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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傅静燃篇
爱情是一种病,有人病得快乐,有人病得忧伤,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希望能成为她的药,一点疼痛都不让她受。
八月的时候,我作为外聘讲师给一家黄金期货交易所做期货合约培训,在那里我遇见了秋天,我以为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后来才发现不是。
不过不管怎样,那是一次有趣的会面。
由于职业特点,在我培训课上出现的女人并不多,这些金融行业的高级白领大部分都是妆容精致,举止优雅,礼貌周全到滴水不漏的精英,在她们身上,你所看到的无非就是三高:高学历、高收入、高品位,但对于我来说,和精品店里摆放的搪瓷娃娃没什么分别,同样的完美而又缺少生气。
所以,在一群光鲜亮丽的搪瓷娃娃的包围下,白衬衫牛仔裤的秋天想让人不注意都难,更有意思的是,她在我的课上从头睡到尾,靠在椅背上动都不动一下,中场休息时此起彼伏的讨论也没把她吵醒,唯一下意识的动作就是把之前用来固定头发的彩色铅笔拿下来,貌似还是因为铅笔让她睡得不舒服。
我当时对她很好奇,因为从没有人会在我的课上睡觉,由于是全英文讲述,加上信息量很大,根本没有时间可以用来开小差,而她竟然能从头睡到尾?
培训课结束的时候,我在讲桌前收拾讲义,她从我面前过,我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她,她白衬衫袖子上的泥点子和颜料痕迹让她看起来更像个艺术家,而非经纪人。
下楼梯的时候,她和文希在我前面讲话,并没有注意到我。
我至今对那段对话还记忆犹新。
“司棋说今天无论如何都得把你拖过去,你是设计师,不会有人比你更懂那些艺术品。”
“姐姐,我求你饶了我吧!我昨晚赶设计图一晚上没睡,刚才好不容易补了个觉还没睡踏实,我不是已经把目录给你了,让她自己选啊!我保证件件都是精品。”
“反正我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绑也会把你绑过去的。”文希差不多是拖着她往前走。
“啊……她没事卖什么盘子啊?她家不是卖银的吗?”
“你胡说什么?人家家里才不是卖淫的!”
“你不是说她家是卖银的吗?”
“小姐,我说的是卖银器的,不是卖淫的,差很多好不好,要不然我现在拖你去,我不成老鸨了?”
“……”
我当时在后面憋着没笑,原来她真的不是经纪人,而是设计师,而且还是个反应慢半拍的设计师,实在是个有趣的女人。
在那之后,我给文希她们公司又做了几次培训,因为文希,我们有过几次短暂的交谈,但是不熟,所以当她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去参加她朋友的订婚宴时,我非常惊讶,我们的关系似乎还不到这个地步,不过更惊讶的是,一向怕麻烦的我竟然同意了。
我那时从没有想过,这个决定会对我接下来的生活带来那么多的起伏,但无论怎样,我得承认那是我将近三十年的生命中做的最有价值的一个决定。因为是正是这个决定让我不至于错过她。
贺一婚宴上的那首曲子《一步之差》,作为贵族教育中的一部分,我曾经被强迫练了好多遍,对此我极其厌恶。但是看到她在舞步中流露出来的自信与洒脱的那一刻,我开始觉得,那些一度被我弃之如敝履的教育也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我知道,我们俩的默契配合让这首曲子惊艳全场,所有人都以为我们是情侣,而这本是她一开始的目的,但是那一刻,我想我真的是产生类似的错觉了,所以我把她弄哭时,我会慌乱,会内疚,而这些感觉对我来说是如此陌生。
那天的晚宴结束送她回家后,我一晚上都纠结于我在晚宴上所说的话,纠结于那句“求婚”到底是维护她的借口还是道出了我心底最真实的想法?itchangesnothing,结论仍然不得而知,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差神使地去了她家?不过看到穿着碎花挂脖,白色短裤,围着很可爱的围裙做饭的她,我的那些纠结全都没有了意义。
