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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51完结(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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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ssue44东窗事发

出租车司机问了霍梓漪好几次要去哪儿?他答不上来,因为他也不知道该去哪儿。老哥和老大这会儿谁不陪着媳妇儿成双成对甜甜蜜蜜的?自然不愿凑那电灯泡的趣儿,惹人嫌不算还成为“对照组”更显形单影只,徒伤悲。

让司机打了表随意开,倒头靠进椅背,待到此时此刻方才发现能够推心置腹,分享心情的朋友寥寥无几,思来想去除了季湉兮还是季湉兮,离了季湉兮只有孤寂,可惜,季湉兮不是他一个人的季湉兮了。

最后窝到镇前私房菜馆,问大厨要了整整一大碗大蒜剥,落了一地白毛毛的蒜皮,眼泪也刺得哗哗滴,吸着鼻子手上继续机械的剥。

大厨来来回回走了两趟,看不下去某人瞎折腾,一把夺过蒜碗说:“别糟践我的东西,想哭就痛快的哭出来,我嘴严实着呢。”

“谁哭了,我是给蒜呛的。”霍梓漪眨眨红通通的眼睛。

大厨指着他的心,“这里哭了。”

他楞了楞,随即打哈哈道:“大叔,你说的笑话一点不好笑。”

“哎,没事少跟自己较真,这人呀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柳暗花明又一村。”大厨叹叹气,端着碗往外走,“你好好寻思是不是这个理儿。”

霍梓漪褪了鞋,往炕上一躺,单臂盖头,半晌悠悠的嘀咕:“柳暗花明又一村……谁不想啊,只怕柳一直暗,花未见明,又一村不知在哪儿。”

大厨体恤后生晚辈,晚饭菜色特地做得精致而丰盛,还烫了壶私藏好酒,霍梓漪却食不下咽,没吃上几口直接跟酒较上劲儿,一杯接一杯的灌,越灌越上瘾,一壶酒转眼没了影儿,招人再来一壶,谁知大厨早下了命令,谁敢再拿酒给他就回家吃自己!

霍梓漪刚想着要不要装疯撒赖骗酒喝,结果大厨利落的派人把他踢出了大门,霍梓漪不禁大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是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身处这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时代,想买醉还不容易么?满大街的酒吧饭馆ktv,随去一次马上热烈欢迎光临。

只要有钱酒是无限量供应的,但人的容量却是有限的,到了某个程度是需要排泄的,而排泄的管道一走尿道二走食道,霍梓漪选择食道……

狼狈的抱着马桶吐得生一回死一回,魂儿丢了一半,起身一退撞着了人,视野昏花对不准焦距,大着舌头道歉:“对不起啊,兄弟。”

“嘿?兄弟,是你啊,我无缘的姐夫!”来人浸淫在“人生何处不相逢”的喜悦当中,径自拍着他的背欢呼。

稍稍消减的吐意骤起,霍梓漪赶忙趴回马桶,来人关切的跟来,“哦,你也是来吐的啊?冲咱俩无比雷同的这点儿,你直管欢畅的吐,我替你把风。”

这厮醉的不轻,吐酒糟需要把风么?霍梓漪满头黑线,他醉是醉可起码神智是清醒的。

好不容易吐干净了,霍梓漪到洗手台开水龙头漱口,某人攀着他肩膀说:“咱俩比你跟我姐有缘,必须庆祝庆祝,走,喝几杯去!”

霍梓漪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张无莠……走了个季湉兮来了个张无莠,孽缘。”

张无莠晃着不稳的身体笑道:“天底下可不就是孽缘横行么?不然哪来那么多旷男怨女?为了世界和平,我们一醉方休吧!”

他话虽说得无厘头,倒有几分道理。孽缘横行,痴心白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霍梓漪反手跟张无莠勾肩搭背,“为了世界和平,兄弟走一个!”

……

包厢里云山正捧在话筒嚎得脸红脖子粗,宋槐拿两个靠枕堵耳朵,神情几近崩溃,见大门被撞开,没等松口气招呼张无莠撤退,岂料又来个醉鬼,当下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再好的脾气也要爆发,宋槐把靠枕砸向忘我投入的云山,让他闭嘴,一边上前去扶两位步履蹒跚的大男人:“怎么回事儿?”

张无莠乐呵呵的说:“今儿真巧,在厕所遇着我无缘的姐夫了,来来来,把酒满上,喝!”

“你还喝啊?”宋槐架住一个东倒西歪的人,却拦不住另一个扑向酒瓶的人,无奈之下大声呼喝。

“干嘛不喝?这么难得的机会,当然要敞开了喝个够本儿!”张无莠动作麻利的倒好了酒,半蹲半跪在地上用力招手,“来呀,无缘的姐夫。”

霍梓漪拍拍宋槐,示意他松手,“今朝有酒今朝醉,你也别客气了,哥几个一块儿来!”

云山盯着那俩人你一杯我一杯的喝得那叫一个欢,差点也来了兴致,然而实在放不下手里的麦,最终还是选择做麦霸,刹那鬼哭狼嚎的魔音贯穿满屋。

宋槐头痛的闭闭眼,若不是因为他不小心走漏了张无莠跟人干架受伤的风声,引爆一场不可收拾的大口角,弄得张无莠焦头烂额,所以才心怀愧疚舍命陪君子出来排遣心中苦闷,否则以他的品味根本不会来这种不入流的地方喝酒,也不会倒霉的遇上什么“无缘的姐夫”了。

恋爱中的男人智商普遍不高,一旦钻牛角尖说什么都没用,宋槐干脆破罐子破摔,两手一甩放任不管,爱谁谁!如此一来导致桌上又添空瓶无数,张无莠和霍梓漪推杯换盏一通狂饮,喝到后来二人肩挨肩,头碰头滚做一团,俨然一副难兄难弟不分你我的模样。

张无莠连连打了几个酒嗝,抹了把嘴对新找的酒友大加赞赏:“无缘的姐夫,你真不错,不但打架带劲儿,喝酒也这么给力,我喜欢!”

霍梓漪无意识的咧嘴傻笑,“什么无缘的姐夫?听你叫了一夜,都不知道你叫谁。”

“哟,你醉糊涂了,不叫你叫谁?嗯?”张无莠扯着被酒精熏得嘶哑的嗓子,得意的反复叫唤,“无缘的姐夫,无缘的姐夫!”

霍梓漪勉力撑开眼皮盯他瞧,为博得此称谓苦笑连连,人人说酒后吐真言,想必中午他们姐弟相见时,从季湉兮那儿得到了什么信息,才让他这么“铁口直断”……

霍梓漪暗自心碎无语的表情让张无莠看了特别不是滋味,又遗憾又痛惜的说:“你和我姐混了这么多年,虽然我姐嘴上没说什么,可我一直认为你迟早得做我姐夫,谁知道到头来让别人捷足先登……哎,今生你俩有缘无分,来世烦请继续努力。”

霍梓漪含含混混的听着,头大如斗半天转不过弯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张无莠当他故意装蒜,不敢面对残酷事实,爱心泛滥的劝慰:“你别难过,世界上的女人不止我姐一个,大丈夫何患无妻嘛,对不对?”

霍梓漪揉着太阳穴,醉中仍坚定不移表忠心,“世界上的女人的确不止你姐一个,但我的妻子只能是她一个。”

张无莠心有戚戚焉的嗟叹一声,揽过他手里的活计帮他按摩胀痛的脑壳,“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怎奈何总是痴心换绝情,既然我姐选择嫁给闵航,你也就别么执着了,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

他话音一落,霍梓漪噌的酒醒了大半,扫开他的爪子,厉声喝道:“你姐嫁给了闵航!?”

