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师门恩怨(2/2)
在卢县定居后,因着师傅所传的技艺不能丢掉,故而在邾山脚下山溪之旁造了个小冶室,亲手教导儿子冶铸技艺,顺便也打制一些铁器为生计。
因着见到乡里百姓所用农具大都粗制滥造,实不堪用,故而胡其专门打制了许多更为坚利牢固的农具,交予附近乡亲使用。
乡民们用了胡其打制的农具后大为赞赏,故而胡铁匠的名气就慢慢传播了开来。有那好事的乡民更打探得胡其出身东平陵铁官,乃是故铁官丞铸剑大师任粲的弟子。
慢慢地,远一些的乡民和农械铺子也来求购胡铁匠打制的农械,甚至还有些兵甲铺子和士族子弟来求购兵器铠甲。
因着厌倦了日日与兵甲打交道的日子,也对兵甲之物用来纷争有些反感,所以对求购农械的尽力满足,对于求购兵甲的则一概拒绝。
久而久之,随着胡铁匠手艺精湛之外还传扬出他脾气古怪的传闻。
陶应可能是世上最好的听众,随着胡其慢慢陈述着往事,陶应或是夸赞或是悲叹或是愤慨或是无奈,总在胡其说到曲折的情节时给予最正确的回应。
不知不觉中,胡其就从讲述师傅的故事到讲述自己的故事,中间邾北乡蔷夫还穿插着附会补充几句,陶应总算是把胡铁匠的来龙去脉搞清楚。
在言谈中,觉得胡其并不是难以相处的人,其人有着工匠的执拗,也有着工匠的认真细致。当他站在打铁炉前,他的神情是专注的,专注到能让旁观者感同身受。
从任粲与胡其一脉的事迹中,能够看到发源于远古,传承自商周,发扬在秦汉的伟大的中华工匠精神。陶应觉得交付给这样一个匠师来制作马镫应当是最妥帖不过了。
“胡匠师,我此次来有个不情之请。前些时候我在路上遇到一个蜀地行商,从他的坐骑上发现了一个辅助骑乘的器具,它可以让骑乘者更方便地上下马,也可以在骑乘时更容易驾驭平衡。但此物为木制,也不甚牢固,我想请匠师按照我画的图样改制成铁的,不知匠师可否为我一试?”
陶应见气氛融洽,直接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胡其初见陶应时,看到他腰间挎着镶金嵌玉的宝剑,还以为陶应和其他的纨绔子弟一样,乃是要请求自己打制一些光鲜亮丽的兵器铠甲。
后来才发现陶应与其他的豪族世家子弟有些不同,为人更谦和,也更擅言谈,举止彬彬有礼。
现在听说陶应是来请求打制一个辅助骑乘的器具时,顿时松了口气。
虽然他看这个少年郎有些顺眼,但也不愿意破例为人打制兵甲,至于骑乘器具什么的自然是无妨,毕竟他打制农具也都是为了让人们更为方便。
但他却不曾料想,陶应急于制造出铁马镫的一大用意就是为了解放双手,好更容易地在马上操控武器。
在看过木制的马踏子与陶应画得草图后,胡其也觉得此物很是新奇,答应试着制作看看。
见胡其答应了,陶应便与他就铁马镫的样式、要求等等细节进行了探讨。谈起制作细节时,胡其自然而然就进入了工作模式,很是认真。
指出这个物件虽然不大,但是底座与柄的立体结构在打制上是难处理的点,如果用锻造的方式来制作会相对费时费力一些。而马镫不像兵器与一些农械需要锻打与开锋,如果制作得多采用铸范来铸造则更为高效便捷。
对于胡其的意见,陶应相当尊重,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而在冶铸一道上造诣深厚的胡其绝对是专业化人才。对此,陶应放心地把打制马镫的事情就交给了胡其,留下了两千钱做定金,约定三日之后再来看成果。
正事谈妥了,又进入了闲聊模式,话题三回五转就说道了近来名扬郡县的“一月足矣”陶二郎。
在邾北乡蔷夫说陶二郎即是眼前的陶应时,胡其也颇为讶异,他很难将当众放出豪言壮语的少年郎与眼前这个谦逊有礼的少年郎形象重合起来。但又暗暗点头,如陶应般出身世家却举止得体、言之有物的少年郎,若不能年少扬名,那又有谁能呢?
宾主间气氛益发融洽起来,推杯换盏间,酒就多饮了几分。
告辞出门时,陶应已经有了几分飘飘然之意,还好这年代没有警察叔叔设卡查酒驾,不然醉酒骑马被罚钱扣分想必是逃不了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