她去流理台盛饭时,我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摆设,到底是设计师出身,她的房子虽然不大,却被她布置的很有情趣,随处可见的植物,还有手工制作的装饰品。不过这些都比不上餐桌墙上的那幅叫做“一期一会”的画给我的震撼。
稚嫩的笔法,加上画的色泽,不由得让我把它跟我八年前见到的那幅联系起来。
当时我刚上大学,为了逃避那个让我窒息的家庭,我跟alex回中国呆了一段时间。虽然我外公一直强调对我的中文教育,但是我并没有来过中国,那是我第一次去美国和欧洲以外的地方,一切对我来说都充满了吸引力。alex带我去不同的博物馆、艺术馆去感受古老的中国、现代的中国。我记得我离开中国的那天有一个艺术馆在展出剪纸作品,我去了,不过我没有被那些剪纸作品吸引,反而是旁边展区的一幅画所吸引。
那幅画画了车窗外沿途的风景,很模糊,或许想要表达路过的风景,它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名字叫做“一期一会”,下面还写了一些作者的话:“人的一生美丽的缘分只有一次,错过了就不再回来,且行且珍惜。---晚秋”
当时,这句话给我的印象很深刻,我喜欢那个“一期一会”的说法,那是很难达到却无比珍贵的感情,是我所知道的世界相去甚远。
我一直很想知道这幅画的作者,但是这并不容易,主办方说这是学生作品的联展,由学生联合会选送的,艺术馆也没有作者信息,我留了个人信息给艺术馆,希望他们能转交给作者。但当时我不知道那是联展的最后一天,在那等,或许能碰到来拿画的作者,又过许我们当时见过,只不过并不知道对方而已。
再一次见到这幅画时,我觉得人生的际遇是如此奇妙,当初很想见到的人在八年之后却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相见,是缘分还是什么,不得而知。
所以,当秋天谢我用“求婚”的谎言帮她解围时,我会跟她说那不仅仅是个“谎言”,其实当时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地求婚,或许是八年前的那幅画上的“一期一会”打动了我,或许是她身上流露出来的家庭温暖吸引了我,又或许仅仅因为她是个有趣的女子,而我的人生里恰巧就缺了这么一个有趣的女子。一切不得而知,但是我想我从来都没有后悔过曾经的冲动,和冲动之下的这个婚姻。我外公从小就告诉我,身为傅家人,若是下定了决心,手段就一定要快、狠、准,否则犹犹豫豫最终只会抱憾终生。
生意场上我是如此,但是没有想到我的婚姻亦是如此。
番外陆静衍篇(8.17增加)
事实上,我是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
很多年前我并不叫陆静衍。有一天,当我母亲告诉我我以后叫陆静衍的时候,与这个名字一起到来的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父亲,和他身后那个庞大的陆氏家族,以及家族企业lufus。
我不得不承认,上帝有时候喜欢开玩笑,在我活了二十几年开始接受我只有母亲没有父亲的事实之后,他告诉我,原来我不仅有一个父亲,而且还是一个超级有钱的父亲,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父亲早已经有了一个妻子和一个儿子。
一个女人几十年不嫁,独身抚养一个男人的孩子,除了爱到极致,我想不到还有什么理由,然而这个男人不仅对她的辛苦一无所知,而且还娶了一个系出名门的太太。对他来讲,我母亲的爱不过是一段转瞬即逝的露水姻缘,雁过无痕,风过无声。
而我母亲则爱他爱了一生,直到她因为心脏病去世的那一天还告诉我,她不恨我父亲,也不希望我恨我父亲,对她来说,认识我父亲,爱上我父亲,生下我,是命运对她的眷顾,即便我父亲不爱她,她也从不后悔,因为一切都是她自愿的。
所以当我进入陆家成为所谓的“陆家大公子”时,内心充满了抵制,一切不过是为了遵从我母亲的遗愿。只不过没想到的是,我进入陆家的第一天,迎接我的却是一场家庭战争。正牌的皇太子和我父亲正进行着一场硝烟弥漫的对垒。
那次是我第一次见到陆家另外一个儿子,我们长得很像,都遗传了我父亲混血儿的英俊外表,唯一不同的是他的眉间凝结着化不开的戾气。那天他砸掉了我父亲收藏室里所有的东西,包括我父亲最喜欢的元代花瓶。站在一堆陶瓷碎片中的他,琥珀色的眼珠像是一团火想要把每个人都烧成灰烬,让我不禁想到他的名字,静燃。