张无莠失去重心摔了个四脚朝天,顾不上喊痛莫名其妙的反问:“他们结婚的事儿你不知道?”

霍梓漪当即拍案而起,撞翻酒瓶杯子,一地稀里哗啦脆响声中他怒吼:“这绝对不可能!”

这边发出的动静成功阻断云山练歌喉,而缩在座位上装死装睡的宋槐也慢慢坐了起来,两人互相交换疑惑的眼神,再纷纷转头张望,云山问:“你们怎么了?”

张无莠挣扎着想起来,霍梓漪已大手一揪,拽着他衣领提溜起他,杀气腾腾一字一句铿锵有力道:“季湉兮绝对不可能嫁给闵航,死也不可能!”

宋槐默默的翻翻眼,这位霍二爷没智商就算了还缺心眼,爱人嫁做他人妇多日居然蒙在鼓里,哀哉啊……

云山忙着过去分开他们,“二少,死了当然不可能,活着不就有可能了?咱三哥走这趟就是专门来见姐夫的,人家大红本儿都寄家来了,假不了。”

霍梓漪倏然松手,面色铁青的切齿:“我不信!”

张无莠迷迷瞪瞪的靠着云山,一边拍着胸口顺气一边诗兴大发:“信,或者不信,事实就在那里,不来不去。爱,或者不爱,本儿领在那里,不得不舍。”

靠之,不带这么奚落人的!宋槐立马为张无莠的安危高悬起一颗心,密切注意霍梓漪的反应,做好随时上去拉架的准备。

然而预料中的打斗没有发生,霍梓漪只深深沉沉狠狠呼吸了几口,扬扬下巴道:“我去找她问清楚!”

接着拔腿转身冲出门外,动作快如一道闪电,过了两三秒宋槐惊的猛推云山一把,“不好,湉湉姐那边估计会出事儿,你赶紧的跟过去!”

云山迟钝的问:“湉湉姐能出什么事儿?”

宋槐险些咬到舌头,“你没听见他要去找湉湉姐么?”

“嗯,没听见。”云山老实回答。

“……”

正当宋槐对着不在状态的云山干瞪眼的时候,张无莠突然开口道:“槐,感情的问题最好让他们自行解决,该了断该继续都不容咱们插手去管。”

宋槐奇怪的问:“你到底醉没醉呀?”

张无莠诡异的扯唇咯咯笑,无厘头道:“你猜。”

“……滚!”

作者有话要说:打酱油的无莠小盆友为着顺利结文立下汗马功劳,甚至不惜与媳妇儿撕破老脸,大家要虎摸他哟~今天鱼仔休息争取多码字,隔天再更哈,舌吻各位不离不弃的美人儿●︶3︶●

☆、issue45权宜之计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任何一点动静都会被放大数倍,所以当原本尚且算是悠扬的门铃乍然作响,竟带着几许瘆人的凄厉,一声连一声十分催魂。

季湉兮困顿的揉着眼睛打开房门,隔壁闵航业已走了出来,他道:“我去开,你休息吧。”

适才惊醒看过一眼时间,时值凌晨3点多,不知道这会儿谁跑来扰人清梦,季湉兮不放心道:“我和你一起下去。”

“不用了。”闵航答的极为轻描淡写,其实除了“那人”在他所认识的人里没有谁这么没规矩半夜找上门,因此自是不想季湉兮出面,平添是非。

季湉兮大概也估摸出来者何许人,心里隐隐藏着不爽,遇过不要脸的就没遇过如此不要脸的,做着威胁勒索的丑事仿佛理所应当,不但不收敛反而愈发起劲儿。

闵航默默看她两眼,坚定传达不容反驳的意思,季湉兮虽万分不甘,还是按捺着情绪,任闵航独自下楼应门。

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大门开启,瞧见来门外一身酒气熏天,双眼布满殷红血丝,活像前来寻仇的霍梓漪,闵航错愕的一时说不出一句话,直愣愣的望着他,心头一下闪过轻松一下闪过疑惑。

霍梓漪轻飘飘给他一眼,却是硬邦邦的说:“我找季湉兮。”

收起初始的意外,闵航态度回归寻常的平静,“二少,你知道现在几点么?”

“我找季湉兮。”他仍是这般重复。

“她睡了,有什么事情天亮再说吧。”

“少他妈废话,让开。”霍梓漪耐心告罄,伸手推开他直接登堂入室,扯开喉咙嚷:“季湉兮,出来!”

本在楼上侧耳探听情况的季湉兮具是一阵愕然,搞了老半天居然是霍梓漪那厮,当即说不清是松口气还是什么,噔噔噔跑下楼梯,不料迎面扑来浓重的酒味,倏地皱眉捂鼻,嫌恶的盯着杵在客厅中央宛若一尊黑脸头陀的烂酒鬼,脱口臭骂:“你个死家伙欠抽啊,发酒疯也不看看时辰,尽给我瞎折腾!”

霍梓漪窝了一肚子邪火尚未发出来,却被她抢先削一顿,甭提多憋屈了,新仇加旧恨顿时汹涌澎湃,上前攥紧她胳膊吼道:“到底他妈谁欠抽?季湉兮,我发疯发狂都你惹来的!”

手臂叫他掐得火烧火燎的剧痛,季湉兮推搡着他,“放手,膀子快被你卸下来了!”

她一脸惊痛,面色煞白,霍梓漪被烫了似的松了力道,不过手还是抓着她,“我问你,你给家寄的结婚证是怎么一回事?”

季湉兮倒抽口凉气,瞬间忘了痛,瞪大圆滚滚的眼睛,“你……听谁说的?”

“你亲爱的弟弟刚刚亲口告诉我的!”

不会吧,他俩咋地又见面了?!季湉兮脑子嗡的一声,千方百计防火防盗防暗度陈仓也防不住这对“革命同志”蹊跷诡异的缘分,老天爷似乎嫌她日子过得空乏无趣,专爱挑她戏弄,让她尝尽“人间正道是沧桑”的苦头。

“所以,你都知道了?”

“不然呢?季湉兮,你好狠的心,瞒我瞒得滴水不漏!”霍梓漪磨后牙槽一个字一个字挤着往外蹦,几欲崩碎牙根。

“我,我,其实那个吧……”季湉兮慌了阵脚,焦急的看看后方的闵航,意图求救。

闵航投射回一记“没事,一切有我”的眼神,缓缓过来说道:“二少,你醉了,不如坐下来,我泡杯茶给你解解酒。”

他们视线交汇那瞬霍梓漪蓦地腾起一股凌厉杀意,自己心之所系的女人当面向别的男人求助,世上最讽刺之事莫过如此吧?涨满怒火的心突然破洞,冷风使劲倒灌填充热血骤冷,他抿抿唇,目光凛凛注视闵航,压低嗓音淡道:“我有话要和季湉兮单独说,麻烦闵副总挪挪地儿。”

闵航料到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遂早就做好以不变应万变的打算,却没料到霍梓漪的态度猛的来了个180°大逆转,要知道脾气暴烈的霍梓漪并不危险,沉得住气的霍梓漪才真的可怕!

