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真正的训练开始了（2/2）
谢欣可并不仅仅是在一开始才跑在队伍最前面，而是从始至终，她都是领头的那一个，和第二名保持着不小的间距。
自从那次定向越野后，队里的八个人对她心服口服。他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再说出“凭什么”这三个字。
因为他们根本拼不过谢欣可，这是本质上的差距。可谢欣可是个女人，他们连一个女人也比不过，这就真的是让人颜面扫地了。
从那时起，邵言就在想，曾祺真的是玩得一手好套路。若是他亲自出马，众人可能觉得曾祺赢过他们是理所应当。但换成谢欣可，那效果就不一样了。
就连邵言也想不到，就是眼前这个面容精致的小女人，居然蕴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她用实力向他们证明：性别，并不能阻碍一个人在行业里成为精英。
这是他第一次改变对某些常态的偏见。也许从不可能到可能，首先要端正的是自己的心态，其次还要付出努力。
邵言忍不住问：“谢教官，你花了多久时间练习，才拥有今天的成绩？”
“不记得了。从十一岁知道极限运动开始，我就开始找视频学习。到今年我二十五岁，每一天都在练习。每周我都会去到郊外训练，没有一天松懈过。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觉得我厉害。”
说着话，谢欣可摊开了自己的手掌。借着明亮的月光，邵言看到了她双手上的伤痕。
其实她的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手指纤长，但掌心处有几道深深的划痕，那样的伤疤痕迹，一看就知道曾经受过很重的伤。
“这是怎么回事？”
邵言看到那两道几乎深可见骨的伤疤，忍不住心头一颤。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着那几道疤痕。
“第一次徒手攀岩的时候从山体上摔了下来。为了不让头先着地，我的双手挡在了额前，被一块很锋利的石头扎伤了。当时拔都不敢拔出来，我吓傻了，只知道哭。后来还是朋友们捂着我的眼睛，帮我脱困。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真是傻到有点可爱。”
听到这话，邵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指尖微微颤抖，触碰伤疤时十分小心。即便这些伤疤早就长好了，但邵言还是觉得会把她碰疼。
她怎么可以坚强到如此程度？
“早就好啦，再碰也不会疼啦。而且这里的肌肉已经长得比其他的地方强壮多了。”
听到这话，邵言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谢欣可。女人脸上有笑，眼神清澈，没有丝毫怨言。
他突然想到曾经在电影中听到的一句话：“断过的骨头会更强壮。”
“你那次受伤后，继续攀岩时，不会觉得害怕吗？”邵言问她。
“怕啊，怎么不怕。但是怕也要克服。”谢欣可顿了一下，接着说：“我甚至连犹豫的时间都没有。如果犹豫就会被淘汰。而且我们的队长告诉我一句话，‘说教无益，折断的骨头是最好的课本’。”
听到这话，邵言忍不住笑出了声。
男生笑起来特别好看，眉眼璀璨，漫天的星星都落在了他的眼中。谢欣可被这样的画面动容，一时间竟然看得痴了。
她突然想起之前转工作时小表妹陈芷珊的一句打趣。听到她要来训练特种兵，陈芷珊对谢欣可说：“表姐你知道吗，帅哥都上交给国家了。你去训练他们的时候一定要格外留意，记得给自己找个男朋友回来！”
当时谢欣可听得哭笑不得，哪知现在她才明白，果然长得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眼前的邵言就是最好的例子。
邵言没察觉到谢欣可看着他的眼神，他只是自顾自地笑着。笑够之后，邵言对谢欣可说：“你的队长，可能很喜欢打游戏。”
“对啊，你怎么知道？只要休假，他成天都待在家里打游戏。”谢欣可有些感慨地说。