我们一个火,一个水,注定我们命运的不同,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我性格里缺少的恰恰就是他那种与生俱来霸气,也正因为如此,命运带给我们的际遇是那么不同。
我至今都记得他那天说的话,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母亲冷冷地说了一句:“身为傅家人,你没有的勇气,我有,从今天开始,我姓傅,陆家和我再无半点关系。”
那句话那么掷地有声,是我绝对做不到,所以我只是陆静衍,他却可以是傅静燃。
他眉眼之间的决绝让我那位不苟言笑的父亲和他那位名门淑媛的母亲顿时血色尽失,因为连我这个陌生人都能看出,他是绝对说得出做得到。我当时想,我父亲不可避免地要失去这个儿子了,而且毫无挽回的机会。
当我时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误会,但是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一丝同情我的父亲,我能看出他的慌乱。
在静燃冲出门的那一刻,我父亲吩咐家里的保镖拦住了他,当然,这也是他挽留住他的唯一方法。不过我父亲显然低估了静燃,他没有他想象那样容易制服,这恐怕也得益于我父亲从小对他的精英教育。一场不可避免的混战开始,不过静燃并没有多少胜算,打斗之间,他一下撞到身后的玻璃墙,整个人随着破碎的玻璃跌出窗外。那一刻,所有的人都被吓呆在当场,或许是出于医生的专业训练,我最先反应过来,打了911,在救护车赶来之前做了紧急抢救。或许是受过专门的生存训练,他知道怎么保护自己的要害部位,虽然多处粉碎性骨折,内脏也不同程度受伤,但是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加上全力的抢救,倒也脱离了危险。只是经过这件事情,他变得异常沉默,在医院治疗的几个月中,他基本上不讲话。
他外公知道这件事情后,马上从西雅图赶过来,大发雷霆,一度要跟静燃的母亲断绝父女关系,为此,我父亲更加内疚也更加无措,只能默默接受静燃外公所有的责难。
在这件事情之后,静燃被他外公带到西雅图,而且严令禁止他父母的探视,从那之后,我父亲甚少见过静燃,只知道他在他外公那里。而她母亲为此不知道哭过多少次,直到后来知道他已经痊愈,才有所好转。
静燃在西雅图疗养的一年时间里,陆家只有我一个儿子。我父亲不知道是想要弥补过去亏欠我的东西,还是把对静燃的内疚转嫁在我身上,他经常找我聊天,讲他对我母亲的歉疚,说他年轻的时候不懂爱,辜负了我的母亲,而他的后半生也会抱着这样的负罪感过剩下的日子。
从他的言谈举止中,我终于明白,他的确不爱我的母亲,静燃的母亲才是他的至爱。我为我母亲没有回应的爱唏嘘不已,但是不得不承认,静燃的母亲的确有她过人之处。
因为出自名门世家,她有无可挑剔的教养。从没有因为我的身份而对我多加提防,她告诉我,她对不起我的母亲,虽然当初嫁给我父亲时,她并不知道我母亲的存在,但是不管怎样,我和我母亲因为她受了太多的苦,她没有办法弥补我母亲的,会尽力在我的身上偿还,也希望我能把她当做亲生母亲。我以为这不过是说说而已,但没想到她是认真的。她会因为晚归的我等门,会因为我生病彻夜照顾我,我和我父亲一起出席酒会的时候,她会挽着我的手主动向周围的人介绍,说我是她的儿子,由于静燃从小一直生活在欧洲,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所以倒也没有多少人问及我的身份。只是我,仍然因为我的母亲对她心存芥蒂,她付出的很多,我却回应的很少。直到有一天我看见她对着静燃小时候的照片流泪时,我才明白,她并非事事顺意,静燃或许是她心中难以弥补的缺憾,对于一个母亲来讲,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失去一个儿子更加让人难过,而这一点,我母亲比她幸福得多。
相处的多了,我才慢慢知道一些事情,静燃刚过七岁,就被送到欧洲上学,那么小的年纪,父母不在身边,他不得不应付所有的突发状况,包括生病,包括孤独。加上名目繁多的课业,举凡什么剑术、马术之类的贵族精英教育,他都必须学。或许我父亲当时只是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到时候能以最好的状态接掌lufus,但是没想到的是,他一个成才心切的决定,却将他和静燃的关系彻底送入了僵局.