季湉兮毕竟跟霍梓漪相交多年,知他甚深,当年与兄长争夺白纯进入白热化时,这样的霍梓漪她曾见识过一次,外放的张扬敛入内心,讳莫如深,出人意表。做梦也没想过他会为她“性情大变”,此刻季湉兮心里活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乱成一锅粥,来不及思索太多,转而对闵航说:“实在不好意思,请你回避一下。”

闵航几不可察的略微一顿,两腮轻轻咬紧,随之别过脸,隐去眼底的一片阴鹜森然,声音平稳舒缓道:“嗯,你们聊,不打扰了。”

“障碍物”一消失,霍梓漪便撒手松开她,人虽未偏离半步心理距离却拉长扯远,客厅立时显得空旷宽敞,季湉兮不自在的捋顺起皱的衣袖,佯装咳嗽清嗓,踌躇着怎么重启凝滞封冻的话题。

霍梓漪不动声色的等待着,等待她的“交代”;她的“说法”;更正确点是她的“宣判”……他不怕承担,只怕横在前面的是一条死路。

“呃……你是知道的,我家那边催婚催得急……”保持静默的霍梓漪气场愈加强大,季湉兮弱弱的虚口气,颠三倒四的嗫嚅:“他们找了个对象,但我希望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可一时半会儿的……我没办法了嘛,那啥又不是说嫁就能嫁的,于是……那什么了……”

霍梓漪冷笑,尖刻的说:“你没有办法,你不能说嫁就嫁,于是你便就近图省事方便嫁给了室友同居人,季湉兮,难道你不觉得你家人胡乱塞个丈夫给你,和你胡乱找人结婚毫无区别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婚姻自主?请问自主在哪里?”

“谁图省事方便胡乱找人嫁了?我,只不过权宜之计……”

“权宜之计?!”霍梓漪朝天喷口恶气,“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看淡了想开了,端的煞是高风亮节,结果呢?明里暗里跟家人斗的是其乐无穷,婚姻都可以被‘权宜’了。”

受不起他的阴阳怪气,冷嘲热讽,季湉兮一咬牙说了实话:“我往家寄的是假证,骗他们过关的!”

霍梓漪愣在当场,或许血液里酒精浓度过高,他迟钝了几秒仍没反应过来,季湉兮接着说:“按道理不会引起注意,只有我弟那儿费点事儿,所以中午我才跟你说了那么多,偏生你们老是纠缠不清,你跑来没惹他起疑心吧?”

原来她前前后后全部盘算好了,主动跟他“招认”身世却不是因为自己特别,而是预防节外生枝……这个事实既残酷又可笑,霍梓漪恍如被锐利刀刃划过心脏,悄无声息且轻快无比,血流成河了浑身却木然不觉,痛感迟迟发作,而一经发作便只得束手无策的接受,没法子阻挡。

近一段时日以来错过的懊悔、求不得的失落、隐忍的嫉妒,种种情绪不停叠加累及至此负荷已然严重超标,苟延残喘之下什么怨呐怒呐风卷残云般收得一干二净,仅余躯壳苦苦撑在原地,有气无力的问:“想得出假结婚这招,怎么不想想后果?”

季湉兮抓抓头发,“当时逼上梁山,顾不了了。”

“顾不了了?常笑话我幼稚的季湉兮也有幼稚彻底的时候,好,很好……”霍梓漪神情空茫的点点头,仿佛自言自语道,“敢情我连替个假点个卯的利用价值都没有,如果不是多管闲事打了一架,更没我什么事儿了吧?好,很好……”

闹不明白他在计较些什么,季湉兮说:“反正都是假的,找谁来帮忙不一样么?”

“既然被逼得走投无路,为什么一定要作假不来真的?”霍梓漪对焦直入她眼底,持着最后的执念道:“我的感情就这么让你无视,一文不值?”

季湉兮的思绪一直绕在假结婚上,冷不防让他陡然一跳,跃入另一个艰涩避之唯恐不及的漩涡,顿然措手不及,瞠目结舌傻愣愣盯着他。

“你说只能做兄弟,抱歉,我办不到,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但为了能呆在你身边,你说什么我都认了,每天每天紧着小心赔着谨慎,担心你反感我,担心你赶我走……中午你向我坦白身世,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霍梓漪捂住胸口,“季湉兮,我明白我早已失去资格和立场要求你回应,不管怎样一切是我活该,可……心很痛!”

他突来的告白让她呆若木**,他满目深沉的怆然又叫她如堕冰窟,多么熟悉的一幕,与遥远的那夜互相重叠,她也似如此整个人坍塌了般瘫倒在地,默默泪流,慢慢心死。

霍梓漪放下手,垂目扯了抹了无生趣的淡笑,继而旋踵转身,一步步走到门口,开门,关门,气流起伏回荡,然后船过水无痕又再度归于平静。

季湉兮只身站立在这片静谧当中,久久……惟有狠狠伤过心的人才懂得什么叫“伤心”,这次,她是真的真的伤了他了。

说起来他俩是极相似的,因着一个无望无果的目标挖空心思、绞尽脑汁,等到后来遍体鳞伤恍悟梦一场,可怜原是灯火阑珊处,悲在打了个时间差,谁错了?命运的捉弄,老天的玩笑,还是那该死的不肯服软的自尊!?

天色渐渐吐白,稀薄的辉迤逦窗台,墙上时钟悄悄行走,夜离昼临,季湉兮浑然不察,独自心绪难平。楼上闵航同样凭栏而立,难眠的煎熬,自古情关最是折煞人,即便顶天立地的汉子这会儿也莫不坐困愁城,举步维艰。

不堪忍受多一秒她为他失魂落魄,闵航轻声唤道:“湉兮,天亮了,要不要回房补个眠?”

季湉兮明显一颤,出左脚一步,退回,迈右脚一步,退回,游移半圈终于往厨房里冲,“不了,快到点上班了,我准备早餐。”

她嗓音暗哑声沙,浓浓的疲惫中有着不容错认的一丝哽咽,闵航迅疾齿冷,敛目,蠕动嘴皮无声叨念:霍、梓、漪!

……

今天律师事务所来了位稀客,霍氏传媒的副总经理忽然大驾光临。霍梓漪既是他们的顾问律师,自然由他的秘书负责接待,将人恭迎至休息室后赶紧进去通报,怎料霍大律师眉毛不抬的给了一句“让他等着呗”,俨然一副古代帝王“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的架势。

一边是供给衣食的“上帝”,一边是发放衣食的上司,夹缝中生存的小秘书非常为难,泡了杯昂贵的“大红袍”孝敬“上帝”,接着滚回上司面前巴巴守着,一对湿漉漉的眼睛一直眨啊眨。

霍梓漪签过一份文件,敲着笔头问:“这么闲,没事做?”

小秘书摇头,不语,眼睛还是眨啊眨,霍梓漪捏捏眉心,“麻烦你别再折腾了,放过你那两排粘得不咋牢靠的假睫毛吧,顺便也放过我。”

小秘书赶忙按按眼皮,怨这刻薄的上司居然说她粘不牢靠!于是心一横使了绝招,嗲嗲的哼出娃娃般的气音:“霍律师……”

霍梓漪立马搓手臂,“得,我这就去,这就去!”

目送上司起身出门,小秘书笑眯眯的拍拍手,“ok,搞定!”

休息室内,闵航闲散的坐于沙发一角,品着茶香看膝头的财经杂志,霍梓漪象征性咳了声,见他抬头便说道:“闵副总亲自登门,不知有何指教?”

闵航一笑,“指教不敢当,突然到访是我唐突了。”

霍梓漪亦回以一笑,拖凳子悠然落座,礼貌周全挑不出毛病的说:“若因公而来,谈不上唐突,雇主有事受雇者自是愿服其劳。”

听出他话里有话,闵航直接开门见山:“我因私而来。”

霍梓漪面露好奇之色,“噢,我和闵副总之间能有什么是涉及到私人领域的?”