“因为这是某个游戏人物的名言。”邵言回答。
“哟……是说他怎么可能说出如此有哲理的句子，亏我当时还信了。”谢欣可皱了皱鼻子。
邵言看着她可爱的小动作，心头一动。他不自知地摸到了左胸处，这一次，他深刻地感受到了和往日不同的心跳。
夜风习习，吹得他浑身发凉。但邵言却自私地想要将这一瞬间无限延长，再延长。
和谢欣可聊天的时候，他感觉很轻松，很开心。
好在谢欣可也聊到了兴头上，两人并肩而坐，说着曾经的趣事。谢欣可无意间触碰到了邵言的手臂，只觉得他的手凉得异常。她想也不想，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又朝他的方向坐得近了一些。
两个人肩并肩挤在一起，一件外套搭在他们的身上。邵言脸红得不敢侧头，只能假装正经地平视前方，机械性地回答谢欣可的问题。
说着说着，邵言只觉得自己的肩头一重，再侧过脑袋，他发现谢欣可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困倦地揉了揉眼睛，看样子睡意十足。
邵言小声叫着她的名字，谢欣可模模糊糊应了两声，最后便滑到在他的腿上，睡着了。
她的表情恬静，漂亮的睡颜忍不住让邵言想伸手摸一摸她的脸蛋。他伸出手去，临到触碰时又忍不住缩了回来。
此刻，邵言已经心如擂鼓。如果谢欣可还醒着，她一定能听到邵言鼓噪喧嚣的心跳声。
最后，他咬紧牙关，轻轻触碰到她的脸蛋。她的肌肤柔嫩，仿佛上好的丝绸。半梦半醒的谢欣可似乎察觉到有东西在脸上动来动去，她伸手，一把拽住了邵言的右手。
那一瞬间，邵言吓到差点跳起来。要不是他的腿上被谢欣可的脑袋压住，只怕他会做贼心虚溜得飞快。
但是眼下，他想溜也溜不走了，因为谢欣可拽住了他的右手。
两手交握，他冰凉的手心瞬间被捂热。邵言拼命地吞咽着口水，掩饰着心里窘迫的激动。
明月朗朗，星群闪烁。在天地之间，少年的心啊，格外炙热。
经过两周训练，刑天小队的队员们已经习惯了训练节奏。而且在谢欣可的带领下，大家逐渐摸索出了属于自己的训练风格，而且能够很好地适应突然变化的环境。
他们深知这不仅仅是自己的努力所得，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功劳要归功到几位教官身上。没有教官们独特的训练方式，他们也没有办法进步得如此之快。
本来到这种地步，刑天小队的队员已经认为自己够成功了，他们甚至开始沾沾自喜起来。谁知某日清晨集合之后，谢欣可拿着大喇叭对他们说：“看你们终于走到了这一步，我真的是等了太久太久了。等到今天，我终于可以稍稍放飞自我了。”
听到这话，众人在清晨的寒风里打了个抖。
这么久的训练，几个人十分清楚谢欣可的能耐。平日里的她确实收敛了不少，有些时候她看着他们训练，打心眼里都冒出一种肉眼可见的焦急。队员们被这种眼神看得身心俱疲，有时候还会感慨：“我们到底是有多差，才会被谢女王用这样的眼神怜悯啊？”
邵言说了句公道话：“不是我们有多差，是因为她跟我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听到这话，众人更加愤慨：“老邵，你不要仗着自己跟谢女王有过几次交集，你就这样吹捧她！”
其实众人心知肚明，邵言说了句实话。但是承不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
而且今日听到谢欣可的话，这几人忍不住又想起了被谢欣可所支配的恐惧。
顾勇大着胆子打了个报告，谢欣可批了。他问：“女王，能提前透露一下你今天的剧本吗？”
自从被谢欣可的能力征服后，顾勇也没有往日的清高之感。他一改常态，明里暗里都流露出了对谢欣可的欣赏。
“可以啊。我自认为今天的活动挺轻松的，我和曾祺还有他们带着你们游山玩水，放松一下。”谢欣可回答。
刑天小队一行七人愣住了。大家面面相觑，几人相互交流了眼神，心里都觉得有鬼。
游山玩水？这四个字一出，他们就觉得不相信。轻松的事情，向来都轮不着他们。特别是被谢欣可说轻松，他们就更需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七个人的眼神写满了怀疑，谢欣可被他们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咳了两声，说：“干吗，平常虐待你们的又不是我，你们怎么不拿这种眼神去看你们的曾神？”