曾经,静燃在我心中就是一个幸运儿,我以为他拥有一切。因为就算他是傅静燃,而非陆静燃,陆氏家族仍然当他是正牌的皇太子,而我虽然进入lufus,却仍然只是个外人。当我看到家里面厚厚的几本相册里,没有几张静燃跟父亲母亲的合照时,我开始理解他的孤独,他的叛逆。
他在西雅图的一年,家里谁也没见过他,我父亲和她母亲曾经几次去过西雅图,但是别说见到静燃,连他外公都没见过,每次都是被保安挡在大门口。
次数多了以后,他们也就放弃了,转而把精力放在了我的身上,不光弥补欠我母亲的,也是借我减轻他们对静燃的亏欠感。我母亲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或许是受她的影响吧,我并不是个硬心肠的人,看着两人的努力,我开始学会体谅他们,我们的关系改善了很多。三个人会一起去爬爬山,打打高尔夫,开着游艇出海。
他们对我态度给陆家的宗亲传递了一个信号,越来越少的人找我麻烦,至少表面上不会找我的麻烦。那段时间,我会想起我母亲临终时的遗言,有点理解她所谓的“不后悔”是什么意思了,爱情只有爱和不爱之分,没有对错之分,她的遗憾或许只是没有被自己所爱的人爱上而已。
我的生活因为陆氏这个姓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对于我来说,没有过多的悲与喜。我以为我以后的人生也会如此,像是上了发条的机械钟一样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可是命运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你永远也不知道它为你的明天准备了什么。
就像我不知道,静燃会离开西雅图从此音讯全无。
就像我不知道,我会因为lufus再一次遇见静燃。
就像我不知道,我会因为静燃遇见她。
而这一切,将是我一个逃不出去的困境。
chapter41惊喜
陆静衍的伤口说严重其实也不严重,就是伤在右手,有一段时间行动会不太方便。倒是纪晚秋担心的样子加上手上的婚戒让医院的护士以为纪晚秋是陆静衍的太太,出声安慰她。
“陆太太,您不用太担心您先生的伤口,只要不碰到水,勤换药很快就会愈合的。”
陆静衍因为这声“陆太太”顿了一下,看了一眼纪晚秋,到嘴边的解释被纪晚秋的话打断。
“那他的伤口要多久才能愈合?会不会留疤?”纪晚秋要担心的问题太多,根本没空留意护士的表达,陆静衍会受伤完全是因为她。刚才她亲眼看见医生取出嵌入他伤口的玻璃碎片,那么长的伤口愈合起来肯定不容易,说不定还会留下很难看的疤。
“这个因人而异,不过最少也要一个周,这么长的伤口肯定会留下疤痕,但是如果处理及时,小心疗养的话,疤痕也不会特别明显。对了,明天你们记得再来消一次毒。
”
“知道了,谢谢你。”纪晚秋很内疚,她总是给陆静衍带来麻烦。
出了诊疗室的门,纪晚秋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虽然留疤在所难免,好在情况比她估计的要乐观很多。
刚才在诊疗室,纪晚秋眼睛里看到的是一团团染血的纱布,鼻子里闻到的是夹杂了血腥味和消毒水味的混合味道,引得她一阵反胃。因为担心陆静衍的伤势,她一直强忍着胃里的不舒服。这会悬着的心一落地,胃里一阵痉挛,恶心的感觉随之而来,她再也忍不住,快步跑到医院走廊的垃圾桶旁边干呕起来。
陆静衍看纪晚秋呕吐不止,脸色一片苍白,顿时有点慌神。
贺一和李楠楠后脚跟过来,到底是李楠楠碰到这种事情反应快,看纪晚秋的样子,她猜到了一二分,看了陆静衍一眼,对蹲在地上的纪晚秋说:“晚秋,你是不是怀孕了?”