“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吧。”闵航难得干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湉兮了。”

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霍梓漪咯咯发笑,“闵副总,请问你凭哪点跟我说这话?”

“我喜欢湉兮。”闵航直言不讳,一向温润无害的目光变得冷峻且充满侵略性。

霍梓漪倒是不惊,但凡不缺心眼的一早看出他对那谁谁谁图谋不轨,故而轻快道:“喜欢就喜欢呗,你喜欢你的,我喜欢我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闵航忽略他的嬉皮笑脸,冷静道出心思:“二少,不是我不愿意和你公平竞争,我只是不忍心再看湉兮辛苦难过,你们在一起那么长的时间还是落得今天这个局面,我想你十分清楚该归咎谁头上,而且我也不是没有退让过,但换来的却是湉兮一次次受伤,你若真心喜欢她自然希望她开心快乐,所以请你放开她,让我给她幸福。”

“幸福?”霍梓漪声调更加轻快,“就你?”

“或许,我给不了她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却至少不会让她一个人孤单彷徨不知何去何从,不会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黑暗中彻夜流泪,珍惜她呵护她,分分秒秒。”

他说的每一句恰恰切中他软肋,戳中他死穴,害他根本无从反驳,堪堪结痂的伤口又撕裂开来,冒出汩汩黑浊浓腥的血水,一点一点蔓延直至灭顶般透不过气。

“我觉得你完全意会错误了。”霍梓漪执拗的怪笑,不以为然的说,“千万不要以为季湉兮找你帮忙打了张假证,就真把自己当成一回事儿似的,假的终归是假的,因为她家人不重视她才让你钻了空子,不然随便上网一查证,你只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罢了。”

闵航一眼瞧出他的伪装,笑容未达眼里,深处凝固的阴鹜深邃噬人,他霍二少向来没有什么“雅量”,经过昨夜怕已是强弩之末,硬撑着拼的是男人的面子,何况他走这一遭并非跟他呈口舌之快,比出高低,有些话说了起到作用便可以了。

于是闵航缓缓站起,掸平裤子上的褶皱,风清云朗道:“没关系,假的也是一个机会,只要不放弃,总有成真的一天。”

说完闵航优雅的欠欠身,告辞而去,剩下霍梓漪僵硬的坐着,彻骨冰冷笼罩全身,世界黑白。

须臾小秘书摸进来,提醒他:“霍律师,下午要上庭,准备准备出发吧。”

蓦地“啪”一声脆响,霍梓漪生生将凳子扶手上的木条卸了下来,小秘书吓傻了眼,张大嘴巴指着他结巴:“你、你、你……破坏公物!”

霍梓漪唰的起立,冷飕飕的走到她旁边,把手里攥着的木条塞给她,“照价赔偿,从薪水里扣。”

小秘书冷汗直流的捧着木条,“天生神力啊,这人吃什么长大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给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虐死霍二!

☆、issue46彼此扯平

季湉兮在邻市录完音天色将晚不晚,对方盛情挽留设宴款待,但她浑身犯着懒,愣是提不起半分精神应酬,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就紧着想往回赶,于是推说手头上还有活儿婉言谢绝了。

颠颠的窝上车立马疲倦的缩做一团,随行的小吾瞧她蔫吧啦叽的自是接手充当司机,还细心的不忘拉出条毯子帮她盖好,“季姐,昨晚没睡好么,你黑眼圈好重。”

岂止没睡好,压根没睡。季湉兮腹诽着也没计量她这毯子打哪儿找来的,抓着往里一裹一蹭,无可无不可的哼了哼,小吾摇摇头,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唠叨:“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女人呀要对自己好一点。”

“麻烦开车,谢谢。”季湉兮转转脖子寻了个舒服的姿势,两眼一闭表示不愿多谈。

小吾看看她,讪讪的说:“知道了,不吵你。”

车子安静而平稳的行进,本该“睡去”的季湉兮眼珠在眼皮覆盖下来回转动,身体很累,神智却异常清醒,其实这个样子最是难受,如若真能入梦起码暂时万事皆休,然天不从人愿,哀哉。

遵循古老偏方——数羊。但是绵羊山羊喜羊羊,数过来数过去瞌睡没数出来,数出一肚子邪火,撸羊毛剥羊皮烤羊肉串,一串两串三串……咕噜!季湉兮砸吧嘴,摸摸瘪瘪的肚皮,因为心情影响,从早到晚就没好好吃上口热乎饭,这会儿当然是饿得前胸贴后背。

撑开酸涩的眼,视野惺忪模糊,不知是不是饿出了幻觉,她居然闻到食物的香味,然后又幻听,听见咯吱咯吱咀嚼的声响,激增的酸口水一涌而上,她狠狠吞咽,皱鼻子吸气像狗似的嗅闻。

“季姐,你醒啦?”小吾口齿不清的发问。

揉揉眼窝,身畔的姑娘果然在吃东西,季湉兮的肚子很争气的再次咕噜大叫,她沙着声音问说:“哪儿来的吃的?”

小吾说:“你车上的。”

她不记得在车上放了吃的啊?季湉兮顶着乱糟糟的鸟窝头懒懒坐起,“我车上怎会有吃的?”

小吾指指堆满食物的车头,“骗你干嘛,这些都从车子里翻出来的。”

威化饼、巧克力、牛肉干、凤梨酥、优酪乳摆的是五花八门,每一样全她平时爱吃的口味和牌子,季湉兮默默看了眼抱在手上的毯子,她猜到是谁干的了,那家伙真是……为善不欲人知。

“季姐,饿了吧,先吃点垫一垫,还有一个多钟头才下高速呢。”小吾见她不语,稍微动动脑子也明白了七八分,遂抓了块巧克力给她。

季湉兮盯着包装纸上的美术字体,半天没动手,润润干涩的嘴唇,问:“小吾,如果你一直在等一个人,等不到,放弃了,他却突然回头,你怎么办?”

小吾当即冷哼:“不怎么办,等不到当然不等了,谁规定必须得一直等着他回头,傻不傻啊?噢,他现在知道回头了,早干嘛去了呀?再说好马不吃回头草,说明那个人也不咋地,别理他!”

“他是真心想挽回……”

小吾马上打断她,“季姐,你不舍的是人,还是不舍他终于‘回头’?”

季湉兮顿一顿,“什么……意思?”

小吾很权威的说道:“季姐,你不妨仔细琢磨琢磨,现在你在意和不甘心的究竟是什么,千万别搞混淆了自己真实的感觉。”

“……”

小吾说的口渴,灌了口绿茶,然后手指敲着方向盘说:“其实我觉得霍二少他人真的挺不错,虽然表面上看着是浮夸了些,可歌里不这么唱了嘛,夸张只因怕像木头石头,他想引起你的注意,多么用心良苦,你呀好好体会体会,是不是这个理儿。”

季湉兮木木的转过头,瞪眼,这孩子前言不搭后语的搞什么鬼?她到底帮某人还是踩某人呢?

小吾感受到她投射过来的视线,摆出特正经八百的表情,“季姐,该忘记的干干净净忘记,敞开不再少女的心扉,重新拥抱美好阳光,享受爱情的滋润。”

季湉兮满头黑线,敢情她全给搞岔了,以为她心里另有其人……不过倒误打误撞提及了一个重点——她放不下的是回头的那人或是那人回了头?

