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红 豆(1/2)
红豆,气味甘、酸、平、无毒,归肺、心、脾经,有疏风清热、燥湿止痒、润肤养颜的功效。
她的公寓不大,但是收拾得十分整齐。
沈惜凡丢下书包解释道:“室友去朋友家吃饭了,电饭煲里有鸡汤,冰箱里面或许还有菜,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学生餐厅,不过不知道哪家开着。”
何苏叶但笑不语,让她看得心里发怵,刚想问出来,小脸就被轻轻捏住了,他打趣:“真的长胖了呀,小丫头。”
气急败坏地别过脸去,却再次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她想挣扎出去,耳边却是男人低沉的声音:“乖,不要动,给我抱一会儿。”
他的身上有种淡淡的柠檬香味,却散发出无可奈何的疲态,她不禁抬起头仔细看他的脸,比半年前更瘦削,眼睛周围有淡淡的黑眼圈。
轻轻地叹气,手臂不由得环紧了他的腰,疑问终于问出口:“你怎么在这里?”
何苏叶轻轻笑起来:“来看你呀,我现在在宾大CVI研究所。”
“什么时候过来的?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八月份到的美国,那时候就想立刻见你的,结果接了一个课题,累死累活地抽不出时间,所以一直拖到现在。”
她嘀咕:“那这个算不算妇唱夫随?”
手轻轻地抚上耳畔的长发,何苏叶低低地笑:“是吧,算是吧。”
他们一起做晚饭,油锅一起,沈惜凡就开始发愁:“天哪!我忘了围裙借给隔壁宿舍了,算了,我来炒菜好了。”
何苏叶拦住她:“没关系,我来吧,好久没下厨了,不知道手艺有没有变差。”刚说着话,就把鸡蛋敲进锅里,立刻油烟四起,溅起点点油星,沾在他的白衬衫上。
沈惜凡倒抽一口凉气:“油!油!你的衬衫不要了呀。”
“小丫头怎么就喜欢大惊小怪的。”端起切好的西红柿,他笑起来,“不就一点油星,炒菜做饭的谁不沾上一点,快去看看电饭煲里的汤好了没?”
沈惜凡依言去舀了半碗鸡汤,撒了一点盐,端给他:“你先尝尝咸淡。”
何苏叶左手拿着锅铲,右手还在加酱油,她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嘴边,他顺势就着勺子尝了一口:“嗯,差不多,可以盛起来了。”
她忽然笑了起来,急急地抿了嘴,转过脸去,何苏叶还未觉察,好奇地问:“怎么了?”
摇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心头暖暖的,眼眶也有些湿润,她细细尝了一口鸡汤,咸淡正好,鲜味在舌尖跳跃,让人意犹未尽,回味无穷。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很爱她,愿意为她下厨,甚至一点粗活都不让她碰。
刚才她脑中忽然闪现一个词语“老夫老妻”,才不由得笑起来。
真的是这样的感觉,以前和严恒在一起的时候,就像两个青春懵懂的孩子,只想着把每天过得浪漫又刺激,那样的相爱方式就像是天际的烟花,当烟雨飘落时划出炫美的轨迹,再华美却只有一瞬间,风一吹,就散了。
而生活就是生活,浪漫和激情永远不可能支撑爱情一辈子。
还是在平平淡淡中相爱更加适合自己,比如这个温情的男人,应该就是自己的那杯茶。
做了三个菜,西红柿炒鸡蛋、蚝油生菜和青椒牛柳。
沈惜凡一边夹菜一边感慨:“这怕是我到美国吃的第一顿正宗的中餐,像我这样的懒人不愿意自己开伙,每次都去学生餐厅,不知不觉就长胖了。”
何苏叶夹了一块牛柳给她:“多吃一点,看你根本一点都没有变,哪里胖了,小脸气色不好,蜡黄蜡黄的,每天熬夜熬的吧。”
“你刚才还说我胖了!”她没好气地反驳,转身盛了一碗鸡汤给他,“何苏叶,我觉得你才脸色不好呢,大熊猫眼睛,医生是怎么为人表率的呀!”
他舀了一口鸡汤,随即笑起来:“我说味道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加了党参。”
沈惜凡抿起嘴:“党参是从家里带来的,妈妈说益气生津养血,每门课程结束之后我都要煲一大锅鸡汤慰劳自己。”
“在这里辛不辛苦?”
“当然辛苦咯,导师虽然人很好,但是很严厉,马上还有CareerTrack,工作经验还好,但是理论总是比不上科班出身的同学。你呢?”