纪晚秋听了李楠楠的话,原本伸出去接陆静衍手中面纸的手停在了半空中,陆静衍手中的面纸掉在了地上。
纪晚秋心里像是打翻了调料盒,五味陈杂,她语带忐忑地说了句:“我也不清楚。”
李楠楠笑着说:“你可真够糊涂的!怎么连这种事情也不清楚?那,这会人刚好在医院,做个检查不就知道了。”
纪晚秋也觉得有这种可能,她最近比较嗜睡,胃口也很好,还长胖了,之前没在意,以为是冬天的缘故,加上自己的例假向来不是很准,她就没当回事。李楠楠这么一说,她心顿时乱了,忍不住心生期待,但是又怕结果让自己失望,犹犹豫豫拿不准要不要做检查。
陆静衍在旁边看着蹲在地上脸上神色复杂的纪晚秋,自己心里面是一样的复杂,只不过原因不同,嘴边明明有话要说却不知道说什么。
贺一听了李楠楠的话,看看纪晚秋,知道她在犹豫,估计怕失望。
“晚秋,楠楠说得对。我们现在人在医院,就顺便做个检查,就算不是真的,检查一下身体状况也没什么坏处。保持平常心就好。”
贺一的话倒是说到纪晚秋心底了,不过想想,就算她今天不检查,脑子里也装了这件事,估计回家什么也做不成了。
她点点头,起身去医院挂号处挂号。
做完例行的检查,纪晚秋坐在凳子上揪着指头,难掩自己心中的紧张,眼神很紧张地盯着在洗手台洗手的中年男医生。
妇产科的医生估计对这样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很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坐下来,接过护士手中的检验报告单递给纪晚秋。
“恭喜你们要成为爸爸、妈妈了。”他看着纪晚秋,又看看纪晚秋身后的陆静衍,笑着说。
纪晚秋听了医生的话,激动地说不出来话。倒是身后的陆静衍脸色稍显苍白。
打从医生口中得知自己怀孕的那一刻开始,纪晚秋就因为太高兴太激动而有点神游太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拿着检验报告单笑。
出来后,门口的贺一和李楠楠一看她的样子就猜到了结果,向陆静衍确认后,他们俩给纪晚秋道贺,纪晚秋仍然心不在焉。
其实她的全副心思都放在了傅静燃身上,在想他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当场傻掉还是兴奋地抱着她转两圈?不过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因为傅静燃总是那样温文尔雅的样子,虽然有时候会故意捡让人脸红的话逗她,有时候会面无表情用他极地归来的眼神吓她外,大部分时候都是分寸拿捏到位的笑,让人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纪晚秋实在不知道他知道这个大“惊喜”后是什么表情。
从医院出来后,贺一开着车送陆静衍和纪晚秋回家。经过一趟医院执行,他和李楠楠暂时忘记了争执。李楠楠坐在副驾驶座,虽然两人相安无事,不过也无话可讲。
陆静衍和纪晚秋坐在后座,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四个人四种心情。
送陆静衍和纪晚秋回家后,车上只剩下了贺一和李楠楠。
在李楠楠突然提出分手之后,贺一想了很多理由,但没有一个能站住脚。他们之前都已经将结婚提上日程了,他和李楠楠甚至还一起去看过房子,商量过装修风格。就算他岳母突然提出推迟婚礼,贺一也相信他岳母是为他们两人将来的幸福着想,所以即便他很想结婚也没有反对这项提议。
但是,上次企业家年会之后没多久,李楠楠突然提出要分手,贺一以为她是因为两人在酒会上的一点小争执而耍脾气,就没有当回事,以为李楠楠和以前一样,生几天气,自己去道个歉就雨过天晴了。谁知道几天之后他再打电话给她,她要么不接电话,要么直接关机。他去她家,岳母总说她不在,这时候,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无奈之下,今天才会到lufus堵她。
“对不起!楠楠,我今天去lufus是有点失礼了。”贺一还是选择了自己先退让一步。
“所以呢?”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不要再把分手的事情挂在嘴上了,这样的话说多了,真的会伤感情。”
李楠楠听了贺一的话,笑了一下,很镇静地转过身看着旁边的贺一。
“如果我说我是认真的,真的不想跟你结婚呢?”