曾神他们是不敢看的，曾祺稍微被质疑一下，只怕就要他们滚蛋了。但谢欣可不一样，她仗义热情，甚至于有种天真的善良。这样的天真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对她心软。
谁说老于世故的人最吸引人，明明是这样的人才最吸引人。
几人不说话，谢欣可也不追问。她拍了拍巴掌：“赶紧的，先去吃早饭，十五分钟后原地集合，我们去游山玩水！”
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四个字，听得他们胆战心惊。
吃完早餐，曾祺和谢欣可带队，一行十五人，浩浩荡荡进了峡谷。为了保险起见，曾祺还带了三个卫生员，就怕有人受伤。
一群人跟着谢欣可向下走去，他们东看西瞧，深山里空气清新，水汽润足。不过谷底气温有点低，沿着山石顺流而下的水滴溅在身上还是很冷的。
有人比较倒霉，水滴直接沿着石头缝钻到了方乐的脖子里。方乐缩了缩脖子，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叫也没用，他怕自己被曾祺扔下水。
等他们走到目的地，几人放眼看去，这已经走到了最谷底。往上看去，山峰奇高，几乎遮天蔽日。他们能看到的天空，只有三个指头那么宽。
谢欣可打开手电，对着河滩上的那堆乱石说：“今天的任务简单，从这头爬出去就算完了。”
“啊？”
听到这话，七人齐刷刷发出了同样的惊叹。
这样怎么爬？这里黑漆漆一片，乱石滩下还有河流。而且谁也不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这叫简单？
见这七个人没反应，谢欣可又说：“干吗，不想爬啊？我告诉你们，这条暗河我前两天爬过一次，挺安全的，你们放心大胆地上！”
此时，向来不说话的邵言首度开口。他对谢欣可喊了声报告，然后说：“谢教官，你的安全，和我们的安全，是一个级别？”
“每次带你们训练，不都是齐齐整整活下来了吗？别废话，给你们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我第一个出发。”谢欣可说。
众人的质疑被打断，他们只好各自准备着，好应付前面的黑暗。
正在准备的时候，谢欣可还在给他们介绍此地的地形结构。此地原是一条暗河，后因为顶部塌陷暴露出来。这条暗河全长二十公里。怪石嶙峋，石滩众多，河水较为湍急。越往前光线越不充足，他们需要用到手电等照明物品。而且一定要留心脚下安全，石滩被水冲刷，又湿又滑，容易失足。
这些是谢欣可能够交代给他们的。还有些话，她没有说。
其实这条暗河已经有中法探险队联合探索过，已经排除过部分危险。而且前两日谢欣可只身探索过，她花了一天时间和三个特种兵走完全程。大家细心考量过风险，一直认为这里适合作为野外训练项目之一。
只说前半部分，就是为了考验他们，能不能在这种前方不明朗且有压力的环境下顺利渡过难关。毕竟战场上随时会遇见不明敌情，他们需要自己排查信息，没有教官可以替他们筛选。
谢欣可在说话时，曾祺打着手电筒在观察着每个队员的表情，他特地留意过邵言，男生一脸镇定，似乎对什么考验都无动于衷。
有人被谢欣可的话动摇，邵言小声安慰：“这条路肯定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难走，放心好了。既然有人走过，那么说明我们也行。”
听到这话，曾祺不自觉点了点头。
邵言是个好苗子，即便他对邵言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喜欢，但不会妨碍他对邵言的欣赏之情。小小年纪已经颇具大将之风，十分难得了。
准备时间过去，谢欣可轻装上阵，她的腰间别了个手电筒，但这会儿没有打开。女人的姿势如猫矫捷，几个大跳之后，人影就消失了。
“谁第二个？”曾祺举着手电挨个儿朝他们的脸上照去。这时，邵言主动站了出来，他站到湿滑的石头上，转身对队友说：“我先走了，我会把平稳的路用荧光粉标记出来，你们注意看路。”
