
顾铭城揽在她肩头的手蓦地一僵。
他这来不及掩饰就显露的情绪叫夏之遥心里立刻就觉得哀凉起来,叶念到底在他心尖儿上住着,那么即便是他俩真的走到了一起,也永远都扎着一根刺,怎么都摆脱不了。
“她已经不在了。”顾铭城也有点感触。
“可她还在你心里、你的脑海里。”
“我承认,我没办法忘记叶念。叶念她曾经是活生生的人,占据我生活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是空气,也不是一缕青烟,说没就没了,对你、对我而言都一样,她是确实存在过的记忆。可是遥遥,这跟我对你的感情没有任何冲突!”
夏之遥推开他的胳膊,别扭的往一旁挪了一挪。“没错,对你对我而言,叶念她都是不可抹杀的记忆!如此,我怎么敢确信,有那么一天会不会一觉醒来,你又突然间视我为杀人凶手,再次冷眼对我、恨不得我从这世界立刻消失呢?”
她的语气极不佳,到最后有些质问的意思。这些天里顾铭城自问掏心掏肺,几乎将姿态放到地面往下去,可是这都不能卸下夏之遥的防备,他几乎有些灰心,又有些生气。本就不是什么耐心极佳的脾性,他脸色也渐渐沉下来。“你真以为易序能当你的靠山呢?很想跟他走是不是?”
他会这么问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夏之遥手一滞,遥控器就砸在了地面。其实,她只是惊愕的反应,可这动作看在顾铭城眼里却似火上加油一般。
“你就这么想离开我?”他眸子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
夏之遥不作答,顾铭城怒极反笑。“哟,我还真是小看你了,先是小九,又是陆南腾,现在又来了个易序。遥遥,你可真行,真抢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她原本就不佳的心情此刻被他讥嘲的语气染得更糟糕,“我是想跟他走,巴不得立刻就走,你满意了么?”
顾铭城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一口把她吞进肚子里去,再不让别人觊觎。“我告诉你,夏之遥,你做梦!”
这次吵架的结果就是顾铭城被夏之遥从床上踹了下来,卷着铺盖到书房窝了一宿。
part32-2
顾铭城郁闷至极,拉着萧寻去闷酒,酒喝到一半,叶湘带着胡紫玉的“旨意”出现了。“阿姨表示你最近都不回家吃饭,她很伤心并且生气。”
不是他不乐意回家,而是胡紫玉总是在他与夏之遥的事情上跟他唱反调,与其吵架还不如等过段时间他把夏之遥拖去民政局后再先斩后奏。“我妈最近看见我不是心烦么,我不回去,刚好她也乐得清静!”
叶湘坐往他身边坐下,随手拿了个酒瓶。“铭城哥,你真的很喜欢夏之遥?”
“难道我表现得真的很、不、明、显?”
叶湘心里一沉,灌了口啤酒,问:“比喜欢我姐还多呢?”
萧寻的手原本是揽着雷茵茵肩的,叶湘进来后,他就改搭在沙发沿背上,是虚揽的状态。他正垂首说着俏皮话雷茵茵她开心,听见叶湘的话不由得一顿,抬起眸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
雷茵茵也抬了下眼皮,而后抿着唇伸手往他腿上狠狠地一拧。萧寻疼死了,“姑奶奶,我这又是哪伺候的不到位?”
“她比我漂亮呢?”雷茵茵下巴一点,萧寻听见她的语气忽然就觉得神清气爽的,腿上那点疼早就丢在了脑后。“哟,吃醋了?”
雷茵茵轻笑,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忘吃药了吧?怎么见天的胡思乱想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于是萧寻被她揶揄地憋了一肚子的伤。
顾铭城告诉叶湘,没法比,因为夏之遥时他的现在式和未来式。
叶湘就自动脑补了,叶念——只是他的过去式。当然,这个并不那么重要。叶湘难过的是自己不在顾铭城的未来规划内。
明明先发火的人是夏之遥,可着急火燎想要缓和两人关系的却是顾铭城。他现在最受不了的就是夏之遥的冷落,尤其是出现了易序这样可怕的竞争对手。如果易序为了夏之遥弃医从商,回去接受易家的生意,再加上他家的军方背景,顾铭城当真是没把握能赢他。
萧寻建议他,整个浪漫情调的烛光晚餐、说几句动听的甜言蜜语,然后直接领带一解给夏之遥手腕上一捆再往床上一丢,就大功告成了。
顾铭城表面上对萧寻的“禽兽行为”嗤之以鼻,可心里却盘算着该如何进行这“吃光抹净”行动。
萧寻提出那建议时,雷茵茵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羞赧。
叶湘微微眯了眯眸子,只是稍作奇怪,并未多想。
*
顾铭城果然在城西某家西餐厅为夏之遥准备了一次浪漫的烛光晚餐。他定下后天晚上这餐时,也没避开叶湘。或许他是有意让叶湘看清楚他对夏之遥的用心,以断了她对自己的念想。
叶湘极力掩饰着自己的不满与怨愤,却失眠了整整一宿。第二天,与新加坡来的投资商进行洽谈时也略显心不在焉似的。
徐晋阳作为商团的代表其实骨子里就是个玩世不恭的太子爷,对这类会议原本就没什么兴趣,看叶湘这样子他索性扬手把ppt一关。“湘妹子,咱认识两年了吧,很少见你这么魂不守舍呢,怎么着,这得是失恋了,要不然你再考虑考虑,改头本少爷的怀抱呢?”
叶湘合上企划书,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后,朝徐晋阳一笑,魅惑万分。“徐少,你可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这一届贫民,哪高攀的起呢?”
徐晋阳抱着双臂十分闲适的陷在软椅中,“你说你跟了我之后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有什么好犹豫的?”
叶湘若有所思的盯着徐晋阳看了几秒。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果不加以利用,那就真的是对不起自己。她握紧了搁在膝上的拳头,微微勾唇。“徐少,你前几天不是还问我那幅‘烟雨斜阳图’中的女人是谁么?”
他果然来了兴致,眉一挑,连姿势都坐端正了。“你找到她了?”那幅图是他上次来中国时偶然在一家画展上看到的,第一眼便惊艳,那种意境太过美好,又尤是画中女人纤瘦的柔弱的侧影叫他印象最为深刻。
叶湘点头。“是。画中女人正是这幅图原作。她叫做夏之遥。徐少,有没有兴趣见上一面?”
徐晋阳笑得舒爽。“我的兴趣可远不止是见上一面!”
叶湘作了悟状。“那我不得要提前预祝您抱得美人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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