“楠楠,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是一天两天了。八年的时间够长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只是在闹脾气。”贺一关掉车载音乐,按捺着性子对李楠楠说。
“是吗?我不这样觉得。你未必有你想的那样了解我,也未必有你想的那样了解纪晚秋。”
“这又关晚秋什么事情?我们现在谈的是我们自己的事情。”
“不关她的事情?贺一,你这么多年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知道什么?”贺一扭头看看旁边的李楠楠,她的语气好奇怪,好像自己该知道什么似的。
李楠楠又笑。
“纪晚秋爱你爱了八年!”
一句话说完,贺一的方向盘一歪,车子一个紧急刹车,撞在旁边的路基上。
回到自家大厦的纪晚秋,出了电梯,脚下一踮一踮地向家门口前进,嘴上还一直那句“iwantnobodynobody,butyou!”如果不是考虑到怀孕不能乱跳,估计这会她很有可能是一路跳回家的。
到了家门口,明明有钥匙的她,就是不自己开门,把门铃按得震天响。
傅静燃由于把工作辞了,最近一段时间是无事一身轻,大部分时间都是看看书,听听音乐,打打壁球,偶尔有兴致了,跟欧洲的合伙人连线讨论一下基金的运行状况,总得来说还是很享受这种赋闲在家的生活。
他出去打了一早山壁球,回家洗了澡,刚跟aaron连上线,开了几句玩笑,还没谈到生意上的事,就听见门铃一声赶着一声,看了二楼上的监控器,发现是纪晚秋,他笑笑,对视频另一端的aaron说了声抱歉,就急冲冲递出去了。
书房墙上的大屏幕上,aaron的表情很逗趣,翻了翻白眼,说声:“卫星信号估计又切到秋天频道了!”
下了楼的傅静燃,拉开门,门外的纪晚秋笑得一脸得意。
傅静燃单手撑着门,一手插在口袋里,挑挑眉。
“指使我下楼帮你开个门真的让你这么得意?”
纪晚秋摇摇头,然后往前一跳,一下搂住傅静燃的脖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傅静燃身上,顺便附送一个吻。
傅静燃赶紧条件反射般地搂住她,怕她摔倒。
等了半天,看她不打算下来,就把她往上抱了抱,转身用脚关上门,然后抱着她往客厅走。
“林子同给你发年终奖金了?”
“不是!”
“买彩票一不小心中头奖了?”
“也不是!”
“终于有人夸你是美女了?”傅静燃猜来猜去猜不到她兴奋的原因,就逗她。
“不是!……不对,什么叫终于?我本来就是美女。”
纪晚秋推了傅静燃一把,完全忘了自己被他抱着,这么一推差点掉下去。
傅静燃眼明手快地抱紧她,在沙发上坐下来,笑着不答话。
纪晚秋瞪了他一眼,不过没两秒钟又眉开眼笑。
“我今天心情很好,不跟你一般见识,你气我不要紧,我不告诉你了。”纪晚秋故意吊傅静燃胃口,然后用大拇指和食指相对比了一个微距,“透露一点点,我确实中奖了,不过不是彩票中奖,但是绝对是比头奖更大的奖品。剩下的你自己猜吧!”