“我还好,不辛苦,课题进行得也很顺利。”
“我才不信呢,在美国学医很辛苦的,看看你都瘦了。”沈惜凡只觉得心头一酸,根本没勇气去看他清瘦的脸,又去舀了一碗鸡汤给他,强作欢颜打趣,“多喝点,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碗缘的热度还残留在指尖,沈惜凡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希望漫长的一年快点结束,然后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离开他了。
吃完之后,沈惜凡的馋瘾又上来了,笑嘻嘻地说:“还是在你家吃饭好,吃完了之后还有甜点,那该多完美。”
何苏叶仔细看了一下橱柜,笑道:“不是还有些红豆,我做个冰糖红豆汤。”
她高兴地跳起来:“我来帮你,冰糖在边角的小盒子里,我来找。”
炖上红豆汤、洗完锅碗之后,沈惜凡给家人打电话,何苏叶在网上和邱天聊天,不过邱天打字速度忽然变得奇慢无比,磨蹭半天才跳出一句话,一句话也只有寥寥十个字不到。
何苏叶被他磨得没了性子,便随手点开收藏夹里的一个网址,谁知跳出来的是一个博客,再仔细一看,呵——那是沈惜凡的小空间。
他默念了一遍网址,立刻就记了下来,再看一下时间,很久以前就开始写了,随手点进去最近的一篇文章:
后来我慢慢地学会了包容与体谅,善待和妥协。
世界上只有两种可以称之为浪漫的情感:一种叫相濡以沫,另一种叫相忘于江湖。我们要做的是争取和最爱的人相濡以沫,和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
而相濡以沫,是多美好的词。无尽的包容和忍耐,无限的关怀和呵护,无边的宽容和宠爱,还有长长的岁月相互扶持,才能写得好方方正正的——相濡以沫。
相濡以沫——真是很幸福美好的字眼,何苏叶在心里默念,盯着屏幕发起了呆,直到后面有声响才匆匆忙忙地关掉网页,发现沈惜凡站在窗户边笑眯眯地看着他。
忽然有种喜悦,有种冲动,想让世界上所有的人知道,他拥有她,他现在很幸福。
何苏叶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认真地询问:“愿不愿意去见见我的朋友,我想把你介绍给他们认识。”
沈惜凡笑起来:“怎么这个学校也有你同学,何苏叶你真是海内存知己呀,走到哪里都有一群基友。”
“有一个高中的好朋友在农学院,俗称奶牛学院,有两个大学同学在威尔医学院,还有一个是兽医学院的,都是很厉害的人物。”
郑重地点点头,她语调轻松:“学校餐厅的肉奶供应都是靠‘奶牛’学院,我得去好好膜拜感谢一下这几位强人。”
夜晚的伊萨卡更加安静,偌大的校园里面没有几个人,学院之间都是隔开的,只有路灯和树荫平添了一些生气。沈惜凡走在他前面,蹦蹦跳跳,一路哼着歌。
何苏叶看在眼里甜在心头,她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发香仿佛缠绕在四方,有种虚幻的美,可以让任何人迷失了方向,这么美好,值得他妥善收藏。
他轻轻唤她的名字,沈惜凡回首放慢脚步,只见何苏叶在灯光的阴影里,挺拔强劲,还是那张温文的含笑的脸,可是却让她觉得不真实,好像是在做梦,眼前全是飞舞的流光。
这一场相遇简直就是一场梦,完美得让她落泪。
她绽放出一个璀璨的笑容,光芒直射到他心里去,两个人的眼睛都看着对方的眼睛,气氛已经隐隐不一样。
忽然一个亮晶晶的东西从她眼前滑落,原来是丝巾扣,沈惜凡弯腰去捡,谁想一阵大风刮过,丝巾从颈间飘起,刚想伸手抓,丝巾迅速蹿到何苏叶的脸上,她立刻大笑起来。
跑去他面前要回丝巾,可是他却紧紧攥着不松手,她忽然觉得何苏叶身上熟悉的清雅气息在她额前萦绕,羽毛般地轻触落在眼角。
下一秒温热的手指划过嘴唇,眼睛里闪着灼灼的情意,突如其来的亲吻像暴风雨般让人措手不及,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她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地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她忘了思考,也不想思考,只是本能地想抱住他,紧些,再紧些。
只是脑中有一个念头,让她不由得分神——何苏叶真是一个很闷的男人。
不过谁让她喜欢。
她以前看过一个帖子说如果男人带自己女朋友出去见自己圈子里的人,那么就是公开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当然也是对自己莫大的肯定。
当她真正见到他的那群朋友时却吓了一跳,一群人四副牌,一桌麻将正斗得热火朝天,更奇怪的是还有美国人在场,时不时来一句:“连庄!清一色!全和!”
一个男人正在甩牌,样子十分像鲁迅小说里描写的“排出四文大钱”,他看到何苏叶特别兴奋:“小何,快来,快来,我今个手气特别不好,快帮我扳回来!”
其他人哄笑:“别!你自己的牌自己玩,不许找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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