……

同一时间,霍梓漪正开车在路上瞎逛,车载电话里郑煊大发雷霆:“你吃错什么药了?明明已经商定好庭外和解,当事人双方彼此心照不宣,今天上庭走走过场而已,你干嘛突然中途变卦!?无端端平局成了败局,这次是终审啊终审,想翻案都没可能了,你要怎么跟人交代!?脑残抽风也不是这么个抽法,这事儿传出去你不怕跌身价我还怕砸招牌呢!”

“对不起。”霍梓漪单手撑车窗,指尖搓下巴,满脸沮丧。

“你跟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一直以来我反复强调公私分明公私分明,身为一个合格称职的律师最基本做到的一点就是切忌将私人感情带入工作,影响自己做出正确的判断,你是专打刑事案件的,动辄获刑五年以上的判罚,有时还附带高额的民事赔偿,你肩上担负的责任有多重大不知道么?能乱开玩笑么?”

霍梓漪自暴自弃的低嚷:“知道知道,你说的我统统知道,我错了,彻头彻尾的错了,或许……我并不适合做律师。”

“霍梓漪!”郑煊严肃的喝道,“我骂你不是让你全盘否认自己,咱们是人不神总难免会犯错,问题在于如何认识错误面对错误,引以为戒走好今后的路,懂吗?”

“懂。”他叹口气,答得很无力。

郑煊也叹气,他说:“我给你放半个月大假,好好呆家里反省,顺便把你那些个破事儿处理干净,别又三不五时脑子一热犯了浑,害人害己。”

“不,老大,我不想放假,不想歇下来,我需要工作。”他害怕空闲,他不能空闲,不然他真会发疯。

那头的郑煊听着他恹恹的声音,虽说又气又烦却是很能理解他目前的心情,都是过来人谁没曾为心中所爱千山万水历尽挫折?是谓梅花香自苦寒来,经过一番淬炼才可以让他告别毛躁轻狂真正成熟,然后成为一个女人一个家庭一辈子的依靠。

郑煊翻翻案头上的材料,吩咐道:“这段时间你先放一放就别跑法院了,我会叫其他人接替你,之前你不是跟过秦晓军的案子嘛,可惜因为缺乏证据进展缓慢得几乎停滞,如今终于有了点消息,你去北京出趟差,会会几个愿意提供线索的人。”

“北京啊……要多久?”霍梓漪甩甩头,出趟远门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大概需要七八天。”郑煊想了想又说,“我个人认为逃避不是最佳的解决方法,该面对的总归是要面对的,而且……你也不希望回来发现人面不知何处去,徒留桃花笑春风吧。”

郑煊不轻不重的一刺,身陷泥沼的人仿佛又往深处沉下些,霍梓漪挤出比苦胆汁儿还苦的笑说:“老大,即便是现在那‘人面’也没再为我绽放了不是么?”

闻言郑煊静默三秒,然后淡道:“我记得前不久你刚指天立誓对我说人家默默守护了你那么多年,也该换你守护人家了,很有点俯首甘为孺子牛的义薄云天,结果万里长征这才走了几步立马要打退堂鼓,小霍,凡事贵在坚持,坚持,尚存一线希望,放弃,等于成人之美,大道理我不多说了,自己衡量吧。”

话筒利落的一叩,“嘟”的发出单调长音,霍梓漪不禁好一阵呆怔,“坚持,尚存一线希望,放弃,等于成人之美”郑煊的话反复在耳边回荡,接着是闵航早上说的“没关系,假的也是一个机会,只要不放弃,总有成真的一天”,两把男声交替穿插,很快拧乱了听觉神经。

霍梓漪不胜其扰的皱紧眉头,伸手按断电话,此时后面一辆车摁着喇叭喧嚣的超过去,电光火石的“不进则退”四个大字金光闪闪砸进脑海,当场惊出一背虚汗,死寂多时的胸口却豁然潮热,是了,现在判定鹿死谁手为时尚早,他闵航不想公平竞争,可明明大家机会均等,臭小子这招使得够阴险,趁他惨遭打击受挫懵神之际跳出来混淆视听,害他差点着了道!

霍梓漪呲牙啐了一口,“放心吧老大,虽然我不是小人但也绝不是成人之美的君子,姓闵的咱们走着瞧。”

这一夜同城的三人为着不确定的爱情各怀心事,具是无眠到天明,晨起望住云端金灿灿的艳阳,不约而同长长叹息,惟一的答案,爱一个人好难。

季湉兮戴上大大的黑框眼镜遮蔽日益深显的黑眼圈,一路打着呵欠开车上班,这样的后果是在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没注意绿灯转红,险些跟人追尾,惊惶之下用力一脚踩死刹车,猛力的前冲磕着额头再后倒撞着后脑勺,本来已经眼冒金星而有半个没打出的哈欠卡在喉管,又让她呛咳的死去活来,刹那她真想弃车钻地缝里图个清静了事!

后来开过路口,站中央指挥交通的交警别有深意的睨她一眼,她清楚自己在这儿挂上号了,肯定“下不为例”,扯嘴角回个憨憨傻笑,这期宣传交通安全的广告片是咱给配的,警民鱼水情深深啊雨蒙蒙。

剩下的路程季湉兮不敢怠慢,打起十二万分精气神,规范且规矩的驾驶,然而工作室大楼地下停车场并没有因为她遵纪守法撤掉“车位已满”的牌子,一大清早的生意兴隆给谁看?恨只恨记性差忘了跟大楼物业续约固定车位,这下子除了望牌兴叹盘算着另觅车位外还能怎样?

一边电话联系小吾,叫她问问物业可否通融补办续约手续,一边颓然打方向盘转向后街,暗自期盼那边的停车场没满,不然估计光找停车位就得花去一上午宝贵时间。

所幸老天眷顾,后街的停车场尚余少量车位,季湉兮忙不迭倒车切位,刚刚停妥不等松口气便有电话进来,预料是小吾,看也没看接起就问:“物业同意续约了没?”

“是我。”霍梓漪冷而微有些不爽的哼了声。

季湉兮歪头用肩膀夹着手机,手在抓包和取钥匙,给他一哼不住颤了下,哑了哑才答了个“噢”,头脑顿然空白,浑身紧绷。

“你怎么开的车?我怀疑你驾校花钱贿赂毕业的吧?保不齐行照驾照都是假证,你这方面特有心得。”

季湉兮蓦然一愣,马上明白了什么,丢了包扶稳手机扭头左右张望,果不其然瞄到对街停着辆眼熟的黑车,“你跟踪我。”

被指控的某人眯细眼,“谁跟踪你?我大大方方在楼下等你,是你没眼力见,或者你根本习惯性对我视而不见。”

话里的隐喻叫季湉兮膈应的不行,咽咽口水问道:“你……找我什么事儿?”

霍梓漪吸气吐气,吐纳几次后说道:“我深以为该来找我的是你,不过我随即就想开了,你,不会。”

今天霍梓漪的口才完美体现出一位金牌律师的水准,明里暗里张弛有度,句句又讽又嘲还叫人无从反驳,没了一言九顶争破头皮的悍劲儿,却如钝刀子割肉越割越痛。

季湉兮低头拿指甲抠着座椅边角,其实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去找他,只是没有考虑清楚说什么好。

“做什么低着脑瓜?隔得远本就看不清人,抬起来。”他沉声命令。

季湉兮抽抽眼角,缓缓抬起头,见对街那人摇下车窗,手持手机半张脸靠在窗框边上,虽有距离可那双闪着寒光的利眸不容忽视,隔空劫掠她所有感官注意力,咄咄逼人。

他说:“过会儿我赶飞机,时间有限。”

“上哪儿去?”没来由的心头一空,季湉兮飞快的发问。

她的态度大概爽到他,语气霎时和缓了不少,“北京。”

“出差?”

