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这就是命(1/2)
四月三十日。
在下班路上,尤金兰的心情略微放松了些。明天就是假期了,五一小长假,该怎么安排呢?是先去娘家接儿子,带他去动物园看他一直想看的大熊猫?还是先去医院看看住院的老公?
她想了一路,都没想好。眼看就要到车棚了,她减慢速度,然后刹车,停了下来。
当尤金兰停好电动车,转身想要走出车棚的时候,发现一个肤色黄中泛黑、留着夸张络腮胡的男子正堵在车棚门口玩手机。
“借过。”尤金兰礼貌地说。
那络腮胡稍微动了下身子,但并没有让开:“请问你是尤金兰吗?”
尤金兰警惕地看着对方:“你是谁?”
男子笑了笑,他像是感冒了一般,说话带着嗡嗡的鼻音,“我姓戴,这是我的名片。”
尤金兰接过去一看,“博闻调查公司,戴天。”
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一会儿名片,又还给了戴天,“我不认识你,你找我干嘛?”
戴天诡异地笑了一下,“放心,我不是骗子。”
尤金兰打量了一番戴天,冲锋衣加牛仔裤、运动鞋,看上去跟小区里常见的快递员差不多。她面露不悦,“不管你是不是骗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去了你单位找你,他们说你回家了。”戴天不疾不徐地说着,眼睛里透出一种精明劲儿。
尤金兰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变了表情:“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上班?”她越想越紧张,下意识地掏出手机,准备报警。
戴天却上前一步,说道:“我是为你女儿来的。”
“你说什么?”尤金兰大惊失色,声音也变得尖利了:“你再胡说八道,我立刻就报警。”
戴天叹了一口气,他取下背后的双肩包,从包里掏出两张照片,递给了她,“你看了再决定要不要报警。”
尤金兰颤抖着接过照片。第一张照片里,一个长着苹果一样圆脸蛋的年轻女孩,甜甜地笑着;她约莫十**岁,乌黑的头发扎成一个马尾辫,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右边脸颊上,有一个清晰的小梨涡。
而当尤金兰看到第二张照片的时候,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双眼也立刻充满了泪水。那是一个刚满一百天的小婴儿,头上只有几根细软的胎毛,小小的脸上,隐约能看到一边的梨涡。照片背后,有一行小字:百日留念,一九九六年四月十日。
尤金兰紧紧地抓着照片,几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尖叫和哭出声。等她终于平静了一点之后,立刻问道:“你是怎么拿到这些照片的?”
戴天往后退了一步,靠在车棚的支柱上,“这个不重要,我既然是私家侦探,自然有办法。”
“第一张是谁?”尤金兰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戴天挠挠下巴,咧嘴一笑,“你何必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她是谁。”尤金兰低声说。
戴天敛去笑容,正色道:“那我来告诉你吧。第一张照片里的女孩子,名叫叶颖君,她的养父是入赘的,她跟养母姓,今年十九岁。”他停了一下,看着尤金兰惊疑不定的脸,又接着说,“叶颖君的养父是个小包工头,养母是开书店的。叶颖君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之后便留在家里帮养母看店。后来书店不景气,就关掉了。接着,她去了一家叫做‘松之里’的日式KTV,做服务员。对了,她一直单身,还没有交过男朋友。”
尤金兰的脸色变了又变,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她已经悄悄收起了手机,只是捏着两张照片发呆。
戴天见她仍旧沉默,便接着说:“叶颖君的右脸有个梨涡,左边臀部有个小小的巴掌一样的胎记,她是AB型血,出生日期是1996年1月2日。哦,还有,她对青霉素过敏。”
尤金兰低着头,擦着眼泪,一言不发。
“叶颖君的养父没有生育能力。所以,在1996年的时候,当他听说隔壁村有人生下来一个女孩,但那家人却不太想要女儿的时候,他便托人去问,将孩子要了过来。后来,他们两口子从乡下搬进了城里,也就和以前的乡邻渐渐断了联系。”戴天盯着尤金兰:“不管你承不承认,你就是叶颖君的生母!”
尤金兰蹲了下去,哭了起来。戴天看了一眼外面,还好,暂时没人过来,也没人注意到他们。
尤金兰哭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安静下来。她接过戴天递给她的纸巾,擦了擦眼睛和鼻子,“是她托你来找我的么?”
戴天想了想,“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
尤金兰一声长叹:“那,戴侦探,去我家里谈吧。”
戴天笑了:“不用这么客气,叫我戴天就行。”
尤金兰住的那栋楼是典型的“危楼”,戴天目测这一片居民楼的房龄至少有三十年了。斑驳的外墙被厨房的炊烟熏得漆黑,早已看不出原先的颜色。回收废品的人推着三轮车从小巷里慢慢走过,不时拨动车把上的摇铃。叮叮当当的铃声和洗衣服的哗哗水声,夹杂着各种口音的说话声、争吵声,交织成一片。
尤金兰一面熟练地避开地上的积水,一面引导着戴天:“走这边。”戴天扶了扶黑边眼镜,有些吃力地跟着尤金兰。
“这里是旧城区,环境不太好。”尤金兰有一丝局促。
“没事。”戴天答道。
终于到了尤金兰家,戴天高大的身板一进去就将狭小的客厅给挤得满满的。尤金兰动作麻利地收拾了一下沙发,腾出了一片干净地方,然后又给戴天拿了一罐饮料。
戴天接过饮料,却没有打开:“你一个人住吗?”
尤金兰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苦笑着说:“本来是跟我老公、儿子还有婆婆一起住的,但现在我老公住院了,我婆婆在医院照顾他,我儿子也被我送到了娘家。所以,大部分时候,家里就我一个人。”
“你老公生了什么病?”
尤金兰看着戴天好奇的脸,犹豫了一下,“他是工伤。”她垂下眼睑,神情痛苦,“他在一家包装厂做冲工,就是加工那种圆形的金属底盖。”她指了指戴天手里的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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