“靠，要你做好人啊。”
顾勇一跃而上，哪知错误地估计了脚下的石头。他打了个滑，差点栽进水里。好在邵言眼疾手快，将他拽了回来。
惊魂未定的顾勇吸了口气，但表面还是一脸风轻云淡。他对邵言说：“我们一起，有什么事情好相互打个照应，不能让你一人把风头都抢了。”
“好。”邵言抿了下嘴唇。
虽然顾勇嘴上强硬，但邵言也知道，他也是好心。不需要多做计较，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该让的时候让一下就好。
深邃的洞穴里传来了谢欣可的声音：“你们再不追上来，我就要走完啦！”
声音遥远悠长，邵言细细听了一阵，说：“快走，要不然真的要掉队了。”
说着，他将手电筒擒在右手，探看过前路之后，利索地往前走去。邵言脚步稳健，每一步都走得踏实。大约往前走了两百多米，邵言喊了一声：“谢教官，你在哪儿？”
“离你很远的地方。”
回答之后，谢欣可又往前走了几步。她心里暗想，这男生真是聪明，居然能够从声音大小和回声来判定距离的远近。要是一般人，早就被这黑黢黢的环境给吓退了。
能够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用头脑来分析，真的是不简单。
暗河里气温更低，谢欣可都觉得手脚冰凉。气温低不是小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把此处定为训练项目之一。
人在低温中手脚不利索，而且会降低人的反应和思考能力。在战场上，要是反应神经锐减，那是要丧命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们就要不断地接受这方面的训练，要不然日后走向战场，那就是有去无回。
谢欣可蹲下身，往后问了一句：“你们是不是还在十万八千里之外呢？”
哪知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没有，在你身边。”
她转过脑袋，一束光线落在她的脚边。她抬起头来，和邵言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男生微微笑着，光影半明半暗，他的眼神温柔。
“你怎么这么快？”谢欣可有些诧异。
“还好吧，一边跟你说话的时候，我就一边赶上来了。没有很快，因为我还考察了一番地形，怕后面的队友跟不上。”
说着，他伸出左手，说：“起来，一起往前走了。”
谢欣可搭上他的左手，男生皱了下眉头：“手这么冷？”
“暗河温度有点低，反正还有很长一段路，爬一会儿我就暖和起来了。没关系的。”谢欣可说。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谢欣可觉得邵言的手着实温暖。她居然有点贪恋这一份突如其来的温度。
正在胡思乱想，谢欣可发现右手的温度没有退却，她看了一眼，发现男生依旧牵着她的手。
这一瞬间，谢欣可察觉到自己的心跳突然增速。她抬头看向邵言，男生一本正经地解释：“暖和之后再松开。你是我们的教官，万一你落到水里，面子就丢光了。”
“你才面子丢光。”
谢欣可狠狠瞪了他一眼，邵言倒是抿着唇笑了。他举起手电照着前方：“走了走了，后面的队员马上就要跟来了。”
男生长腿一迈，很快越过石缝，谢欣可迅速跟上。虽然男生松开了她的手，但是温暖却没有从右手退却。
谢欣可觉得，有一股热流从心间涌出，渐渐传送到四肢百骸，甚至连脸蛋也熏得红红的。她好像明白了什么，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明白。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独立坚强，从未把自己放在弱者的位置上。可是现在，她头一次生出感慨，原来被人保护，是这样的感觉。
她望着身前的邵言，男生的背影，突然变得高大起来。
果然如他所说，他不是小孩儿，他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