说完,就从傅静燃怀里下来,气定神闲地踱着步子往楼梯口走。
chapter42礼物(8.17补全)
傅静燃回头看着纪晚秋的背影,她的好心情感染了他。虽然他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她所谓的“奖品”是什么,不过只要是好事就行了,她憋不住的时候自然会说。跟她比耐心,他赢的概率绝对比猜对答案的概率大。思及此,傅静燃就又悠闲地将手插在裤子口袋里,踱上楼,和aaron继续讨论投资案去了。
纪晚秋回到卧室,换了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拿出包里面的孕妇手册看。看着手册上一幅幅小孩发育的彩图,她觉得好神奇。一开始那么小的一丁点的受精卵,在妈妈肚子里一点一点长大,先是长出小小的手,小小的脚,再是开始感觉到光线,听到声音,然后学会在妈妈肚子里伸懒腰,这一切对纪晚秋来说都是那么不可思议。
纪晚秋越想越开心,她把手放在腹部,想象着孩子的样子。不知道孩子会像自己还是像傅静燃?他喜欢男孩还是女孩?纪晚秋想着想着又开始神游太空,连傅静燃进来都不知道。
“你在看什么?”傅静燃走向纪晚秋。
纪晚秋听见傅静燃叫自己,赶紧侧过身面对傅静燃,左手顺势把手中的小册子塞在身后的抱枕下。
“妇女保健手册,你要不要看?”
“你觉得呢?”傅静燃居高临下地看着纪晚秋,挑挑眉,眼睛盯着纪晚秋的左手看。
“呵呵,”纪晚秋干笑,傅静燃向来不好骗,“你肯定不会看这么无聊的东西!”
“那可不一定!”
纪晚秋站在沙发上,手圈着傅静燃的脖子,看着他的脸笑得一脸幸福,他们的孩子将来一定会遗传到他聪明的基因,成为天才儿童,想想都好开心。
“看来你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而是非常好。”纪晚秋一直盯着自己的脸傻笑,让傅静燃开始觉得有点不同寻常。
“如果你知道我为什么开心的话,说不定比我还夸张。”纪晚秋见过傅静燃对表哥家琪琪的宠爱,知道他很喜欢孩子。
“那我倒要仔细听听看。”傅静燃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你先把眼睛闭上。”
傅静燃很合作地闭上眼睛。
纪晚秋看傅静燃把眼睛闭上后,蹲下身子,把刚才藏在抱枕下面的孕妇手册拿出来,又站回原来的位子。
“好了,睁开眼睛!”
傅静燃睁开眼睛看清眼前小册子上的字后,大脑很难得地出现了短暂的当机。
“你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傅静燃脸上的戏谑全部收了起来,用自认为最平静的语调问纪晚秋。
“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我……”
“我答应!”
纪晚秋笑,就说这一招绝对所向披靡。
“事实上,事情说来话长……”
“说重点!”傅静燃这会可没耐心听她讲铺垫。
“我怀孕了,七个周。”纪晚秋很配合,说得清楚明白。
经过一下午的兴奋,纪晚秋已经能比较正常地接受这个喜悦了,倒是傅静燃开始变得不正常了,纪晚秋言简意赅的七个字直接让他两眼放空愣在当场,完全不复平时精明睿智的样子。
没有人这会比纪晚秋更开心,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傅静燃呆掉的样子,实在是太稀奇了,平时都是她被他耍的团团转,好不容易碰见傅静燃这么值得回票价的表情,不保存下来怎么行?
纪晚秋手忙脚乱地在沙发上的一堆抱枕中找自己的手机,想要把傅静燃的表情录下来,结果脚下一下踩空,直接从沙发上滚下去,还好傅静燃反应够快,在她倒地之前一下抱住了她,把她护在怀中,自己却因为垫在下面而狠狠地摔了一跤,因为地上铺了长毛地毯,疼倒不是很疼,心脏吓到快要停摆倒是真的。
“有没有摔着?”傅静燃急忙撑起身,焦急地问纪晚秋。
“没有,你反应那么快,怎么可能摔着?”纪晚秋还在惋惜自己没来得及拍下的经典表情。
傅静燃听她说没事,顿时松了一口气,都快要当妈妈的人,还这么冒失,他估计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平静了。
“冒失鬼!下次你再乱跳,我就打你。”
“你打我会让我心情不好,孕妇心情不好会让小孩得忧郁症。”纪晚秋扬着头一脸不以为然。
“相信我!摊上这么个太太,得忧郁症的人绝对是我。”傅静燃抵着纪晚秋的头,笑着说。
“那还真委屈你!大不了我去做单亲妈妈。”纪晚秋头扭到另一边,不甩傅静燃,不过语气更像是撒娇。
傅静燃笑着把纪晚秋的头转过来对着自己,温柔地看着她,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和满足感向他袭来,他开始觉得他生命中的那个缺憾已经被另一种幸福填满,他低下头吻住纪晚秋,借由这个温柔的吻把自己的欣喜传递给她。
纪晚秋圈着傅静燃的脖子,回应他的吻。她感谢上帝,他和孩子是她这一辈子得到最好的礼物。
“你怎么都不问是男孩还是女孩?”纪晚秋松开傅静燃,靠在他怀里玩着他的衬衫扣子。
“中国不是有规定不能鉴定孩子性别吗?”
