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战必先略(2/2)
只见院中两侧立着几排兰錡,院中梳着几根柱子,柱子上吊着几个沙袋,空地上放了几个石锁,几个扈从分别在舞刀弄枪踢打沙袋抛举石锁。
许耽着了件短襦胡裤正在院落里舞剑,陶应示意几人不要声张,就站在院门口看了会。
只见许耽的剑术并没有陶应以前从电视里见过的武术表演那样花哨,刺转劈削之间干练果决颇有几分杀伐之气,不愧为陶家扈从之首。
许耽在练完一趟剑后,也看到了陶应,便将铁剑抛给了其他扈从就上前见礼。
陶应示意他叫上章诳一起去堂中坐谈,进了堂屋陶应当仁不让地坐在北方主位,许耽和章诳很自觉地等陶应坐定之后示意他们坐下才各自入座。
这年头极讲上下尊卑之礼,即便陶应还是个孩子,也是陶家的主人,而许耽章诳等家将扈从虽然不是陶家的仆从,只能算作门客一类,也都是依附于陶家而生。
两汉之际门客的地位远远不能同春秋战国时期的门客相提并论,春秋战国时期养客之风盛行,每一个诸侯国的公族子弟都有着大批的门客,如楚国的春申君、赵国的平原君、魏国的信陵君、齐国的孟尝君等。
春秋战国时期是有别于秦汉两朝大一统的列国纷争时代,当时各国内内外外的关系错综复杂,而王公贵族们需要众多的人手为其出谋划策、装点门面、处理私事乃至于协理公务、打击政敌、争夺王位。
而无论在什么时代人才都是难得的,“书到用时方恨少”此话改一改变成“人到用时方恨少”也是成立的。
所以当时的达官贵人家纷纷广置宅院,蓄养门客,他们养的一些人中,有的是有具有真才实学,能在关键时刻替主人办事的,但是也有一些是徒有虚名,骗吃骗喝的。
当时的门客来去自由,若是把各达官贵人家比作缺人的公司,这些形形色色的门客就好比流动于公司之间的白领、蓝领,有些甚至还能依靠特殊的本事混成金领。
因而门客的身份又和家奴不同,他们只需要靠真才实学或者忽悠蒙骗被达官贵人看中,平时不需要固定的劳作,不必干杂役,只在主人需要他们办什么事时,才跟他们安排工作。
而由于各国各世家都需要大量门客,所以产生了“贤君择人为佐,贤臣亦择主而辅”这样的双向选择,若是门客对主家给的待遇不满意,随时可以炒老板鱿鱼。
所以春秋战国时期的门客按照现代的理解就是包吃包住领固定工资加项目奖金的顾问型员工。
不仅仅要给钱还要给足面子,照顾好员工不算有时候还要顺带照顾好员工一家老小,老板要让这些顾问干活有时候还得用一些特别的激励计划等等。
特定的时代催生了特定的人群,那个时代有荆轲、要离、专诸、聂政这样的壮士,也有苏秦、张仪、范雎、蔡泽这样的谋士。
他们有的以三尺青锋舍生取义让天下人知其勇,有的以三寸之舌纵横捭阖让天下人识其智。
不可不谓,春秋战国时期对门客来说是最好的时代,没有之一。
天下分久必合,秦皇一统中原,大汉代秦而起,此时天下大势趋于稳定。
达官贵人们虽然也需要人才来为其服务,但由于头上有中央政府这座沉重大山压制着,朝廷与世家争夺人才资源,鉴于朝廷的权威性、正当性、合法性等等,王公贵族在于中央朝廷争夺资源,包括人才资源上都处于劣势。
有压迫就有反抗,于是秦二世而亡,汉兴之后有吴楚七国之乱,这其中豪族势力、藩王势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绝不可轻忽。
然而天下终究要趋于平静,淮南王刘安“招致宾客方术之人数千人”,编纂出洋洋洒洒六十二卷百多万言《淮南鸿烈》,记录有“贤君择人为佐,贤臣亦择主而辅”这样放之二十一世纪仍然适用的佳句,最终也落得个大逆不道身死国除的结局。
王公贵族、藩王权臣被大力打压,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依附于上的门客们也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失去了流动的活性,失去了生存的土壤。
有心用本事或者忽悠生活的人仍然怀念门客最好的年代,仍然出没在王侯与豪族之家。
但因为豪族们对门客的依仗少了,门客对金钱与物质等等需求却没有变少,渐渐地,门客从、独立存在变为需要仰人鼻息,从游走于朱门之间的贵客沦落为某个豪族的附庸。
如同许耽与章诳这般家中世代为陶家家将,虽无身契约束,但早已经深深依附于陶家之下,与之共荣辱同进退了。
他们与春秋战国时期的门客至少还有一些共通之处,即是青壮者无需劳作,只需勤习武艺,在有用之时为家主效力。
而现在,陶应就到了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听说赌斗射术的事情后,章诳立刻拍手称快放言必胜,而老成持重一些的许耽则思忖了半晌道:“二郎有否将此事禀报家主?家主有何示下?”
陶应点了点头,毕竟陶谦才是陶家的家主,许耽们需要向家主负责而不是陶应,说道:“尚未向父亲大人禀告,先来与两位商议一下章程,毕竟我自己做的事情总要考虑周全了才去请示父亲。”
说罢便将刚才考虑过的几条对策与两人一一分说商议,许耽见陶应心中已有计划,并不是贸贸然便与人斗气约赌,不由得再度高看了这个向来只知玩闹的二郎。
便把他俩所知的台封两家有哪些武艺不错的门客家将一一罗列,按照章诳的说法俱不足道哉。
待到二人答应了帮助陶应等调校弓箭、教练箭术、打探敌情后,陶应就准备回去面对另一场真正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