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朱户斑驳(1/2)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他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谷。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第二天清晨,天蒙蒙亮时,岱阳亭的亭舍院中便响起了朗朗诗声。
随着诗声,陶应带着陶茂与樊槐开始了日常练拳。只是,并不止他们三人在习练,陈应与颜然俩人也加入了练拳的队伍中。
陈应与颜然在卢县之时也多次看过陶应练拳,觉得挺有趣,也曾经试着学过一会,但毕竟无法像陶应主仆三人每日里这么规律地习练。
自打出了卢县后,在清晨时,颜然就主动加入了陶应的练拳队伍。而陈应见小伙伴都行动统一了,怕落了单,便也不得不每日里早起跟着一块儿习练,虽说他心中腹诽了不止一两次。
三家的随从们早就习惯了三位小主人的习练,对此见怪不怪。但岱阳亭中的数人却是第一次瞧见这光景,纷纷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披上衣裳出门探看。
只见院内以陶应为首的五人站成了雁行之势,随着每一句诗声齐齐,或前趋,或后撤,或出拳,或踢腿,动作整体划一。虽只五人,但隐隐间有股锋锐之意。
孙志与孙康、孙观父子三人也站在廊下看着陶应等人练拳。虽说孙康、孙观俩人打小也跟着父亲习练武艺,但多是熬打力气,练练刀法弓矢,对于陶应这样系统化的拳脚功夫却是未曾习练的。见陶应在大庭广众之下习练,也不避讳旁人,故而也就大大方方地仔细瞧看。
陶应的拳法不甚复杂但干净利落,每一拳每一脚都虎虎生风,煞是有气势,加之是数人一起习练,场面蔚为可观。
练拳持续了约两刻钟,待得身出薄汗即止。早有人备好热水,让几人去擦拭汗水。
在简单用过朝食后,众人整理行装,便要上马赶路。
孙志父子也到了亭舍外相送。因着早晨时间紧张,孙志还没找着什么机会与陶应单独说话。此刻陶应出发在即,人马围绕之中,孙志却是欲言又止起来。
陶应的眼角余光一直瞄着孙家父子,此刻见孙志踌躇不前,知他怕当众问起万一自己不答应就会失了面子。故而亲自上前两步,走到孙志面前,揖手作礼道:“昨晚上承蒙孙亭长招待,应不胜感激。应此去蒙阴求学,快则半月,迟则月余之后即将返还。届时少不得要再叨扰孙亭长了。”
“哪里话来,昨晚上还得感谢贵人召小人等宴饮,倒是小人等沾了光。”
“昨日所提之事,孙亭长不妨与令郎详加商量,若是有意,待我从蒙阴归来之时,便可与我一同去往卢县。”
孙志听了此话喜形于色,再次拜谢道:“那就劳烦小郎君了,小人必扫榻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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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郡,郡如其名,乃是中原腹地最为多山的郡之一。郡内知名的大山就有泰山、鲁山、徂徕山、蒙山、尼山五大山系,其余小山小坡数不胜数。郡内十六县中,如茌县、盖县、莱芜、牟县等县治大都在群山环绕之中。
陶应此行要去的东平阳县和蒙阴县,便是处于北侧的徂徕山和鲁山与南侧的蒙山之间的夹谷之中。从徂徕山最西侧的主峰外饶过,途径梁甫侯国,就进入了这个夹谷。
从卢县出发的第六天,入了东平阳境内。待得到了东平阳县城,打听之下方才得知,羊家并不在县城之内,而是在县南边的南谷乡。
南谷乡,在夹谷之南侧,蒙山之北,算是山谷之间颇为富饶之地。
东平阳羊家世代聚居于此,繁衍生息,族人壮大,人才辈出。到了羊续父亲羊儒这一代时,已经有七代人历仕二千石以上的高官。往近了说,羊儒自己就在孝桓皇帝时任太常,羊儒之父羊寖在孝安皇帝之时任过司隶校尉。
照理说羊续有这样的家声,祖辈有这样的余荫,应当仕途光明坦荡。在其年轻之时,就以忠臣子孙拜为郎中,入了朝中。他在做了一段时间后,辞官归家,又被当时的外戚大将军窦武辟入府中,可谓是前途似锦。
可好景不长,窦武谋诛宦官,事败被杀。而羊续也被牵累,归为党人一类,遭受禁锢,不得出仕。二十多岁正求上进的年纪,被迫赋闲回家,人生真是大起大落。
“借问父老,羊家在哪里?”到了南谷乡,陶应向一个在路边晒太阳的老者问道。
“小郎君问得是哪个羊家?”
“故将军掾羊公兴祖之家。”
“哦?阿续家啊,那好找,前头第一个里坊进去,朱漆斑驳的便是了。”听说是找羊续家的,老者的态度很好,笑眯眯地答道。
得了老者这没头没脑的话,陶应也是一头雾水,朱漆斑驳算是什么特征。幸好还算指引得方位,便往前行去。
到了第一个里坊,向里监门打听时,里监门也笑眯眯地回答说:“找羊家啊?往里直走,看见朱漆斑驳的便是了。”
从两个人嘴里得到一样的答复,陶应的好奇心益发重了。
里巷并不甚长,走没多久,果然看到了一户人家,门扉漆以朱色,却是经了岁月风霜,有些斑驳。
陶应不由大为诧异,按说在这个年代,能够家中得以朱漆门户的,乃是尊贵的礼遇。
无论是《周礼》、《礼记》、《春秋》、《韩诗》中,或正文记载,或后人注释,“朱户”都是九锡之一。九锡乃是皇帝赐给诸侯、大臣有殊勋者的九种礼器,以彰显受赐者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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