“可是你都不好奇?”纪晚秋坐起身,盯着傅静燃看。
“对我来说都一样,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所以男孩女孩都好。”傅静燃唯一希望的是,他的孩子能和纪晚秋一样善良,让人感觉到温暖,不要像他一样有一个充满孤单和戾气的童年。
纪晚秋从傅静燃的眼神中感觉到,他又想起小时候那个孤单的他。她跪在地上,搂着傅静燃,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
“静燃,我们的孩子一定会幸福的,因为他有世界上最好的父亲。”
傅静燃抱着她,他喜欢她的善解人意。
这一刻,两个人对命运的眷顾充满感激。
两个人吃过晚饭后,傅静燃抱着纪晚秋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比较搞笑的是,电视上播放的既不是傅静燃的财经节目也不是纪晚秋的韩剧,而是卡通频道的《喜羊羊与灰太狼》,这对准爸爸准妈妈看得挺起劲,还不时讨论一下剧情。
“静燃,你绝不觉得我们生一对龙凤胎比较好玩,男孩子嘛跟喜羊羊一样聪明,女孩子嘛,和美羊羊一样可爱。”
“好是好,可是这好像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傅静燃的下巴抵在纪晚秋的发顶,把她整个人圈进自己怀里。
“试管婴儿好像只能决定是几胞胎,性别好像不行吧?”纪晚秋回头,很认真地问傅静燃,她的中学的生物知识都忘光了。
傅静燃觉得纪晚秋说得越来越不靠谱,斜着眼充满威胁性地看她。
“我只是随便问问!”纪晚秋扯了一个笑,赶紧转回去,背对着傅静燃。
傅静燃在后面宠溺地笑笑,他的秋天脑袋里总是和常人有那么一点不一样。他低下头,嘴巴贴着纪晚秋的耳朵用很暧昧的语气说了句:“看来我要努力了,要不然我家小孩就要变成试管婴儿了。”
傅静燃关掉电视,抱着纪晚秋站起来。
纪晚秋知道傅静燃意有所指,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医生也没有说他们现在可不可以。
傅静燃看纪晚秋低着头,脸红得像个番茄,一脸挣扎,多多少少猜到她在想什么,他笑出声。
“我保证,你脑袋里面想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虽然她的确很迷人,不过为了小孩的安全,他还是懂分寸的。
纪晚秋被傅静燃一打趣,顿时觉得自己自作多情。
“我哪有……”
“那你脸红什么?”
“还不是因为……”纪晚秋急忙刹住车,捶了傅静燃一记,他总是拐她,要是真说了,估计又会被取笑。
“因为什么?要不然这样,我明天带你去问问医生不就知道了。”
“不许问。”那么丢人的事情,他还准备郑重其事地去问,她以后都不用见人了。
“可是我很想知道,怎么办?”傅静燃又逗她,他现在逗她逗上瘾了,特别喜欢她脸红的样子。
“不管,反正你不能问,你要问我会生气,一生气小孩会得……”
“不问,不问,这样可以了吧?”傅静燃服了她的“忧郁症”理论。“我们现在去洗澡总可以吧?”
傅静燃抱着她往浴室走。
“不行,我要一个人洗。”
“你一个人洗,摔倒了怎么办?”
“我保证不会摔倒。”
“你的保证向来没什么说服力。”傅静燃把纪晚秋放在洗手台上,转过身调水温,完全无视她的抗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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