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1/2)
大雨,倾盆如注的大雨。
狂乱,愤怒,铺天盖地的袭来。
袭向屋檐,大树,墙壁,袭向一切它可以攻击到的对像。
袭向纪顺美家的窗子。
纪顺美蜷缩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靠枕挡在胸前。电闪雷鸣夹杂着雨的咆哮让她无比地恐惧,可偌大的上千尺的房子,她只有抱枕可以依靠。
她从小便怕雷雨,每当电闪雷鸣雨声作作,小小的心上便恐惧的以为是妖怪要来抓人。那时候尚幼,每每此时,母亲便会把这疼爱的小女儿紧紧地搂到怀里,软言细语的安慰,直到她安心的熟睡。
她以为,只要母亲在,她便不会被妖怪抓走,母亲是可以抵挡一切风雨的神,永远留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还是母亲,用自己的命教会了她,这世上,本就没什么永远。
七岁的纪顺美,看着生母离世,继母进门,看着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出生,她终于明白,面对她生生恐惧的雨夜,她唯一可以做的,便是一个人躲起来,偷偷地哭泣。
直到二十二岁,她将为人妇,嫁给耿潇年。
虽然没有爱情,可二十二岁的如花少女,还是会偷偷地憧憬,将来,或者,在那些电闪雷鸣的夜晚,会有一个坚实厚重的胸膛可以让她靠,会有人抚摸着她的长发说:顺美,别怕。
那憧憬,像盛开在半空的烟花,还没等全部绽开它的美丽,便化为灰烬,凄凉的散了。
耿潇年,很英俊,很高大,胸膛坚实厚重,可,他不仅仅只属于纪顺美。
他让很多女人靠,连纪顺美都要排队。
甚至,排不上队。
耿潇年的夜晚,不是纪顺美的夜晚。
他们永远活在两个时差里。
她熟睡中,他踉跄着回来,酒气里星星点点透露着不知名的野香。
她醒来时,他尚在熟睡,只有这一刻他是安静的,像个听话的孩子。
纪顺美常常会在清晨,瞅着耿潇年熟睡的脸发呆。
那张脸很好看,粗而浓郁的剑眉,刀削样完美高挺的鼻子,唇形饱满,唇色温润,再配上棱角分明的脸形。
纪顺美想,怪不得那么多女人爱他。
纪顺美想的时候,恰恰忘记了,这个被很多女人爱着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想过之后,纪顺美还会无奈的摇摇头,可惜,耿潇年不长情,那些女人,只会落得个徒留心伤罢了。
耿潇年换女人很频,五个月,三个月,甚至,一周一换的时候也有。
耿潇年有洁癖,不许佣人动他的东西。所以,耿潇年所有的衣物都是纪顺美亲手打理。纪顺美每一次洗衣前,都会忍不住的猜测,今天的香水味,还是昨天的那一种吗?
她,只不过是穿金戴银披了绫罗绸带的,他的佣。
不是没有争过。
初初新婚,拿了沾满唇印的衬衫去找他,在他面前哭泣。
他不掩饰,任她哭个痛快。
没有两日,父亲便亲自登门,教诲女儿。
“顺美,嫁夫随夫,潇年在外面做生意不容易,有些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才会落得贤惠。”
她噎住,泪在眼圈里转,终,没有落下。
原来,是她贪心了。
她忘记了他们的婚姻从何而来,她以为,她只是普通人家里的,他的妻。
从此,纪顺美守得寂寞,不觉冷清,那些衬衫西装上的香粉唇印,她只当是眼里进了尘,揉搓几下,便洗掉了。
渐渐,早已习惯。
习惯到这个人的一切,与自已无关。
在一场两个人的婚姻里,
纪顺美过着一个人的单身生活。
她觉得,这没什么不好。
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夜晚里想过耿潇年,偏偏,这久不遇的大雨,惹得她心生疼痛,想起自已还有一个丈夫。
已过午夜。
雨没有停歇的迹象。
耿潇年没有回来的迹象。
纪顺美不觉得困,可她觉得,再这样下去,她将熬不过这个夜晚。
雷雨轰然作响,像是要在瞬间将她劈碎。
她颤抖着,开始拨打耿潇年的手机。
即使,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就算,有个人在家里陪着她也好。
偌大的房子,没有一丝热度。
只有她,心情接近冰点,似站在北极呼吸。
她需要有人把她拯救回人间。
电话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悠长的接线声戛然而止。
竟然通了。
“是,潇年吗?”
纪顺美小心翼翼的问。
那边很嘈杂。音乐震耳欲聋。
“是,潇年吗?”
纪顺美不由的提高了些声音。
“哈哈哈,有个女人找潇年呢!”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人肆无忌惮地笑声。
这声音接着告诉她:“潇年他现在不在,你过会再打过来吧。”
她话音未落,纪顺美急急地补上一句:“我是潇年的太太,麻烦你帮我找他。”
特意强调了,自已是耿太。
刚才那一句,“有个女人”,刺痛了纪顺美。
她不愿意别人把她想成耿潇年那些女人中的一个。
尽管她的地位,可能连那些女人都赶不上。
“哈哈哈,你是他太太呀,那我也是啊,我也是他太太呢。”电话那头的女人越来越不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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