“对。”

“什么时候回来?”

“一星期。”

“……那祝你一切顺利。”

霍梓漪适才恢复些血色的脸又一片青白,“季湉兮,没其他可说的了么?”

“说什么?”她实诚的不耻下问。

霍梓漪按按因缺觉而隐隐酸胀的太阳穴,算了算了,跟她较真咋整都是白搭,忍不住喃喃低骂:“缺心眼子,笨笨笨女人。”

“骂谁呢?”季湉兮鼓腮。

“骂你呗,你都对我那样那样了,我还对你那样那样,你就没感动感动?”

这厮不道是怨气散干净了抑或没脾气了,重拾从前有什么说什么的调调,季湉兮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可爱,遂捉暇的反问:“那样那样是哪样哪样?”

霍梓漪不自在的清清嗓,生硬的转移话题:“少打岔,我不在这几天你别又起什么幺蛾子,老老实实呆着知道吗?白天没事给我发发短信,晚上下班给我打打电话。”

不提不觉离别在即,季湉兮瞬间落寞,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回避彼方投射来的视线,他则在那头说:“岁数大了少熬夜,戴再大的眼镜百米开外照样看得见你的黑眼圈,丑死了。”

“狗嘴吐不出象牙,姐是没你年轻漂亮,姐丑姐骄傲!”刚好了一会儿又惹她讨厌,烦不烦人呐?季湉兮愤愤的推门下车。

“哟,终于精神点了,刚刚一副要死不活的衰样儿真叫鬼见愁。”他说着也下了车,两人中间横着条马路互相对望。

三言两语轻易将她情绪抛高走低的恐怕只余他一人,但毒舌的后头藏着的是浓浓关怀,自己却到现在才发现他亦是一脸倦怠,不复往昔衣冠楚楚光彩照人。

他那天真心表白又伤透了心离去,依他的性子决计会彻底断了念想,即使鲜血淋漓的玉碎也不求瓦全,然而出乎意料的,他竟低下高傲的头颅,丢下自尊,选择了瓦全。不可否认,见他来找她,她惊讶的同时也跟着松了好大好大一口气,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神奇消失,人显飘然。

季湉兮不觉贪婪凝视对面的男人,心脏徒然跳空好几拍。不幸给他言中,她感动而且很感动,数年痴痴傻傻的暗恋不是没有原因的,不仅仅着迷他的“美貌”,尚有别的让人甘愿折服的理由。过去是率性纯粹,现今是韧性执着,以及从未改变贯彻始终的勇气。她想她能回答小吾昨天问的问题了,她在意的,是人。

“霍梓漪,那事儿……我的确草率了,对不起……”

后街小路不若大街热闹也车来车往,霍梓漪紧捏手机,越过车缝死死盯住那抹清瘦的人影儿,抿直的唇细微的抖动,这句“对不起”真真儿打进了心窝窝的最深处,麻麻的一丝丝往外沁着暌违的甜,鼻孔突然有点堵,他咳嗽两声,用力吸吸气,“一般我们要做错了事儿该咋整?”

她咬的字正腔圆:“改。”

“得,季湉兮,今儿我算没白来,咱俩一人错一次负负得正,扯平。”

扯平。季湉兮笑,几乎立时期待起了“扯平之后”,心潮久久难平,天空悄然飘起细雪,新年的初雪翩翩荡漾着徐徐降落,喜悦盈盈。

霍梓漪粗噶的开口:“走了,等我。”

“噢。”

“噢什么噢?”他不满。

她翻脸娇嗔:“快滚,啰嗦!”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儿棉,胜利就在前方,本文正式进入完结倒计时!!!!

☆、issue47心照不宣

宋槐敲开房门的时候,张无莠洗了澡正拿着毛巾擦拭湿发,他不解的问:“这不刚吃过饭才散嘛,啥事啊?”

宋槐神秘的扬扬手里两页传真说:“你姐夫那儿终于有消息了。”

张无莠先是一愣,紧跟着咧嘴乐,“嚯,我都差点把这茬儿忘了。”

宋槐当即鄙夷他一眼,“你这破记性,不提也罢,头前你说闵航的照片看着眼熟,不知在什么地方见过,总之感觉不太好,为了您这‘不太好’可没少折腾人,其实说白了根本就是没边儿没谱儿的事儿,那闵航腿脚好牙口好,从小到大三十年的记录干净得你我都惭愧,怎个‘不太好’?摸霍氏的底,人大当家的挡着也只得无功而返,幸亏打回来凑巧让老裴撞上,老裴不愧是老裴,过目不忘,一下子记起当年网上有一寻人的帖子,寻的正是你现在的姐夫。”

张无莠眼睛一亮,忙不迭伸手要资料,“敢情是老裴出手了,那一准有戏,快拿来。”

宋槐刚要递过去又收回,“我跟你说,这东西看了你先别急,牵涉到湉湉姐得从长计议。”

他越这样说张无莠听了心里越痒痒,“行了,少故弄玄虚。”

一把夺下来马上翻看,没等看完果如宋槐所料,张无莠当场变脸,嬉笑不羁被阴森肃萧替代,冷着声问:“确定上面写的都是真的?”

“三年前吊死在大狱的郭新你应该还有印象,一直盛传他有笔巨款至今没追查到下落,人间蒸发了似的无影无踪,曾有风声说他可能通过什么管道跟海外洗钱集团搭上线想黑漂白,结果没来得及享受人就被双规了,郭新自然打死不肯招,那笔钱便成了无头悬案。”宋槐下巴点点传真,“钱的事儿咱这边不是没派人去调查,还跟着国际刑警扫了洗钱集团的老窝,奈何出了内鬼那票人树倒猢狲散,什么也没抓着,估计你那时无意中在苏叔叔那儿看到侦缉报告,其中提及闵航被怀疑是帮洗钱集团做金融投资的经理人。”

张无莠一径沉默,做梦没想到他那貌似温良无害的姐夫,居然来头这么大。

宋槐接道:“老裴说他曾一时兴起和几个黑客刷网玩,撞见那寻人的黑帖还小小激动了一下,毕竟在鬼佬称霸的地界黄面孔少得可怜,难得下了工夫查闵航的背景资料,美籍华裔,斯坦福mba,华尔街出了名眼快手狠的‘金童’、‘印钞机’,却突然有一天让人踢出公司,从此杳无音信。”

张无莠窜起各条线索:“闵航帮郭新洗钱,洗好了发现委托人出事又死无对证,于是携款潜逃,所以洗钱集团悬赏买他人头。”

“官方给出的结论是嫌疑。”

“呵,跟我提什么官方?事实俱在。”张无莠抖抖传真。

宋槐摇摇头,“事实也要靠证据说话,不能单凭一张虚拟世界发出的帖子来断定一个人是否有罪。”

张无莠把传真摔地上,“靠,那你拿这个给我看屁啊!”

“起码找到点头绪,不用凭着‘不太好’仨字儿到处抓瞎。”

“呸,狗屎头绪,不如没有呢!”张无莠坐到床上,摸出枕头底下的香烟,叼了一根在嘴里,刚想点火却瞅见宋槐两眼发散出的堪称“圣洁”的光芒,立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仁,打火机烟盒捏了一团丢进三米开外的垃圾桶。

宋槐立刻展眉浅笑,微一鞠躬朗声道:“施主慈悲,洪福齐天。”

张无莠目露凶光,忍不住吼出宋槐的外号:“宋和尚,说,你小子领了龚雪花多少好处!?”

宋槐声情并茂道:“花姐爱您怜您疼您,不但要顾全您的下半身还要顾及您的下半生,此情大义天地可表,小的只不过尽点绵力推波助澜而已。”

“宋和尚,算我求你了,别在我面前拽文,听了肾衰竭,没事你赶紧跪安吧。”张无莠赶苍蝇似的挥手。

宋槐眼珠一转,“休要找借口撵我走,你有何打算,说出来咱俩合计合计。”

张无莠狠瞥他一眼,“鬼精鬼精的,你又知道我有打算了。”

“三哥,咱们在一起不是混假的,得知这么大件事儿又关乎湉湉姐的福祉,你能做到隐忍不发?”宋槐一副“知你者唯我是也”的表情。

张无莠抹把脸,一寻思也没什么大不了便说道:“我明天想去会一会霍梓渐。”

“何故?”

“闵航‘来历不明’仍敢放心重用而且把人护得严严实实,他绝对知道他的过去,你不说没证据么?霍梓渐不就一活生生的‘证据’!”

宋槐直觉此路不通,“你也明白闵航是霍梓渐一手提拔的爱将,凭什么让他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张无莠幽幽的笑,“不凭什么,我是赌,赌霍梓渐选亲情还是选亲信。”

“恐怕你这个赌局无法成立,你想啊,湉湉姐已经嫁给闵航,纵使霍梓漪再怎么一往情深也只得空余恨,他老哥霍梓渐久居上位,最懂权衡利弊,没必要为个女人弄僵跟闵航的关系,搞不好他都开始重新物色弟媳了。”

张无莠比出右手食指摇了摇,“nonono,宋和尚,你说的虽然不无道理,但却把至关重要的一点漏算了进去。”

宋槐好奇:“哪一点?”

“霍梓漪的一往情深。”

“哦?愿闻其详。”

张无莠分析道:“你觉得霍梓漪是那种甘心‘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自己’的人么?我姐嫁了又怎样?又不是旧社会签了卖身的死契,就算死了他也能想辙翻盘让她活回来!”

“你对你那‘无缘的姐夫’就这么有信心?”

“不是对他有信心,而是对他们的感情有信心,好歹处了那么多年,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我猜我姐兴许因着什么误会才一时犯了糊涂便宜了闵航,一旦和霍梓漪掰扯清楚,她迟早是霍家的人,你推崇的霍家那位大人物难道连这点脉络也捏不准?再怎么说血浓于水,自己亲弟不挺挺谁去?我估计现在就差个人给他扇扇风点点火,更确切的说差个人给他找台阶下。”

宋槐黙了半晌仔细琢磨,接着豁然开朗,竖起大拇指赞道:“三哥威武。”

……

一大早霍梓渐刚和各级主管开完例行会议,还没进办公室就收到一秘递来的烫金名片一张,他疑惑的念出上面的名头:“四雄科技集团理财投资顾问?”

一秘耸耸肩,“四雄科技在咱们这儿不出名,在邻市却赫赫有名妇孺皆知。”

霍梓渐抿唇笑,“既是搞科技的还附带管理财投资?”

“总经理,如果您知道他们是靠什么起家的,自然不会奇怪了。”

“哦?说说看。”

一秘诚实报告适才从网上查询的结果:“他们靠卖酒起家的。”

“酒……”好像也无可厚非。

“虎鹿马三鞭酒,壮阳的。”一秘说的脸有些微红,“据称功效显著,一上市便抢购一空,销售盛况空前火得不行,创造出一个一夜暴富的传奇。”

霍梓渐想了想,突然说:“有印象了,我貌似也买过。”

一秘瞬间石化,霍梓渐则一脸淡定,手上翻转着名片玩,“四雄科技卖三鞭酒,有创意,有意思,可惜跟咱的业务不挨边。”

费了点力气调整好颜面神经的一秘说:“之前我也是这么回复这位张无莠先生的,他似乎一早料准了我们的反应,特别让我转告总经理,他是季湉兮的弟弟。”

“季湉兮的弟弟?”霍梓渐微愕,从认识季湉兮那天起他还没听说过她有个弟弟,季湉兮的家事一直只有白纯知道,像是个隐秘,两人凑一块儿时都不爱谈及,想到这里霍梓渐吩咐道:“请他来见。”

“好。”一秘领命。

霍梓渐一边进办公室一边拨老婆手机,“纯,季湉兮有弟弟么?”

“干嘛这么问?”白纯也是一诧。

“嗯,有人自称是季湉兮的弟弟,他想见我。”

“叫什么?”

“张无莠。”

“呃……他,的确是cc的弟弟,不过他怎么会来找你?什么事儿啊?”

“这我就不清楚了。”霍梓渐说着大门响起敲门声,他道:“人来了,过会儿我再给你电话。”

“哦,那行,我等你。”白纯挂了手机,心里莫名惴惴,赶紧给季湉兮去电话。

“喂,纯姐,你找季姐啥事儿啊?她在录音哟。”电话是小吾接的。

真是不巧,白纯马上问:“录音什么时候结束?”

小吾看看手表,“人刚进棚,少说得一两个钟头。”

“……”

这边厢张无莠一身西装革履,衬得整个人真叫玉树临风、潇洒倜傥,打门口见着里面的霍梓渐便灿笑若花,施施然走到跟前伸出手掌,“霍总经理,幸会。”

霍梓渐礼貌的握住,“张先生,幸会。”

张无莠说:“我姐姐常常提起您和尊夫人,谢谢这些年你们夫妇对姐姐的关心照顾。”

果然礼多人不怪,霍梓渐很受用,笑着指指沙发,“哪里哪里,不必客气,请坐。”

“谢谢。”张无莠顺从落座,视线环顾一圈室内低调而奢华的摆设,仿佛不经意似的评价道:“看起来霍总经理的品味跟令弟有几分差异,少了些张扬多了些内敛沉静。”

霍梓渐本来对突然到访的张无莠陌生得紧,吃不准他来此的目的,原以为他想拉关系走后门谈生意,压根儿没想到他开口就扯上霍梓漪,于是微微扬眉,问:“张先生认识我弟弟?”

“岂止认识,咱俩已是莫逆之交了。”张无莠摸摸脸,笑得颇具深意。

霍梓渐可没心情去参悟,感觉这家伙虽做着社会精英的打扮,却无法掩饰身上的匪气,与一向朴实无华的季湉兮完全不同,若不是跟白纯证实过身份,他差点怀疑他是招摇撞骗的混混。

“抱歉,我没听霍梓漪说过你。”

“那就是你的人品问题了,自己亲弟弟啥事儿都不愿跟你说,哪像我跟我姐无话不说,没有秘密。”

好一个先礼后兵,敢情前头那些彬彬有礼全作假的呀?霍梓渐噎住,瞪着他不答腔,张无莠自是明眼人,成功放了暗箭便见好就收,乖张神色旋即闪逝,再度恢复客气道:“霍总经理,你一定在猜我来的目的,对吧?”

“没错。”霍梓渐沉口气,“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张先生也不像那种闲得无聊,浪费口舌专门找人侃大山的人,不妨说说你的目的,我洗耳恭听。”

哎哟,看起来霍家男人的嘴皮子都挺利索,脑子也转得快,指桑骂槐轻轻松松报了刚才的一箭之仇,张无莠不由得肃然起敬,第一回合,平手。

“不敢当,小弟确是有事儿跟总经理打听打听。”

“有事儿跟我打听?”霍梓渐得承认,他彻底给张无莠搅迷糊了。

张无莠则笑容可掬道:“想跟您打听我姐夫的事儿。”

“你姐夫?”

“啊,我姐夫是您的得力助手,闵航闵副总经理,你不可谓不熟悉吧?找任何人打听都不如找您打听更恰当。”

张无莠简直语出惊人,霍梓渐不自觉抬高音量:“闵航是你姐夫!?”

张无莠徐徐点头,“我姐把结婚证都寄家里来了。”

“这绝对不可能!”

亲兄弟就是亲兄弟,连说的话都出奇一致,张无莠一边满意霍梓渐的态度一边心里犯嘀咕,老姐搞什么鬼?瞒着霍梓漪还说得过去,居然最要好的闺蜜也瞒着。

“不能够吧?我姐和尊夫人关系亲密,她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怎没告你们一声?”

霍梓渐多年没受过大惊吓了,何况还直接关联着霍梓漪,心里自然着急,可毕竟是霍氏传媒的掌门人,什么风浪没见过?所以很快镇定下来,看着张无莠认真道:“我也觉得不能够,他们结婚一定会说,即使季湉兮不说,闵航也会跟我说。”

听着他肯定的语气,加之老姐一直推搪他跟闵航见面,张无莠不禁反思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情于理具有不少说不过去的地方,老姐虽不是喜好穷得瑟的人,可不管怎么着婚姻对女人来说都一辈子的大事,好像除了家里她一律秘而不宣,这般行径未免太古怪了吧?

“请问闵航最近是不是出差去了?”

“他没有出差。”

老姐果然在骗人,张无莠有了点谱儿,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撇开这些旁的先不说,霍总经理,我姐夫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这些是“旁的”么?霍梓渐暗自咬牙切齿,胡乱认姐夫,脑筋不清楚呢吧!这会儿他恨不得立马把闵航那小子抓来三堂会审。

“闵航是个好人。”

“好人?霍总经理,您说得怪笼统的,他怎么个好法具体透露点呗。”张无莠浅浅笑。

霍梓渐肚里憋着事儿,只想赶紧打发了他,敷衍道:“你姐夫的事儿问你姐吧。”

“哎,不好意思,这事儿还非得由您帮忙。”张无莠从西装内袋掏出两张张摺得四四方方的a4纸,展平了递给霍梓渐。

霍梓渐耐着性子接过来,打眼一看,神色丕变,“哪儿来的这是?”

“您没看见最下面盖着的大红戳啊?”张无莠懒懒的问。

“当然看见了,我是问你怎么弄来的!”

“我自有我的管道,可惜不方便透露,但我可以用性命保证这上面的内容百分百真实无伪。”

“……”霍梓渐哑然,视线移回纸面,越看越难以置信,越看表情越凝重。

张无莠则将之反应一一看在眼里,说不好现在究竟什么状况,与昨日预计的略有出入,幸亏还有些收获。算算今天也该告一段落,便站起来说:“总经理日理万机我就不占用你的宝贵时间了,需要费心的地方不用我多说您也知道,咱们心照不宣,有事打我手机,告辞。”

霍梓渐跟着起身,“慢走。”

一等张无莠离开,马上按下内线,“让闵副总来一趟。”

而走在外面的张无莠亦第一时间拨通电话,“立刻去查我姐那张结婚证是真是假!”

作者有话要说:有多少人跌破眼镜了呢?摸下巴。。。

☆、issue48左右开攻

两通电话分别拨打出去,彼方自是得令起而行之。张无莠得益于现代发达的网络,不到五分钟就获得反馈:季湉兮和闵航的结婚证是假的。

张无莠一手摁下结束键,一手扯了领带,郁郁的纠起眉心,老姐瞒天过海的到底在干嘛?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女人啊到底该说是神奇的生物还是神经的生物?

抬腿踹踹车前座,吩咐云山:“开车,去我姐工作室。”

云山瞄瞄后视镜,发现自家三哥脸色不对,滚到嘴边的话没敢往外秃噜,稍微了解点张无莠的人,即使再白目也不会挑他情绪低落时叽歪,于是安安静静催油门上路,而张无莠闭目假寐,内心已是几经翻涌。

到了工作室,由于没有接待处,想找谁就直接叫人,季湉兮尚在录音自然是小吾负责出面。一见门口站了两个气质冷酷的陌生男人,小吾不禁心里打鼓,想说季姐该不会最近手头紧跟地下钱庄借高利贷了吧?随后又推翻这个可能性,工作室活儿都接不完,生意和声誉蒸蒸日上,缺钙也不会缺钱。

揣着一肚子疑惑,小吾怯怯上前,蚊子叫似的问了声:“你们找季姐什么事儿?”

受心情欠佳的张无莠影响,云山也虎着脸,他本来就生得五大三粗牛高马大的,平时憨憨傻傻咧嘴笑倒不觉得咋样,一旦板起面孔那还真是凶神恶煞,因为小吾说话音量实在太低,一时没听清,他俯低身,横眉哼唧:“嗯?”

小吾吓一跳,下意识倒退两步,而云山秉性耿直,看见跟前的小姑娘蹬着三寸细高跟,身子摇摇晃晃的,生怕不小心给摔了,未加思索伸手拽她胳膊,小吾马上毫不客气的扯喉咙嚷:“啊,耍流氓!”

工作室里的几个人听见小吾叫唤,唰的纷纷抬头朝门口望,云山却是愣在当场,也忘了松手,拎着人一动不动。

光天化日自家人在自家地头上遭色狼调戏,这还了得?于是大家伙吆喝着:“臭流氓,不要脸!”撸高袖子围过来准备伸张正义。

张无莠原来就窝着火,憋了一路只为向老姐讨个说法,结果让小吾一闹,耐不住性子火撩旺了,一把揪开云山的爪子,沉着嗓子对小吾喝道:“你被害妄想症啊,做梦都想着男人非礼你,没毛病吧你?!”

小吾其实也明白自己误会了,不过被人这么痛骂,面子里子统统扛不住,涨红着脸回嘴:“你才有毛病,你全家都有毛病!”

张无莠怒极反笑,“恭喜你答对了,咱全家可都病得不轻。”

说着他动动肩膀,作势要扬手臂抽人,小吾霎时花容失色张开嘴又想尖叫,云山侧过身,“三哥。”

张无莠斜眼睨他,这傻小子吃了亏还想帮她,反而忘了他从不打女人的原则。两人眼神交流的这个当口,工作室的人基本就位,将吓坏的小吾护到身后,比对形势后决定武斗前先文斗,七嘴八舌声讨两个不速之客。

刚从录音室里出来的季湉兮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无奈的叹口气,张无莠这家伙事儿精一枚,人在哪儿哪儿不消停,遂拿稿子用力拍打桌面,吊高嗓门吼:“都给我闭嘴!”

混乱瞬间中断,工作室一片寂静,季湉兮扇扇手掌,“晚上不想留下来加班的话,马上给我散了,该干嘛干嘛。”

立竿见影的一干人等落潮般稀里哗啦退去,小吾气嘟嘟屁颠颠的跑到季湉兮旁边,没等她开口述说冤屈,就听季湉兮问:“张无莠,没事你上这儿做什么?”

张无莠单手插腰,痞痞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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